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热恋 第22节
  这下,氛围好像更奇怪了。
  邢游嘉拿起许京珩拍在桌子上的稿子,递给他:“学长你放心。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目前还没有喜欢你。”
  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又补充道:“不是...我不是说我不喜欢你这个人...就是感觉懂吧,我对你还没有那种感觉。”
  “...那就保持这种没有感觉的感觉。”
  邢游嘉摸了摸自己的右肩:“但学长,你还挺有劲儿的啦,弄得我有点疼。”
  “...”
  夏知予听着两人的对话,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
  “太好笑了。”
  许京珩的声音和邢游嘉的同时响起。
  夏知予没忍住。她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下弯,像久居黑夜里的一束微光。
  发现两人齐刷刷地看她,她敛起笑意,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是不是还有一个学姐没来?”
  许京珩烦躁地接过稿子:“她在集训来不了。周一下午跟我们彩排。”
  “是颜舒茗学姐吗?”邢游嘉满含期待看向许京珩。
  颜舒茗。
  夏知予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了。”
  邢游嘉呲着牙,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
  夏知予以为自己稿子背熟,应该就不会出错。虽然已经很久都没有登台的经历,但她从小就出入青少年宫。舞蹈、声乐、钢琴、小主持人,陈淑敏一样都没给她落下。
  基本功摆在那儿,本来应该出不了什么错。而且在家练的时候,明明很顺畅,但是在许京珩面前,她的紧张机制开始快速运转,越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偏偏越容易出错。
  所有磕磕绊绊的错误都出在她身上。
  整整一上午,许京珩和邢游嘉都在迁就她。
  夏知予觉得自己拖了后腿,有些内疚,而内疚又伴随着不安、自责、甚至于对他人痛苦的移情而产生的难过以及被排斥的焦虑[1]。种种情绪萦绕在胸口,她有些着急,一着急,气口就出了问题。捏在手里的矿泉水瓶缓缓里凹,她低着头,看着手里折皱的主持稿,重复地默诵上面的文字。
  “夏知予?”
  许京珩喊她,她没听见。直到许京珩站在她面前,抽走她手里的主持稿,她才抬起头。
  眼睛长时间地盯着文字,已经有点酸涩泛红。
  然而此时她心里被愧疚感裹挟,一想到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惩罚自己的情绪开始无休止地弥漫开来。她开始自责,一些能量好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流走,变得无所适从。
  “我真的背熟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没事。别急。慢慢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不是不太适合...”
  “夏知予同学。”他敛起那股漫不经心的姿态,突然变得正经认真:“一个人练习和多人配合是不一样的。有问题很正常,你非要自责的话,只能说我这个做搭档的不称职。你接不上我的词,那我不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啊。”
  不像是句客套话,很真诚,夏知予反应了一下才反驳他:“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
  “怎么没关系啊。”他顺手拿过夏知予手里的矿泉水,把捏扁的瓶身恢复原来的形状,递还给她:“开幕式那天,我们是搭档。分什么你我。”
  他好像偷偷告诉了她标准答案,从而在卷面上,两人达成了一种特殊的认同。
  然而那种认同,只是个确切的答案。由于缺少了演算和验证的过程,谁也没法确认自己是否掌握了这个知识点。
  但换而言之。标准答案已经摆在那儿了,迟早有过程正确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1]汤明,李伟强,刘福会,袁博.内疚与亲社会行为的关系:来自元分析的证据[j].心理科学进展,2019,27(05):773-788.
  第19章 别谈
  邢游嘉简直看傻眼了。
  谁说这哥张扬不羁, 拽得不行。
  这不挺能哄人的吗?
  不仅能哄,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先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减轻学妹的负罪感, 然后轻声细语地给学妹打气,告诉学妹, 他们不分你我。
  哦, 他们。
  邢游嘉走上前, 伸手在他们眼前一晃, 强行找存在感:“三个人的爱情,只有我没姓名?”
  许京珩的情绪被他打断, 慵懒地直起身子, 掀眼, 眼神压迫感十足, 冷冷地看向邢游嘉。
  邢游嘉吞了吞口水,后退一步:“行,你们你们。是我不懂事, 这地儿要不让给你们?”
  “不用。”许京珩转过身, 开始帮夏知予收拾书包。
  夏知予讷讷地盯着他收拾的动作:“我们要回去了吗?”
  “我带你去主席台。”
  “可你一会儿不是还有事吗?”
  “我有什么事啊?”
  记错了吗?他不是跟黎川约了骑行吗?
  许京珩收拾地很快, 收拾完,驾轻就熟地拎起书包, 甩到身后,单肩背着:“还不跟上?”
  夏知予‘哦’了一声, 迈着步子跟在他的身后。
  盯着两人往上走的身影, 邢游嘉突然明白了,他这是被人嫌弃了?
  “小剧场这么大都不够你们施展身手是不是?”
  没人理他。
  邢游嘉给自己找台阶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 先回了。”
  回答他的是嘎吱晃动的门。
  -
  里外温差很大。
  重重密密的香樟树也挡不住澄澈的骄阳, 不算太热, 但有些刺眼。
  在昏暗的环境里呆久了,夏知予有些适应不过来,她眯了眯眼,一面跟上许京珩的步调,一面拿掌心去挡白光。
  突然,刺眼的白光从眼前消失,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从头顶罩下来,校服上带有余温,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包裹。
  夏知予抓着衣服,下意识地抬眼,露出一双疑惑的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是许京珩宽阔的后背,他侧了侧步子,颀长的身形正好挡住阳光,将她笼罩在阴影当中。
  “你的衣服...”
  “刚刚拿冰水湿了,晒晒。”
  “哦,好。”
  夏知予正要拿下来,挂在臂弯上。
  许京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把校服拎起来,罩回到她的脑袋上,两个衣袖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
  视线被校服遮挡,夏知予迷茫地抬眼,先看到他凸出的喉结,然后是清晰明显下颌线,一路向上,对上他微微眯起的眼神,迅速低下头,巴掌大小的脸被圈在校服里,呆呆的,有点可爱。
  “我们去主席台干嘛?”
  他两手插兜走在前面:“提前感受一下站在主席台上的感觉。”
  夏知予低着头,踩着地上不断挪动的影子,快到操场的时候,眼前的少年突然止住步子。
  “你先上去等我。我去趟门卫室。”
  夏知予从校服下露出一个毛躁躁的脑袋,校服挂在脖子上,搭在后背:“那你把书包给我吧,背着去太重了。”
  -
  主席台上摆着两张拼凑的长桌,她拉开椅子坐下,托腮看着空无一人的操场。
  操场前所未有的空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过几天就是校运会,她没想到有一天真的可以与他并肩站在台上了。虽然借着主持人的名义,但许京珩已经注意到自己了是不是?
  她正这么想着,熟悉的声音从学校的立柱广播里传送出来。
  “喂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夏知予同学?”
  声音被话筒收录,又通过音箱扩散开来。不免有些张扬。
  夏知予站起身,循着声音往立柱广播那儿看去。没看见人,正纳闷许京珩在哪儿,一回头的时候,却见他拿着两支话筒从主席台一侧的楼梯上,两步并一步地跑上来。
  室外,阳光澄澈,他拿着话筒,眼尾微扬,装着笑意:“往哪找呢?”
  “话筒不是应该在广播室吗?”
  “是啊。我找值班的门卫大爷拿了钥匙。”
  “啊?大爷竟然会给你。”
  门卫大爷出了名的脾气臭,不懂变通,一般人都使唤不动他。
  许京珩笑了笑,摆弄着另外一只话筒,修长的手指摁着话筒上的电源键,调整好音量,凑到嘴边试了试,确认有声音,就把话筒递给夏知予。
  “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有些体型差,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夏知予背后的椅背,从主席台楼梯那儿看,就像是将人圈在怀里。
  夏知予垂眼去试话筒,才试了几个音,许京珩的电话就响了。
  因为手机的干扰,两个话筒靠在一块儿,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电流声非常刺耳,仿佛将人耳膜穿破,他拿出手机一看,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不耐烦地摁下锁屏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