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节
  “王弟,那会谈的地点是选在你的风营还是孤的川营?”这才是肖轩最关心的问题。
  知道若选在风营肖轩定会心里没底,唐寅想都没想,说道:“就定在川营吧!川军将士当中修灵者甚众,在川营,也会更安全一些。”
  “如此甚好。”肖轩连连点头。正如唐寅所料,其实无论在哪与广玄灵会面,哪怕是风营,他都会心中难安,只有在自己的川营里,他才会有安全感。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把与广玄灵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全部敲定下来,而后又加进书信当中,重新看过一遍书信,确认无误,唐寅这才站身告辞。
  要与广玄灵会面,所需准备的事情太多,肖轩也没心思多留他,只简单客套两句,也跟着站起身送唐寅出帐。
  此时已是深夜,天气颇凉,肖轩刚走到帐外就打了个冷战,而后剧烈地咳了起来,唐寅见状,微微皱眉,说道:“外面天凉,肖王兄还是赶快回帐吧!”
  “不碍事、不碍事,这是老毛病了……咳咳……”肖轩咳得厉害,但有满不在乎地连连摆手。
  杨召上前,把肖轩搀扶住,低声劝道:“大王,还是先回帐休息吧!”
  “恩……”肖轩喘了两口气,然后向布英扬头说道:“布英,你带孤送送风王。”
  “是!”布英应了一声,又担忧地看了肖轩一眼,然后走到唐寅身旁,摆手说道:“风王殿下请!”
  唐寅向肖轩拱了拱手,随布英向营外走去。在出营的路上,唐寅试探性地说道:“肖王兄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减轻……”
  在他的印象中,上次于昭阳见到肖轩时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弱不禁风,如同风烛残年的朽木一般。
  布英忍不住轻叹口气,何止病情没有减轻,简直是加重了。他幽幽说道:“大王的身体本就虚弱,这次又千里迢迢的来到神池,路途辛苦,水土不服,故病情也一直未见好转。”
  唐寅眯了眯眼睛,又问道:“肖王兄现在还是天天饮酒吗?”
  “是啊!大王无酒不欢,周围人劝也劝不住。”
  唐寅不再多问,他虽不是大夫,但对中医也颇有研究,不用为肖轩诊脉,只看他的气色,他便可以判断出来,老头子命不久矣,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天天饮酒,那无疑是在自己找死。
  一代的雄才霸主,竟然要死于酒盅之内,实在可笑又可悲啊!当然,肖轩若亡故对风国绝对是有利的,他的那些子女当中,还没有谁的能力可比得上肖轩,包括他最钟爱的五公主肖香在内。
  在唐寅心中,没有了肖轩的川国就如同无首之龙,对风国已再无威胁可言。
  返回风营后,唐寅立刻召见了高府的家仆,让他替自己的话传给高歌,就说他已同意信上所求,并定下于三日后请广玄灵至川营会面。
  高府家仆连连应是,记牢了唐寅的话,他告辞离去。
  第903章
  等高府的仆人走后,唐寅长出口气,他看向皇甫秀台和金宣,好奇地问道:“广玄灵的灵武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皇甫秀台和金宣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唐寅的这个问题。
  如果修为达到广玄灵那般地步,似乎就没有哪方面是特长了,可以说各个方向都已强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无论是兵之灵变、铠之灵变还是兵铠灵合,皆能炉火纯青、收放自如。
  想来想去,皇甫秀台苦笑道:“广玄灵的修为至少已达到灵?归真的境界,连灵压都已能收放由心,实在……无懈可击。”对于修灵者来说,要散出灵压很容易,但要把自身的灵压隐去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服下散灵丹,散掉体内的灵气,而广玄灵却无须这么做,即便他不服下散灵丹,在他身上也察觉不到灵压的存在,和普通人无异。
  听皇甫秀台用无懈可击来形容广玄灵的灵武,唐寅噗嗤一声乐了,又问道:“那依皇甫长老来看,我与广玄灵的差距又有多大呢?”
  皇甫秀台不会说那些阿谀奉承之言,直言不讳地说道:“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呵!”唐寅耸肩轻笑一声,未再多言。对于普通修灵者来说,皇甫秀台这种修灵者就已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在皇甫秀台眼中,广玄灵又如神一样,世间真的会有如此厉害的修灵者吗?亦或是说,他早已被广玄灵吓破了胆?
  唐寅打了个呵欠,挥手说道:“时间不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皇甫秀台和金宣等人纷纷退出大帐。他们前脚刚走,乐天从外面快步进来,到了唐寅近前,低声说道:“大王,平原军那边擒获了十三名意图偷营的神池人。”
  “偷营?”唐寅闻言皱了皱眉头,疑问道:“是哪个长老的门下?”
  “这些人应该不是长老的门徒,灵武皆很平常。”乐天回道。
  “只十三人,灵武又很平常,就敢来偷营?”唐寅难以置信地问道。
  “哦……属下还没有仔细盘查……”
  不等他说完,唐寅挥手道:“带他们来中军帐,我亲自盘问。”
  “是!大王!”乐天应了一声,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有两盏茶的工夫,乐天返回,同时还押进来一群破衣破衫的汉子。
  这些人看上去有些在三、四十岁,有些则是二十出头,一个个虽被五花大绑又被风军的利刃架在脖子上,但仍横眉立目,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样子。
  唐寅见状笑了,问道:“你们当中,谁是领头的?”
  无人说话,十数人皆冷眼怒视着唐寅。他们瞪着他,他同样也在打量他们。这些人面黄肌瘦、衣衫又破烂,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委以重任之人,广玄灵就派他们来偷营?
  他伸出手来,手指轻弹,打了个响指,同时一小团黑色的火焰在他指尖燃烧起来。
  他说道:“既然都是神池的人,你等也应该明白黑暗之火的可怕,无论你们说与不说,本王都会弄清楚你等的意图。”
  说话之间,他慢步走到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近前,燃烧着黑火的手指慢慢伸出,点向那青年的眉心。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得清楚,身子顿是一震,急声说道:“别杀他!”
  唐寅看都没看他一眼,手指依旧向前伸出,阴冷地说道:“想救他,就告诉本王实情!”
  “我们……我们不是来偷营的……”中年人无力地垂下头,咬着牙说道:“我们也不想伤你们的人,我们……我们就是……想抢一些粮食……”
  “抢粮?”唐寅乐了,散掉指尖上的黑暗之火,转头笑问道:“到我风军大营内来抢粮?”
  那名中年人气道:“神池已有两个多月失去粮食补给,为了填饱肚子,山中的野物都被吃光了,我们这些人,早已分不到粮食,不出来抢粮,难道要被活活饿死不成?”
  原来是这样。唐寅明白了,想必他们就是神池最低层的民众,现在神池被困两月有余,存粮紧张,粮食已无法再分配到这些最底层民众的手上。
  他问道:“你们有好久没有分到粮食了?”
  “已有近一个月了。”
  “在神池又有多少人像你们这样吃不上饭的?”
  “至少有数万人。”
  “神池的被困之难皆因你们的圣王而起,想必,你们现在都很恨圣王吧!”唐寅笑吟吟地问道。神池人对广玄灵越排斥,他也就越有胜算。
  不过,令唐寅意外的是,那中年人气呼呼地说道:“我们怎么会恨圣王?我们只恨围困我们的风川联军,若是没有你们,我们神池人不会吃不上饭,若是没有你们,我们神池人现在仍会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就是因为你们贪得无厌、觊觎神池,才诬陷圣王,以欲加之罪害我神池陷入困境……”
  “放肆!”不等他说完,一旁的风军侍卫眉毛竖立,举起佩刀,以刀把狠狠捅在中年人的小腹上。
  中年人此时业已被*服下散灵丹,没有灵气护体,受了风军侍卫这一记重击,吭哧一声,当场跪坐在地,身子佝偻成一团,冷汗不断流淌下来。
  唐寅哼笑一声,说道:“连害你们的罪魁祸首是谁都不知道,当真是愚不可及。杀尔等蠢笨之徒,实乃脏了我风人的刀剑。”
  说着话,他转头看向乐天,扬头说道:“放他们走吧,诸如之类,不足为患。”
  他要放他们走,不过这些神池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唐寅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轻蔑之态,无论换成谁都忍受不了,何况还是一向高傲的神池人。
  见他们都站在原地都没有动,唐寅笑问道:“怎么?你们都不想回家吗?”
  “回去也是要饿死……”不知是谁低声嘟囔一句。
  唐寅含笑点了点头,又对乐天说道:“分他们每人五斤粮食。”
  “大王……”乐天眉头拧成个疙瘩,拿出区区几十斤粮食倒不算什么,可这些人都死忠于广玄灵,救你们,就等于是为己方增添敌人嘛!
  唐寅耸耸肩,说道:“可恶的是广玄灵,而不是这些普通的神池民众,他们固然也有可恨之处,但毕竟是受了广玄灵的愚弄,放他们去吧!”
  “是!大王!”乐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而后看向这些神池人,挥手说道:“都走吧,难道还要请你们出去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唐寅说的是真的,他不仅要放他们走,还要分发给他们每人五斤粮食,这和传言中那个冷血又残暴的风王太不一样了。
  在乐天的连番催促下,十多名神池人回过神来,表情复杂地看看唐寅,然后跟随乐天鱼贯走出中军帐。
  看着他们相继离去,尹兰冷哼一声,对唐寅说道:“大王真不应该放他们走,这些人执迷不悟,到现在仍对广玄灵忠心耿耿,根本不会感谢大王的恩情!”
  唐寅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对神池,绝不能以杀戮为主,不然的话,就算除掉了广玄灵,我们也与神池结下大仇,日后麻烦将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
  尹兰想了想,觉得唐寅所言有理,她点点头,正色道:“是属下冲动了。”
  唐寅淡然而笑,眯缝起眼睛,说道:“尹兰,传我军令,以后凡是有神池民众前来军营抢粮的,能不伤便不伤,以生擒活捉为主!”
  尹兰插手施礼道:“是!属下遵命!”
  通过神池民众开始铤而走险硬冲军营抢粮这件事上,唐寅可以判断出来,目前的神池业已近乎极限,如果再不能解被困之危,恐怕就不止是普通民众断粮了,连广玄灵和神池的长老们都快吃不上饭了。
  就目前这种局势,向广玄灵发出和谈的信号正好合适,他也必会前来。现在自己所要准备的,就是应付三日后与广玄灵会面一事了。
  神池。
  高府的家丁离开风营,快马奔驰,连夜跑回神池城,等他见到高歌,把唐寅交代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高歌听后,喜出望外,风王和川王还真的是胆识过人,并没有畏惧与圣王的会面。
  知道唐寅和肖轩已准备派出使节,请圣王于三日后会面的消息后,高歌立刻派出府中的仆人,找那些与他私交甚密的长老们来家中密谈。
  另一边,王宫。
  此时广寒听正盘膝坐于大殿之内,闭目养神,碧菡、白凡、飞莲、紫月四名贴身侍女伴于两旁。
  这时候,殿外快步走进来一名侍卫,插手施礼,小声说道:“圣王,灵延先生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广寒听坐在那里,动又没动,眼睛也未睁,淡漠地说道。
  “是!圣王!”侍卫躬身退了出去。时间不长,从外面跑进来一人,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年岁,长的其貌不扬,身材又矮又瘦,进来时,踩着小碎步,跑得飞快。
  来到广寒听近前,这人屈膝跪地,向前叩首,必恭必敬地说道:“小人灵延,参见圣王!”
  “恩!”广寒听依旧是头不抬眼不睁,语气平淡地问道:“深夜来见本王,可是有事禀报?”
  “哦……”灵延沉吟一声,绿豆大的小眼睛骨碌碌地乱转,不停地扫视左右。
  第904章
  广寒听终于睁开眼睛,看向灵延,见他瞻前顾后的样子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缓缓抬起手来,向外挥了挥,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圣王!”左右的侍女们纷纷退出大殿。广玄灵又看向紫月四女,说道:“你们也先下去。”
  四女暗暗皱眉,不过谁都没敢多说什么,福了一礼,齐齐走出大殿。
  到了殿外,紫月低声问道:“圣王这次怎么如此神秘兮兮的,连我们都要背着,你们以前有见过灵延这个人吗?”
  紫月、碧菡、白凡、飞莲四人是广寒听最贴身的侍女,对广寒听也是最了解的,本来广寒听什么事情都不会背着她们,所以此时她们心里才会感觉极不舒服。
  飞莲摇摇头,气呼呼地说道:“獐头鼠目、贼眉鼠眼,此人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碧菡的年岁在四女中最长,平时也很有大姐姐的风范。听闻飞莲的话,她脸色顿是一沉,呵斥道:“不得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