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郭筱晨反应最快,一激灵溜下了床,打开门就冲了出去,林秋晗一边急急忙忙地下床,一边喊着让郭筱晨等等她。
  时雾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们辅导员的车喇叭。志愿者队算是辅导员在带队,这小村庄里水果什么的都很缺乏,很多同学都不太能适应。辅导员隔三差五地就会买点儿水果捎带过来,给他们解解馋。
  上次的青柠就是这样带来的,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这车喇叭一响,宿舍楼道简直像丧尸来袭,队员们一股脑全都涌了出去。
  时雾失笑,不去凑热闹,不紧不慢地爬下床,去洗漱间洗了把脸。等她收拾好,校门口那群人已经吆吆喝喝地抬着一筐什么东西进来了。
  等他们走近,时雾才看清,满满一筐西瓜。
  辅导员姓李,年龄不大,三十来岁,又是个美女辅导员,平日和同学们玩得也熟。见同学们这么着急,细声细气地站在一边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男同学们也没人听,已经火急火燎地去厨房拿来了菜刀,西瓜放在桌子上就开始切切砍砍,周围站一圈儿人,口水都快要流出来。就连王哥他们,听到动静,都出来凑热闹。
  在这种地方,平日吃腻的东西,都变得格外有吸引力。
  林秋晗咋咋呼呼地招呼时雾过去,时雾没办法,一边往那边儿走,经过顾晏沉那间宿舍的时候,忍不住偏头探去。
  他们俩这是怎么了,纪寒钟那么爱凑热闹的性子,怎么也不见他出来瞧瞧。
  她脑海中一刹那闪过中午顾晏沉不打招呼便丢下她离开时紧抿的嘴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那表情,好像是生气了……
  可这么一想,她更是疑惑,他生气,生什么气……?
  第十七章 17分甜
  纪寒钟从来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晚上睡得晚,早上快到中午才醒来,吃完午饭正是精神的时候,哪儿能睡得着。
  但这小学里,一吃完午饭,整个周边都万籁俱寂,全都进入了午休时间。
  他很是无奈,只好一边捏着手机打游戏,一边看着他沉哥躺在床上假寐。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游戏语音也不敢开,不敢说话,生怕触了他沉哥什么逆鳞。
  他知道,顾晏沉现在,可正是有火没地儿发,心里憋屈的时候。
  毕竟中午刚在小时嫂子那儿喝了一缸醋,受了冷,又被情敌欺负到面前来。
  啧啧,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子的气。
  纪寒钟这游戏玩得,一点儿也不开心,玩儿两分钟,就得探头看看他沉哥在干嘛,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出去和那个叫贺一航的拼刺刀。
  他沉哥年轻时候……脾气也不太好,那什么什么中学一哥呢,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小弟,威风得很。
  游戏玩不好,老死,开了一把又一把,死了一次又一次,纪寒钟窝火极了,正想着打完这一把不打了,就隐隐约约地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他一把摘掉耳机,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脚步声咚咚咚的,像是一群人集体跑出去一样有气势,不知道干什么去。
  也不怕外面正下着雨。
  纪寒钟正想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突然想起刚刚贺一航来说的那些话。
  心思一下子打消,撇撇嘴继续打游戏。人家副队长都专程来告诫他们离志愿者队员们远一点儿了,他还往上凑什么凑,不是专找不痛快么!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咚咚咚一群人的脚步声又返了回来,比刚刚杂乱了不少,还伴随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咋咋呼呼的,仿佛是捡到了宝。
  这声音一时半会儿都不消失,反而越来越鼎沸,众人说话笑闹声音越来越大,他甚至听到住在隔壁的王哥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
  呵呵,看来贺一航那小子,是只“关照”了他和沉哥,完全没跟王哥提要和志愿者队员们保持距离这件事儿。
  这狼子野心,谁还看不清楚。不就是想在沉哥面前展露一下存在感吗!
  他生气死了,忍不住探头去看顾晏沉。
  他沉哥还是面无表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但纪寒钟敢发誓,他要是能睡着,他“纪”字倒过来写。
  夺妻之仇哽在心口,哪儿能睡得着。
  可他听着外面这动静,偏偏没什么反应,纪寒钟心里猫挠似的,痒极了,特别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群人兴奋成这样。
  但一边又顾忌着贺一航的话,没有顾晏沉的指示,他也不敢出去,生怕坏了他沉哥心里的计划。
  他坐在床上,支棱着耳朵听了好半晌,实在忍不住了,翻身下床,几步跨到门边,伸手就要开门。
  他才刚刚触到门把手,就听见顾晏沉莫名喑哑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回来。”
  这声音不知怎的,多了几分低沉,显然心情不是太美妙。
  纪寒钟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这时听到这话,立马触电似的收回手,“哦”一声,乖乖坐回了一边的椅子上。
  小媳妇似的,只等着顾晏沉起来,去跟贺一航交战,为他们报仇雪恨。
  可床上躺着的那位,一动也不动。
  ——
  屋里寂静无声,宿舍厅堂里却已经嗨翻了天。一筐好几个大西瓜,一连切开了一半,十几号人每人手捧一块,吃得正开心。
  虽然今天依旧下雨,天气也不热,但是在这地方,西瓜吃到嘴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林秋晗眼疾手快,从那群饿极了的狼手里抢了两块西瓜出来,递给时雾,在人群里打量了几眼,有些疑惑地问:“哎,顾晏沉和纪寒钟他们俩呢?怎么没看到?”
  时雾接过西瓜,咬了一口,听她这么问,眼睛闪了一下,仿若不在意地回答:“我也没看到……”
  林秋晗眼睛都瞪大:“纪寒钟会听到动静不出来凑热闹?这可不符合他性格。”
  说着,她三两口将手中的西瓜吃完,瓜皮扔进垃圾桶里,便往他们宿舍的方向走,边走边嘟囔:“这两个人,不会还没睡醒吧……”
  时雾想了想,连忙将咬了一口的西瓜放下,追了上去。
  都这个点儿了,睡午觉也该醒了,林秋晗也不顾忌,径直“叩叩叩”地敲响了门。
  里面门开得特别快,就好像是站在门后面等着别人来敲门一样,几乎是刚敲,下一秒门就开了。
  门一开,纪寒钟一张好奇的脸往宿舍厅堂的地方凑,眼睛直愣愣的,努力地想要看清这群人在干什么。
  林秋晗伸手拍了拍他头,说道:“怎么回事啊你和顾晏沉,怎么不出来?”
  说罢,猜测般问道:“你们不会还在睡觉吧?”
  纪寒钟“切”一声:“睡什么觉啊,我从来都不睡午觉……”
  林秋晗拧了眉,不耐烦地打断:“那你们在干嘛,再不出来西瓜可要被别人全吃完了……”
  “给你们说,这西瓜可来之不易,我们支教以来第一次吃呢……”
  “看,时雾都来喊你们了……”
  时雾一直站在门口的墙边,身影被完完全全遮挡住,里面的人看不见。林秋晗一边说这话,一边将她从旁边拽了过来,露了脸,纪寒钟这才看见她。
  赶紧唤道:“小时嫂子也来了啊……”
  一边说一边往顾晏沉的方向张望,好像是在提醒什么。躺在床上假寐的顾晏沉,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丝毫不变,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
  林秋晗为人直爽,催促道:“快出来吧你们俩,别磨叽了。”
  说完便拽了时雾要走。
  纪寒钟急了,伸手拉住林秋晗手腕:“哎,不是,你别急……”
  纪寒钟一向风风火火,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过。林秋晗不耐烦极了:“怎么了又?”
  纪寒钟一脸为难,明明想说什么,又不说,犹犹豫豫地望了望顾晏沉,才咬咬牙,将林秋晗和时雾让进了宿舍内,关上了门。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长出一口气。
  林秋晗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你们是……有什么事儿吗?怎么怪怪的……”
  纪寒钟抬头望向顾晏沉,询问似的眼神,好像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们?
  时雾见此,也觉得奇怪,眉头一皱,往顾晏沉的方向走了两步,轻轻地问:“怎么了?”
  顾晏沉嘴动了动,没说话。
  这个时候,倒是纪寒钟忍不住了:“哎呀,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告诉你们吧,今天中午吃完饭,大家都睡午觉的时候,你们那个贺副队长……”
  林秋晗插话:“贺一航?”
  纪寒钟胡乱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反正今天中午他来找我和沉哥,说是让我们和你们志愿者队员保持距离……”
  “说你们每天工作任务重,没精力照顾我们,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们。说是万一让村民什么的看见了,还以为你们志愿者队不专业,混进了什么社会不良分子……”
  这几句话说完,林秋晗和时雾一脸震惊,这话不客气也就算了,还明里暗里地骂人……
  贺一航平常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儿呢。
  纪寒钟斜着眼睛觑她们两人的神情,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上加码:“他还说,以后吃饭的时候我们不用出去了,他会让人给我们送进来……”
  “说是你们也只有每天吃饭的时候能休息一下了,要是我们这些不熟悉的人在,反而会给你们压力……”
  纪寒钟本来多么活泼外向的性格,如今说这些话的时候丧眉耷眼,蔫巴巴的。
  林秋晗一看,一下子火就上来了:“那王哥他们怎么回事,不是也正在外面凑热闹呢吗?”
  这话一说,纪寒钟更委屈了,嘴角都往下掉:“我刚听见外面王哥的声音,也纳闷儿呢,你说他会不会是只跟我和沉哥这么说了啊,他是不是对我们俩有什么偏见啊?”
  这话一出,林秋晗立马明白了点什么,眼神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时雾。时雾还没往那方面想,也正奇怪贺一航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秋晗果然说得没错,这人,一点儿度量都没有。
  心里这么想着,时雾忍不住抬头,朝站在一边的顾晏沉看了一眼。
  他神情清淡,看不出来心情。可是时雾觉得,他心里应该也像纪寒钟一样觉得很委屈吧,明明是遭遇暴雨在这儿借住,又不是不付钱,不清不楚就被人当做社会不良分子对待了……
  想到这儿,时雾咬了咬唇,不知道说什么,只默默地往顾晏沉那边挪了两步,站在他身边,安慰似的。
  林秋晗心里的火实在是压不住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丢下一句“我去找郭筱晨”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没过一分钟,一脸懵逼的郭筱晨就被她从外面拽了进来。
  “你干嘛呀,有事儿就说啊,拉我干嘛……”郭筱晨咕哝着。
  林秋晗态度强硬,直接将门甩上,气呼呼地跟郭筱晨控诉:“那个贺一航,你看他都干的什么事儿啊!”
  义愤填膺地将刚刚纪寒钟说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林秋晗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郭筱晨。
  这一字一句,好像在证实她中午在宿舍聊天中对贺一航这人的评价。
  郭筱晨听完,半晌都没回过神,贺一航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各位老师身边的宠儿和得力干将,最是沉稳明事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懵懵懂懂地说:“可是中午碰到他从这个宿舍出去的时候,他还说是来慰问你们呢,我那个时候还想着,他果然想得比我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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