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陆平洲说道:“这也能说明你工作干得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照面多了是能让原本陌生的人迅速熟悉起来,但如果程蔓工作没做好,大家跟她打招呼时肯定不会这么热情。
  陆平洲笑着问:“新工作感觉怎么样?”
  程蔓咬着筷子,低头思索起来:“有点累,但很充实,这份工作的确让我……获得了之前在国营饭店上班没有的满足感。”
  国营饭店的工作也很好,工作轻松,同事也都很友善,但说实话,服务员这份工作干久了确实有点机械,基本不用动脑子,所以也很难产生满足感。
  妇联工作相对来说更有挑战性,难度也更高一点,但完成后会让她心里更充实。
  陆平洲说道:“看来工作换对了。”
  程蔓闻言,拿起筷子给陆平洲挟了块鱼,笑眯眯道:“这得多谢陆同志的指导。”
  陆平洲挑眉,看着鱼没动,只轻轻地“哦?”了声。
  “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开导我,为我指明方向,我可能不会那么快想通,耽误时间导致错过这个机会……”程蔓吹捧说道,“这么一想,你简直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明灯啊!”
  程蔓这番话,每个字陆平洲都认识,听起来也都是褒义词,可这话由她用这种夸张的语气说出来,又不那么像是夸奖。
  但没关系,他可以当她是在夸奖他,并借机为自己谋福利。
  陆平洲期待问道:“既然我为你指明了方向,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给点奖励?”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上次索要回报被程蔓说到哑口无言,现在陆平洲绝口不提回报,只想要奖励。
  至于他期待的奖励是什么,他认为不用明说,她应该懂。
  程蔓确实懂,但她可以装作不懂,所以短暂的对视过后,她点头说:“想涨零花钱是吧?行,以后给你涨到每个月三十。”
  陆平洲:“……”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有红包,明天见……
  第38章 炫女婿
  吃过中午饭, 程蔓跟陆平洲一起回了趟程家。
  陆平洲参加抗震救灾的事早传遍了,看到他平安出现,大院里的人都挺高兴, 围着他问灾区的情况。
  等走到二十七号院,两人身边围了十来号人, 直到王秋梅听到动静出来, 将两人迎进屋才散。
  但那些人没完全走,剩下三四个站在院子里,跟其他户的男人聊着天。
  程树伟溜达回来,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走进来问:“你们今天怎么都过来了?”
  其中有个穿白色老头衫的中年人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女婿来了?”
  “我女婿?”程树伟重复一遍,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眼睛一亮问,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听说早上才到家,现在就上你们家来了。”另一个老头说着,表情难掩羡慕。
  早上到家, 午饭才过就上老丈人家代表着什么?当然是他们夫妻关系好,他跟岳父岳母关系亲近啊。
  要是陆平洲没出息, 他们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 女婿讨好岳父岳母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事实恰好相反, 陆平洲可以说是大院年轻一辈中最有出息的, 就是老一辈跟他比, 也没几个级别比他高的。
  这样的人还这么亲近媳妇娘家, 大家就很羡慕嫉妒了。
  程树伟心里也挺得意, 刚谈亲事那会, 他看陆平洲是没那么顺眼的, 当时两人才处了多久对象?陆平洲就想把他闺女拐走,他能高兴才怪。
  但两个年轻人真结婚了,他态度转换得反而比王秋梅更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句话,在他这里同样适用。
  当然,这也跟陆平洲做得好有关系。
  首先陆平洲很大方,收音机票不算很贵,但它稀罕,部队奖励下来的票,他说送就送了。虽然她们最后给了钱,可小两口又往里添钱给程树伟夫妻买了东西。
  还有程蔓把工作转给程亮这事,虽然他们当父母的不可能白要闺女工作,但陆平洲能提前表明态度说不要他们的钱,这行为就让人很舒坦。
  而且陆平洲说不在乎这点钱可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后来按照低价转工作,他也一点不高兴都没有。
  其次是陆平洲对程蔓是真的好,不是程树伟吹,满大院都找不出像他女婿这样,忙完一天后还愿意大老远去接媳妇下班的,更不用说他不止接人,还帮忙干活。
  当父母的能图女婿什么呢?
  还不是盼着他对闺女好吗?
  所以这会程树伟没谦虚,笑眯眯道:“这孩子就是有心,我回家看看,不跟你们聊了。”说完带着众人的羡慕翩然离开。
  程蔓三人都坐在客厅里,大门没关,程树伟满是得意的话毫无阻碍地飘进了三人的耳朵,引得王秋梅跟闺女吐槽:“看把你爸给得意的。”
  “老小孩嘛。”程蔓笑。
  结婚是一道分水岭,婚前不管多大年纪,在父母眼里都是小孩,婚后父母子女之间的相处会渐渐变化,子女渐渐走到台前,显出成熟的一面,而父母会渐渐退到二线,显露出过去不曾在孩子面前展现的另一面。
  以前在程蔓心里,程树伟是成熟理智而强大的父亲,现在她偶尔会觉得父亲有点嘚瑟幼稚。
  别说,在爱嘚瑟这方面,程树伟和陆平洲挺像,难怪岳婿关系越来越融洽。
  中老年男人一般都很关心国家大事,程树伟在这方面毫不例外,唐山地震后,他每天一下班就抱着收音机听广播。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听,常常抱着收音机坐到院子里,跟其他中老年男人一起听。
  为此王秋梅还跟他吵过一架,因为他们听广播的时候不止聊天,时不时还会搞点瓜子花生吃一吃。
  吃吃喝喝没人管他们,但这群老爷们在家都是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没什么自觉,吃饱喝足后都是拍拍屁股就走,没一个想过收拾烂摊子。
  人是程树伟招来的,院里其他户肯定也不会收拾,就剩他们家。
  刚开始王秋梅还帮着收拾,后来就烦了,让程树伟一个人扫,虽然他扫了,扫得还挺干净,但她看了就是不痛快,有次没忍住,就说不知道他每天招这么多人回来图什么?真那么有力气,帮她干活多好啊,在家没自觉,到了别人跟前倒是挺勤快。
  程树伟虽然心虚,可听王秋梅念叨多了也烦,就忍不住回了句嘴:“你让我干活我哪次没应?我不就是跟朋友们咵咵天吗?又没让你收拾,你至于在这念叨个不停?”
  王秋梅也觉得自己每天伺候他一日三餐,今天只是念叨几句,又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他凭什么这态度?火气当时就上来了,提高声音问:“没让我收拾?!头两次不是我收拾是鬼干的?”
  程树伟立刻撇清关系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你是鬼。”
  他认怂这么快,王秋梅心里那口气顿时卡在半中央,好气又好笑道:“程树伟你怎么回事?我跟你吵架呢!少给我瞎贫。”
  话虽这么说,但这架确实是吵不下去了。
  话说回来,因为连着听了半个月救灾广播,现在程树伟有一肚子话要跟陆平洲聊,进门就把人给霸占住了。
  王秋梅看了直给程蔓使眼色,压低声音吐槽:“憋了半个月的话,可算有人说了。”
  程蔓忍不住笑,站在饭桌边切了两块西瓜,递过去说:“边吃边聊,免得口渴。”然后给自己和王秋梅也各切了块西瓜。
  这次程蔓和陆平洲上门又没空着手,在供销社买了半斤糕点,还有一个西瓜两斤桃,都不是能存放的,所以放下后没塞进斗柜,直接拿出来吃。
  王秋梅接过西瓜,又忍不住念叨两句:“你们人来就行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得吃到什么时候?”
  “东西又不多,我一个人两三天都能吃完。”程蔓说着咬下西瓜尖,沙沙甜甜的,就是最近温度高,不够冰,说道,“吃之前应该用冷水冰一冰。”
  王秋梅说道:“泡冷水也冰不了,都是自来水,不像井水冬暖夏凉。”虽然自来水方便,每月水费也不是很贵,但她还是更怀念以前用井水的时候,吃西瓜前用井水浸一会,又冰又甜的别提多好吃了。
  程树伟虽然在听陆平洲说救援过程,但母女俩的对话也进了他的耳朵,闻声站起来说:“用自来水泡也行,能凉一点是一点。”
  起身拿了个洗脸盆,出去接大半盆水,再把没切开的那一半西瓜放进去。西瓜比水位高,但容易摇晃,他往里放两个杯子,刚好抵住。
  “泡一会,晚点在吃…………”程树伟想起来问,“今晚你们俩在家吃饭吧?”
  程蔓笑:“我们就是为了蹭饭来的。”
  “正好我早上买了喜头鱼,晚上炖豆腐汤喝…………”王秋梅盘算起晚上的菜色,“再用蒜苗炒盘腊肉,家里还有鸡蛋,摊张蛋饼……”
  见王秋梅还在琢磨,程蔓说道:“够了,就咱们几个人,不用弄太多菜。”
  上次闹过一场后,程进夫妻就单独开火了,刚开始夫妻俩吃食堂,后来可能是觉得划不来,就自己做饭吃。
  因为他们夫妻都要上班,中午晚上都要晚一个多小时吃上饭,程明年纪小扛不住饿,工作日就在老房子这边吃。
  今天是周日,他们夫妻都休息,一家三口在新房子那边吃饭。
  程亮今天则要上班,中午晚上都在单位吃,所以晚上就他们四个人。
  王秋梅想刚才三道菜,有荤有素有汤,晚上再拍个黄瓜应该就差不多了,四个人四道菜,怎么都够吃。
  不过她这边刚盘算好,程进一家三口就过来了,他们听说了程蔓和陆平洲来的事。
  而且他们还不是空着手来的,程进手里提着一网龙虾,看着个头都不小,至少有五斤。
  这时候龙虾经济没那么红火,吃的人也没那么多,毕竟这玩意的重量,头能占一半,想弄好吃点得多搁油和大料,一般人家炒菜可舍不得多放油。所以夏天多的时候,龙虾价格很便宜,买它也不需要票。
  但程家人很少吃龙虾,王秋梅炒菜也没有很舍得放油,所以见程进提着一网兜龙虾,她第一反应是问他哪来的这些龙虾,总觉得他也不是会特意去菜市场买这些的人。
  龙虾确实不是从菜市场买回来的,程进说道:“是段辉给的。”
  听到这名字,王秋梅眉头微皱,把程进拉到一边问:“他怎么突然给你龙虾?”
  段辉家住机械厂最里面,身世说起来挺惨的,一岁多亲爹就没了,长到三岁多亲妈要改嫁,但男方不想要拖油瓶,就把他留给了瞎眼的段老太。
  段辉亲爸在世时是机械厂职工,死后工作由他妈接班,等她妈一走,他们家就没了收入来源。
  好在厂里领导没有袖手旁观,跟段辉亲妈谈判,从她每月工资里划了十五出来,供一老一小生活,直到他年满十六。
  厂领导这么安排,是因为满十六就能参加工作,段辉父亲是为了保护厂里财产出的事,等他到年纪,厂里给他安排一份工作不过分。
  谁知道段辉刚参加工作,他妈就闻着味来了,先在他面前卖惨,说当初改嫁都是生活所迫,再拉关系,说想补偿他。
  当时段辉还是个半大孩子,奶奶又在两年前去世,正是渴望亲情的时候,亲妈对他好,他就信了。
  结果等他沉迷其中,他妈就图穷匕见了,原来他妈对他好是打着让他顶替弟弟下乡的主意。
  段辉那会还没昏头,不管他妈怎么卖惨求他,都没答应这件事。
  最后他妈恼羞成怒,扬言他不下乡就要跟他断绝关系,并到处说他的坏话,还给领导写信说他不孝顺。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大家都是很同情段辉的,毕竟他实在太惨了。
  但那之后段辉可能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不再好好上班,跟一群红袖章混到了一块,这些年跟着抄了不少人的家。
  虽然机械厂职工院里住着的基本都是工人,被扣帽子的人不多,但越是本分人,越见不得这种趁火打劫的。
  所以这些年段辉的口碑可谓急转直下,倒真应了他妈泼的那些脏水。
  王秋梅同情过段辉,但现在对这人也是真的不喜,程进深知这一点,解释道:“我前几天下班,碰到他一个人往家里搬桌子,就搭了把手,我们没深交。”
  “那你收他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