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我去一趟里正家,你要跟我去么?”
  “去做什么?”
  孟泽神秘一笑,“看打脸,要不要去!”
  魏霆均大约知道孟泽想干什么,随即点了点头。
  俩人携手走到孟里正家。
  孟里正坐在院子里,正在同孟固和孟平说田里的事情。听闻孟泽要上门来请他做主,还要把村里有名望的老人也叫。上时,非常吃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儿在镇上,刘婶子联合外人给我泼脏水,我觉得这事儿得好好辩一辩才行。”
  刘腊梅刚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当即就怒了。
  “你胡说,我娘可不会干这事!”
  孟里正皱了皱眉,显然对刘腊梅突然插话有些不满。
  孟固不高兴了:“闲着没事,就去帮你娘干活儿,跑这儿来插什么嘴?”
  刘腊梅眼一红,咬了咬嘴唇跑出去了。
  孟里正见人走了,这才问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又联合了哪些外人?若真是她做得不对,我肯定叫她给你赔罪。”
  孟泽摇头,“赔罪不赔罪倒另说。要不是今日来这么一出,我还真不知道村里人对我的意见这么大。既然这样,咱们就开诚布公,趁着这件事把以前的不满都说出来,我也好辩驳一番,总不能稀里糊涂做恶人不是?”
  孟里正听孟泽这话,就知道他是想要闹大。从孟里正自己的角度考虑,他不想把这事闹大,刘家跟自己家是亲家,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处。
  但是,若不按孟泽的意思去做,他就等于得罪了魏家。
  孟里正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我是一村之长,帮理不帮亲。阿康,你去敲锣,让大伙儿去祠堂候着。”
  孟固没想到要开祠堂,可是自己老爹发了话,他也不得不从。
  铜锣在夏日的午后响起,准备下地的村民听见铜锣声,纷纷往祠堂赶。
  孟里正同村里几个长辈坐在祠堂,上首,见人差不多到齐了,把事情的由头给大伙儿说了说。
  刘氏也来了,知道此番开祠堂为的是孟泽的事儿,心里忍不住发慌。
  孟泽将今日在镇上发生的事平静地叙述了一遍,又指了指当时在场的几个妇人,问道:“刚才我说的,可有捏造?”
  那几个妇人齐齐摇头,“没有,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孟里正也是才知道这番争吵的详细情况,心里忍不住怒骂。孟春花烧了魏家的屋子,人家抓了人要送官,那就由他送,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管闲事也就算了,还联合一个外人欺负本村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孟里正越想越气,“阿泽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一个村,难道不清楚?跑到镇上去,当外人的面指责人,你这存的是什么心?”
  事已至此,哪怕就是知道自个儿理亏,刘氏也只能硬着头皮辩驳。
  “我这不是看不过眼么。孟春花虽然做了错事,私下里教训一二就够了。做哥的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到官府,让她坐牢,这也太狠了点。这不是毁人一生么?”
  “好一个毁人一生!婶子怎么不想想,若是那天我们没有及时发觉,一家三口都要被她烧死呢?”
  “你这不是没事么?“刘氏弱弱地回了一句。
  “我们没事,所以就应该原谅孟春花放火烧屋的行为?你既然这么大度,那我把你家房子烧了,不伤害你和你的家人,是不是可以获得你的原谅,逃脱罪责?”
  刘氏说不出话来,刘山根开口道,“这事儿,你婶子有不对的地方。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想让我们给你赔罪,那我们赔罪就是了,何必闹得这么大呢?这会儿地里正忙,你这一闹,不是耽误大家干活儿了么?”
  “刘叔这话说得,好像我无理取闹似的。婶子对我不满,我能理解,毕竟咱们之间有过节。但婶子千不该万不该,去联合李家的小姐,当着镇上那么多人的面给我泼脏水,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到我身上,把我说成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说到这里,孟泽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妇人,“几位婶子也光站着,在那儿袖手旁观,坐实我的坏名声。我不明白你们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的名声坏了,对我们村又有什么好处?”
  孟里正原本也觉得有点儿大题小做,可是听孟泽这么一说,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事的严重性。
  是啊,正如孟泽说的,他的名声坏了,不就等于岗子村的名声也坏了么!
  几个妇人没想到自己也被牵连了进来,还被盖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当即慌了神。
  “我没有,当时我还拉了拉刘氏的衣襟,叫她别说了。”
  “既然想要阻止,为何当时不张口,替人辩白几句。你们长着一张嘴,就是为了吃饭么?“孟里正的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几个妇人脸一白,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样子说人的坏话,你们也不亏心。前头得了人家的好处,后脚就忘了,真是给咱们村丢人。”一个老人说话了。
  “是啊,你们这些汉子,别只顾着忙地里的事,也要管管自家的婆娘,免得这风气越来越歪。”又有人开腔。
  孟里正点头,看向刘氏及那几个妇人:“你们可知错?”
  几个妇人早就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看着刘氏同里正是亲戚,站着不开口,这下好了,弄得里外不是人。
  “我们知错!”
  孟里正见刘氏不说话,怒道:“你呢?”
  刘氏见孟里正发怒了,只得不甘心地回道:“我知错!”
  第112章 毒舌孟里正
  事情差不多都弄清楚了,孟里正同几个老者商议了一番,做出了决定。
  刘氏因为联合外人出口污蔑孟泽,被罚抽10鞭;另外三个妇人因为袖手旁观,罚米一斗。
  决定一宣布,刘氏几乎要晕倒,刘山根向孟里正求情,“我媳妇身子不好,这10鞭下去,半条命就没了。今日这事儿是她不对,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顺便给小孟。上门赔罪,您看行不行。
  孟里正板着脸:“若是可以打商量,那还要开祠堂做什么!”
  刘山根没想到孟里正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尴尬得很。几个妇人原本也想求情,见刘家人碰了壁,顿时歇了心思。
  原本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哪知道刘腊梅却突然冲出来,跪在孟里正下首,说愿意替母亲担责。
  “我娘她前阵子得了热病,身子还没好利索,我愿意替母亲挨这10鞭子。
  孟康匆匆赶过来,想将人拉起来,然而刘腊梅不听劝,坚持跪着不动,场面一下子非常尴尬。
  孟泽冷眼看着,觉得这刘腊梅还真有几分心计。她是刘家的女儿,又是孟家的媳妇,若是真如了她的愿,这10鞭抽不抽得成还是个问题。
  不过,即便知道刘腊梅打的什么算盘,孟泽也并不着急。孟里正不是个吃素的,这点儿伎俩他不会看不出来。
  果然,孟里正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变了变。
  “既然你如此有孝心,那就准了吧!”
  孟康赶紧跪地,“爷爷,腊梅恐怕有身子了,受不得刑,我替她吧!”
  孟泽快要笑死了,这俩人,简直就是把孟里正架在火上烤。
  孟里正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开了口,“你是我最疼爱的孙子,我见不得你受苦,干脆这10鞭我来替你受了吧!”
  这话一出,满室皆静,谁也没想到孟里正会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孟固看得火起,上前将孟康踢翻在地,“滚,还不嫌丢人现眼!”
  大孟氏心疼地扶起孟康,又狠掐了一下刘腊梅的腰,低声喝道:“给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这儿轮得到你来说话!”
  刘腊梅吃痛,赶紧站起身来。
  刘氏见自己的事情累及了女儿,赶忙出声,“孩子们都是有孝心的人,我很高兴。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这事儿是我错了,我愿意受罚。”
  孟里正气在头上,也不跟她哕嗦,直接让人行刑。刘氏结结实实挨了10鞭子,抽完后,站都站不住。
  孟里正环视祠堂内的众人,说道:“今日这事,希望大家能汲取教训。同一个村的人,理应齐心协力,互帮互助,而不是整日里搬弄是非,吃里扒外。小孟的品行如何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说起来,家家户户都受过他的恩惠。金银花和枸杞,本来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赚钱门路,你们知道了,上门讨要,他哪个没给?给了之后,还详细说了种植方法,这份胸襟,你们谁有?”
  “都说见贤思齐,你们当中有些人,见到了贤人,想到的不是朝人家看齐,而是妒忌诋毁。我今日把话撂这里,这样的人,我们岗子村不欢迎。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可不就是抽鞭子能解决的了。”
  孟里正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众人听了,点头称是。
  孟泽原本就是想借孟里正来敲打刘氏,没想到孟里正能说出这样一番维护他的话来,当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他当初之所以愿意把种药材的方法分享给村里人,一是想同村里人尤其是孟里正一家搞好关系,二是他想要赚钱,1门路多得很,不在乎这一两样。跟大公无私没有什么关系。
  众人散去后,孟泽诚心诚意地朝孟里正道了谢,并把为何要将孟春花扭送到衙门这事解释了一番。
  “你是说,她在逃出来的时候,把花楼给烧了?”孟里正愕然,他身边几个老者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房子失火后,我去镇上置办东西,看到了被烧成废墟的花楼。当时我就觉得太凑巧了,就托霆均去衙门问了问,顺便把我们家的情况给说了。后来,衙门里就顺着这条线去查,找花楼老鸨和赌场的管事问话。这时候,仵作那边出了结果,说烧死的都是20出头的姑娘。这跟老鸨报上去的人物身份对不上,老鸨原先说的两个姑娘一个烧火丫头。衙门里一直没找到凶犯,也弄不清楚凶犯的作案动机。听说孟春花还活着,还把我们家的房子也给烧了的时候,他们就重新定了侦查方向。后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衙门的人告诉我,若是碰到孟春花,一定要将她捉住。”
  “会不会衙门只是要将她捉回去问话?不一定会定罪?“有人还是不太敢相信,试探着问了一句。
  “衙门里怎么审我不知道。不过今日在山上,她被无毒蛇咬了,我们趁机诈了她一下,确信是她做的!”
  “这事儿你做得好!”孟里正拍了拍孟泽的肩,“我们村因为孟大有的事情,已经被外头的人看不起了。若是让人知道孟春花做下的恶事,估计这名声都要臭了。”
  “确实,这事儿最好还是瞒着,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家里人也不要露口风,免得大伙儿传来传去,又传到外村人的耳朵里。”有人建议道。
  孟里正点头赞同。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回家去。
  孟里正屋里,孟固正在训孟康,劈头盖脸地骂,刘腊梅站在一边,哭得泪水涟涟。
  孟固听得烦,吼道:“号丧呢?你惹出来的事儿,还有脸哭!”
  大孟氏也觉得丢人得很,祠堂是议事的地方,哪轮得到女人说话,何况还是一个小辈女人。
  “你说,你存的是什么心?对阿公的决定不满么?”
  刘腊梅扑通一声跪下了,“我没有,我是太着急了,没想那么多。我娘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我担心她受不住!”
  大孟氏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既然你这么心疼你娘,那干脆回你家去,省得我在这头做恶人!”刘腊梅听到这话,连哭都忘记了,这是要休掉她的意思么?
  孟康赶紧替刘腊梅说情,“娘,您消消气。是我们不对,我们以后一定听您的话。腊梅她有了身子,受不得刺激。”大孟氏的视线在刘腊梅的肚皮,上转了一圈,说道:“嫁进来半年都没动静,偏生这时候有动静,不是哄我吧?”
  刘腊梅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要紧,赶紧小声辩解道:“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那个了。今日我原本想跟娘说的,想问问要不要请个大夫来把把脉,可惜没来得及。”
  有了身子,孟固就是再如何恼怒也不能对她如何。显然,大孟氏也是如此想的。
  “起来吧,以后说话做事要带脑子。你心疼你娘,也要记住自己是孟家的媳妇,可不能学着你娘那样,胳膊往外拐。也不知道你娘吃了什么药,那样的胡话都能编出来,人家阿泽跟她跟有多大仇,要受这样的污蔑!”
  刘腊梅心里羞愤,然而面。上还是一脸恭顺,“我记住了。”
  孟里正就是这时候进的屋,孟固看到了,连忙踢了儿子一脚。
  孟康会意,赶紧跑过去赔罪,“爷爷,今日是我不对,您罚我吧!”
  “罚你?“孟里正斜眼看着自家孙子,“我疼你疼得紧,罚你不就是罚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