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想到这里,邱婉婉忍不住摸着下巴打量着起了面前这个和尚——他确实好看,邱婉婉当年还在珠阙门的时候,也曾经听门里的女修讨论过什么“修真界最让人想o的男修”第一名,那时候她还在想这个蝉联多届第一的和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现在一看,却是不同凡响。
  这含茶量一般人就比不了。
  “邱檀越,还有什么要指教小僧的吗?”无音道。
  邱婉婉:……
  没,没了,您茶的清新脱俗,无师自通,毫无自觉,小女子自愧不如。
  “你可想好了,自己的修为怎么办?”她记得佛修似乎是不能破戒的?而且,这也是温宁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小姐妹现在被“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件事给冲昏了头,脑子里一片浆糊,等她捋顺过来,她心头最担心的事情,依然是无音的修为。
  无音垂眸,他知道邱婉婉想说什么。
  “邱檀越,烦请你转告阿宁……不必多虑,天下之事,绝无一条道走到黑的道理,天道慈悲,佛道慈悲,不会使人了无生路。”
  他说的这般斩钉截铁,虽然邱婉婉不怎么听得懂这种文绉绉的遣词造句,但是无音的主要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所以,你有办法解决了啰?”
  无音浅笑。
  邱婉婉翻了这个说一半,藏一半的老和尚一个白眼,扭着小蛮腰走了:“且信你,别诓我小姐妹。”
  邱婉婉来到小茅庐的时候,正好看到温宁跟个呆子似的一边抱着小白罴喂它苹果,一边嘿嘿傻笑。
  “他也心悦我,他也心悦我。”温宁把脸埋在白罴崽子那毛茸茸的皮毛里,用力蹭了无数下,那白罴崽子抱着苹果,似乎是看在苹果的份上,才任由这个发疯的两脚兽在自己那油光水滑,黑白相间,低调奢华的皮毛上蹭来蹭去。
  “嘤嘤嘤。”白罴崽子道。
  “嘤。”温宁搂着白罴崽子,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邱婉婉:……小姐妹傻了!她变成嘤嘤怪了!快去找温老祖给她扎针!
  想了想,她还是走到了温宁边上,从她怀里解救了无辜的白罴幼崽,小人参从土里冒出来,抱着胳膊道:“看这症状,八成是思春了。”
  “唉,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邱婉婉叹气,她推了推温宁,后者红着脸,刚在白罴崽子身上蹭过的脑袋,看着头发都有些乱,“你还好吧?”
  “我、我好得很……”温宁用手拢了拢头发,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只是这一冷静,甜沉下了心头,苦却又爬上了眉头:“佛子他这般……会不会有损他的修为……”
  “啊,老和尚要我跟你说,不用担心他,他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他们慈济寺的僧人破戒,要下五十年寒潭的呀。”温宁抓住了邱婉婉的手。
  “他叫你别担心……”邱婉婉面无表情。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两边塞狗粮?她是狗粮桶么?
  “而且,”邱-狗粮桶-狗粮吃撑了-婉婉思忖了一会,“既然他有胆量和你表明心意,那么他就应该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凭啥要你为他担惊受怕?”
  温宁垂首,把视线聚集在自己的手指上。
  佛子不是冲动,鲁莽之人。
  他若是此时此刻,敢向自己表明心意,自己又为什么不敢接受,不能信他?
  她与他尚且萍水相逢之时,她便能信他。
  如今她与他心意相通,相互爱慕,她便更信他。
  邱婉婉:……
  虽然小姐妹一副发呆的样子,但是看温宁这幅模样,她猜也猜得出来,现在这小丫头心里,一定翻滚着大量的,可以撑死人的狗粮。
  怕了怕了,她不吃这个。
  她还是撸她的白罴崽子吧。
  新月宗一直到立夏都会很忙,紫瑜虽然名义上是温侠的弟子,但是实际上确是百足带着,百足要带小火和紫瑜两个孩子,忙得飞起。其他师兄师姐,还有师侄,师侄孙们,包括温宁自己都在忙着配置夏日要用得着的,消除炎夏毒热带来的病灶的药丸。
  众人各有分工,出去历练的出去历练,上山采药的上山采药,各自分的极散,竟然好几日都聚不到一齐叙叙家常。
  温宁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机会、找不到由头,告诉宗门里的人自己和无音表明心意的事情——总不能一边碾药,切药,讨论药方的时候,突然来一句“我和佛子相互表明心意了”吧?还不当场吓死听这话的人——故此这事反而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到是无音,时不时带点什么东西来小茅屋找她,虽然说是表明了心意,两人的相处比起以前到是多了一些矜持。温宁常觉得对着佛子不知把眼神往哪儿放,到是无音,经常用那清澈温润,不避,不邪,不耻的眼神看着她羞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邱婉婉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大份狗粮动不动就冷冷的往她脸上拍,反正白罴崽子也摸了,干脆就屁股一拍,跑去找司马萧了。
  就在欢情蛊的解药即将出炉前十日,却从慈济寺传来了一个让人蹙眉的消息。
  “孔雀大明王”失窃,慈济寺的主持了尘在闭关之时,受人袭击,差点走火入魔自灭佛身,好在他在最后一线稳住了自己的灵龛,才不至于就此陨落,却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正在慈济寺的大琉璃佛塔内修养。
  无音听到师父无碍,才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问前来告知自己消息的无愁:“可知道是谁人所为?”窃走孔雀大明王的人,和袭击师父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无愁沉默了一会,才道:“师叔没告诉我们,只是……我猜,可能与那寒潭中人有关。”慈济寺的寒潭之内,从无音到慈济寺之前,就已经关着一个人,全寺上下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寒潭之中,一关便是百年——也许还更长。
  每当他好奇,问起寒潭里那人的时候,师父总是皱着眉头唉声叹气。久而久之,无音便不再问了。
  无音皱眉,半晌才道:“师父的伤……”
  “这个师兄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好好在此修养,等解了毒便好了,”无愁笑道,“我和几位师兄弟,会即刻前往西域塔林寺,为师父求药师佛舍利疗伤。”这药师佛舍利,虽然不能解蛊毒,但是却能温养佛修灵龛,对于治愈走火入魔导致的内伤,却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药师佛舍利常年供奉在西域塔林寺,还得他们师兄弟去一趟借回来。
  无音点头:“当是辛苦众位师兄弟。”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孔雀大明王。
  这毕竟是百兵之王,佛魔一体,若是落在歹人之手,恐怕……便不妙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回一趟慈济寺,当面问问师父。
  第94章
  “你要回慈济寺?”温宁看着突然提出要回一趟慈济寺,求见自己在大琉璃佛塔里疗伤的师父的无音,忍不住诧异,“还有十日,解药便能炼成了,你这个时候回慈济寺……”
  “无妨,”无音道,“我只是有些事情,一定要和师父说清楚罢了。”
  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并不合适,还是等到无愁他们从塔林寺带了药师佛舍利回来,师父的伤情稳定了,再同师父说自己和温宁的事情。
  他看着小姑娘,不禁伸出手,握住了她的:“阿宁,不必担心我。”
  温宁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犹豫片刻,突然坚定的反握住了他的:“只是去慈济寺而已,我同你一道。恰好我手上的活,这几日都做完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是有些慌。
  无音拍了拍她的手,虽然这些日子他向温宁表明了心意,但是二人之间最过亲密的举动也就是握握小手,至少,在和双方的师门说开之前,他绝不越雷池一步。
  “我和你一起去慈济寺吧,乘飞舟往返也就三日的光景,”温宁看着他,“了尘大师受了伤,于情于理你也该回去看看的。”
  无音摸了摸她的发髻,指间一阵轻柔如丝线的触感,让他心底一片柔软:“慈济寺庙宇中央有一棵千年银杏树,树冠极大,遮盖了小半个庙宇,我等修道之人百年如一日,不见须眉肌肤之变,唯有这棵千年银杏树,春秋枯荣,尤其是到了秋日,便是一树融金,极为壮观。”温宁听他说,想象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银杏果味道极为难闻,这么大的银杏树,你们每到秋日,是怎么度日的?”
  无音:……
  还能怎么过,捏着鼻子过呗。
  “时常打扫便好了。”他回答。
  温宁抱住他的小臂撒娇道:“那你是许我和你一起去慈济寺?”
  无音:“……”
  他叹了口气,轻点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淘气。”
  门口传来哗啦一声,温宁惊跳,扭头却看见白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和无音。
  白芷原本是打算给师妹带他新培育出来的花种的,因为想给温宁一个惊喜,他就有意识的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把自己的身形藏了起来,等到走到门口再叫温宁一声,结果……
  师妹是没惊喜到,他快被吓死了。
  “师、师兄?”温宁看看边上的无音,下意识的把他挡在了身后,“我,我跟无音……我是说,佛子……我……不是,师兄你听我说!你跑什么啊!”
  白芷扭头,跑得飞快。
  “师父!不好了!慈济寺的老秃驴吃嫩草了!!!!!!!”
  温宁:……
  等一下啊师兄!你听我说啊!
  无音:……
  道理他都懂,但是……叫他老秃驴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昔日白芷和他交谈的时候,虽然不甚熟悉,却也是彬彬有礼,随着他人一齐呼他为“佛子”,如今佛子是不叫了——温宁在他的授意下,也不再呼他为佛子,而是称呼他为无音——这下倒好,直接从“佛子”到“秃驴”了?
  而且为什么要加个“老”?他才一百二十,比起新月宗在座的各位都要小!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几乎所有在新月宗的温侠亲传弟子都齐了,蛇蛇作为新入门的小弟子,对着无音尚且还留有一分心理阴影,只是他最近跟着百足,腰杆子硬了不少,对着无音至少没以前那么瑟瑟发抖了。
  灵枢和广济师兄弟俩,一个化神,一个分神,师父如果闭关,他们就是镇守新月宗的弟子,素问到是在,脸色铁青的坐在下边,凌雪原本忙着捣腾她的防晒香膏,听到白芷传过来的消息,差点把自己的手指给捶烂了,现在包着纱布,上着药,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他们团团围观下神色不变,坦荡磊落的无音。
  还有他边上低着头,安静的跟个鹌鹑一样的温宁。
  温侠从炼丹室里出来,一副头疼得不得了的样子,她抬起眼来看着无音,开口便是:“我在里头给你炼药,你在外头泡我小弟子?”
  无音:……
  他想过从这位德高望重的出窍期老祖嘴里可能出现的任何开场语,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此人如此清新脱俗,开口便直逼正题。
  无音沉默了一会,双手合十:“晚辈心悦阿宁,情之所起,实难自抑。不成体统,愿随老祖处置。”
  温宁现在跟个两头烧的蚂蚁一样,一边是师父、是宗门,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急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
  温侠:……
  等等,明明是这个小子老牛吃嫩草,为什么他表现如此正气凛然,活像是拿了被棒打鸳鸯剧本的痴情男一样?
  等等,那自己拿的不就是那拿着棒子的人的剧本?
  要不是她知道无音的人品无可挑剔,她几乎都要脑补出一出臭渣男为解蛊毒,欺骗无知少女献身的戏码来了。
  温侠扶住额头,扭头把锅踢给了灵枢:“徒儿你怎么看?”
  灵枢:????
  等等,师父你不要不知道说什么就把棒子递到我手里啊?!
  有你这么坑徒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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