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 第148节
  站了小半时辰,人始散去。
  战机不容耽搁,明日,即出兵。
  这是陈椋所说中最重要的内容。
  谢澈进去,陈椋看见他活着,微一颔首,“做的很好。”
  谢澈拱手,“属下职责所在。”
  那人没站住,一个踉跄摔到在地上。
  陈椋这才看过去,那人却有躲避的意思。
  谢澈心中愈发疑惑,却听陈椋一笑,“看来,要给新君送的大礼不止一件啊。”
  作者有话说: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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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天蒙蒙亮时, 大雪。
  雪满甲胄,漫天大雪却无法全然遮盖黑甲。
  大军压境。
  战鼓响彻天际。
  万千甲士策马而出, 宛如铺天盖地的洪流。
  ……
  中州, 王城。
  书房灯火彻夜不熄,捷报一封封送来。
  偏殿早就收拾出来,桌案笔墨摆好,有数十官员跪坐在桌前撰写记录。
  不时有宫人来往传送文书, 人虽多, 却不闻半点异声。
  “大军所到之处, 边民俱跪地迎接, 不敢有反抗重逆之举动……”有官员念道。
  兰居之役才过去不到十年,当年方弱冠的少将军陈椋而今正值盛年, 眉眼无改,只稍增霜华,经历过兰居之役的夷人见之, 如见杀神一般。
  除却当年,降民如此驯服的原因便是眼下正在西境府的满空来。
  夷人视当年万俟澜如神, 今见满空来, 如何不震悚恐惧?年纪更老些的, 甚至将西境府军当做了天怒人怨,天神降罚。
  战役已有半月。
  大军势如破竹, 长驱直入至腹地,所到之处莫不拜服。
  “西境府军一应需求,无需经过兵部, 直接呈报给孤。”李成绮道。
  有人记下,“是。”
  自陈椋出兵, 皇帝方上朝, 对外只称养好了伤。
  有心者早知道这君臣二人定然是联手做局,还有些人后知后觉,见皇帝一切如常,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数日数夜没有好好休息,李成绮精神看起来却比白日还好。
  战报文书流水一般地送入宫中,仿佛战报不停,李成绮也不会休息一般。
  “陛下。”一臣下呈上文书,“这是户部所呈,日后夷……边民如何处置的奏折。”
  李成绮刚要接过,却听仪向台中铜柱敲响,声音沉沉。
  谢明月直起腰身,从那人手中接过文书,却没有立刻交给李成绮,只轻声提醒道;“陛下,丑时了。”
  一夜不要紧,要紧的是夜夜如此,白日还有数不清的各地事务要处理,晚上又不好好歇着,身体便是再好,也经不住这样劳累。
  “丑时了?”李成绮按了按眉心,“孤竟忘了时辰,先生,孤看……”完字还没说出口,这位最是养生,又从不肯惜命的皇帝猛地截住话头,看向谢明月玉色沉静的面容居然觉得有几分心虚,“孤看,今日就到这,除却值守官员,都回去吧。”
  打了胜仗大家诚是兴奋,这种兴奋能持续一日两日三日四日,却实在没法持续十几日,日日夜夜都如此,便是铁打的人都受不得,当下如获大赦。
  李成绮跪坐得太久腿都是麻的,对着谢明月伸出的手亦不拒绝,干脆地搭上去,让谢明月扶他起来。
  众臣忙不迭地低头,和旁人说话的也有,权当自己是瞎子。
  夜风吹到身上,阵阵发寒。
  便是中州,这种时候也凉了下来。
  李成绮一入秋就大氅不离身,物极必反,现在仗着身体好,天气暖和点时连披风都不愿意披。
  谢明月便日日同他出去的时候都拿着披风,稍起风便给他披上。
  譬如现在。
  李成绮仰脸方便谢明月将披风给他系上。
  凉凉的手指尽量避免碰到李成绮的皮肤,李成绮微微垂眼,就能看见谢明月素白的手指,他看了一会,待谢明月系好,要拿开手时突然握住了谢明月的手。
  “好凉。”皇帝道,摸了摸手背,发现手心和手背的温度居然没什么变化。
  他捏着谢明月的手指不放手,好像在把玩一件玉器似的。
  谢明月随李成绮走出去。
  因为被李成绮拉着的缘故,不能走在皇帝后面。
  李成绮喜欢拉着他并行。
  从前倘若谢明月与他同行,他大约会觉得谢明月疯了,而今却不然,反而不满谢明月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谨慎。
  辇车就在外面,李成绮却不要上去,摆摆手屏退众人。
  “谢卿,陪孤走走。”
  谢明月确认李成绮的披风穿好了才点头道:“是。”接过了一盏琉璃宫灯拿着。
  李成绮随着谢明月慢悠悠往回长乐宫的方向走。
  “陈椋说谢澈生擒了李晞,”李成绮语调漫不经心,“十几年了,孤倒也有点想孤这个弟弟。”
  初接到文书连李成绮自己都有点惊讶,原来赵上行对李旒所说竟是真的,李晞果然没死。
  非但没死,还留在夷部,给他的好兄长又添一件麻烦事。
  这些话无法大白于天下,只可对着李成绮说。
  能让李成绮脱口的想,自然不是单纯的想念。
  谢明月一笑,轻轻道:“能得陛下惦念,是康王之幸。”
  李成绮挑了挑眉。
  觉得谢明月这话很有当年他说崔愬跪在自己面前,谢明月却回答陛下是天下之主,谁跪下陛下面前都是应所应当的意味。
  倘若谢明月愿意,他定然能做一很好的佞臣。
  无论君主做了什么丧心病狂之事,谢明月都能找出最无害的理由为其粉饰过失。
  “不过路途遥远,孤恐生出变故,再者说,他那样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成绮露出了一个浅淡微笑,这微笑其中半点血腥气也无,却看得人不寒而栗。
  李晞做了什么,李成绮差不多都忘记了。
  少年时的恶意和针锋相对,对于李昭来说并不是值得一提的大事,他登基时李晞跪在下面,抖得宛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甚至不需帝王开口,哪怕是李成绮不经意地向下看一眼,都足够李晞惶恐得恨不得立刻跪倒在李成绮面前请罪。
  然而,让李成绮不能容忍的是李言隐留下的那封所谓诏书。
  让他不能容忍的是李晞居然敢对皇位有野心。
  当年依靠着同自己长相肖似的奴仆顶替逃跑,如今又想借赵上行和夷部夺权。
  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李晞的所作所为,都恰到好处在李成绮最不能允许的那条线内。
  “陛下思虑周全,”谢明月声音温柔,好像李成绮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康王罪不容诛,本也没有资格见天颜。”
  李成绮都要被谢明月逗笑了。
  “谢卿,孤觉得,”李成绮忍着笑,偏头去和谢明月说话。
  谢明月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李成绮,他目光温存地看着李成绮,眸光中情愫宛如秋水般潋滟缱绻,看得李成绮竟愣了愣,然后发觉自己嗓子紧了。
  自从李成绮有孕后两人再没有亲近过,且诸事繁忙,李成绮原意躺在床上睡个好觉已是十分不易,何况其他。
  “觉得什么?”谢明月问。
  李成绮收回视线,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孤觉得,卿的回答实在不公正。”
  谢明月轻笑。
  这话其实全无问的必要,李晞在谢明月心中和李成绮岂能相提并论,更莫说公正。
  况且,谋逆之臣,罪不容诛。
  李成绮扣紧了谢明月的手指。
  被他握久了,也就沾上了他的体温,不那么凉,也不那么像一块玉了。
  “陛下当真不需要乘辇?”谢明月温声询问李成绮。
  “不要。”皇帝答的果断。
  李成绮上辈子身体孱弱,便久久呆在室内,甚少出门,现在仍旧保留了之前的习惯,仍不愿意跑动,即便看起来是个还未弱冠的少年人,却极沉稳,不跳脱。
  朝中老臣都说称赞新君像先帝,很有静气。
  殊不知当真是李成绮不爱动弹。
  书房到长乐宫不近,能不能走回去,谢明月很是怀疑。
  但他相信以李成绮的意志之坚,李成绮说要走,那么累死他都会走下去。
  两人便一面说话一面三步,走了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