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怎么回去啊?”
  顾玄棠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不然你这副样子出门吗?脚不沾地?”
  左菱舟闻言,低头去看自己的脚,才发现自己只穿了袜子,没有穿鞋。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自己藏到了他背后。
  等到左菱舟穿好鞋,顾玄棠问她,“还需要背吗?”
  左菱舟摇了摇头,“等下次吧,下次我再让你感受一下惊喜。”
  顾玄棠见她这样自己竟然也觉得十分可爱,不由感慨自己大抵是真的被所谓的情爱蒙蔽了双眼。他这么想着,忍不住又捏了捏左菱舟的脸。
  左菱舟无奈,“怎么这一阵儿老捏我啊。”
  “看你可爱罢了。”
  左菱舟愣了下,呆呆道,“哦。”
  她想了想,又问他,“那我觉得你可爱,也可以捏你的脸吗?”
  顾玄棠眯了眯眼,“你觉得呢?”
  左菱舟想了想,“那亲你呢?”
  顾玄棠,“……可以罢。”
  左菱舟觑眼看他,拉长语调道,“哦~”
  顾玄棠被她这一声弄的有些心虚,伸手就又想捏她,左菱舟连忙向外跑去,还不忘打趣他,“干嘛又想捏我啊,你现在可不是看我可爱,分明是自己恼羞成怒。”
  顾玄棠被她一语道破,恼羞成怒的觉得自己真的应该让她知道这个 “怒”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然,她迟早得爬到天上去。
  然而等他捉到左菱舟,就见左菱舟瞬间变脸,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一脸可怜,“我错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边说,还边眨着眼睛。
  顾玄棠愣了下,随后竟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天以来,左菱舟一直都安分守己、听话懂事,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面前的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还有一手变脸好绝活,化上妆就能登上戏台唱一出大戏。
  “你可真是……”顾玄棠看着她无辜的眨眼,“十分厉害了。”
  左菱舟歪了歪头,戳着脸冲他卖了个萌。
  顾玄棠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斥道:“就你会胡闹。”
  左菱舟十分懂得顺坡下驴,继续卖萌,顺道夸赞,“表哥你最好了。”
  顾玄棠带着左菱舟和纪连幽一起出了宫,三人选了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点了各自喜欢的菜,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之后,顾玄棠带着她们去了相府。
  左菱舟还是第一次来他这里,一路上遇见什么都十分好奇,她在顾玄棠身边自由惯了,从不压抑自己,遇到什么自己不认识的不懂的,就都指着问他,顾玄棠便一一给她讲述。左菱舟注意到相府的丫鬟不多,但偶尔也有一两个路过,在看到他们后,按捺着好奇,绕开他们去往其他地方,只是一边走,一边还会偷偷回头偷看自己一眼。
  她想了想,觉得这大抵和自己长得好看,又和顾玄棠过于亲密有关,故此,也没在意,继续让顾玄棠带着她在相府四处走动。
  待到天快黑了,左菱舟问他,“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想回去吗?”顾玄棠反问。
  左菱舟摇头,“当然不想。”
  “那便留在这里罢。”顾玄棠平静道。
  左菱舟这下真的有些不明白了,“可以吗?”她说,“皇帝允许吗?”
  “他允许的。”顾玄棠道。
  左菱舟对这个说法有些怀疑。
  可顾玄棠却只是道:“住下罢。”
  左菱舟和纪连幽,便也就听他的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五天。
  第六天的时候,顾玄棠下了早朝回来,对她们俩说道,“等过一会儿,你们进宫一趟,皇帝要见你们。”
  左菱舟和纪连幽不自觉望向对方,面面相觑,默默点头应允。
  她们很快收拾好了自己,坐着马车进了宫。
  安静的殿内,左菱舟看到皇帝正靠坐在龙椅上,他比起之前几次见面,憔悴了许多,苍白中带了些病态。
  他看着她和纪连幽,许久,才低低叹了口气,“一晃这么多年,你也长这么大了。”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边说还边带着些咳嗽。
  左菱舟和纪连幽不知道他这个“你”是指她们两个中的谁,便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琢磨着,这几天不见,皇帝怎么就病了?
  周以苛看着她们俩,目光慢慢定在了左菱舟身上,他道:“我记得你肩上是有一处月牙形状的胎记,对吗?”
  左菱舟一惊,她不觉抬起头,就见皇帝正看着自己,她只好诚实的点了点头。
  周以苛闻言,慢慢站起了身,“你随我进来。”
  左菱舟看了一眼顾玄棠,见他轻轻颔首,便跟着过去了。
  周以苛在里间的塌上坐下,咳了一声,他拍了拍身侧,示意左菱舟坐下。
  左菱舟走过去坐下,却仍是与他隔了些距离。
  “事关皇家血脉,所以我必须亲自检查一番,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是你哥哥,所以你也不要介意。”他道,“我想看看你那处胎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解释一切,阐述真相。
  第八十四章
  左菱舟闻言, 想了想,转过身, 拉低了衣领, 缓缓露出自己右边的肩膀,而后, 才再次转回来, 低着头, 也不说话。
  周以苛仔细的看着,随后说了一句,“抱歉, ”竟伸手摸了一下。
  左菱舟被他这一碰,瑟缩着往后退了一下。
  周以苛收了手, 温声道:“刚刚唐突了, 让你受惊了。”
  左菱舟摇了摇头, “没事。”
  周以苛盯着她,他的目光很温柔, 平静而包容, 他道:“你之前说自己是在杏花村住着?”
  左菱舟点头。
  “家中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父亲。”
  “你父亲叫什么?”
  “左功梁。”左菱舟道。
  “你今年多大?属什么?”
  “十八,属兔。”
  周以苛颔首, 他又咳了几声, 沙哑着喉咙问道:“你父亲可给你说过什么?或者留下过什么?”
  左菱舟看着他, 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将自己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周以苛看着手上的匕首, 一时有些恍惚。他还记得这柄匕首,这柄他母亲本打算送给他的匕首,只是那时他少年心气,觉得这匕首有些女气,故此没有收下,让她留着自己防身用,未曾想,她竟是留给了自己的妹妹。
  周以苛看着,不觉低低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略带惆怅的将匕首还给了左菱舟。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左菱舟道,“我爹对我很好的。”
  周以苛笑了一下,“他是母亲的侍卫,你是他的小主人,他自应是对你好的。”
  “话不能这么说,”左菱舟看他,“现今,若不是陛下登基,派顾大人来寻我,我一人在外,他便是对我不好,你们也不能知道。他能一直好好待我,把我当亲女儿一样,那是我的福气,我该感激他,而不是认为理所应当。”左菱舟认真道,“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都一直是把他当做亲生父亲的。”
  周以苛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楞了一下,却是很快就缓了过来,眼里带了些欣赏。他出身权贵,又登基为皇,身上自然少不了对尊卑的理所应当,可偏偏他又经历过在反齐的连年征战中与将士同吃同睡的时光,他见到过民生的疾苦,感受过生存的不易,也因此,对尊卑并不像其他权贵那般在意。他本以为自己的妹妹流落民间,跟着一个侍卫,能够平安长大就已是不容易,未曾想,她不仅出落的面容明丽,便是整个人的思想,也十分温柔难得。
  “你说的对,”他道,“他能将你抚养的如此善良懂事,又敢于直言,确实是很不错。”
  左菱舟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还夸了自己,一时有些意想不到,不禁笑了笑,“嗯”了一声。
  周以苛的身体还不太好,再加上兄妹二人多年不见,突然相认,还有些尴尬,又聊了几句,就和她一起出去回到了外殿。
  他重新在龙椅上坐下,开口道:“朕已经确认过了,左姑娘确实是朕的妹妹,菱儿离京多年,此番能重新回到宫中,顾相功不可没。朕今日有些乏了,菱儿你和纪姑娘先回宫歇着,醒之留下,朕有话与你说。”
  “是。”左菱舟说完,看了眼顾玄棠,慢慢退了出去。
  她们二人又重回了泠清阁,托着腮看着彼此。
  “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左菱舟先开口道。
  纪连幽点头,“我觉得皇帝也有些奇怪。”
  “是啊,突然间叫我们过去,突然要看我的胎记,突然就认出了我是他妹妹。”
  纪连幽看她,“既然他都知道你是他妹妹了,为什么还要我和你一起回泠清阁歇息啊?”
  左菱舟的脑袋一下离开了托着的手,惊愕道:“你不和我一起回来这里,你还要去哪里啊?”
  纪连幽有些不好意思,“现今真相大白了,我也不是宫里的人,怎么能继续住在宫里呢?”
  “那你想住哪里?”左菱舟问她。
  纪连幽一下被这么问题难住了,她趴在桌上,皱着眉,“我该出宫了,找家客栈住下,然后去找李郎。”
  “然后被追杀你的人看见,你和你的李郎,两个人就都没命了。”
  纪连幽一听这话,瞬间愁苦了起来,“你说的也是,唉,好麻烦啊。”
  “所以你就乖乖的先和我住着吧,之前还说我们是好朋友好姐妹,现在就要把我一个人扔在皇宫里,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啊。”
  纪连幽被她这话说笑了,伸手拉了拉她的手,“我就是说说嘛,你瞧,我不还在这里呢。”
  左菱舟“哼”了一声,纪连幽连忙又哄了两句,这才把公主殿下哄高兴了,两个人继续讨论着皇帝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顾玄棠在两个人的疑惑中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左菱舟连忙问道,“他把你留下是说了什么吗?和我有关吗?”
  顾玄棠颔首,“有一些和你有关,有一些和你无关。”
  “有关的是什么?”左菱舟好奇道。
  顾玄棠看着她,招了招手,左菱舟立马凑了上去,就听见他道,“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