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然而,头又隐隐泛疼,这是刚刚发作完的后遗症。
  李兆心情肉眼可见的糟糕了,他又恢复了低气压,眼角眉梢带上一点点杀气腾腾的狠戾。
  穗穗悄悄往秋娘的身边移了移,像只小仓鼠,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需要。”李兆夹紧马腹,径直扬鞭走人,黑色衣角在小雨中颜色愈发浓重。
  *
  穗穗亦步亦趋的和秋娘跟在李兆后面,她还在慢吞吞的想事情到底怎么成了这么个样子。
  当时魔头明明走了啊。
  秋娘姐姐低着个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地她喊破了嗓子,“殿下!我爹曾经是太子少傅!”
  这一句话,穗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大魔头走了,就又看见大魔头回来。
  李兆下了马,玄色的靴子停在秋娘面前,“沈秋?”
  不知道是不是穗穗的错觉,总觉得这年轻好看的大魔头声音有些冷。
  秋娘的头又低了点,“殿下。”
  穗穗感觉到那道有些凉薄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儿,她看向李兆,却发现大魔头又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
  “走吧。”
  穗穗偷偷扯了扯秋娘的衣袖,“姐姐,我们是要去哪儿啊?他是谁啊?”
  秋娘忍着激动一双眼睛紧随着李兆,她低声道,“我们先跟着他走,等到出了山,你再回家去,至于他是谁。”
  秋娘想了想李兆的身份,为了穗穗好便道,“你只要晓得他是个好人,其它的你还是莫知道的好。”
  知道的越多活得越短,她爹爹当初就是知道的太多才被迫归隐回了老家。
  穗穗懵懵懂懂。
  她悄悄把目光移到前面牵着马的年轻郎君身上,目光里有些许浅淡的好奇。
  他长得真好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呀?
  夜晚很快到了,穗穗和沈秋之前就带了马车上的干粮,如今晚上倒也是能搪塞过去,难的是住哪儿。
  穗穗看见李兆脚尖轻轻一点,身姿轻盈利落,眨眼间便到了高高茂盛的树上。
  他好厉害!穗穗心里惊呼。
  不过,他不吃饭的吗?
  穗穗跟着李兆一个下午,没有见到他怎么吃过东西,怪不着人这样瘦,穗穗心想。
  沈秋拍了下穗穗示意她回神,穗穗收回眼疑惑道,“秋姐姐,怎么了?”
  沈秋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高树,“眼不观,耳不观,心不观。”
  这话说的文雅些,穗穗便理解的慢了。
  她纤长的睫毛盛满了月光,继而露出个甜甜的笑,“好。”
  沈秋笑了,眼里的怀念神色不再遮掩。
  她打起精神,遇到这位,可真是命啊。
  两人凑合着在树下躺着,晚上的凉风逐渐转寒。
  半夜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有些浓重。
  穗穗忽然觉得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些痒,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只红蚂蚁在她手背上爬着。
  一霎间,穗穗眼睛瞪圆,蹭得跳了起来。
  她使着一只手去拍另一只手的手背,不住地拍着,拍红了还在拍。
  沈秋被惊醒,赶忙道,“怎么了?穗穗。”
  穗穗只觉自己浑身都有些痒,继而是难受,纤长的眼睫眨呀眨的,泪水顺着柔软的脸颊滑了下来,她手背上米粒大小的红肿很快引起了沈秋的注意。
  沈秋挽起穗穗的衣袖,发现里面皮肤也有些发红。
  她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穗穗也没有乱吃东西呀。
  穗穗身上难受,她打小就碰不得蚂蚁,蚂蚁咬一口,浑身都要起疹子,严重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发高烧,还是哥哥最后把她照顾好的。
  她像颗蔫了的小白菜,挣扎累了就把自己抱成一团,泪痕在脸上被胡乱擦了擦,穗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对沈秋道,“姐姐你睡吧,我这不是什么病,不用担心,等天亮就好了。”
  这深山林子的,哪里有看病的地方?
  穗穗只能希望这次症状轻一点。
  她们头顶的树叶忽然动了动,穗穗抬头去看,瞧见年轻郎君倚在树枝上,玄色的衣摆下垂,他脸上有些被吵醒的不悦。
  但是兴许是沈秋和她说过年轻郎君是个好人,穗穗没那么怕了。
  “郎君?”穗穗眼睫沾着泪,她慢慢的抿出个笑,“对不起呀,扰了郎君好眠。”
  李兆靠在树枝上,他眼睫微垂,只是懒散坐着,便自有矜贵风流的味道。
  他轻轻瞥了穗穗一眼,很快注意到小包子手上的红痕,但是这关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