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是在一颗炮弹力尽的时候被跳起的炮弹击中了胸腹,可是炮弹这会儿也已经力尽,没有能当场将他撕成碎片或者打成两段,那颗沉重的炮弹就这么镶在了他的胸腹之中,顿时把他胸前的骨头全部打碎,内脏也搅得稀烂,这个兵卒大口的吐着血,里面还带着碎裂的内脏,几乎只是一瞬间便惨死于当场。
  这样的打击顿时令刑天军阵型为之一乱,开始发生波动,刑天军军纪虽然森严,士卒虽然勇猛,可是他们也毕竟还是人,也知道害怕,当挨炮之后,想要他们对身边惨死的弟兄熟视无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有些兵卒便有点慌乱了起来。
  甚至于有极个别的新兵实在是吓坏了,掉头便想跑,可是刁正在出发之前有令在线,临阵脱逃者无论官职,皆可就地处决,刚有几个被吓坏的兵卒要逃走,他们背后的兵将二话不说便将他们斩翻在地,军中军将们纷纷狂吼道:“不许乱!继续朝前冲,现在乱是在找死!大家全都要回不去!朝前冲才有活路!杀呀!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大批刑天军的士卒听到军官的这声大吼之后,也再次振作起来,一起狂吼了起来,再一次鼓起勇气,如山一般猬集在一起,朝前冲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奇迹
  在这些军官们的吼声之中,刑天军稍有波动,便很快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恢复了阵型,这个时候满天都是乱飞的火箭,不少火箭嗖嗖嗖的落在了刑天军兵阵之中,噗噗噗的插在了兵将们的身上,也好在刁正这一次出发之前,动用了几乎所有甲胄,做到了让兵将们人手两套甲胄在身,当火箭落下的时候,虽然射中不少的兵将,就连刁正也挨了几箭,可是这些箭支毕竟穿甲力度有限,多挂在了兵将的甲胄上,伤亡倒不是太厉害,不过还是射倒了几十个兵将。
  但是相对于刑天军,周围的那些官兵可就倒大霉了,这样的覆盖性的射击,对他们来说是不分敌我的,中箭的官兵比刑天军还要多,而且他们大部分多为一件棉甲,只有少量的官兵披着铁甲,火箭对他们的杀伤还要厉害许多,登时便有不少的官兵惨叫着破口大骂着倒在了地上,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谁下的命令了,不少中箭受伤的官兵躺在地上立即便大骂起了高起潜这个阉货不是东西,连带他祖宗八代都捎带上骂了几遍。
  更多的官兵一看高起潜在这个时候连他们的性命都不要了,哪儿还肯继续围着刑天军死战呀!顿时便如同炸窝了一般,四面八方的便狂奔而去,而且有些人便跑边骂,声称谁要是还给这阉货拼命的话,就他娘的不是人养的,谁爱干谁干去吧!
  高起潜满意的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这轮炮击还有火箭的覆盖效果奇佳,大批官军几乎是一瞬间便四散奔逃,令他眼前的视野一下便变得宽阔了许多,这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刑天军的兵阵了,只是一点他不太满意,那就是官兵该跑的都跑了,刑天军却没有散开,却一如既往的继续保持着阵列,继续撒丫子朝着他的中军所在的位置喊杀震天的杀奔了过来。
  要么怎么说了,太监就是太监,下面的没了,所以便把上面的大头看的更重要了许多,眼见得刑天贼军势若猛虎一般的直扑而来,高起潜当即便下定了决心,把手一挥,用他的尖利嗓音狂吼一声:“撤……”
  中军大旗随即倒卷,高起潜的标营护着高起潜几乎如同脱兔一般的便立即朝南面狂逃而去,至于其它官军,高起潜这会儿顾不上淡定的去指挥他们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再说,那十万百姓截回去截不会去,这会儿也不重要了,这写刑天贼们杀不杀也已经不重要了。
  当官军扭头看到中军大旗突然间倒卷着脱离战场的时候,军心斗志到了这会儿,神马都不是了,而这个时候刑天军营垒之中却又很配合的传出了大呼之声:“官军败了!高起潜被杀了!”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高起潜明明是逃了,怎么能说他被杀了呢?这也太不符合事实真相了!
  但是这会儿谁还会去给他纠正呀!一个人一喊,便有十个人跟着喊,十个人一叫,便有百人千人跟着叫,可是营垒之中却有近十万民壮,一起喊的话就更是蔚为壮观了,巨大的吼声几乎是跟滚雷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传遍了整个战场的每个角落,就连聋子这会儿也能听到他们的欢呼声了,更别说绝对多数的官军并不聋,所以他们在看到中军大旗没了的时候,不用高起潜指挥他们,便毅然决然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退!至于朝哪儿撤,那是他们各自军将的事情,总之这一仗显然打输了,打输就要跑,先跑的有多远算多远再说,至于战后追责,那就是另外谈的事情了。
  两万官军就在高起潜逃命之后,都立即撒丫子踏上了逃命的道路,骑兵当先策马狂奔,步兵在后甩衣甲撒丫子,也根本不管他们背后有没有敌人追杀他们,总之连他们的主帅高大监都已经跑了,他们不跑的话就是不给高起潜面子,让高起潜自己鹤立鸡群就太不象话了,所以大家都跑,那就法不执众了。
  刁正气喘吁吁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队阵了,当场下令分兵追击,他自己亲率一批兵将,直扑向了那些跑的慢的官军炮队。
  而大部分官军这会儿都在亡命一般的奔逃,哪儿还顾得上这些炮队呀!一门门红夷大炮,大弗朗机炮、虎蹲炮,一窝蜂火箭,都是军中重型的辎重,刚才排布的时候便折腾了老半天,这会儿撤收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又是要套骡马,又是要收家伙,总之逃跑的话,是来不及的。
  一些炮手还想要顽抗一下,保住自己的吃饭家伙,可是刑天军的那些死士们跑的飞快,散开之后狂奔着闯入到了他们之中,手中点着了火的铁瓜到处乱扔,只听得一声声的轰鸣之下,官兵不是被炸翻就是被吓得四散奔逃,再也顾不上他们的吃饭家伙了。
  随即杀至的刑天军兵将们则见人就砍,逢人便杀,除非跪地投降,否则的话绝不客气,直杀的这些官兵大呼小叫,什么也不顾了,撒腿跑吧!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说的是实在太贴切了,一旦军中主将先退出战场的话,就不要指望下面的官兵还斗志昂扬了,敌人的数量这会儿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他们要赶紧脱离战场,所以两万官兵最终是争先恐后的逃了个干净,除此之外,丢下的却是满地的尸体还有伤兵,甚至有些官兵吓的腿软逃之不及,只得跪下投降了刑天军。
  刁正这会儿心情大畅,浑然不顾全身上下挂的那些箭支还有身上的那些刀枪伤,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下令鸣金收兵,不再追击官军了,毕竟他们骑兵极少,而关宁军的骑兵众多,再追的话一是追不上不说,二是一不小心怕被关宁军骑兵杀个回马枪,把到手的胜利果实再给摘了回去,而仗打到这等地步,他已经知足了,接下来就是要赶紧打扫战场,带着这些民众们速速渡过漳河,省的高起潜收拢溃兵之后回过来劲,又来找他们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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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可悲可喜
  而这个时候在营垒之中的那些民壮们也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刻,顿时万众欢腾了起来,刑天军这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本来没人相信仅以刑天军这点兵力,能打的官军大败亏输,他们以为刑天军能带着他们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等待援军也就不错了,可是没成想刑天军的兵将们居然仅以这么点兵力,便打得官军两万大军大败而逃,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尽是凭着听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不管相信不相信,现在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气势汹汹而来的官军,此时已经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奔逃而去,周边再也看不到官军的身影,只剩下了营垒内外伤号们的悲嘶之声,许多人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肉,感觉着很疼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一个个欢呼着朝营南方向涌了出来,飞奔着迎向了那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可以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被迎回了营垒之中,老百姓们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轮番上前跪谢他们,为他们送来吃的喝的,替他们脱去身上沾满血迹的衣甲,总之恨不得抱着他们使劲的亲一口,恨不得将他们所有的会说的感激的话语,都倾泻给这些可爱到了极点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种热情就连刁正这个大将都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抱拳对周边的百姓们打躬回礼,不过毕竟这个时候还是非常时刻,刁正也没有因此便得意忘形,很快安抚下这些激动过头的民众们,立即招来那些管队,开始分派新的任务。
  这一战下来,刁正率部创造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但是在创造这个奇迹的同时,刁正和部下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出去了两千余人,阵亡了近四百人,而且因为激战之中,这些阵亡抑或受伤的兵将们在敌军之中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重伤的伤员只能被放弃,这会儿基本上已经被官军尽数杀死,许多人的人头也被官军砍去,现在尸身还躺在战场上,所以要尽快的收殓他们的尸体,一批民众被派出去帮忙将这些阵亡的将士收殓回来,就地掩埋起来,并且由军中文职书吏对其进行登记造册,回去之后写在牌子上放置军中英烈祠之中供奉。
  除了阵亡者之外,这次刁正的部下们也大多数都带了伤,甚至连刁正这个主将,也身负创五六处,不过幸好是轻伤而已,但是他们这些轻伤者刚才没空救治,出血不少,这会儿要尽快医治他们,否则的话严寒之中,会有许多人搞不好落下残疾的,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这些人也要有人妥善照顾,烧足了热水替他们擦洗伤口,上药包扎,所以有些心细胆大的女人则被调去帮忙。
  另外刑天军此战给官军的杀伤也非常巨大,官军的阵亡人数起码要超出刑天军阵亡数量的五倍以上,还有不少伤兵被丢在了战场上,另外加上俘获的官兵,这些人也要安置。
  刑天军一般情况下是禁止战后屠杀敌人伤员的,当然对鞑子是例外,但是对于这些官军,能不杀则不杀,事后这些俘虏要么被退到地方安置,要么则挑选可用之人编练补充到刑天军之中,总之都是汉人,只要他们愿意便不会被屠杀掉,这一批人也要能救则救,需要有人看管照顾他们。
  再者高起潜一逃,引发了官军大溃,使得官军来不及带走许多物资,就这么被丢在了战场上,其中既有不少的兵帐、大车、粮秣、银两,也有不少的器甲、大炮、火箭等物,以刑天军的习惯,是绝不会浪费一点的,需要派人去统统的收回来,清点装车,随军带走,所以大批民众要在刑天军的率领下去做这件事。
  当然为了确保官军不会回来杀个回马枪,刁正还要派出剩下的兵将以及斥候在外围游弋,掩护民众打扫战场,总之安排之后,天色便已经渐晚,巨大的营垒之中也都点燃了篝火、火把,将这里照的通亮。
  卢象升躺在大车上得知了刑天军大胜的消息,本来他还是心存很大的担忧的,担心刁正人马太少,挡不住高起潜的兵马,这一阵子他一直都在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厮杀声,甚至有一颗官军的炮弹还落在了他大车的左近之处,掀起的泥土打得大车车厢上噼啪作响,卢象升也不以为然,不断的对站在车外的李奇问及外面的战况。
  当得知刁正先引而不发,等待官军主动攻击,然后施以逆袭的时候,卢象升不由得感叹道:“刑天军将士果真是一群难得的好汉呀!如果官军也似他们这般悍勇,又岂会让鞑子如此轻松破关入寇呢?可惜呀可惜!”到这个时候,卢象升还是会为大明的事情感慨万分,可是转念一想,他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刁将军实乃一个猛将,还是一个智将,此战如果这么打的话,便有了三分胜算了!”
  紧接着李奇将战况不断的报知给卢象升,卢象升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战场的态势,心情也随即越来越轻松了起来,卢象升和其它大明的文吏武将不同,他身为文官,但是却干的是武将的事情,而且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反对据城死守,而是喜欢和敌军野战,不管是当初在对付变民军的时候,还是对付鞑子的时候,他都认为不能裹足据险而守,而要运动之中寻求战机,和敌人进行野战,方能打击敌人,而刁正今天这么安排,极合他的脾胃,于是他居然忘了身上的伤痛,坐了起来击掌称赞,搞得李奇不得不停止对他报告战情,但是卢象升却连连追问。
  当李奇爬上车顶,望向远方的战场的时候,突然间脸色一变,大叫道:“不好了老爷!高起潜下令官军开炮,放飞箭了!刁将军他们恐怕要麻烦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猛然坐起来,但是马上疼的便又靠在了车厢上,想了一下之后,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拍着车厢大笑道:“高起潜败了!官军败了!哈哈!”
  卢象升这么一笑一叫,倒是吓了李奇一大跳,以为卢象升突然间得了失心疯,于是赶紧爬下车顶,伸头进车厢一脸急切的叫道:“老爷,您不是疯了吧!关宁军红夷炮甚是犀利异常,一旦发炮的话,刁将军他们以血肉之躯又岂能相抗!毕竟他们兵力太少了呀!”
  卢象升呲牙咧嘴的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笑道:“我可断定,高起潜败了,而且会败得很惨,因为你看不清战场的情势才会如此紧张,刁将军一定不会败,只要他能稳住战阵不乱,继续朝前攻杀,那么高起潜就必败无疑!
  此时刁将军应该是率部和官军纠缠在一起,肯定已经距离高起潜中军不远了,所以逼得高起潜这个阉臣狗急跳墙,下令发炮放箭,如此一来恐怕官军死伤会比刑天军还要多,官兵们又岂会还给高起潜卖命!所以本……我料定,高起潜必败,不信的话你就看吧!”
  李奇听罢了卢象升的话之后,有点将信将疑,于是又一次爬上了车顶,朝着南面战场用力瞪大眼睛望去,果真不多会儿的时间,他便看到了高起潜的中军大旗倒卷起来,开始退出战场,随即官军便开始发生了溃乱,进而不多时外围的那些民壮还有刑天军留守的部卒们便开始发出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
  李奇这才连忙跳下车顶,拉开车帘对卢象升禀报道:“老爷,果真让您给料中了,官军败了,高起潜逃了!结果官军大溃!”
  卢象升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也说不出他是悲还是喜,两万被朝廷视作大明最精锐的官军,在对付刑天军区区不到三千人马,居然在高起潜的率领下,还会被打的大败亏输,可见是当今的官军实在是已经成了烂泥,不堪一提了,另外也看得出当今圣上这用人的水平如何了,轻信杨嗣昌和高起潜这样的人物,任其把持大权,在朝中胡作非为,这大明岂能不亡?不用想,这一次官军损失肯定很大,可惜这些本来被练出来要去对付建奴的官军,却没有死在他们应该死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这么一个对付来帮着朝廷抵御建奴的刑天军的手下,毫无意义的死在了这个小小的村子,卢象升不由得感到可悲,同时又对刑天军的获胜感到欣慰和钦佩。
  李奇看了看卢象升的脸色,于是讪笑了一下之后对他说道:“老爷也不必多想,既然老爷现在已经是白身之人,还为朝廷操什么心呀!大明亡不亡小的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了刑天军这支铁军,这建奴以后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个家伙呀!罢了!不想了!但愿这个肖天健能替我们汉人挡住建奴吧!你去告诉刁将军,就说我陆某恭贺他大获全胜,陆某对他十分钦佩!另外也告诉刁将军,此战之后高起潜恐怕不会再来了,大战刚过,不妨稍事休整一下再走不迟!至于那些俘兵,还请刁将军高抬贵手,莫要屠杀了他们!”
  李奇立即躬身受命,转身兴冲冲的找刁正去了。
  第五十九章 还归
  高起潜一口气率领麾下的标营沿着漳河向东逃出了二十余里,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没有追兵追上来,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是再一看周边,他带来的两万大军,此时仅剩下了标营不足两千人跟在他的左右,其余的官兵早已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一下他的麻烦大了,皇上派他来堵截南下的民众,结果他却寸功未立,还被打得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这下该如何给皇上交代呀!
  刚才只顾着逃命的时候,高起潜还没有顾上考虑这一点,现在追兵没有撵上来,他已经安全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琢磨起了这件事。
  思来想去这次他败的实在是太蠢,也太惨了点,以优势兵力对付绝对劣势的刑天军一部,他不但没有战而胜之将起拿下,反倒是被敌人杀的险一些把他给拿下,一想起那些凶悍无匹朝他扑过来的刑天军们,高起潜便有点不寒而栗,现在如果再给他一个选择的话,他是不会带着这些人马来找刑天军的麻烦了,许多事情可以拖嘛!大不了拖两天时间,编个瞎话把皇上糊弄过去也就得了,也总比现在差点把老本赔了个干净要强吧!
  思来想去现在这德行是不能回去的,回去之后皇上肯定饶不了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跑散的那些兵马给找回来,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然后把兵马带回去,和留守在顺德府的那一万多官军汇合起来,在编谎糊弄一下再说了,至于损失已经造成,是绝对无法挽回了,一切都只有回到京城之后再说了。
  于是高起潜立即下令就地休整,一边派出大批标营的夜不收还有传骑四处搜寻那些逃散的溃兵,令他们归来和他汇合。
  而这个时候大批溃散的官兵跑的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了整个广平府一带,这一下可苦了广平府一带的老百姓们了,官兵们这次溃败的时候,把许多辎重丢在了战场上,许多人甚至连甲胄都脱扔了,空着手便跟着跑了,所以粮秣一时间根本没法解决,没吃的对于这些官兵们好说,那就是抢!而且他们的军将们也慑于这一次回去不好交代,要找点人头来充作战功,于是便四处大掠的同时还大肆杀良冒功,可怜广平府虽然没有遭鞑子入寇,却糟了官军入寇,大庄关门自保,小村则几乎无一幸免被官军洗掠一空,转眼之间广平府便哀鸿遍野,到处是被官军抢掠的村子,到处都是被官军放火烧毁的屋舍,到处都布满了被官军杀良冒功的无头尸体,而女人也不少人被官军祸害,总之这些溃兵给广平府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本来这里的百姓就不富裕,承受着官府和地主们的层层盘剥,现在又遭官军洗掠,就更没法活了,许多老百姓便连夜为了活命,也逃离了家园,他们都听说了南面刑天军大批接受难民,于是纷纷三三两两的朝着南面逃去。
  而高起潜不但没有能截住刑天军护送的这十万民众,反倒是又将广平府的数万民众也逼得不得不背井离乡,朝刑天军控制区逃去,这一次算是给刑天军又帮了大忙了。
  而广平府的知县知府等官员之中也不是没有一个有良心之人,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又发现了官军溃兵如此的凶残,于是一怒之下便写奏疏派人送往了京城,弹劾高起潜出师不利被贼大败,而且纵兵抢掠,大肆杀良冒功。
  但是高起潜作为久居皇上左右的内臣,当然也知道此事包是包不住的,于是连忙走马灯一样的派出了亲信手下,赶紧回京上下打点,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另外也顾不上冷了,亲自带人到处搜罗那些溃兵,将他们圈回到麾下,恢复一下兵力,同时派人持他的手谕直接跑广平府令广平府给他们提供粮秣,起码要先让当兵的有饭吃,才能稳住他们,要不然的话这乱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盘点一下他这一次的损失,高起潜真是有点哭天无泪的感觉,军中所带的粮秣几乎丢了个七七八八,随军的大炮丢了大半,最重要的那几门红夷大炮可以说一门也没有能带走,都丢给了刑天军了,而且大弗朗机也几乎一门没带出来,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也差不多都送给了刑天军了,现在就是再给他两万精兵,他也不敢去找刑天军的麻烦了,人家别说靠着他们自己的那些大炮,就是凭着抢他的大炮,也能把他给轰没了。
  所以忙活了两天,高起潜总算是将溃兵收拢起来了一大部分,兵力恢复到了一万出头的程度,而这些官兵如果不是本着跟高起潜这阉货有饭吃的话,也不会再回来给他效命。
  看看这一万多人的兵马,现在可谓是惨到了极点,随军骡马丢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这两天也被饿急了的官兵杀了吃肉,战马倒是好一些,骑兵到底跑的快,大部带了出来,可是马料这会儿却少的可怜,如果让战马长时间吃不饱的话,那就也都离废了不远了。
  许多官兵这会儿甲胄兵器全无,成了赤手空拳的家伙们,甚至快赶上流民的水平了,拖了跟木棍充当武器,这要是算兵的话,那么就有点太滑稽了点了,本来号称大明第一强兵的这些关宁兵们,现如今快赶上最差的变民军的水准了。
  看着这些官兵们的情况,高起潜连连叹气,再也没有了先前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的那种派头了,灰溜溜的带着他们在广平府强索了一些粮秣,便返回了顺德府和顺德府留守的那些兵马汇合去了。
  至于刁正这边,在南营村大胜之后,可以说是士气高涨,居然在南营村盘桓了一天多的时间,休整了一番之后,才继续带着这么多民众浩浩荡荡的朝南而去,什么漳河,这会儿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险阻,他们甚至于干脆选择一段河段,带着民众搭起了一座坚固的便桥,好整以暇的将大批物资转运过河,进入到了彰德府境内。
  而高起潜兵败的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之快,第二天一早便被彰德府得知了,本来彰德府的知府还有官军还磨刀霍霍的准备努力一下,拦下这伙南下的民众,可是当得知了高起潜大军兵败的消息之后,当即便一个个都麻了爪,再也不考虑派兵拦截这些民众的事情了,满心只求这些刑天军还有所挟的民众,在过境的时候,不要再给他们找麻烦他们也就知足了,要知道十万民众加上大批贼军,别说是过境了,就算是包围彰德府,攻下城池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们都避入了城中,瞪着眼睛生怕刑天军趁势来攻城。
  不过刁正这一次的任务可是安全护送民众南下,没有兴趣也没有这个兵力攻打彰德府,所以便一路上大摇大摆无惊无险的通过了彰德府,在新年的元月份,安然将这些民众还有物资送到了被刑天军控制着的卫辉府境内,再也没有遇上什么波折。
  而十数万民众涌入刑天军控制区,对于眼下的负责民政的牛金星以及李进德等一大批负责民政的人员来说,可算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单凭卫辉府是根本无法安置下这么多突然涌入的难民的,而这么多难民南下,对他们刑天军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闹出大麻烦。
  不过好在肖天健决定率部北上之前,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众人便提前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在肖天健率部北上之后,牛金星便坐镇洛阳,李进德则直接到了卫辉府坐镇,来负责处理这些事情。
  在年前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的京辅一带的难民南下进入到了卫辉府,李进德这段时间便忙于这些事情,先是将一批难民安置在了卫辉府和怀庆府两地,疏散安排他们的生活,另外开始在通往河南的道路上,沿途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立一个转运点,派驻了不少的人员,在这些转运点支起大锅日夜熬粥,凡是途径转运点的难民,都可以获得最基本的食物,支撑他们有体力朝下一个转运点移动,直至走到黄河岸边,到了黄河岸边之后,自有水营的大批船只接手,将他们用渡船不断的摆渡到河对岸去,进而逐步的开始被分散到河南各地进行安置。
  而年后刁正一下带回来了十多万京辅民众,顿时便将李进德他们忙了个四脚朝天,也幸好先前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和准备,要不然一下来这么多人,估计能要了他们的命,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李进德他们累的够呛,整个疏散这十几万人,把他们还是累了个半死,几天几夜都几乎没有脱鞋,来回到处奔走安排调度,还要派兵沿途维护秩序,避免他们会遭到流匪的侵袭。
  总之虽然肖天健现在领兵在京辅一带找鞑子的麻烦,不在辖地之中,他手下的这帮文武大员们却没有就此松懈下来,整体上把事情办的还算是比较不错,基本上按照肖天健的手谕,比较稳妥的安置好了这些难民,如此一来使得本来已经民生凋敝的河南多地的劳动力开始得到了补充,为年后大面积的恢复农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更加上刁正此行护送回来了大批的粮秣物资还有财物,大大的解决了这些人的吃饭问题,虽然不敢让他们各个饱餐,起码一天两顿浓稠的粥还是可以保障难民们吃到的,不至于会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
  而老百姓们其实的需求很小,只要让他们能吃到饭,不至于被活活饿死,他们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乐于听从刑天军的安排的,所以大乱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个别从北方逃下来的民众之中倒是也包含了一些刁民抑或是痞子,这些人会闹出一些事情,可是刑天军对这样的人也不客气,只要逮到,就直接砍头,乱世用重典,绝不姑息迁就他们,在难民疏散的沿途到处都悬挂着这些在难民中抢劫祸害难民的刁民的脑袋,倒是也大大的震慑了一些不安分守己之人。
  (今日鸣谢麦芽晔晔、辣死神、梦之守望、白云过隙几位弟兄的打赏!)
  第六十章 鞑子避战
  放下这些事情不说,这个春节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没闲着,他在汇合了罗立和李信之后,送走了大批的救回来的民众之后,便再一次率军开始行动,先是率部北上进入到了真定府辖地之中,直逼到了赞皇一带,在赞皇击垮了一支鞑子的兵马,再一次夺取了不少鞑子的所获之物,转而掉头朝东,在腊月底的时候,进入到了新河县一带,又遭遇了一支鞑子兵马,战而胜之。
  但是这一路上刑天军也走的比较辛苦,沿途他们只能露宿野外,到处官府都十分敌视他们,紧闭城门甚至发炮放箭对待途径城池周边的刑天军,气的刑天军上下无不破口大骂。
  而且肖天健严令不得将士抢掠以资军用,他们的吃喝都要靠着自己军中所携之物来维持,虽然又打了两场胜仗,抢了鞑子一些物资,可是对于兵将们来说,这日子其实很不好过。
  腊月间京辅之地因为小冰川时期的影响,气温极低,冷的可以说是滴水成冰,对于建奴这些常年生活在关外的人来说,这可能影响不是太大,可是对于多是河南人抑或是山陕人士的刑天军兵将们来说,可是极大的考验。
  刑天军这些年来虽然物质上有所改善,可是实质上称不上富裕,毕竟辖地之内许多经济都被战乱摧毁,恢复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而刑天军凡是占领一地,第一个考虑恢复的就是农业生产,其余的都是放在次要的位置考虑的,所以军中虽然换装,可是也仅仅是保证棉衣棉鞋抑或是羊皮袄之类的保暖之物,做不到太细。
  所以兵将们天天要顶着刀子一般凛冽的寒风,卧冰踏雪的四处转战,而鞑子也不是好对付的,夜间为了防止鞑子偷袭,要加派不少的兵卒在营地周边设置明哨暗哨抑或是流动哨,如此一来,只要稍有不慎,人就会被冻伤,甚至出现了不少夜间值哨的兵卒,因为睡着,而被活活冻死的情况。
  就连肖天健自己,脸上也是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手和脸许多裸露的皮肤被冻裂,成为了冻疮,流着黄水。
  不过随着北上转战的进行,刑天军北征军的适应性也在增强,沿途他们抢了不少鞑子抢自大明百姓的皮张毛皮、棉衣等物,这些东西迅速的便被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发给了每一个兵将用来御寒,甚至于到了年底的时候,就连每个兵将头上也都套上了一顶粗糙但是却实用保暖的皮帽子,再也不用顶着冰冷到极点的铁盔到处跑了,每个人手上还戴上了一双厚实的毛皮手套,脚上也套上了保暖用的毛皮鞋套,如此一来才减少了刑天军冻伤冻死的情况。
  不过当兵的随苦,但是却士气很高涨,毕竟他们的主帅肖天健现在跟他们一样,天天也都跟着他们一起含冰卧雪,跟他们一样长途跋涉,甚至于会常常下马,跟着步卒们徒步行军,夜间也会时常顶着寒风,在营地周边巡视,对值哨的兵将们嘘寒问暖,当兵的不求奢侈,只求一个公平,连他们的主帅都这么陪着他们受苦,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虽然辛苦的厉害,可是心里面却经常是暖洋洋的。
  而对于肖天健来说,这一次北征对于他们刑天军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锤炼,使得他们积累了不少在北地作战的经验,为以后有朝一日再次挥师北上提前打下了基础,所以虽然辛苦,但是他认为却十分值得。
  特别是几次跟建奴军交手,也让他们熟悉了建奴的打法以及战斗力,同时彻彻底底的检验了他们刑天军的战法,这对于以后再次挥师北上,对上大批建奴军来说,也积累下了充分的经验,起码避免了像历史上大顺军北上之后,和鞑子一触即溃的那种情况。
  几场胜仗下来,随行出征的这些将士们便不再对建奴军有什么畏惧之心了,这建奴的名气有很大程度上,是被明军以及大明的百姓吹出来的,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真的就要强悍到哪儿去,而且建奴军入寇的顾虑要比他们想想的还要多,许多时候建奴是并不愿意拼老命的,他们毕竟族人数量很有限,一个换一个的拼命,他们是绝对拼不起的,所以当知道刑天军厉害之后,各路建奴军便开始不再如同开始照面时候那么嚣张了,沿途他们遭遇的镶蓝旗的建奴军,一见到刑天军,便立即开始主动撤退,不敢跟刑天军死磕,只是想办法依靠他们的骑兵,在刑天军附近游荡,试图偷袭刑天军,这也充分说明建奴已经没有刚开始入寇时候那么嚣张了。
  这种情况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是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后世有人吹嘘什么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现在通过这段时间和建奴军的交手来看,根本就是后世的有些人在放屁,起码现在看来,建奴并没有真的就厉害到哪儿去,不管是他们的所用的战术,还是他们的纪律性,都超不出刑天军,当然也不能否认建奴军的军纪起码比起明军要强出很多,而且其兵将也确实比较勇猛好战,不过这都是相对明军而言的,放在了刑天军面前,这什么都算不上了。
  鞑子虽然凶悍,可是他们也并不是不知道害怕的野兽,当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袍泽被刑天军的火铳割草一般的割倒的时候,而他们手中被他们引以为豪的所为的强弓硬弩一点也发挥不出来威力的时候,他们也照样会害怕,照样会有人临阵退缩,照样也会卷堂大散,这一点上通过几战下来之后,已经证明他们并非真的是不怕死,而是在明军面前养出来的骄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