第46节
  这小区是老式的居民楼,不比一些私密性强的公寓,在这里,街坊邻居之间没有秘密,有什么事,一两天就传开了。
  要是又被什么赵叔李婶之类的撞见了,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你本来就欺负我了,”阮千曲推了推他:“放我下来吧,我要回家了。”
  她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偏带着几分不服气的倔强,像某种小兽,毫无杀伤力,还喜欢张牙舞爪。
  秦衍忽然笑了,他牙齿很白,笑起来很像在拍牙膏广告,阮千曲呆呆地看了一秒,又忍不住暗骂自己没出息。
  能不能别这么花痴?
  没用!
  秦衍问她:“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说。”
  阮千曲别过脸,故意不看他,“你刚刚走那么快,都不等我,还不是欺负我?”
  说到最后,还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秦衍敛去笑意,十分认真地说:“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问题,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用一只手托着她,腾出另一只手为她擦眼泪,刚摸上去手心就一片潮湿。
  他心里又陷下去几分,正擦着,手掌突然被她按住。
  “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她刚哭过,玻璃珠似的眼珠认真盯着他,眼里迷惑。
  是工作不顺心?
  还是刚刚陆一鸣的胡说八道惹他不高兴了?
  总不至于是因为看到陆一鸣送她回家,所以吃醋了吧?
  秦衍总是一副什么都不care的样子,哪有这么容易吃醋……
  “我不喜欢看到你跟那个姓陆的在一起,很不爽,”秦衍皱了皱眉,又反问她,“我这样是不是叫吃醋?”
  语气诚恳认真,像个跟老师提问的好奇宝宝。
  噗。
  还真被她猜对了?
  可是,秦警官为什么这么耿直?
  就算是真吃醋了,正常人不是该遮掩一下,傲娇一下?
  他可真是从不按套路来,永远出人意料。
  阮千曲笑眯眯地捧着他的脸,带着软糯的鼻音说:“听起来我们秦三岁小朋友的确是吃醋啦~”
  “秦三岁”也不反驳,只是皱着眉扒拉下她的手,不解地问:“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羞,吃醋了还这么直接地讲出来,也不装一下,怎么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
  秦衍抱着她往上托了托,他手臂结实有力,抱了一会儿也不觉得沉,就是她总是不太老实,总是扭来扭去,一点都不怕摔。
  他毫不在意地说:“我又不是明星,什么偶像包袱?而且,我也不想在你面前装,你想要我装吗?”
  男人眼眸漆黑,远观疏离淡漠,细看之下,又觉十分专注真挚。
  曾几何时,她以为他是冷漠的,只能远观无法贴近,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永远隔着层化不开的冰。
  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她忍不住闭上眼靠在他怀里,用心细细地感知。
  她全身忽然放松,原本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觉软下来,缓缓垂下,一路划过他滚烫的胸膛,最后停在他的小腹上。
  这是什么……还挺结实,她好奇心起,居然又戳了几下。
  “别乱动!”男人低吼一声,眼里满是不耐。
  阮千曲突然反应过来。
  她刚刚摸到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腹肌,吧?
  她这么想着,傻傻地问了出来:“秦警官,我刚刚摸到的该不会是你的腹肌吧?”
  说完,她清楚地看见秦衍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等等……
  她好像忘了断句!
  不对啊!秦警官!请让她再说一遍!她不是那个意思!
  阮千曲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手忙脚乱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不顾一切地跳到地上,转身就想躲,。
  知一个不留神,她身子歪了一下。
  卡……
  腰部突然一阵刺痛,还好秦衍及时地扶住了她,不然肯定会摔到地上。
  “你怎么了?”他发现她脸色格外难看,小脸煞白。
  阮千曲欲哭无泪,“我腰好像扭到了!”
  第43章
  今晚的天空很干净, 月色晴朗,前几天还缺了个口的月亮,已经渐渐有越来越圆的趋势。
  十五快到了。
  阮千曲身体僵硬地趴在秦衍的床上。
  虽然身体动不了,但脑袋还是很不老实地四下探看,她的目光快速在房间里飞掠一圈。
  秦衍刚搬进来没多久,房间布置很简洁,飘窗榻榻米上的几个抱枕已经被撤掉了,上面摆着两本书,一包烟。
  其中一本书朝上摊开着,窗外的风吹进来, 卷动书页,声音轻柔悦耳。
  秦衍搬进来以来, 这还是她第一回 进他家, 偏偏就把腰给扭了。
  客厅里的沙发不够宽,秦衍说不方便上药, 就把她直接抱进了自己卧室里。
  放到床上,就去楼下买药。
  就这么跟挺尸一般僵硬地趴着,阮千曲感觉很不好受。
  腰部右侧方不时传来隐隐刺痛, 她试着按了一下, 别着手, 使不上力,只觉得更痛了。
  他的床不够软,甚至可以说是偏硬,床单是色调偏冷的藏青色, 被子原本放在床头,整整齐齐叠成豆腐块,此刻被她拖出来垫着脑袋,散落一团。
  被子软软的,带着一缕淡淡的香味,是秦衍身上的味道。
  她头靠在上面,脑子里思绪纷纷,她想等秦衍回来就跟他聊聊下午发生的事情,关于秦阳,关于陆一鸣。
  可是陆一鸣说的那句话,却像是在她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是啊,秦衍为什么不管家里的公司,而是选择做一名警察?
  她也不是觉得做警察不好,既体面,又是铁饭碗,自带正义光环,对普通人来说是很好的职业选择,可是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这样的选择似乎显得不那么……正常?
  这个想法一出来,阮千曲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一直觉得自己想法很开明,之前尤丽珍阻止她开酒吧,让她去找一份稳定清闲的工作,她还嫌尤丽珍思想太古板。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职业自由,要尊重每个人的个性和选择,妈你不要那么守旧,大清早就亡了!”
  明明那个时候她还振振有词,可阮千曲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开明。
  才跟陆一鸣待了一个下午,就不知不觉被他的价值观带跑偏了。
  她困惑的不只是这个问题,而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够了解秦衍。
  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选择。
  这个念头让阮千曲不禁沮丧起来。
  她是可以直接开口问的,可万一真的被陆一鸣说中了呢?
  秦衍这种违背常理的选择背后或许真有隐情?
  她看过不少豪门恩怨剧,每天横眉冷对撕逼大战,一地狗血,没一个好惹的,为了争家产杀人放火的都有。
  阮千曲的脑中天人交战,连开门声都没听到,直到身边床铺微微塌陷,她闻到一阵药油清凉刺鼻的味道,方察觉秦衍回来了。
  “你回来啦?”阮千曲看了眼被自己揉得凌乱不堪的被子,不好意思地冲他干笑了两声。
  他将药油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嗯”了一声,面孔有些严肃,他隔着衣服环住阮千曲的腰,用手指按了几处确认伤势。
  阮千曲被按疼了,也只是咬牙忍着,乖乖地趴在被子上,头发散至身旁,痛的时候也只是轻哼一声。
  秦衍淡淡地瞥了一眼。
  倒是挺能忍。
  意料之外。
  不过也正说明了伤得并不重,是药油能拯救的程度。
  “伤得不重,我得帮你按一下,”他停了一下,语气稍微有些迟疑,“你去换件衣服?”
  阮千曲先是一愣,没明白他这话。
  她扭头看了一眼才明白,她今天穿的是件连衣裙,如果不脱衣服,手根本伸不进去,除非从衣服的下摆……
  想到那个画面,她的脸禁不住热了起来。
  “那我去换件衣服!嘶……”她刚想坐起来,腰部就传来一阵锐痛,她又重重地趴了回去,不敢再乱动。
  秦衍皱眉,忙按住她。
  她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看这情况是动不了了,更别说换衣服。
  他当机立断,拉上窗帘,打开夜灯,房间里光线暗了下来,接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薄毯盖住阮千曲的腿,只露出她的腰和背部,做完这些,他停顿片刻,然后低声说:“我开始了?”
  男人声线干净,动作坦荡,并没有刻意暧昧的意思。
  可阮千曲自己心里有鬼,偏偏从那句话里听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