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吆喝的火夫!
  “不!我们并没有说最自私的最强,我们只是用自私解释一切,但自私不是一切!请自己回去打开李烩有关道德数学模型的视频,自私是一切的根源,自私可以解释一切,但自私并不是一切!”
  陈汉极其享受地讲解道:“回到那个原始的战场,海洋中充斥着自私的dna,它们什么都没有,唯有自私,它们互相吞噬,也吞噬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复制!各种突变不断的发生,进化每时每刻永不停歇。亿万年间,无数难以理解的奇妙突变在适者生存的长河中挣扎!”
  “但神奇的是……有一个完全违背‘自私铁律’的基因竟然活下来了,这太匪夷所思了,这是一条名为无私的基因。当然……她同时也自私……但她并不是纯粹的自私,她只是偶尔会无私,但并不代表他她永远无私……这么说吧,她是那种……会无私的自私,就好比……非常孝敬父母的大恶棍,既是无私的孝子,但他同时也是个自私的恶棍。”
  “这种有选择的无私……真的太有趣了。父母抚养孩子这可以说成自私,因为孩子的基因是他的,为了更多的复制,他该照顾孩子。可孩子孝敬父母……这很难理解,父母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没法再复制他们的基因了,照顾父母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有些虫子更是直接吃掉父母的尸体……无论怎么说……一种微妙的无私蕴含其中。”
  “即便是一个再自私的人,偶尔也会莫名其妙做一件无私的事情,帮助一个陌生人,在公车上让个座,这些毫无收益的事情……也许你可以说有收益,偶尔做好事会令人心情愉悦,但我说,心神愉悦在这里本就是无私基因的牵引,就像饥饿牵引着我们进食一样,愉悦也牵引着我们的无私,这样的愉悦,简直就是无私基因的杰作!”
  “不得不承认,无私虽然很微弱,但她依旧存活至今,在我们血液里的某个地方,悄悄的藏匿着。”
  “这看上去不合理?”
  “不!这一定合理,存在即合理。在进化的长河中她留下来了,更神奇的是,在自私的充满竞争的世界中,她是如此的璀璨且坚韧,她甚至越来越强,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太神奇了,他她么做到的这一切,怎么从可怕的炼狱中杀出重围的?”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我在问什么是最自私物种的时候,你们会说是人类……人类很自私……但是与其它的一切相比,人类明明是最无私的物种吧?”
  “那些脑子没想明白的人,经常会说,看,狮群都懂得照顾年老者,再看看自私的人类,还不如动物呢。”
  “这些话是有多年轻才能说出来?因为一个狮群偶尔照顾一只老狮子,就忽略雄狮子杀死同类幼崽的事实么?因为几个卑劣的人,就否定人类无私的伟大么?的确啊,一只动物无私,远比一个人类的无私来得有冲击力,因为我们见惯了无私的人类,却没见过无私的狮子,人再无私都是应该的,妈妈再爱你都是天经地义的”
  “与所有其它一切相比,人类当之无愧是最无私的物种,你见过哪个物种会考虑其它物种的存活?你见过哪个物种会守护自己的父母直到他们逝去?你见过那个物种会因爱情或理想或自由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些数不胜数的事实,我们有能力用自私的理论强行自圆其说,那是一个复杂冗长的计算和论证过程……虽然能自洽,但这太不和谐了,太不简单了,太不美了,太生拉硬扯了!”
  “为什么不试着承认无私呢?承认无私的存在,承认无私的强大,强大到在如此一个自私主宰的世界中,她依然留存至今!”
  “绝对的无私是无法生存的,她们早在原始战场就被吃掉了。”
  “但有选择的无私,微妙的无私却活了下来,她绽放出了神奇的花朵,自私并没有摧毁吞噬掉她们,相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无私的种族变得最为强大。”
  “而那些只懂得自私,并没有幸运到拥有无私基因的物种……它们当然也是强大的,强大到同样存活到今天,甚至在结构上都没有任何改变……不过它们只是一个物种罢了,而且在很底层,它们听天由命,相反,主宰世界的,是一个拥有无私的物种。”
  总监急不可耐地打断:“只有一分钟了陈汉……我能感到你说的是深思熟虑……很有趣的东西……但时间有限,你能不能跳过过程,直接说结果就好了,我会反馈你。”
  “那么精彩的过程不听了么?”陈汉十分扫兴。
  “真的没时间了,以后专门请教。”
  “好吧,结果,你们想要的结果。”陈汉又点上了一支烟,“从人类开始思考‘我是谁’开始,一个叫做思想的东西就产生了,情况变了,肉体不再单单为基因复制服务,也为自己的思想服务,这给了愉悦和无私极大的生存空间,一场新的游戏也展开,这是下一个维度了,我们一步步试着摆脱枷锁,拥有自己的思想与灵魂,拥有了文明、文化……虽然这很文明,但这也是个战场,思想与意识,文明与艺术的战场,各种思想哲学艺术意识形态……”
  “老生常谈了……只有不到一分钟了……”总监擦着汗,“请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停!”
  “你们太无趣了,真正的美味摆在面前,却只关心他的价码,好吧,满足你们。”陈汉叹了口气,扫视众人,“很遗憾诸位,你们是病毒,你们是天花,是黑死病,是癌症,你们无法被灭绝,但你们必须被控制。”
  总监的表情十分古怪:“你是在说……整个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么?”
  “随便你怎么理解。总之……你们的行为被这样的一套方针所驱使——”陈汉指着自己的脑袋,“赚钱,赚更多的钱,更多的钱……更多的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有问题么?这难道不是社会进步的动力么?”
  “最开始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早晚会爆发……想想病毒……繁殖,繁殖更多,吞噬一切地繁殖!想想最后的结局吧。”
  “这个定义太野蛮了,我们懂得无私与合作。”
  “你们一度这样欺骗了全世界……是的,总监,我相信你懂得无私和合作,但你,不等于你们,你们是一个个你的集合,最终这个集体的意志,你们的最终意志……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东西……”陈汉瞪着所有人,眼睛里充满着惊恐,“你们摒弃了无私的那一面,自私地疯狂复制……你们不可避免地朝最终形态疯狂演化……你们的本质诉求让你们没有选择——让一切服务于你们……去赚钱……去养活你们,让你们更多的复制……让自私……主宰一切……你们几乎就要做到了……你们有高效的一面……你们能加剧生产竞争与创新……但时间过的很快,渐渐……你们垄断了大多数资源……但你们仍然不满足,你们知道,竞争与创新同样可能会让你们失去现在的地位……这样下去总会有人取代你们,成为新的你们……基于你们自私的本质……你们毫无意外地会反过来扼杀竞争与创新,不要竞争,不要创新,一切都必须臣服于你们!自私的本质,让你们渴望永久的财富,不会给其他人机会,你们渴望成为永远的主,不被替代。但谁都知道,没有永远,只有更强……你们只好拒绝更强……扼杀更强……你们想要违背最基础的规律,拒绝演化与进化的可能……你们妄图捆住文明前行的双足……这……不是病毒是什么?”
  “严格来说……这有错么?!”总监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他必须跳跃性发言。
  “病毒也没有错……它只是输了,病毒没有主宰一切……他永远只是一条原始的基因链……更强的东西会出现,会控制住他……不然……就没有然后了……不能只有毁灭,没有创造对么?那样就没有然后了……自私可以解释一切……但自私不是一切……”
  “还记得么……神说……要有光……”陈汉看着天花板,恍惚间看到了那道光,“那可真美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看完全程……”
  陈汉张开双臂:“诸位,这就是历史。不是你们倒霉,也会有别人倒霉,不是我们做,也会有别人做,不然……就没有然后了!”
  总监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纯粹出于个人的好奇与求知问道:“所以,你们算是推翻自己的毒鸡汤了么?你们无法用自私的毒鸡汤来解释无私对么?”
  “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解释,但过程很复杂,不和谐也不美,我们宁愿相信另一种可能性——”陈汉扶着桌子起身,“无私以极其微妙的方式存在着,她在需要的时候醒来,悲伤的时候沉睡,她一次次挽救过度自私的我们,然后不声不响的离去。我们偶尔幻想,由她来主宰一切,她却笑着摆摆手,不行的,如果主宰一切的话,她就与自私一样了。”
  总监已经放弃看挂钟了:“到底是什么……所谓无私,到底是什么?你们臆想出代替我们的又是什么??”
  建刚拍案怒道:“我受够了,别跟这个疯子废话了!”
  他转而死瞪陈汉:“你们做吧,你们有种就做吧,无期徒刑还不够……我要你坐牢300年!3000年!我要你去最惨的监狱!”
  正说着,外面的助理推门而入。
  “peter……警察……”
  几名便衣警员很快进门,警惕地扫视四周。
  陈汉笑着抬起双手走向警员:“不需要的,我早就自首了,我的罪行你连看一眼都不配。”
  警员严肃上前,对比照片:“确认一下,陈汉,化名汉尼拔,鉴于你自首的罪行十分严重,我们要立刻逮捕你。”
  “请。”陈汉交上双手,向建刚送上最后的微笑,“你根本没有支配你父亲帝国的觉悟,从未有过,但你一定会挣扎着延续这个帝国,这就是一个病毒的自我修养,这可真有趣!亿万年来积攒的智慧,依旧输给了病毒的本能!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汉尼拔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从毒鸡汤诞生的那一刻,历史与意识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数以亿计的共生者才是推动车轮的巨人,无论是李烩还是汉尼拔,不过是个吆喝的车夫。
  而建刚,只是恰好倒霉倒在车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