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证实
  新被吸引来的焦尸止步不前,像围观群众似的团团围住女孩,我拉开酒店的大门,将它们尽数分解。
  小狗蹲坐在女孩胸前,从衣服包里露出两只下垂的三角耳朵,扭过头朝我们看过来。
  事实已经证明,滴答的猜测是对的,女孩之前被隐形焦尸控制,说明她没有驱逐它们的能力,可小狗和她在一起,那些焦尸便只是围着她,没有向她动手。
  我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喂给小狗,既然闹鬼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我们就没必要再回冷库了。
  我把女孩和陶琮背上楼,放进没有安装摄像头的房间,插上电暖气和电热毯给他们取暖。
  陶琮率先醒过来,看到我们在他身边,紧绷的表情才放松了。
  他看看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女孩,充满歉意地对我们说:“对不起,今天晚上要不是她突然闯进来,那些鬼找不到咱们。”
  滴答无所谓道:“是她带来的麻烦,你不用道歉。”
  陶琮摇头:“可位置是我告诉她的,没想到她偏偏选在今天过来。”
  滴答看他满脸沮丧,便安慰道:“你又不能预知未来,再说多亏有你的火锅,因为有它,那些活尸才放过咱们的。”
  “因为火锅?”陶琮转身去找小狗,见它在我怀里,‘咦’了声:“它不怕你啦?”
  “我刚从车里拿了块饼干贿赂它,现在我们化敌为友了。”我握住小狗的一只爪子上下晃了晃。
  陶琮似乎还是无法相信他的小狗有克鬼的能力,但他在昏迷的前一秒,的确看到小狗咬了女孩。
  滴答跟他说,那些黑色的人形物体并不是鬼,可能是变异后的新种丧尸。
  陶琮更加不信了,他说丧尸闻到人味儿肯定会跑出去,而鬼只有晚上才会出来。
  人的观念一时很难扭转,我和滴答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那些焦尸异于普通丧尸的原因,所以见陶琮不信,我们便揭过这个话题。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小狗对焦尸的克制作用,它确实是一只特别的狗。
  女孩这时醒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往陶琮身上扑。
  陶琮被她掐怕了,条件反射地躲开,跳下床跑到我和滴答身边。
  女孩愣了愣,哭得愈加伤心,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甩臂,像个三岁的小孩子在撒泼。
  干嚎半天也不见真的掉泪,还边嚎边控诉陶琮没良心,说要不是她出去赚钱养家,陶琮早饿死了,现在他有了新欢就不管旧爱死活。
  陶琮又气又尴尬,前女友在刚认识的人面前数落他如何无能、如何吃软饭、又是多么无情无义,不管这些事是不是真的,他都面上无光。
  “闭嘴,再哭把你丢外面喂鬼。”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魔音贯耳,沉下脸威胁道。
  滴答走到窗前,伸手要去开窗,女孩一见我们要动真格的,立刻闭上嘴,只瞪着眼睛表示她的不满。
  陶琮紧皱的眉松了松,看向我的时候似乎是想笑,如果是凶点的男人,刚才女孩撒泼,不上手捶一顿,也是要骂回去的,可陶琮没有,所以我替他开口了。
  从女孩出现,陶琮就表现出了抗拒,但他对女孩做不到见死不救,甚至被她指着骂时,也选择了忍耐。
  这固然有他脾气好的原因,不过我猜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曾经的情谊不浅。
  起码陶琮对女孩怀有一份情谊,只是女孩对他,却未必有情了。
  滴答朝我使了个眼色,用口形对我说:外面。
  我用天线向外面探查,发现又有焦尸围拢过来,酒店走廊、房间门外,全都站满了焦尸。
  也不知是不是被女孩刚才的哭闹声引来的,我借口到外面吸点新鲜空气,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上。
  分解掉走廊里的焦尸后,来到酒店外面,再清理守在外面的那些。
  假如它们是被烧死的感染者,数量肯定少不了,我没有时间和精神去处理它们,只能把登门的清理掉。
  其实陶琮说的也有道理,焦尸如果是丧尸,它们见到活人自然是像见到食物一样,非咬即啃。
  可利用隐身能力混进冷库的那只焦尸,却控制着女孩去掐陶琮的脖子,企图把他掐死。
  当女孩和陶琮双双昏迷后,它转而来攻击我,再次放弃了进食的机会。
  由此可见,焦尸的目的是杀人,不是吃人。
  或许它们真是复仇的幽灵,向所有活人报复,那它们为什么不离开隔离区?
  难道是出不去?
  这就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是什么让它们止步不前,究竟是自然原因,还是人为制造的屏障?
  如果是自然原因,只要找到它们忌惮的东西,就可以消除它们带来的威胁。
  如果是人为因素,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因为已经有人知道它们,并了解它们的弱点。
  但若是后者,对魔都的幸存者来说,人家等于是抓住了他们的命脉,屏障是闸,焦尸是水,开闸放水的后果,就是生灵涂炭,遭殃的必然是幸存者。
  其实很多事我不想往阴谋论上延伸,可现实教会我,阴谋无处不在。
  隔离区如同是魔都头上悬着的不定时/炸弹,谁握着它的遥控器,就等于握着幸存者的生杀大权。
  而且因为闹鬼的传闻,白天都鲜少有人敢来,晚上就更没人了。
  感染者的死,给活着的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自然没人会来破解真相。
  我在大街上站了十几分钟,没见再有焦尸过来,才回酒店去。
  女孩闹累了,已经睡下,陶琮等我回来,又道了一次歉。
  刚刚女孩骂他,把我和滴答也捎带上了,陶琮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蔫头耷脑的,没了之前的开朗笑容。
  “骂人的是她,不是你,你能为她的所有行为负责?你这前任不好当啊。”我半开玩笑的说。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仿佛听到了一句经典台词,心里有些无奈,感情的事最是难讲,我选择沉默,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陶琮似乎也没想让我说什么,兀自讲起他们的过往。
  两人都是在灾难初期失去的亲人,那时候像他们这样十几岁的少年,孤儿院是不收的。
  他们有一个固定的聚集区,是市郊的一栋烂尾楼,陶琮卖掉房子以后就搬去了那里。
  而他的新邻居就是这个叫菁菁的女孩,菁菁离开家时身无分文,是被亲戚撵出来的,陶琮看她可怜,就把卖房子换的食物分给她吃。
  十四岁的少男少女,互相依偎着取暖,顺理成章的发展成超出友谊的关系。
  原本够陶琮一个人吃半年的食物,因着多出一个人,只吃了三个半月。
  两人开始四处找工作,但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体力也行,适合他们的工作实在不多,何况还有许多竞争者。
  陶琮给饭馆洗过盘子、捡过垃圾,工作越来越难找,最后干脆找不到活,只能去农贸市场捡烂菜叶充饥。
  可即便是烂菜叶,也有很多老人小孩去抢,陶琮不好意思跟他们争抢,后来也就不去了。
  菁菁跟着他过了几天苦日子,突然有一天说一个好姐妹介绍她去富人家当保姆。
  人家要求保姆必须住家里,因为照顾的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
  陶琮一点没疑心,还觉得是委屈了菁菁,要她出去做伺候人的活,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自那以后,菁菁每个月都会拿回一笔钱给陶琮,陶琮看她气色越来越好,不像吃苦受累的样子,也放心不少,以为那户人家对菁菁不错。
  直到半年前,菁菁突然说要和他分手,向他坦白了一切,原来她根本不是去当保姆,而是做了小姐。
  在圈子里越学越学精,勾搭上了一个有钱人,人家包她当情妇,没多久她发现怀了对方的孩子,想着要上位,回来解决他这个隐患。
  以前是想着将来要上岸,得找个好人嫁,才一直没放弃陶琮,既然要当阔太太了,这个备胎也就没用了。
  陶琮知道真相后差点气吐血,可他没办法,他用过菁菁拿回来的钱,他没有底气反驳她那些难听至极的话。
  一句养不起,就让他失去了开口挽留的勇气,他唯一能拒绝的就是菁菁付的分手费。
  起先他恨,颓废了一段时间,但现实是他得吃饭,没功夫魂不守舍,更没钱借酒浇愁。
  以前他不肯做非法的事,宁可捡别人家倒掉的馊饭吃,也不敢冒险去偷去抢,他怕他出事,菁菁没人照顾。
  两人分手后,他终于无所顾忌,能偷就偷、能抢就抢,虽说吃不上山珍海味,但总算不用担心会饿死。
  傍晚他抢的那些药,是踩点一个月才敢下手的大买卖,他特意跑来隔离区,就是吃准那些人不敢在这待到天黑。
  陶琮把心里的憋屈都倾吐出来,这些话他平时没处说,因为资源紧张,原来住在烂尾楼里的邻居们,都变成了生存竞争者,能不下手害他已经算好了,交心那是不可能的。
  心里痛快了,人就开始犯困,陶琮连打了几个哈欠,我把小狗还给他,让他早点睡,晚上我和滴答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