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蒙古人此番来袭,多半是因为受了金人的引诱,其实他们自身还有不少人是不想与我大明为敌的。所以大同的情况相比辽东是稳固得多了,我并不以为非要立刻出兵增援。”唐枫看了大家一眼,见没人敢提出反对之后,才继续道:“金人虽然一时没能在锦州得到什么便宜,但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辽东地方那么大,有着许多的城池,若是他们改变了攻击目标,对我们便很是不利了,所以我以为我们的重点还是应该在金军身上。
  “而且,刚才封大人说的也对,现在的蒙古只会仰他人鼻息,一旦金人败了,他们便会不战自退,我们根本就不用太过看重他们。我的意思,便是出兵辽东,这一次一定要将金人彻底打垮,打残。各位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当然没有人敢和安国公唱反调了,而且论起与金人作战,这殿上的许多文武官员也没有能与之相比的,他可是几番与金人较量都不落下风的人啊。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唐枫便是一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便可以安排各路人马赶去辽东了。此次与金一战,关系着我大明的国运和将来的对外方针,所以此番我要亲自带兵去辽东与敌一战!”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的面色就都变了,有惊讶的,有惊喜的,也有担忧的,不一而足,很是精彩。这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无论是亲近唐枫的武将系统,还是依旧包藏着祸心,只是因为势所迫,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文官们,都不敢相信唐枫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来。
  要知道现在唐枫的地位可不比以往了,那可是掌握着整个帝国实权的人哪。先不说去辽东参战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风险,光是因为他的离开,京城百官无人镇压从而引发的动荡,就不是唐枫所希望看到的了。要知道现在京城稳定的局面,多半还是靠着唐枫个人的威信所压,若是他不在了,一些人恐怕就要有所动作了。
  “国公三思!”立刻就有人劝道,他们才刚刚感觉到为官的乐趣,可不想转眼间又被打回原形啊。文官们心里却是一阵猛跳,都心说机会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唐枫,等着他的反应。
  唐枫却仿佛没有看到大家各不相同的目光一般,只是道:“这是本国公做下的决定,不会再改。三日之后,我便会亲率大军前往辽东,你们不必再说!”
  既然唐枫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是希望他离开,自己好趁机做些事情的,还是不想他离开的人都不敢再劝。朝堂上也由出兵哪里的讨论换成了如何进行后勤供给,以及对兵员的选拔上,倒也很是热烈,只是多半人的心思却已经不是光放在这点事情上了。
  “国公,您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和冒险了。现在京城的局势虽然看似稳定,可实际上不满您的人却有许多,若是您在此时离开,只怕这里就会出什么乱子了。”在唐枫将白亮峰等几个锦衣卫里的人叫来作吩咐的时候,已经知道殿上决定的白亮峰便急着劝道。
  听了这话,唐枫却只是淡淡一笑:“现在京城的局势,你们每日都会向我进行禀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既然如此,那国公您怎么还……”在看到唐枫那镇定的笑容之后,白亮峰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到嘴的劝说被他硬是给咽了回去。
  唐枫对他们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笑着一点头道:“这便是我今天让你们来的真正用意了。你们听我说,在我带人离开京城之后……”唐枫慢慢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这让在堂上的那些锦衣卫都的人都有些吃惊,好半晌后他们才纷纷点头,应承了下来。
  “记住,这一切决不可让其他人知晓,无论他们现在看来是站在哪边的,你们听清楚了吗?”唐枫最后还是很仔细地作着吩咐。见他如此,那些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了,连连点头,表明自己已经将国公的话记在了心上。唐枫这才满意地点头,让他们离开了。
  之后两天,无论朝中官员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表面上看来大家还是齐心一致的,大家都在为出兵辽东的事情做着准备,粮草很快就已经装上了一辆辆的大车,先行一步了,而那些被挑选出来的精兵也开始聚集在一处,只等着唐枫一声令下就能随时出发。这一次,唐枫将带领十二万人马前往辽东,除了从各地选拔出来的七万精壮之外,还有京城三大营中的一部分人马,也算得上是兵精将广了。另外,那些火器也都从各军械库里拉了出来,发到了一众将士们的手上,这一次战辽东,必然会有一番与以往大不一样的情况出现。
  正元二年十一月初七,在这个寒风渐浓的时候,唐枫亲率十二万健卒出京城,直奔辽东而去,这一天出城相送的除了在朝的官员之外,还有许多的百姓也是自发走了出来。他们虽然地位卑微,却也知道此战的重要,大明能否不再受北边敌人的侵扰,就看此一战了。
  两日之后的深夜,随着唐枫带走了大部分的人马,北京城显得格外的冷清。而寒冷的天气和实行的宵禁,也使得这个深夜与往常别无两样。可事实上,今天却是有着一股暗流正在悄悄地涌动着,暗流的源头就在现在的内阁首辅黄立极的府邸之中。
  此时在他家的大堂之上,众多官员都身着大红色的官袍,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还有人在劝着他道:“黄大人,您怎么就不愿意为我大明和天下苍生尽一分心力呢?唐枫这个奸贼,无君无父,不但独揽朝政,而且随意改变我大明数百年来的国策,实在是其心可诛啊。现在他只是因为根底不足,才会没有生出他心,待到他此番真个将金人杀退,必然让他声威更盛,到时候只怕他就要做那篡位的贼子了啊!”
  “是啊黄大人,我们决不能再任由这样的人把持朝政了,现在他又正好托大离开了京城,正是我等食君之禄的人出来保我大明的时候了,您还犹豫什么呢?”
  众官员都有着一致的看法,不断地劝说着黄立极,这让他更加的动摇了。作为接周、温两人坐上这个位置的内阁辅臣,黄立极本心里是不想与唐枫为敌的,因为他知道没有唐枫的举荐,自己也坐不上这个高位,至于实权,他也并不是太过贪恋。
  可是在一众官员的劝说之下,黄立极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他知道大家已经都铁了心要趁着唐枫不在京城而与他开战了。他们之所以来找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带头的,够分量的人而已,即便自己执意不肯,这些人依然会做出决定,到时候自己反倒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见黄立极点头应承下来,众官员均是大喜,连连称黄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
  “可是我们又该怎么行事呢?虽然唐枫是走了,可是在京城他还是留着不少亲信的,要是我们行动被他们所阻的话,只怕……”
  “这一点黄大人但可放心,我们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进宫去见皇上,只要有了圣旨在手,说他唐枫乃是乱臣贼子,即便是那些他的手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来与我们为敌的。而后我们再下旨剥夺唐枫的军权,那一切就都在掌握了。”有人立刻就给出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计划。
  “那辽东和北方的战事呢?若是我们朝中生变,只怕会影响那里的局面哪。”
  “黄大人,有得必有失!现在我大明真正的心腹之患乃是这个乱臣唐枫,至于蒙古和金国,暂时可以与之和谈,慢慢再图。”
  众人拿定了主意后,便簇拥着黄立极出门赶去了皇宫。但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在黄立极门前,已经有几名身手矫捷的汉子在他们之前离开了这里。
  半晌之后,一只信鸽就飞上了天,直往东北方向而去……
  第646章  祭旗
  在北京城东北方不远处便是怀柔县城,这只是顺天府辖下的一个小县而已,并不起眼。不过今天要是有人来到此处,必然会发现这里的不寻常,因为只要你靠近县城,那就会有拿着各样兵器的军士将你“请”进县里,然后就出不来了。
  唐枫带了人马离开北京往东北而去,可他却在行了不到半天后就停下了脚步。各省派出的援军,他依旧让这些人继续赶向辽东,而他自己则率剩下的数万三大营精兵留在了怀柔县城。那县里的县令等官员对此很是不解,但唐枫却也没有向他们解释的必要,只是让他们安抚好百姓,保证他们的正常生活。不过这怀柔县城五里之内,已经只许进不许出,完全与外界隔绝了开来。
  在驻军三日后的清晨,一只灰白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出现在了县城的上空,在天上回旋了一周后,它便发现了目标,然后一振翅膀,直直地往原来的县衙门冲了过去。
  很快地,一封装在竹筒里的密信就出现在了唐枫的案头。看完锦衣密探们的密报之后,唐枫的嘴角露出了讥诮而又带着狠辣的笑意:“他们果然开始不老实了,看来我的防备没有多余啊。既然他们不想安稳地过日子,我就成全他们。”
  说着唐枫快步出了大堂,对守在外面的亲卫下令道:“传我之令,大军调头回京。有人在京城里图谋不轨,要乱我大明社稷!”一言既出,整支已经休息了几日的三大营官军就很快地调动了起来,重新集结,然后回头向北京城挺进。
  此时,在北京城中,是一派山雨欲来的压抑。众官员急急地往皇宫而去,却忘记了一点,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便是皇帝的圣旨都不能打开,这让他们只能在宫门外等候,等着天明见了皇帝,然后再走下一步。
  天一亮,群臣就拥进了宫去,那些守宫门的禁军想要阻拦,全被这些仿佛打了鸡血般亢奋的大人们给推开了。这些禁军还是原来的人马,可不敢真与这些朝中大臣起什么冲突,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闯进了皇宫。
  “太后,臣等前来救驾!”在来到后宫,见到年幼的正元皇帝的时候,群臣立刻就跪下说道:“安国公唐枫虽为人臣,却欺君妄上,实在是天理不容!现在他身在他处,正是我等拨乱反正,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尽力的时候。还请陛下能下旨斥其之罪,号令天下臣民共同讨伐此等祸国殃民之徒!”
  这一番话说得很是铿锵有力,大义凛然,就连说这话的黄立极都有些被自己感动了。但是眼前的太后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她只感到了阵阵的恐惧。现在这个局面,她很清楚自己已经做不了主了,他们之所以还来见皇帝和自己,只是为了要个名义而已。一旦他们夺权成功,自己和儿子依旧只是这些臣子们的傀儡,或许还比不得唐枫当政时呢。要知道自己儿子的皇位可是唐枫决定的,谁能保证这些人在得权之后会不会重新再选一个皇帝。
  但这却并不是最可怕的,太后真正担心的还是在知道京城政局之变后唐枫的反应。要知道他现在可掌握了大明多半的军队啊,这些臣子怎么就没有考虑到他一旦翻脸之后的后果呢?到时候不但这些人会被杀,就连自己和皇帝都可能受到牵连,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可是现在却不是她这个太后所能做得了主的了,唯一能做的只有暂且同意这些人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了。所以太后便点头道:“诸位爱卿说得在理。不过,皇帝年幼,哀家又是个妇道人家,对有些事情实在不能做主,所以一切都要仰仗各位了。”她只有把一切都推给了众臣,这样或许当唐枫杀回来的时候,还能有个说法。
  对太后的这个反应,黄立极他们并不感到意外,他们来此也没有完全让皇帝和太后做主的意思,只要他们能表了态,自己能名正言顺就好了。所以众臣立刻就朝着皇帝磕了个头:“臣等一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太后的重托,还我大明一片朗朗晴空!”
  有皇帝的首肯,又内阁在手,这些官员立刻就掌握了话语权,一道早就草拟好的圣旨即刻颁布了下去。先是点出唐枫的欺君之罪,然后就是剥夺唐枫的一切职位,让那边的士兵将人给押来受审,同时又下令给京城的其他官员和将领,说明唐枫的罪名,让大家弃暗投明,跟着自己等一起对付唐枫。
  在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官员们看来,只要自己掌握住了皇帝,有了圣旨在手,就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得道多助下势必能取得胜利。但他们显然小看了这几年来唐枫所做一切的影响力,现在的朝廷早不是当初的那个大明朝廷了,有些约定俗成的看法已经不适合现在这个年代了。
  先是那些靠着唐枫才能重新在朝廷里占有一席之地的武将们对他们的说法就是嗤之以鼻。谁都知道一旦唐枫失势,让这些文官们重新掌握大权,武将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这是他们怎么都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对文官们所传的话,他们压根就没当回事,反而派了心腹之人赶出城去给唐枫带信了。不过因为对方毕竟是拿了圣旨的,在事情没有出现新的变化之前,这些人还是不会真与之为敌的,只是在旁冷眼旁观。
  不过有些人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那就是寻常的北京城里的百姓们。这几年来,大明朝在唐枫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的情景可是有目共睹的,百姓们可是将唐枫看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般的敬重。今天朝廷居然宣布说安国公是乱国的贼子,这怎么能让大家信服呢?
  就在百姓们暗地了对此表示质疑,认为这一定是朝中出了奸佞,想要自毁长城的时候,另有一个说法也冒了出来,那就是朝中那些想定唐枫之罪的官员中有许多是收受了金人的好处,就象南宋杀岳飞一般地要杀了对金国最大的威胁。
  这说法传得有板有眼,好象有人在旁边看到那些大人们收了巨银一般。虽然这说法有着诸多的漏洞,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事情居然就被整个北京城的百姓们传了开来,而且大多数人居然相信了。这可能是那些大人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民众的愤慨之情愈演愈烈,已经被那些刚刚还很是欢喜,志得意满的大人们所查知,这下他们可就傻了眼了。此时可不能出现任何的一点疏漏啊,所以他们急忙命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前去捉拿散播谣言的人,务必要将这种不利的言论给压下去。
  可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却是出工不出力,只是敷衍地派了几个人上街走了一趟,完全没有执行这些大人们的意思。因为五城兵马司也是武将系统,他们早就得到上面的关照了,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一定要拖住文官们的脚步,只有这样才能为唐枫的回来打下基础。至于顺天府,本来衙差数量就不够,又有不少人受了家人的影响不肯出力,这就导致一众大人们想要压制言论的方法彻底地失败了。
  越来越大的压力压在了他们的身上,那些原来对未来满怀着希望的官员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们凑在一起,商议来商议去,却根本没有一个应对的办法,而若是再不能稳住局面,唐枫一旦知道消息杀回来,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的就是这些大人们的举动了。他们虽然在政治手腕上比之唐枫更强,但那要建立在皇帝的威信和偏帮上,一旦失去了这座最大的靠山,即便他们有再多的阴谋阳谋,也不过是空想而已。还是那句话,在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无济于事。
  “这可如何是好?”苦着一张脸,黄立极很是不安地在众人面前踱着步,他的两鬓似乎都生出了大把的白发,这可都是被急出来的啊。可是回答他的却是所有人的一声叹息,到了这个份上,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圣旨都已经下了,内阁的票拟什么的也发了下去,可除了自己人之外,压根就没有人理会他们,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可现在他们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皇帝拉出来,以他的身份来强自命令京城的那些怀有二心的人跟着自己干。
  定下了主意,这些官员们当即就再度入宫,这次他们不单要拿到圣旨,而且还要请皇帝出来主持大局,只有见到了皇帝本人,那些人才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不然不忠之名就要被坐实了。
  就当官员们孤注一掷地想要借皇帝来达成自己的所求的同时,一支五千人的精骑已经来到了北京城外。守着城门的士兵一看到安国公唐枫的旗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要知道出事到现在还不到一天呢,怎么安国公就这么及时地赶到了,莫非他有神人相助不成?虽然心里多有疑惑,可这城门却没有等外面的人叫嚷就立刻打了开来。要知道这守城门的将士也是偏向唐枫的,因为这两年来,他们的军饷比过往增加了许多,大家自然很是感激,这次出了事情,他们的内心自然是向着唐枫的了。
  满意地看了那些守城的将士一眼,唐枫脸上的寒意也不禁少了几分,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对大明和自己来说,很是有利。
  这时候,城门附近的一些百姓也看到了唐枫带兵回来,他们的一颗心此时才算是彻底地安了下来。在这次众官员生事之后,百姓们心里也是很忐忑的,生怕对方事成之后拿自己算总帐,又怕以前的一切有利的政策会被更改。可现在唐枫率人杀回来了,那一切自然就不会有变了,许多人更是大声地向唐枫他们喝起了彩。
  民心也是向着自己的,在知道这个事实之后,唐枫已经完全有了把握。此时,白亮峰等锦衣卫中的首领也赶了过来。他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一听说唐枫回来了,便立刻赶来相见,同时向他禀报几日来北京城所发生的一切。
  对北京城里几天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唐枫并没有兴趣知道,他只是对白亮峰问道:“那些人现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们刚刚一起去了皇宫,想必还想借皇上来压我们吧。”白亮峰的话里饱含了不屑,现在安国公回来了,即便这些人真能请得动当今圣上,事情也已经不可能再其控制之下了。
  “走,去皇宫会会他们。”没有一点犹豫,唐枫便下了令,而后一马当先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身后的数千精骑紧随在后,冲天的杀气弥漫开来,让日头都显得有些清冷了。
  皇宫的大红色的宫门之外,一众官员都激动地与禁军争吵着,今天当他们再来这里求见皇帝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居然是皇帝有病在身,不想见外臣。而太后也因为身子不爽,不肯见这些臣子们,这下大人们可就彻底没了办法了。
  什么身子有病,这不过是一个很牵强的借口而已,分明是看出了自己等所处的境地,皇帝和太后为了自保而不肯与自己等合作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要知道现在众官员们唯一的后路或是底牌就是皇帝的正统地位了,一旦连这条路都断绝,他们就真的走投无路,只有任人宰割了。所以这些官员便一致要求要进宫见皇帝,有几个年轻的甚至等不及禁军让路就要往里冲去。
  但这一次禁军上下也是接到了死命令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得逞。北京城里所发生的事情,身在宫里的太后已经有所耳闻了,一旦知道这些人完全没有一点把握之后,原来就没有下决心和唐枫对着干的太后就更不想与这些人有什么瓜葛了。不过碍于现在的情势,她也不好真个与这些臣子为敌,只有先用上一个拖字诀了。
  而禁军中大部分也是心向唐枫的,所以虽然那些大人们叫嚣得很是厉害,却也不见他们有任何一点的退缩。正当双方在宫门前僵持不下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慑人心魄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顿时脸色就都变了。
  一杆大旗上张扬地写着一个大大的安字,那是安国公的旗号。其实他们根本不用看旗帜,因为当先那人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老对手了,正是唐枫赶到了。
  “这……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唐枫一行,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而之前还想上前冲进宫去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很是惊讶地看着一队队骑兵的出现。
  唐枫来到了众人跟前,冷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庞,使得大家都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没有过多的问话,他只是下了一个命令:“将他们都给我拿下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有着绝对实力优势的唐枫压根就不想与这些人废什么话。
  那些官员还待申辩什么,可在看到那亮晃晃的刀枪时,所有人都老实了。数十名当朝的要员,只在唐枫一句话后就束手就擒,直让宫门前的禁军也是心头急震。
  没有在看那些满脸恐惧的官员一眼,唐枫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之后,便大步走向了宫门。这次禁军没有做出一点阻拦,很是恭敬地就将安国公迎了进去,更坐实了皇帝的态度。
  在半个时辰之后,唐枫走出了皇宫,旋即就发出了一道圣旨:“查黄立极……等一干臣子与金人密谋,欲在安国公出兵辽东时在北京城里引发动乱,实在是罪在不赦!故特命安国公将他们定罪处斩。”
  原来只是谣言的一种说法在转眼间就成了事实,那些官员和他们的亲族皆被投入了牢中。还没等其他人想着怎么营救他们呢,次日正午,数百人就被齐齐拉到了菜市口给砍下了脑袋。一时间,百官禁声,终于让大家知道了唐枫厉害的一面。
  在行刑的当口,唐枫还对着所有人言道:“这一次本公出征辽东,正愁无物祭旗呢,现在就拿这些胆敢为一己之私而坏我朝廷大事的人的头颅祭旗!”言语里带着许多的威胁,这就只有有心人才能听出来了。
  踩着一地的鲜血,唐枫重新带了人马离开京城,这一次,北京城里再没有人敢与他作对了,因为那可不光是自己身死的下场,甚至会累及身边的所有人哪。而唐枫此番的突然回转,也让抱有侥幸心理的人不敢再有如此心理,只有一心做个安分的人了。
  杀气冲天中,唐枫剑指辽东……
  第647章  该算总帐了
  在唐枫借着这次出兵辽东的机会将朝中怀有二心的官员引出来,然后全都杀掉的时候,辽东的战事依然在继续着。几次强攻或是突袭锦州都无功而回,反而丧了一些人马之后,金人终于改变了策略,不再只攻锦州一点,而是开始分兵袭击其他的城池要塞。
  这么做有着两个目的,其一便是将那些城池取下之后,整个辽东就不再是一体,到时候锦州便为一座孤城,要取下它来就简单多了。其二,他们也意在引明军走出城来,只要锦州的守军想要去救援他处而出了城来,那在平原之上就不是大金骑兵的对手了。
  这个想法是好的,若是明军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杀出城来,失去了地利的明军自然会在金人的手上吃大亏。可是事实却是在锦州的明军对金人的这个改变完全不当作回事,只是继续死守锦州,掐断了金人南下的道路。这下豪格就只有让将士们把重心转移到那些城池之上了,不过对锦州的明军他也不敢放任,一旦让他们得了空子,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威胁。所以最终豪格只能让三万人马前去攻打其余西边的一些城池,剩下的人马则继续不断地冲击着锦州城的城墙。
  城上的明军上下都看到了金军的调动,有些人便有些不安了,纷纷请命要率人出城前去救援,但却被几个主将给阻拦住了。看着城外依旧飘扬的金国旗帜,祖大寿冷笑道:“建奴还用老眼光看我们大明,这就是他们失败的根源所在了。现在我辽东这么多城池,没有一座是可能被他们轻易地给攻下来的。只要我们按兵不动,建奴必然会失败而回的。”
  其他几个了解现在辽东布防情况的将领纷纷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能稳得住,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而且朝廷的援军也很快就会到达,这次建奴一定不能轻易离开了。”
  见几位将领众口一词,其他人虽然心里有些不安却也不再多言。有了将领们的表率,那些军士们自然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大家依旧紧紧地守在城头,防备着金军时刻从下面发起攻击。这让想找破绽进攻的金人只能望洋兴叹了。
  另一边的情况果然如祖大寿等所想的那样发生了。这一次,随着朝廷对火器的看重,首先得到提升的便是辽东的诸多城池了,那些原来并没有配多少火炮的小城也有了自己的枪炮,如此一来就大大地增强了他们的防御能力。
  可金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在他们想来,一切都与以往没有什么两样,虽然辽东的锦州、宁远等城不好取,可象义州这样的小城显然是不可能阻挡住自己的精兵的。所以虽然只得三万人马,可金军依然信心满满地对义州实行了全面的进攻。
  如今在义州的守将已经不是原来那些从中原各地的卫所调派去的将领了,而是换成了更年轻,且深受满桂等欣赏的孙传庭。一旦得知金人朝义州而来,孙传庭没有半点的慌张,当即就发动举城的一万守军准备作战。同时命人把火炮暂时藏起来,他要以此为突破口,好好地让金人吃一个下马威。
  在金人第一次对义州发起进攻的时候,城上的防御手段依然是老一套的箭石,这让他们大为高兴,随即便将一辆辆的攻城器械都给开了出来,直冲城墙。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取下此城,然后杀光里面的守军和百姓,只有这样才能泄在锦州失利的心头之恨,才能让其他辽东城池心生畏惧。
  前面的将领已经传下了命去,这次取下义州,第一个登上城者可得千金,封巴图鲁称号,同时所有人进城之后屠城三日,一切金银财帛皆分与大家。这个命令大大地鼓舞了金军的士气,他们当即就疯狂地向着义州那并不雄伟的城墙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马蹄和人脚踩踏在地,发出了慑人心魄的隆隆之声,那些攻城的器械也是显得那么的狰狞可怖,仿佛只要这一次的冲锋,眼前的城池就会冰消瓦解,化作一片废墟。
  看着来势汹汹的金军杀上来,城上的明军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他们已经不再是以前一击即溃的乌合之众了,经过几番生死战的洗礼,他们中懦弱无能者都已经被淘汰,剩下的都是有着足够的自信和能力的将士,真正的战士。
  并没有急着让火炮出击,孙传庭继续指挥着将士们用弓箭和滚木擂石进行阻挠。不过这一次的效果显然是大不如前了,在前面用牛皮蒙着的巨大的挡车跟前,这些只靠着小机械和人力发出的武器所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明军已经黔驴技穷,金军更加的兴奋,他们都不等云梯搭上城头,就用套马的绳索套向城头,然后直往上攀来。谁都想第一个登上城去,那可是让所有人都心动的巴图鲁的称号啊,还有千两黄金,更是让穷困的金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不过城上的明军却没有让他们得逞,在同一时间地,几十人挥舞着利斧冲了上去,飞快地砍断了那些绳索。上面正自向上攀登的金军便随着断开的绳索一起摔了下来,虽然因为攀得不高而没有人摔死,可也伤了好几个人。
  这并没有使金军的进攻有稍缓之意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杀意。在一声声的号角响起之后,更多的金军如浪潮一般地向着城墙杀来,那些不断砸下和射出的利箭根本不可能阻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对他们来说,这点小小的阻挠只会增加自己进攻的凶悍而已。
  看着金军汹涌杀来,没有一点保留,孙传庭的嘴角便翘了起来,他知道机会已经在眼前了。再没有犹豫,他断然下令:“将火炮推上墙,给我狠狠地轰他们!”
  早就在旁憋着一口气的明军的炮手立刻上前,比原来要灵活了许多的火炮也被推到了城墙的垛口处。然后,近二十门的火炮后面的药捻子就同一时间被点燃了。
  看到突然显露出来的黑洞洞的火炮炮口,所有城下的金军都为之一愣,他们的脑海中重新记起了以前的一幕幕惨剧。有人急着想要退却,但是三万人的总兵力可不是说退就能退得了的,一时间整座义州下的金军陷入了混乱之中。
  “轰!”城头的火炮可不会因为金军的混乱而留情,二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巨响,就连地皮都因此而发起了震颤,让人心惊。而更让人感到恐惧的还是从城头的炮口处打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铁钉和铁蒺藜,那比雨点还要密集的散射物,全都泼洒在了城下金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