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赵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母后认为?”
  “事生变故,必有其因。”太后沉道。
  赵泓了然,“儿臣已经让人去查了。”
  “何须如此麻烦,此事有一个人,定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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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原先那个可是丑?
  睡梦中,刘嬷嬷只觉似行在云端,整个身体浮浮沉沉,飘忽不定,又忽的一个跟头栽下去令她陡然惊醒,睁开眼,视野里是青黑的大理石板与一面突兀的石墙,刘嬷嬷原本模糊的神识陡然清醒,她猛地抬起头,瞧到一双掐金羊皮龙纹的短靴。
  “皇……皇上!”
  刘嬷嬷大惊失色的忙忙爬起来跪着,头磕于地,声音微颤道,“不知皇上深夜拿奴婢有何吩咐。”
  赵泓负手缓缓踱到她面前,声音沉冷,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她,“皇后为何性情大变?”
  刘嬷嬷身躯一震,胸腔一阵心惊肉跳,伏在地上微微发抖道,“奴……奴婢不知啊。”
  “不知是吧。”赵泓短促的笑了一声,朝高贺递过去一个眼神,高贺微一颔首,朝外走去,刘嬷嬷这才发现此处似乎是一间密室,室内光线有些昏暗,比起皇宫的金碧辉煌,这里更像是审讯犯人的地牢。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高贺还没回来,赵泓站在她面前,岿然如山,一言不发,室内静得可怕,刘嬷嬷只觉这片刻时间无比漫长,加之此处阴寒无比,每过片刻,她周身汗毛便竖起一根,手脚也开始发凉。
  又过了半刻,刘嬷嬷终于才听到了脚步声,她本以为是来人给她上刑具了,结果来的却是一个红衣高帽的女医官。
  女医官走到刘嬷嬷身旁蹲下,从随身的医箱里取出一个卷袋,于地面摊开,袋里全是一根根细如毫毛的银针,银针根根锃亮,在烛光映照下泛着冷冷寒光,直看得刘嬷嬷心底发毛。
  “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自是不能用刑的,但若嬷嬷不说,我便将这银针扎进嬷嬷的身体里,面上瞧不出一丝痕迹,但银针随着血脉移走,你每行一步都会痛苦万分,直到银针随着血脉移动到你的心脏,嬷嬷便会毫无端倪的死于心疾。”女医官生得肤色白皙,长相温婉,声音更是温柔细腻,却听得刘嬷嬷两眼发直,脸色煞白,不住的干咽唾沫。
  女医官又笑道,“嬷嬷是聪明人,当知同皇后告密是何后果。”
  她当然知道,若皇后知道了此事,不仅她要死,她的家人更是难逃死路。
  刘嬷嬷忙膝行两步到赵泓跟前痛声连连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既然想活命,那还不如实招来。”赵泓语声沉稳,威怒不扬。
  刘嬷嬷却立马如同吃了黄连,哑声不言,只委顿在地,瑟瑟地发着抖。
  赵泓也不急着逼她,只道,“听说你从前是张氏的人。”
  刘嬷嬷这才颤抖着唇弱声答道,“是……”
  “朕还听说你从前是专门督促皇后研习的,容不得她有一丝怠慢,她从前活得那般辛苦可是有是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赵泓语气不疾不徐,也没什么起伏,却让刘嬷嬷整个人如坠冰窖。
  “你说朕说的对不对?”赵泓转身,两道目光扫向她,一瞬令刘嬷嬷浑身汗毛倒竖。
  刘嬷嬷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声音颤若筛糠,“奴婢只是听从夫人吩咐,怎敢苛待娘娘。”
  赵泓冷笑一声,语气鄙嘲,“虽然朕不知道张氏脑子是出了什么毛病要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你既照做了,想来是不惧皇后的,何不说了。”
  刘嬷嬷一张脸白到了人生巅峰,手心后背全是冷汗,“奴婢……奴婢真不知道啊。”
  “啊……”赵泓忽的扬唇轻声笑了笑,“如今境遇大不相同了,这进了宫,你的命就任皇后拿捏了,你该是惧她的。”
  说着,他微偏了偏头,薄唇扯出一抹弧度,眉心微蹙,状似疑惑,“那朕就想不明白了,是张氏以为她女儿有菩萨似的大度,还是你得罪她了,赶着你来送命?”
  刘嬷嬷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道,“皇后待奴婢极好,今日还让奴婢与常嬷嬷共任宫令。”
  闻言,赵泓兀的仰头笑了一声,“朕就不相信了,她真有这么大度。”
  “朕猜……”他目带谑意地瞧着刘嬷嬷,讥笑道,“是她拿捏了你什么把柄吧。”
  刘嬷嬷神情一怔,紧紧攥住拳头不敢言语。
  “你若将实情说了,今日朕将你拿来之事,无人知晓,皇后那边你自己只要不露出马脚,朕不会向皇后透露,你看如何?”
  “奴婢……”刘嬷嬷一脸惶然,犹豫不决。
  见她依旧嗫嗫诺诺,赵泓渐渐冷了脸色,“但你若不说,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嬷嬷一听,又开始求饶起来,“皇上饶命,饶奴婢一命吧!”
  赵泓失了耐心,心中厌烦,一声令下,“施针!”
  说完,他甩袖转身便要走,却听背后传来一阵高喊,“奴婢说!奴婢这就说!只求奴婢道出真相,皇上能放奴婢家人一条性命!也……放过娘娘。”
  听她提到苏姝,赵泓猛地转过身来,两道目光定定落到她身上。
  刘嬷嬷不敢再犹豫,哆嗦着开口,“皇后……不是夫人亲生骨肉!”
  “你说什么?”赵泓神色遽变,额间两道眉顿时聚到了一处。
  怪不得她方才喊着要他放过苏姝,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
  刘嬷嬷又喏喏道,“皇后乃侯爷与外室所生。”
  刘嬷嬷见他面色阴沉,以为他定会勃然大怒,却不料片刻后他再次开口,竟是问她,“那当初朕见到的是谁?!”
  刘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
  赵泓冷声道,“她两岁的时候,朕曾见过她。”
  “是皇后娘娘。”
  赵泓继续疾声问她,“那四岁、六岁、八岁又是谁?!”
  “也是皇后娘娘。”
  赵泓忽的松了口气,面容也缓和了两分,但似想起什么又立马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咬牙吼道,“宁远侯竟敢掉包!”
  不料刘嬷嬷却道,“当初侯爷抱给先皇看的,也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这回他倒是有些吃惊了。
  他思索片刻,开口问,“原先那个可是太丑?”
  刘嬷嬷,“……”
  沉默了半晌,刘嬷嬷才道,“夫人的孩子刚出生便被症出先天不足,极易夭折。”
  赵泓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不欲再追问下去,本想让她就此退下,却又突然想到,“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宁远侯府的人,怎会如此放纵狂悖,连朕都敢……”
  说到这儿,赵泓咬了咬牙,越想越气,一巴掌砸向一旁的桐木桌案,“就不怕朕一怒夺了她老爹的爵位!”
  室内几人忙忙跪倒,“皇上息怒。”
  赵泓哼哼两声,“朕现在动不了她,还动不了一个区区的宁远侯府吗!”
  刘嬷嬷深垂着头,额抵手背,犹豫了半晌,壮着胆子缓缓抬起头来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初侯爷是不愿接纳娘娘的。”
  赵泓神色一顿,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刘嬷嬷暗觑了他一眼,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应是在等下文,这才继续道,“若非夫人之女先天不足,侯爷是不会让娘娘入候府的,还欲将她母女二人驱逐出京,甚至最后斩杀了娘娘的亲生母亲。”
  赵泓怔了怔,目光震颤,好半晌才顿顿道,“苏姝她、知道吗?”
  “知道。”刘嬷嬷语声沉痛,“这也是夫人为何苛待娘娘的原因,而娘娘在知道事情真相后,没有计较奴婢这些年帮衬着夫人做的混账事,还授予奴婢宫令之职,娘娘的大慈大悲奴婢无以为报,唯有在此同您为娘娘说句公道话。”
  赵泓的怒气在听到最终真相时似乎就已经烟消云散,默许了她进言。
  “皇上您定也知道娘娘在苏家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又知道她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就连侯爷也只将她当做谋求权利的垫脚石,娘娘是寒透了心,所以这后半辈子不愿再为苏家而活,想找回真正的自己,前日奴婢也是候在殿里的,娘娘当日说的不是她的真心话,娘娘只是不愿以从前的面目同您做夫妻,所以才说了那么一番话,皇上莫要错怪了娘娘呀!”
  她这一提,他原本已经消散的怒气又‘噌噌噌’冒了起来,甩袖怒道,“说得有模有样的,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哼!”
  他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她是苏姝的手下的人,苏姝好了,她日子自然也好了,谁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为了自己的势利编造的,他看那个女人就是只想着自己快活,若真心里有他何不与他坦白直说,来这么一套,反正她也不管宁远侯府的死活不是吗!
  赵泓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想打人,刘嬷嬷却没眼力价的还想再为苏姝辩驳,被他当头厉声打断,“今日到此为止!”
  “不对,”赵泓顿了顿,转过头来定定看向刘嬷嬷,双眼微眯,“你知道这些,为何还能好端端活到现在?”
  “皇上不知,侯爷为了不让夫人反抗,以少爷性命相挟,还以染疾之由囚禁了夫人两年,奴婢是夫人的奶娘,侯爷便让奴婢在那两年里好生劝着夫人,莫让夫人发了疯,又将奴婢家人接进了府中,以此封住奴婢的口。”
  赵泓轻啧一声,“这苏崇晟也是个狠人。”
  说完,他挥了挥手,接着刘嬷嬷便只觉后颈被人力砍了一下,两眼一翻便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被人那么用力在脖子后边砍了一手,却也没耽误刘嬷嬷早起,到了时候,两只眼睛自己就睁开了,只是眼下的阴影有些浓重。
  她起榻收拾了一番,瞧了瞧时辰,朝苏姝寝殿走去。
  彼时苏姝刚起身不久,单穿着雪白的中衣,由四个春服侍着洗漱更衣,见她进来,苏姝在她面上扫了,抬手一挥让四个春下去了。
  四个春推出寝殿后,刘嬷嬷含笑福身,“娘娘料事如神。”
  苏姝只穿着中衣,面上粉黛未施,便是风致宛然,明媚无比,只见她嫣唇一勾,“不,应是太后料事如神才对。”
  刘嬷嬷怔然一惊,“娘娘此言何意?”
  苏姝笑如浓雾轻风,声音漫不经心,“只是一个猜测罢了,不足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不是恋-童哈,大家可以理解为精神洁癖,而且苏姝小的时候咱们黄桑也还是个小少年
  第19章 今日自恋又上升一个高度
  立夏亲自去膳房传苏姝今日要吃的早膳回来后,见寝殿内除了苏姝,就只有刘嬷嬷一个人服侍,立夏遂四处张望了几下,问,“怎么就刘嬷嬷你一个人。”
  “我将她们支开了,同刘嬷嬷说了两句悄悄话。”
  苏姝这一说立夏立马便明白了,瞪大双眼睛问刘嬷嬷,“皇上真把你拿去了?”
  刘嬷嬷点了点头,立夏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眨不眨的转过头来看向苏姝,提手就冲她竖起个大拇指,“娘娘,您真乃神人也。”
  苏姝晃了晃脑袋,笑得十分受用,是从未有过的俏皮模样,眉眼生动。
  她这一笑,直接将立夏给迷翻了,捧脸冲她痴痴道,“娘娘你笑起来真美~”
  立夏以为她这马屁怕得恰到好处,浑然天成,不料苏姝却立马收起了笑容,端着一张冷漠脸问她,“我不笑就不美了吗?”
  立夏一愣,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啊——怔愣半晌,立夏这才想起来,她家娘娘现在是野马脱缰了呀,而且是拽都拽不住那种。
  是她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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