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提前发动
  赵元休并非是重口腹之欲的人,而郭燕端是。郭氏从在家时候就讲究,衣食住行都是讲究,虽然只有两人,知道吃不完,但也要四荤四素一汤。
  正吃着,小福子就稍稍弯腰走进来了,看了在用膳的两人,顿了一下走到赵元休身旁。
  郭燕端剜了小福子一眼,举起筷子夹了块肉条放进赵元休的盘子里,笑着说道:“殿下尝尝这个,这说臣妾特意要御膳房做的呢,是江南的口味。”
  她对小福子的印象不好,是因为小福子软硬不吃,对她的示好熟视无睹。不过是个太监,也就是看在他是侍奉太子的份上,想让他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多说好话而已,真把他自己看得多能耐了。
  小福子弯腰,凑在赵元休身边,低声说道:“殿下,奴才选了四样东西过来,不过殿下吩咐的那套犀角雕夜游赤壁杯,已经被侧妃拿走了。”
  赵元休面不改色地抬眼看着郭燕端,右手食指轻抬了两下,“下去吧。”
  小福子低头道:“奴才遵旨。”
  赵元休的目光炯炯,看得郭燕端颇不自在,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疑惑道:“怎么了,殿下?莫不是臣妾脸上有脏东西?”
  赵元休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挑唇摇摇头,“今日天有异象,钦天监说是吉兆,本宫心情不错,你上次说你得了几坛杭州来的秋露白,不若开一坛,你我喝几杯?”
  闻言,郭燕端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嗔怪地瞪了赵元休一眼,“殿下这话说的!殿下想喝,臣妾哪有拒绝的理儿啊!”
  随即侧脸吩咐身边的芝心:“你去拿两坛秋露白来。”芝心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郭燕端回过头说道:“难得殿下高兴,您高兴、臣妾便高兴!臣妾待会可要跟殿下多喝点。”
  赵元休原本想提起犀角雕夜游赤壁杯的,不过见到郭燕端脸上满满笑容,这念头就淡了。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碗拿筷吃菜。
  不多时,芝心搬了两坛秋露白进来,后头的宁白就拿了描金蝶戏牡丹的酒杯,摆在桌上。
  宁白正欲倒酒,郭燕端就开口让她们退出去。赶走了正殿里的人,郭燕端起身,亲自倒酒。
  郭燕端的容貌只能算清秀,不过女儿家正是好年岁,皮肤吹弹可破,加上妆容足以引人注目。不得不说,郭燕端的声音娇嫩,娇滴滴地唤着、呢喃着,女子娇柔地靠近……
  因为天气渐热,夜里有风凉爽。墨挽歌连着许多日,都会到御花园走两圈。今日也是,用过晚膳后就带着念青和红霞到御花园来。
  也是御花园入了夜会点烛火,路上灯火通明。
  眼看着生产的日期渐进,墨挽歌的肚子也大到行动已然不便的程度。不过太医和稳婆都说要多走动,所以即便是肚子大得很,墨挽歌也会出来走走。
  不过半个月前墨挽歌还能自己走,到了这时候必须得让人扶着才行了。红霞扶着墨挽歌的手,仔细地走在边上。
  走过两棵桂花树,就是拐弯处了,一边是要走去亭子的方向,另一边是墨挽歌时常走的路。走的次数多了,一眼就看到不妥——靠近槐树的两盏宫灯没点灯,那一段路就暗了,只有别的地方的宫灯照过来的些许光亮。
  红霞皱了皱眉,“怎么漏了两盏灯没点,御花园的人也太粗心了吧!”
  一连许多日都有过来走,只有今日一日漏了,大概只是御花园的人粗心漏了。
  这个时候,御花园伺候的人有一些去吃饭了,有一些还留在御花园。红霞四下看着,看到最近的一个宫女就在亭子那边,便招手让她赶紧来点灯。
  宫女看到没有点上的宫灯愣了愣,忙应了声,跑去拿火折子了。
  也没当回事,念青扶着墨挽歌往前走,红霞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边的树木花草挡着,打在地上一片阴影。三人走在石子路上,红霞为求保险,扶在墨挽歌的另一边。
  念青踩上去的那一瞬间就感到不妥了,只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余光看到身边的墨挽歌也和她一样打滑,只凭身体的下意识的动作,将人护在身上。
  红霞走得稍稍慢了一步,因此躲过了一下,察觉到墨挽歌的身体往下滑,下意识地拉住墨挽歌的手。
  墨挽歌跌坐下去的时候,上半生因为有红霞拉着,又有念青垫着卸去许多力道,这一摔不严重。若是没有怀孕,也就养个十天半个月。可怀着孕,这一摔就严重了。
  墨挽歌咬牙下叫痛声,身下传来的剧痛铭心刻骨!痛得她几近昏厥。她皱着眉头,疼出的冷汗短短一时间就挂满了脸庞。
  “娘娘!”红霞惊慌失措地拉着墨挽歌的手,回过头大叫着太医。
  念青摔下,又凭着意识护着墨挽歌,摔到眼前一片漆黑。好不容易缓过神,身上酸痛不已,赶紧爬起来扶着墨挽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太子妃!您这会可要保持清醒!”
  “肚子……痛!”墨挽歌疼得蜷曲,紧紧攥着手下的物什,手下她的衣摆已经皱成一团。身下有热流流出,随着那个感觉愈发明显,腹部也一阵阵的传来剧烈的疼痛。
  念青强打着精神,“这是要生了!太子妃且忍忍,这会可得回崇教殿!”
  墨挽歌已经没法自己动脑思考了,听着念青让她忍,她也就紧咬牙关忍着。可接下来的一阵剧痛席卷而来,疼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双眼一闭晕过去了。
  墨挽歌是被两个身体强壮的宫女抱回崇教殿的。两个宫女使出全身力气,把人放在做成产房的偏房中,已是精疲力竭。怕出意外,从御花园到崇教殿的路上,还有宫女在两边扯着长布护着。
  玉盏见到身下衣摆带血的墨挽歌被抬着进来,险些晕过去。攥着拳头打起精神,引着宫女到偏房去。
  宁婆子饭后在自己住的院子走动,突然一个宫女跑来说太子妃要生了,宁婆子一个激灵就跟宫女赶到崇教殿。被叫了赶过来的太医是跑着进来的,事关太子妃谁也不敢耽搁。
  崇教殿一时间热闹起来,宫女忙着烧水烫布,小厨房忙着熬参汤煮面热水。比平时多点了好些烛火,一时灯火通明。
  因为宁婆子事先通过气,也因为太医已经诊脉说过太子妃会早产,所以崇教殿的人虽然紧张着急,可也没乱了手脚。众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忙着自己该做的活计,宫女在产房进进出出,留下干净的热水热布。
  因为太子妃是摔倒惹得提前发动,需得让太子妃先醒来才行,喂了半碗参汤太医便赶过来了。太医院正院使诊了脉,便让另外赶来的太医用银针扎醒,而正院使则与旁边的太医商量。
  太子妃这个样子很大可能是得难产,因为是摔的这一下不着势,又是胎位不正……怕到时候太子妃忍不了疼痛,正院使提议得开止疼的药。可有怕太子妃没有精力坚持生产,又需要提神。
  被银针扎醒,墨挽歌愣了一下,感到钻心的疼痛,瞬间清醒了。她攥着身下的被褥,忍不住叫出声来。
  听到声音,在商量的正院使和太医不约而同地看向里边。正院使看着这个时候太子或是别的能主事的人都没来,忙让人去问太子妃要提神还是止疼。
  宁婆子扬起声音在教墨挽歌如何呼吸,听到太医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道,没想到太医这般不当事。
  身下的剧痛一波一波,疼得已经没法思考了,墨挽歌只凭着感觉攥紧手下的被褥。
  玉盏心疼墨挽歌,叫着要止疼的。
  宁婆子拉住玉盏的手,“这位姑姑,婆子以为还是得提神的药,婆子手上有点本事,懂一点穴位,能让太子妃娘娘少受些疼痛。”
  说罢,也不理玉盏了,忙叫墨挽歌吸气呼气。
  小厨房煮面是因为产妇生产之前吃点东西,也能有体力生产。一碗下了两个鸡蛋的面送进产房,血腥味被面的香味盖过。
  宁婆子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叫嚷着开了六指,要太子妃吃东西先。
  玉盏看着有底气的宁婆子,想了想就跟太医说去开提神的药。太医们得了回答,就出去了。
  墨挽歌被扶着半坐起来,也是疼得没法,被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如同嚼蜡地吃了两口面,咽下去时忽然打了个寒颤。
  宁婆子看得不妥,上手去摸胎儿的胎位,面色愈发难看,让两个宫女扶着太子妃躺下。
  这会子的宁婆子没把墨挽歌当成太子妃,只当是和以前没有差别的生产的妇人而已。
  玉盏看着宁婆子的表情,一颗心不由得提起来,正想问一问,就听宁婆子开口了。
  宁婆子把被褥掀起了一半,双手在肚子上按了几下,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这会得喝催产药了!”
  玉盏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急忙跑出去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