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她 第45节
  “能不能不去?”
  迟雾愣住,“啊?”
  谢淮京猛地吸了几口烟,被呛到咳了好几声。
  迟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但还是解释,“我每年都要过去,我爸爸也在。”
  谢淮京听完后抽得更猛了,不到两分钟就抽完一支烟。他抬手碾灭,嗓音低哑着重复,“别去。”
  “为什么?”
  他看着她,“我喜欢你。”
  第36章 秘密
  烟花还在放着, 本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孩不知道成群结队去了哪儿,只有一地燃放结束的仙女棒。
  迟雾握手机的手一抖,大脑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 心跳急促得仿佛快要跳出来。她求证的看向谢淮京, “你刚刚说什么?”
  谢淮京拆了颗水果糖到嘴里, 一字一句重复, “我喜欢你, 迟雾。”
  梦想成真大概就是此时。
  虽然自己猜测过, 听身边朋友分析过, 调侃过,但都是建立在设想上,仿佛海市蜃楼,尽管知道它多美好, 但因为不确定总是犹豫不决, 总是向往又紧张, 但此时,他亲口告诉她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猜测,她的感觉是对的。
  他喜欢她。
  迟雾忽然有些慌乱起来,准确说是欣喜得有些手足无措,“那......”
  谢淮京将剩下的话说完,“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迟雾抿了抿唇, “认真的?”
  “嗯。”谢淮京眉头微蹙,“不愿意?”
  “不是。”迟雾看着他, “愿意。”
  谢淮京在听见她回答的瞬间笑了,拇指摩挲手机折叠成小正方形的糖纸。
  迟雾脸上一片冰凉, 仰头,“下雪了!”
  她伸出手去接雪, 玻璃似的圆球落在掌心,不止是雪还有冰雹,但冰雹只下了几分钟便停止,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纷飞而下,很快就在地上铺了一层莹白。
  “明年一定是很好的一年。”
  谢淮京扬唇笑,“已经是了。”
  直到在隔壁吃完汤圆,迟雾脑子都还在回想谢淮京说喜欢她的画面。
  还是有点像做梦。
  “小伍,你想什么笑这么开心?”
  迟雾抬眼,“过年开心。”
  “是,过年是该开心,吃饱了没,没吃饱锅里还有。”
  迟雾连连摆手,“吃饱了。”
  “行,吃饱就行。”
  阿姨端着空碗离开,迟雾放下勺子将餐具拿到厨房洗干净放进橱柜,摸出手机摁亮。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那张照片设成壁纸。
  她没在隔壁待太久,回到自己家将院子里的垃圾清扫干净,洗完澡出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吃完了。】
  【怎么知道我喝了酒?】
  迟雾学着他的样子:【猜的。】
  【猜得挺准。】
  【谢谢。】
  迟雾在屏幕上敲字:【不用客气。】
  她又打字:【你现在是要后悔?】
  谢淮京:【?】
  迟雾在屏幕上快速打字:【先说谢谢,然后说抱歉,之前是一时冲动。】
  消息发过去谢淮京没回,迟雾眼底揉着几分失落,下一秒就是忽然唱起欢快的歌,谢淮京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喂。”
  谢淮京声音淡淡,“抱歉,我之前是......”他顿了顿,像是忍不住笑出声,“是认真的。”
  “......”
  迟雾心情感觉如坐过山车一样,听着他抑制不住的低笑,木着脸道,“谢淮京,这不好笑。”
  谢淮京止住笑,“没想反悔。”
  迟雾垂眼,不说话。
  电话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随即迟雾手机响了声。
  【_:我喜欢你。】
  【_: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不后悔。”他说。
  迟雾手指揪着睡衣衣摆,“嗯。”她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饺子味道怎么样?”
  谢淮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迟雾:“真话。”
  “好吃,因为是你点的。”
  “......”
  迟雾耳根红了,隔着千里的空气都好似被他这句话点着了,素来口才还不错的她竟一时找不到话应对。
  “好吃就行。”她说。
  隔壁电视的春晚正倒计时。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同时说,说完之后谢淮京笑了声,“新年快乐,女、朋、友。”
  .......
  挂断电话后,迟雾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反反复复看着对话框里面那两句话,截图,保存到手机。
  大年初一。
  迟雾起了个大早,爸爸已经将饺子煮好用两个盘子盛起来,用碗盛了水,对着她洒了几下。
  村子里的习俗,寓意洗涤霉运。
  吃完早饭,便拎起香烛纸钱和鞭炮出门去祭祖。一共要祭拜三个,爷爷奶奶和母亲。
  下过一场雪田坎土路有些难走,爸爸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树枝将路边杂草上的露珠打落,登上一个山坡后放下东西回身来拉她。迟雾伸出手,脚下用力,被雪水浸透的泥土松动,她脚下一滑将爸爸都往下拉了半步。
  爸爸将她拉上去,转身继续在前面开路,“当心些,跟着我的脚印走,别摔倒了。”
  迟雾应:“好。”
  爷爷奶奶的坟葬在一起,母亲的坟稍远,旁边的坟长了不少杂草,已经快看不见墓碑,但母亲的坟干干净净,碑上的照片已经氧化泛黄,已经看不清母亲的模样。
  她对母亲的所有印象来自父母的结婚证和身份证照片。
  “文心,我们来看你了。”爸爸说。
  文心是母亲的名字。
  梁文心,迟江。
  母亲名字旁边紧挨着父亲的名字,这是父亲当初打造墓碑时一起打上去的,很小的时候她好奇问过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不太吉利,当时父亲擦拭着母亲的名字,笑着跟她说—
  “这样以后我死的时候就不用再给我买墓碑了,可以为你节约一笔钱。”
  二十多年前,一块墓碑几乎用了父亲大半积蓄,她听村里的其他人说过,当时有人劝他说别买墓碑了,把钱留着,村子里不讲究这些,但父亲不愿意,徒步走到集市上为母亲挑选墓碑。
  “万一有人不小心踩到她了,跟她道歉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父亲当时抱着墓碑,一遍遍摩挲着母亲照片,“梁文心,这是我妻子梁文心。”
  村子里见父亲这样执着便不再劝,直到现在,只要有时间父亲都会来母亲坟前。
  迟雾蹲身,将手里的蜡烛点燃,插在坟前。
  “妈妈,我是小伍。”她撕下一叠纸钱点燃,“我和爸爸都很好,今年家里的院子重新修建了,也不用担心下雨屋里漏水了。”
  她将手里的纸钱全部点燃,用树枝把下面的翻出来,好让纸钱全部烧透,一阵风吹过,燃烧后的纸钱随风飞舞。
  迟雾双手合十:妈妈,请您在天之灵保佑爸爸身体健康,保佑我学习顺利,挣很多很多钱让爸爸享清福。
  许愿完鞠躬作揖,仰头跟在旁边弄火炮的爸爸说,“爸爸,我弄完了。”
  “到路边站着,等会火炮屑沾到你身上。”
  “哦。”
  迟雾将纸袋一起烧了,拿起用来赶露水的棍子下去。
  鞭炮一点燃,爸爸三两步就奔下来,“裤子上在哪里蹭到泥了?”
  迟雾低头,果然看见自己裤腿上一滩泥渍,“可能是刚刚爬坡的时候,我去那边水塘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