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直手机闹铃响起。
  唐璟拖着发麻的腿,洗漱化妆, 遮住浓浓黑眼圈,准备出门, 蒋辰总不会拦着她去学校。
  “起来了?来吃早餐。”蒋辰放下财经时报, 背靠椅子, 表情怡然自得, 显然他睡得很好。“艾伦送你去学校,我上午有个视讯会议,结束了来接你。”
  唐璟看着蒋辰,从任何角度讲, 她佩服蒋辰。好像没有事情可以抨击影响到他, 他总能轻易忘记他们前一秒发生的激烈争吵。
  唐璟轻呵一声,也对,差点忘记他是胜利者。姿态当然好看了。
  *
  回到学校, 舞蹈室里, 有同学围上来,笑:“唐璟,你男朋友连助理选的那么有型哦。”
  “恩。”唐璟敷衍轻应一声,脸色不太好, 同学识趣散开。
  前段时间,王院长亲自解释唐璟去纽约有点私事请假,缺席排练。佟婉燕说出内幕,唐璟陪男朋友纽约办事。
  同学间传开,唐璟以前强势说一不二,陆邵仟对她言听计从,如今换了有钱男人,反过来围着男人转,怕被甩吧,嘴脸变化太难看了。
  韩笑飞、夏愿等唐璟排练完,约着去吃饭。
  唐璟说:“你们去吃吧,我中午有点事。”
  第三次拒绝,夏愿叫住她:“唐璟,你一餐饭不陪男朋友不行吗?他有那么好吗?”
  “夏愿!”韩笑飞拉住夏愿,笑嘻嘻打圆场:“唐璟,什么时候约你男朋友一起吃餐饭吧,我们认识一下?”
  唐璟望向夏愿,心中五味杂陈,抿唇轻笑:“他好不好有何关系?”
  夏愿、韩笑飞怔住。
  “但他有钱。”唐璟语气毫无波澜:“我新舞蹈室找门面、成立演艺公司,我需要他投资,靠他人脉走通关系。”
  “……”夏愿没想到唐璟说的如此直接。韩笑飞同样震惊。
  “放心,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男人。各取所需罢了。”唐璟盯向夏愿眼睛,脸冷冷的:“用完哪天就换了。你们没必要认识。”
  她们一直知道唐璟事业心重,目标明确。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唐璟像外面传言的一样,要靠男人上位。
  “我最近忙。你们有事,电话找我就行了。”唐璟拉开车门,坐上去。
  蒋辰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手打方向盘,透过车前挡风镜与夏愿目光短暂交汇,扬唇笑了笑。
  “为了避免我跟她们接触,你连朋友都不要了?”蒋辰说:“难受吗?”
  “你想多了。”
  “噢?我再猜猜。怕她们看出你为情失意,被陆邵仟抛弃后走不出阴影?”
  唐璟抿唇麻木不仁,任蒋辰反复提起陆邵仟。
  *
  演出在即,电视台栏目组提前过来拍摄最后排练阶段,然后是正式彩排,演出三大块。跟踪报道俄国spring舞蹈艺术团来华表演,中方参演舞蹈演员一个佟婉燕,一个唐璟,都是近来热点。
  虽然第一场拍摄为平常排练,佟婉燕通知化妆师上妆,化的自然通透,美得清新区别她人。经纪人坐在一边数日子,终于快盼到演出。佟婉燕身后有金主力挺,广告、偶像剧连接几个,偏偏她着了迷非要回校,参与这场无偿演出,其他工作压后,急死她了。
  佟婉燕穿了件粉色练功服,走进舞蹈室,看见唐璟一身黑色与他人相同的衣服,意外怔住。
  电视台制作团队、机组人员各就各位,随时开拍。
  佟婉燕走去唐璟边上,双手搭上把杆,声音很轻:“这届起源杯,女子独舞名额,院校推送了你。恭喜啊。”
  起源杯是国内最高规格专业舞蹈比赛,参赛选手以及舞蹈作品必须由演出单位推荐报送,审批过关才有资格,而每组推荐名额只有一个。
  佟婉燕说:“起源杯四个奖项,你只差最后一项荣誉。提前祝你得偿所愿。”
  “谢谢。”唐璟说:“我自不会辜负王院长、院校期望。甲级第一志在必得。”
  “唐璟,你从来不懂谦虚。更不懂你的笃定狂妄带给别人什么样的伤害。”佟婉燕笑:“不过我无所谓了,演出完,我安心去拍戏、拍电影,你继续熬吧。”
  电影,唐璟嘴角微抿。
  中版歌舞青春电影,佟婉燕和背后的金主费了大力气拿到女主。圈内、院校上上下下大肆宣传,一时锋芒逼人。
  宋依依最近和夏愿走得近,见不得佟婉燕傲慢的样子,插话进来:“佟婉燕你可能不知道,电影制作方最先找的唐璟,唐璟和制作方看重夏愿能歌能舞,更适合角色。如果不是夏愿临时有事,你有机会拿到角色吗?”
  什么?佟婉燕吃惊瞪向唐璟,为什么又是唐璟!就连夏愿也排在她前面。
  唐璟想到夏愿放弃角色,眉心显出情绪。
  佟婉燕看了,当她嘲讽不屑,心里恼怒到了极点。
  spring舞蹈艺术团的人来了,王院长喊到集中,先排练中俄合演节目。
  两人一小组,唐璟、佟婉燕作为主跳自然一组。有老师、同学看着,平常排练精益求精,两人较着劲,力求最好,虽然互看不顺眼,倒没出过错。
  正式彩排前最后一次排练,还有电视台节目组拍摄,唐璟全神贯注投入舞蹈演绎当中,反倒佟婉燕出神,连着一个动作慢了一拍。
  高手过招,刀光剑影,谁慢了一拍,必死无疑。
  但双人舞完全相反,两个人配合必须同步,一个人动作差之毫厘,对另外一个人影响可能造成重大失误。
  佟婉燕身子前倾抱腿,唐璟下后腰,靠她后背,抬腿一百八十度,全身重心压在佟婉燕身上。
  四个节拍,佟婉燕只停了三拍,起身后背用力顶起唐璟后腰,送她起身,进行下一个动作,唐璟来不及收气息,瞥气起身,迅疾收腿画过一圈,交叉落地。
  唐璟额间青筋突冒,跳动一下,脚掌落地,脚踝神经连通心尖剧烈扯动,膝盖险些瘫了下去。只停一秒,唐璟继续动作,含着痛完成整只舞蹈。
  音乐重拍,时间几近无差,除非当事人,谁也没有发现佟婉燕的失误,或是故意。
  换做平常,就算佟婉燕抢了拍子,唐璟不至于岔气扭到脚,恰逢这段时间,左脚踝隐隐作痛,她调整时反映慢了。
  节目组要求再来一次,拍摄唐璟、佟婉燕合作特写,王院长兴致极高,欣然答应。
  佟婉燕大方看着唐璟,唐璟轻轻立起脚尖,原地压脚背,缓解疼痛,休息了一会儿,在众人以为她耍大牌复杂眼神中答应继续拍摄。
  佟婉燕察觉唐璟脸色不对劲,知道她不满方才她的失误。故意一遍遍要求拍摄重来,拍到她满意为止。
  拍摄结束,唐璟直接去了医院,脚踝已经发红,开始肿痛。
  熟人顾医生诊断后摆头:“你之前轻微扭了几次,从未好彻底,已经造成踝关节损伤,这次你务必卧床休息,左脚不宜再移动。”
  “不可能。我明天演出。”唐璟提出老办法:“打封闭吧。”
  “又打?”顾医生叹息:“利多卡因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你要的是根治!”
  “先rice疗法,如果明天早上不见好转,我来打针。”唐璟态度坚决,没得商量。
  休息、冰敷、绷带施压、抬高简称rice。不到万不得已,唐璟也不想打封闭。她实在没时间休息。
  演出完,接着起源杯比赛。偏偏这个时候脚伤复发,连带新伤。
  “唐小姐,你没事吧?”蒋辰不在,艾伦负责接送唐璟,自然跟到医院。
  “没事。”唐璟烦的闭眼,她的脚伤她清楚,这次与往常有区别,她既担心又气恼。
  不幸中的万幸,蒋辰下午飞去新加坡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短期内不会出现她眼前,惹她心烦。
  唐璟伴着心事和疼痛,勉强夜深了才睡着。
  一觉睡醒,脚踝处肿的像球,好在疼痛感褪去了些。
  避免演出时出现意外,唐璟去了医院注射了一针利多卡因,镇住疼痛。
  演出换上演出服长靴,看不出脚伤。
  民族舞,动作幅度大,情绪激昂丰富。镁光灯照射之下,两只舞一前一后跳完,唐璟脸上微微冒汗,演出时,虽然察觉不到疼痛,但轻微一声异响,来自她的踝关节。左脚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僵麻。唐璟不敢想,脚伤情况。
  与spring艺术团演出算一次经历,起源杯的奖杯却是实打实的荣誉。三年一届,每次推送出去的人选、作品不仅代表个人,更代表了演出单位,是整个院校的荣誉。
  “这次赶巧,时间挨的紧,好在我们做了充分准备。”王院长笑问唐璟:“中午聚餐结束,下午五点机场集合。唐璟,我们四个组别比赛作品,你独舞最有望拿第一,即将大满贯,紧张激动吗?你足足等了三年。”
  唐璟等了三年,排开学校老师期望,那是她毕业前最后一个目标。就在明天——
  封闭针药效过去,钻心刺骨的疼痛袭来。因为上午剧烈舞蹈动作,脚伤更严重了。唐璟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去拍片。
  顾医生手拿唐璟最新拍的片子拍到桌上,义正辞严:“打封闭最大的坏处就是隐瞒你的伤势,暂时缓解疼痛,伤害性加倍增长!”
  “最后一次。我明天比完赛,回来躺着休养,直到脚伤痊愈。”唐璟望着墙上时针,时间一分分流逝。
  啪的重响,门弹在墙上。
  看清来人,唐璟头偏向一边,烦的不行。
  蒋辰风尘仆仆赶回来,唐璟要去北京比赛,他原本直飞北京,在那边等着她。艾伦说唐璟连着去医院,好像脚受伤了。
  唐璟脚踝缠着绷带,看不出所以然,但她坐着轮椅,蒋辰目光转利,寒气逼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没有榜单,所以懒散了!
  我深刻的反省了!!!所以先来双更补上!!!
  ☆、文学城独发
  顾医生连退一步, 还未开口问。艾伦带着骨科主人、副主任、连带骨科新分出来成立的关节外科主治医生全部涌了进来。
  “我的伤, 我自己清楚。不劳你费心!”唐璟隔空说给某人听, 然后交代顾医生:“顾医生,开一只利多卡因!我要回去了。”
  蒋辰一言不发,眉心紧蹙,浑身散发着危险。一行人不敢多说认真看片子, 研究各项诊断结果指标,情况越说越严重糟糕。
  “你哪件事没我费心你好的了?”蒋辰走去唐璟跟前, 讥笑:“那你起来啊, 现在走回去给我看看?”
  唐璟立刻逞强撑起手臂起身。蒋辰按着她肩膀, 使其坐回去, 怒斥:“明知受伤,强行跳舞。踝关节已经出现细纹,你知道再耽误治疗什么后果吗!”
  “护士呢,过来看着她!”蒋辰与匆忙过来的护士换手, 走去医生旁边, 听他们治疗方案。
  “我保证明天上午比赛很快,我打最后一针止疼,就几分钟而已!”唐璟身旁一左一右护士围着, 生怕她再乱动。她没办法, 试图说服蒋辰:“我能够坚持!蒋辰,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屈屈一个比赛,值得你拿身体去拼去坚持?”蒋辰不再理会唐璟, 当着她面,交代艾伦:“电话告诉王院长,唐璟不去了,接下来学校所有活动、课程请假,有事让她来找我。”
  “蒋辰,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干涉我的人生!”唐璟情绪激动,两个护士几乎按不动她。唐璟推开护士,强行站起来,身子前倾踉跄撞到桌子。
  “你们怎么做事的!”蒋辰快步过去扶住唐璟,唐璟单手撑着桌子,另只手推他不许靠近。
  “你别碰我!”唐璟心里压抑依旧,彻底爆发出来,两眼微红,声音喊的嘶哑:“蒋辰,我受够你了。随便你想干嘛,找谁,我统统不管了。我们分手,我们不再有关系,请你从今往后远离我的视线!”
  医生当机立断做出医疗方案,有人上前蹲下探查唐璟伤口,也被她推开。
  “病人不配合怎么办!”医生之间传递眼神。
  蒋辰漆黑深邃的眼,活要吞噬人:“病人不配合,你一个医生需要我告诉你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