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墨眼珠一转,心中低笑:天上掉馅饼了!“在下会点儿易容术,姑娘要是信得过的话,在下可以帮姑娘装饰一番,保管他们面对面也认不出来。”
  “太好了,那就谢谢你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要是继续跑,定然会被抓回去,倒不如相信这个看起来还蛮面善的大叔。
  如果白墨知道女子觉得她面善,定然要捧腹大笑。不过,此时,她正从包袱中翻出道具,打算好好招待这位看起来很财神,人又很小白的女孩。
  面上的装扮已经到位,白墨又递过去一套破旧的男式长衫:“你赶紧套上这个!”说完,还转过身去,真把自己当成了男子要避嫌。
  女孩套上衣服,顿时,一个和白墨一般的猥琐男子出炉,那副德行,不分轩轾。
  女孩还未来得及道谢,后面一阵风刮来,两道黑色身影从二人身旁掠过。走过了数丈,又返身回来,望向二人道:“两位可见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子,穿戴很华丽,从这附近走过?”
  女孩一抖,白墨及时按住她的手背,向前一步道:“是不是头上还别了一支碧玉簪?”
  “是啊,她现在往哪里去了?”年轻男子问道。
  “她慌慌张张地,问我官道在哪里,兴许是从前面那里上官道去了。”白墨信手一指。
  “谢了!”男子略略抱拳,往前奔去,口中还自语道:“这丫头竟然学会了调虎离山。”
  待二人走远了,女孩方回过神来,赞叹道:“大叔,你好厉害!太感谢你了!”
  “你不用叫我大叔,我和你是一样的……”白墨用了本来的声音,眼睛一眨,笑得暧昧。可惜如今形象太差,那副表情只能让人节约了下顿的伙食费。
  “难道你也是女子易容的?”女孩惊道:“你也是离家出走?”
  “我是女子没错,但不是离家出走,而是无家可归。我家人都不在了。”白墨眼睛一暗。
  “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女子连连道歉。
  “没事,他们死的早,我习惯了。”白墨从包袱中取出水,喝了一口道:“我叫白墨,今年十一岁。你叫什么名字?打算去哪里?”
  “我叫琴绯儿,已经满十二岁了,爹娘总爱管着我,还给我指了一门我不愿意的亲事,所以我就逃出来了,我想靠自己闯天下!不过,还没想好去哪里。”琴绯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看你有些修为,你们家是修仙家族吧?”
  “是啊,白墨,你也是吗?”
  “嗯,我家早已没落,三月后天门对外招收弟子,我想去试试。”就算不行,她也必须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听说天门是地玄界仙门第一大宗派,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呢!白墨,我能与你结个伴吗?”琴绯儿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没问题,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正说着话,白墨突然眼神一凛,拉着琴绯儿,往旁边一闪。她们闪开的瞬间,一道剑气破空而过,落在身后的树木上,腰粗般的树木被斩为两段。
  “闯天门,哈哈哈,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一长相阴柔的青年男子突然现身,手握一柄长剑,好整以暇道。
  对面此人炼气期四层的修为,而自己刚刚进入炼气期一层,就算加上炼气期三层的琴绯儿,与对方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白墨端一副诚恳老实的样子:“大哥,您看,我们这一穷二白的,修为又低,您就算杀了我们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青年笑得一脸邪气:“你是一穷二白,可你旁边的女子……若是掳了回去做炉鼎,老子筑基可是有望了!”虽然没听见二人之前的对话,但他可是看见了刚刚白墨替琴绯儿易容的全过程,甚至在想,这个猥琐男子没准也是女子所易容,那样,他岂不是还能左拥右抱?
  “炉鼎?!”白墨生平最恨的,便是这个。难道修仙界的女子,要么就得仰仗男人鼻息,要么就是彻底沦为炉鼎么?不,至少她不愿!
  白墨手肘顶了一下旁边吓得发呆的琴绯儿:“有剑吗?”
  “有!”琴绯儿手一翻,已多出一柄长剑,竟然是一件上品法器。见到此,阴柔青年的笑纹更深了。
  白墨眼神一扫琴绯儿,便知道她从未有过半分战斗经验,显然是从小家族呵护长大的。“用平时最厉害的攻击,打啊!”白墨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自己手上也不迟疑,翻出一条长鞭来,这也是她藏在房梁里的唯一一件中品法器。
  “看来小爷我今日收获颇丰啊!”青年手握一柄细薄软剑,与二人缠斗起来。
  琴绯儿虽然毫无斗法经验,但是贵在装备高级,长剑一劈一斩间,灵力昭昭,带起凌冽剑气,而且身上似乎还有防御性法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波纹,让阴柔青年近不了身。
  都说柿子要照着软的捏,阴柔男子见琴绯儿一时难以拿下,便打起了白墨的主意。在他看来,一个炼气期一层的小修,即使再有斗法经验,也是手到擒来之事。而白墨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似乎心下慌乱,很快便露了破绽。
  阴柔青年得意一笑,手中软剑挽了个灵巧的弧度,转弯般向白墨后腰一送。后路已被封死,白墨不得不往前一扑,然而,却不出意外地扑进了阴柔青年的怀中,同时被扣住了脉门。
  正要笑出来,青年却见白墨的眸中一闪,似有阴谋得逞的快意,心中一道不好的预感刚刚升起,便发现自己抓住白墨脉门的手突然着起火来。青年将手一松,掐诀便要招水来灭火,却发现除了手上起火,连头发衣服也着了起来。
  “绯儿,可有攻击性符箓,最好是和火有关的?”白墨喊道。
  “有,有,有!”琴绯儿一拍储物带,翻出一打符箓便似不要钱般往青年身上砸去。
  “绯儿,用不了那么多!”白墨一阵肉痛地看着无数火光电花褪去后,被烧成飞灰的青年,叹气道:“真可惜,连储物带也烧没了。”
  “啊,他死了?是我刚刚把他杀死的?!”琴绯儿脸色发白,望着面前的一堆灰烬喃喃道。
  “这是你第一次杀人?”白墨明了,前一世她第一次杀人时,内心的震撼也是相当巨大的。
  “是啊”,琴绯儿有些脱力地抓住白墨的胳膊,侧过身在一旁干呕起来。
  白墨拍了拍琴绯儿的背:“绯儿,作为修士,便是要与天争取生命,修仙之途漫长而又艰难,像这样的情况还会有很多,慢慢习惯就好。”
  “嗯,我明白。”琴绯儿止了干呕,道:“我好了,我们走吧!”
  二人快走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林宝镇。这本来是个很不起眼的小镇,然而,却因著名的散修联盟据点而日渐繁华。本来白墨也不抱什么希望,然而看到琴绯儿时,心中不免一动。
  “绯儿,你可知道,林宝镇低下坊市便是散修联盟的一个据点,而且那里有万里传送阵,可以去地玄界很多地方。”白墨挑着鼠眼道。
  琴绯儿惊喜道:“真的?有没有到天门的?这样我们就能省不少功夫。”
  “有到天门方向的,到了那里再走不到三天功夫便可以到天门脚下。不过……传送阵是需要灵石的。”白墨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家道中落,用来修炼的灵石都没有,何况奢侈地用来坐传送阵。”
  “没关系,我带了很多啊,白墨,用我的就好了,我们一起过去!”琴绯儿很是慷慨。
  白墨虽然心中暗喜,面子上的矜持还是有的:“这怎么好意思,灵石得来不易……”她说的也是大实话,散修的每一颗灵石都得省着花,她也是逼于无奈,否则也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没关系,白墨,我们是同伴,而且,我平时就攒了很多,不用担心啦!”
  “好吧,那就谢谢绯儿了,就算是借给我的,我以后一定还你!不过,绯儿,你以后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你有很多灵石。所谓财不外露,我们目前还没有自保能力,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可就惨了!”这小姑娘明显没有半点防人之心,真不知她父母是如何教育的。如果自己的父母一直都在,也会像她这样吗?白墨想到此,心里不禁叹息。
  “嗯,好的,白墨,你比我还小一岁,却懂得真多!”琴绯儿满心佩服。
  白墨淡然一笑:“生活所迫。”
  白家虽然没落多年,但是瘦死的骆驼毕竟还是骆驼,比如如今炙手可热的散修盟会,白家便曾有一枚客卿令牌。因为令牌一直被重生后的她放在灶头,镶在一根铁棍上,灰扑扑的,作为烧火棍的手柄,所以没被那群男孩拿走。
  此时,白墨拿着令牌,按照记忆中家里册子里的地图,找到了坊市的暗桩地,将令牌一晃,便有个青衣小生领着二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道中。其实不用令牌也可以进去,只是,需要另外加收每人三块下品灵石的费用。白墨的这块令牌,算是帮琴绯儿省钱了。
  前方似乎已是走到了尽头,然而,青衣小生却径直往前走去。两人只觉得前方的石墙变得和波纹一般一扭曲,青衣小生便穿了过去,不见了踪影。
  “这么神奇?”琴绯儿显然是第一次见如此场景。
  “这是一道禁制,同时也是一个障眼法”,白墨解释道,拉着琴绯儿,也迈步走了进去。
  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一排排整齐的坊市人来人往,几乎都是炼气筑基期的修士,在各个摊位面前讨价还价,不亦乐乎。
  二人穿过坊市,来到一处宽阔的广场上。“二位要去哪里?”一名炼气期三层的男修无精打采地问道。
  “聚仙城”白墨道。天门脚下的一个普通城池,因为第一修仙门派的影响,逐渐成为一个散修聚居地,也是“聚仙城”这一名字的由来。
  二人付了灵石,看守传送阵的男修收起两枚灵石,将剩下六枚灵石放到了传送阵上几个凹槽处,一阵灵光闪过,二人便已经置身聚仙城中了。
  因三月后便是天门的开山纳贤之日,如今的聚仙城聚集了不少年纪尚幼的修士,都是来一碰运气的。白墨刚同琴绯儿找了一处僻静的院落住下,便有人过来敲门。
  面前是一位炼气期五层的青年男修,扫了一眼二人的修为道:“两位刚到聚仙城吧?可领了什么任务?”
  ☆、第3章 捡到一个蛋
  “领任务?”白墨有些诧异。
  “如今灵石得来不易,在下这里有城中一些任务信息,两位若是完成,便有丰厚的奖励。”男修说着,颇为诱惑地看着白墨二人。
  “说来听听。”白墨道。
  男修有些诧异地瞟了二人一眼,要知道,修真界以实力为尊,但似乎这二人的决定权,在眼前这个刚刚进入炼气期的小子身上。不过,也就是诧异了这么一瞬,因为有时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男修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这里有一些适合炼气期初阶修士的任务,比如聚仙城几个有名的店铺都有些清扫的工作,一个月是五块下品灵石。照管灵草灵兽是一月十五块下品灵石,还有的炼丹作坊在搜集灵草、灵兽幼崽和炼器材料,具体价格,便要当面谈。”
  男修又扫了一眼二人,见房中并无更高阶的修士,于是道:“我看二位比较适合清扫和照看灵草灵兽这样的工作,轻松又没有危险性,虽然赚得少点儿,也不必没有的强。在下为二位介绍工作,事成之后只需一次性付在下一块下品灵石的介绍费便是了。”
  白墨斟酌一番,对琴绯儿道:“绯儿,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接一个照看灵草灵兽的工作,也正好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见琴绯儿点头,白墨又道:“我打算去城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点灵草什么的。”
  双方谈妥,二人便随男修去了趟百珍园,接下了照看灵兽的工作,并付了男修一块下品灵石。而白墨打算寻找灵草,因为坊市上很多丹坊都明码标价收购各种灵草的信息,因此便不用再付男修介绍费用。
  二人安排妥当,白墨便往城外走去。聚仙城中禁止任何打斗,有筑基期修士带领的护卫队随时巡逻,然而出了城门,便再无如此安全保障了。不是白墨托大,她一个炼气期一层的小野修,身上没有半点值钱的玩意儿,自然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而她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检漏。数月前,那个铁片火源空间中得来的《天地火源决》功法,她由于处于炼气初阶,因此只是刚刚炼成了最初的人火一级。
  天地火源分为八级,分别为人火、地火、真火、离火、天火、雷火、劫火、天地本源火。如今白墨只是炼气初阶,火源空间里的火源都只有人火,而若今后白墨修为上升,空间中的火源会随之升级,到了后来的劫火层次,便能释放出相当于渡劫飞升时,雷云中劫火般威力的火焰。而最后的天地本源火,便是天地创始之初的本源之火,喻毁灭,亦是喻重生,万象归一,一生万物,是用火之最高境界。
  《天地火源决》里除了各种火系术法外,还有一个便是改造修习者的身体构造,利用丹田本源之力与火源空间勾连,不但能淬炼身体强度,还能实现移行换影之效。不过,这都是炼气后期才能开始修习的术法,白墨只能眼馋似的看着,希望早日修到炼气后期,将自己的战斗力再提高一个层次。
  如今,白墨带上琴绯儿那里借来的储物袋,里面放了几个专门盛放灵草的玉盒,往城郊的无烟岭走去。由于靠近天门,无烟岭中并无高阶妖兽,基本都是一二阶的小型妖兽居多,而且都在较深的山林之中活动。
  所以白墨只要小心些,只在周边找找灵草,还是能全身而退的。不过周边已被很多修士踏了个遍,想再找到灵草自然不易,白墨也就是抱着个检漏的希望,想着只要是捡到一颗,便不枉此行了。再不济的,空手而回的话,也是认清了自己的实力,再去城中找个照看灵草灵兽的工作,也还是能糊口。
  正值上午,阳光透过高大茂密的树冠,落了下来,在过膝的草地上,撒下斑驳的光点。白墨扒开一片灌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嗖!”一支箭破空而来,落在白墨前方。
  “谁?!”如此做法的确很是无礼,白墨心中大怒,可是碍于自己修为低微,只能隐忍不发。转过身去,满是戒备地看着十丈开外处走来的一个年轻男修。
  “道友不必紧张,在下不过是追寻一只食腐兽,刚刚看它从前面经过……”说着,信手一招,将箭矢收回,来到白墨前面的草堆中,扒开草皮,右手食指拇指拈起一只两寸长、带着黑色硬壳,头顶两道触须的虫子来。
  白墨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就是你说的食腐兽?”
  男修小心翼翼地将被箭矢敲晕了的虫子收了起来,神采飞扬地道:“不错,道友别看它个头小,跟虫子似的不起眼,可是珍宝阁点名要收它的硬壳做炼器材料,一个完整硬壳十个下品灵石呢!”
  白墨刚刚看见,那道箭矢速度极快,灵力充沛,而击在这只食腐兽身上,竟然没有留下伤痕,只是将它敲晕,看来它身上的硬壳的确有独到之处。灵草大家都认识,可能早已被采光,而这样的炼器材料,这无烟岭边缘必然还会有很多,自己不妨从这方面下手。
  于是白墨道:“请问道友还知不知道珍宝阁这样的炼器商铺还需要什么样的材料?你看我,修为低微,又想赚点灵石用于修炼,真是难啊!”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道友可听说过无边蛇?珍宝阁收此蛇的毒液,而青玉堂收蛇胆用于炼丹,道友不妨稍加留意,还有些七节蜈蚣什么的,也都是炼器材料。”男修心情不错,似乎此行收获颇丰。
  “那谢过道友了!”白墨鞠了一礼,便别过男修,往前走去。修士们一般都喜欢结伴而行,找到的宝贝再按功劳分配,而她如今炼气期一层,怕是没有谁能看得上。白墨暗自菲薄一番,更是坚定了修道之心,只有变强,才能好好地活下去,才会得到相应的尊重!
  傍晚时分。“咦!好几只食腐兽!”白墨惊喜道,往前急追而去,走了几步,脚下一顿:“平日里这样的妖兽应该都是独来独往的,七八只聚在一起,必然有古怪!”
  虽然心中疑惑,但任凭谁也不愿意看着灵石从眼前溜走,何况像她那样的穷光蛋。白墨往身上拍了一张初级防御符,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
  只见一颗高大的榕树底部,有十来只食腐兽正围着一只已死去多时的无边蛇啃,而白墨看见的那七八只食腐兽,便正是要赴这场饕餮盛宴的。
  “发财了!”虽然无边蛇身上已被啃得毫无可取之处,但是二十多只食腐兽,便是两百多个下品灵石呢!白墨两眼放光地望着眼前这群财神,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完整安全地将他们收入囊中。
  前一世她并未注意过这种动物,当时她虽然也很穷,但是自从迟谦南来接她后,灵石上几乎便没有太愁过,所以才会那样依赖迟谦南,以至于知道他后来认识了楚昕,也依然等他回心转意。这一世,她白墨不会再靠任何人!
  摒去脑中的回忆,白墨将中品法器淬骨鞭握在右手,另一只手捏着一张神行符,预备着若是不敌,便能最快地跑路,谁叫她没有到炼气期六层,连御剑都不会呢!真是修为急死人!
  白墨走得越来越近,正在享用美餐的食腐兽突然同时停了下来,颇为戒备地往后一望。
  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二十多道细针若利箭一般像白墨射来,幸亏身上提前拍了防御符,细针设到防御符上激起点点涟漪,最终宣告破裂。然而,细针也失了力道,落到地面之上。
  白墨惊得往后退了数步,见白墨退开,二十多只食腐兽同时转过头去,继续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