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203节
  “让你笑了吗?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怎么学的规矩?一边站着去!”
  申小红眼里瞬时来了泪水,不知所措。
  吴尚食又板着脸皱起眉头:“哭什么?谁给你气受了?还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申小红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当时就跪下去了。
  众人都被吓着了,情不自禁地站直肃色,屏声静气。
  程尚食温和地道:“吴姐姐息怒,她初来乍到,不懂得宫中规矩,叫她吃个教训也就是了,别吓坏了大家,以为咱们尚食局严苛。”
  吴尚食冷哼一声,没吱声。
  程尚食便让申小红起来:“你往一边站着,看看别人是怎么行礼回话的,好好学学。”
  申小红这才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来,却又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挣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反而踉跄了几下。
  吴尚食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几乎夹得死蚊子。
  杜清檀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抓住申小红的胳膊,稳稳地将她搀了起来。
  等到申小红站稳了,她也不多话,对着两位尚食默然行了一礼,退回原地站着。
  吴尚食和程尚食同时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之后的宋大娘、岳丽娘、袁春娘都没敢再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程尚食笑道:“大家不用这么怕我们嘛,好像我们是老虎似的,以后一起当差,都是姐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难处和不懂的,只管来找我们。”
  吴尚食冷哼:“就你好说话。实话与你们说,我是鼎鼎有名的不好说话。
  尚食局掌管宫中这许多人口的饮食,是绝然不能出错的地方。
  一粒耗子屎,真能坏一锅汤。谁若是行差踏错,就会拉上这所有的人给她垫背。
  我丑话说在前头,谁敢乱来,绝不轻饶!听见了吗?”
  众人整齐划一地应了“是”,吴尚食不高兴地道:“这么小声,没吃饭吗?”
  是真没吃饭,但是也没人敢说,大家拿出吃奶的力气喊了一声“是”。
  吴尚食却又道:“差不多得了,宫中禁止喧哗。”
  也不耐烦多话,直接走了。
  程尚食倒是多说了几句话:“吴尚食的意思是说,凡事都要讲一个度,这个度在哪里呢,大家以后慢慢把握。”
  跟着就来了司膳和司药。
  司膳是正六品,一共有四人,今日只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白净威严,姓邱。
  司药也是正六品,有二人,都来了,一位姓白,一位姓孙,都不年轻,两鬓斑白,瞧着至少有五十左右。
  白司药先把从属关系说了,然后请邱司膳:“有什么话要和她们说的,您先说?”
  邱司膳摇手轻笑:“以司药为主,我们就是配合,不必说了。”
  白司药就道:“你们初来乍到,有好些事未曾弄明白。今日先不安排差事,自行安置住处,换上衣裳,在这周围熟悉熟悉。”
  孙司药没多少话,听白司药说完就走了。
  邱司膳却是留了下来,目光往众人身上一扫,笑道:“正好我有空,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御膳房那边走走看看,熟悉一下。”
  众人还没喘过气来呢,听到这话就有些傻眼。
  刚白司药还说,让她们安置住处,换上衣裳,邱司膳这儿就要带她们去御膳房了?
  邱司膳见众人不动,就沉了脸:“怎么?看不上我?”
  众人同时看向杜清檀。
  没办法,孟萍萍还没露面,那就只能指望她出头了。
  杜清檀也是很无奈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本正经地道:“能得司膳引路,那是再好不过,我等倍感荣幸。”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低声道:“但只是,我等自早起到现在水米未进。可否准许我们先吃过饭,再去药膳房?”
  邱司膳盯了她一眼,冷笑:“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吃饭,就不能当差?”
  这明显就是故意找茬,雷燕娘立时忍不住了,正要上前,就被杜清檀按住了手。
  第269章 您慢走
  杜清檀上前行了一礼,笑容始终不变。
  “司膳提醒得是,饿肚子算什么,当差才是最紧要的,我们都听您的!”
  邱司膳勾着唇角,认真打量她一番,道:“算你懂事。罢了,既然还没吃饭,那就稍后再去罢。省得说我苛刻。”
  杜清檀见邱司膳要走,立刻跟上去,将手虚托着她的手肘:“我送司膳。”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很多时候就是争一口气,争个脸面而已。
  邱司膳又笑了,故意收买人心:“行了,回去收拾罢,饭菜我这就让人送过来,保准热腾腾的,等着看你大显身手哦。”
  “多谢司膳,您慢走。”杜清檀恨不得扬一下手帕,再娇滴滴地喊一声:“有空再来!”
  瞧着邱司膳走远了,她回过身就收了笑容。
  “大家都瞧见了,宫中不比外头,大一级能压死人,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收敛不了脾气,乱耍心眼,只会自讨苦吃。”
  众女齐齐擦了一把冷汗,后怕地道:“小杜,幸好有你在。”
  胆子壮,能屈能伸,分寸把握得当,真不容易。
  申小红也有了几分感激:“小杜到底出身高门,见识广,和咱们不一样,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杜清檀没客气:“还得靠自个儿,别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来帮忙。”
  宫中不比太医署,她们才刚入宫,并没有品级,就统一住一间屋子,大通铺。
  雷燕娘抢先道:“让五娘先选!若不是她,咱们今日还不定怎么着呢!”
  众人都没意见,毕竟以后可能也要时常依靠杜清檀。
  杜清檀还是没客气,付出多的人,理应得到相应的报酬。
  确立威信和地位,会少很多麻烦,她不想让人认为,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
  她选了最里面的位置,靠墙、安静、不当风、相对宽敞。
  雷燕娘霸道地道:“我住五娘旁边,如果谁不服,就来和我干架!”
  宋大娘笑了:“燕娘真是的,谁不知道你和五娘最好,你俩一块儿挺好的,也好照应五娘。”
  其余人等都没意见,反正最凶不过她二人。
  申小红就准备去扑雷燕娘旁边的位置,却被从不多话的岳丽娘给拦住了。
  “余下的四个床位,咱们拈阄,凭运气来。”
  宋大娘和袁春娘立刻同意了:“就这样吧,省得伤了和气。”
  申小红只好道:“行吧,我原本也打算这样的。”
  众人也不戳穿她,就让杜清檀来主持这事儿。
  没多会儿,床铺分配好了,便一起打扫房间,安置被褥衣物。
  被褥是先就有的,布料一般,倒是新的。
  跟着,来了个宫女,冷冰冰地道:“来两个人,跟我去领衣服。”
  杜清檀主动站出来:“我和燕娘一起去。”
  独孤不求给她的名册中,就有尚服局中的一个女史,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拜访。
  领路的宫女不苟言笑,眼角堆着细碎的皱纹。
  杜清檀听她的口音是南方人,又见她手背上的皮肤极为干燥,便道:“姐姐是南人吧?这里气候干燥,想必秋冬更难熬。”
  宫女默了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杜清檀不折不挠:“我看你手上皮肤干燥,冬日是否会皲裂?”
  宫女又“嗯”了一声。
  杜清檀笑道:“我刚好知道一个治手脚皲裂的方子,姐姐若是不嫌弃,稍后我写给你。”
  宫女果然很感兴趣:“日日操劳,冬日要摸冰水,没办法不皲裂。方子用到的东西贵么?”
  杜清檀故意沉吟片刻,道:“是有点复杂,要不,你等等,待我安定下来,制作一些再给你?”
  于是二人就搭上了话,雷燕娘也瞅着机会加入进去。
  宫女叫彩雁,听说杜清檀要找人,就笑了。
  “唐女史啊,我知道她,她就在尚服局的司衣司,稍后我带你们去寻她。”
  到了司衣司,彩雁果然找了相熟的宫人去寻唐女史。
  唐女史二十多岁,面貌普通,眼神却极清正,看到杜清檀,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一番,缓缓道:“以后要领衣物只管来寻我。”
  彩雁很自然地做了中间人:“还不赶紧谢过唐女史!你们初来乍到,不懂得这里头的门道。
  这衣服呢,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也都是新的,但布料不一样,新织造的就会耐穿些,不然洗两水就坏了。”
  杜清檀少不得谢了又谢。
  独孤不求和她说过的,不止是布料,做工也不一样,冬装就更不一样,衣物不保暖,真能把人冷个半死。
  唐女史淡淡一笑:“倒也不必这么客气,听闻你医术高明,以后我这边若是有人头痛脑热的,也要指望你多多照料。”
  “应该的。”杜清檀又一次体会到了吃手艺饭的好处。
  一人两身衣裙,果然做工精细,衣料也很新鲜。
  回到住处,饭菜已经送来了,宋大娘道:“给你俩留了饭菜,还热着,快去吃。”
  宫中的吃食,又比不上太医署的,完全没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