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不会去的!”
  俞玥哽了一下,叹气道:“为什么呢,晋川,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点,你这样,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不会好过的。”
  唐晋川漠然地看着她,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说话?”
  俞玥愣了愣,笑着道:“我是想帮你解开心结,让你开心一点,晋川,我只是想帮帮你。”
  “为什么要帮我,我和你根本没什么关系。”
  俞玥有些受伤地望着他:“晋川,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们这样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那么努力了,就算……就算你不接受我,也该认可我这个朋友吧?”
  唐晋川不自在地别开头:“你没必要这么帮我,我根本就不想治好,说不说话对我根本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呢,你明明可以说话的,难道你要一辈子沉默下去?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不得救赎?”俞玥认真地看着他,温柔劝道,“这样是不对的,你已经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用在填平伤痛了,没有必要再用一辈子去遗憾。晋川,你这样不快乐,你的家人只会比你更难过,你哥也不会安心的……”
  “闭嘴!”唐晋川狠狠瞪着她,眼中猩红一片,像是难受得无法呼吸般,剧烈地喘着气,“你根本不了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啊!”
  俞玥上前握住他的手,诚恳地看着他:“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轻柔熟悉的女声,温和坚定的语气,让萦绕在脑海里的那四处蔓延的刺目鲜红渐渐凝固。
  唐晋川看着她,眼中的戾气渐渐消退,变成了深切的悔痛。
  “我只是……没法原谅我自己……”
  ☆、第30章 男神也会冲动
  “我只是……只是没法原谅而已……”
  俞玥立即想到唐晋渊的意外或许另有隐情,轻声引诱着他继续说出来:“没关系,无心的过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晋川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她也是这么安慰咚咚的。俞玥告诉他,他是这个世上无可替代的珍宝,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知错能改,就没有人会一直责怪他。
  唐晋川苦涩地笑起来,俞玥根本不明白,这世上最难过的不是不能被原谅,而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一辈子背负着愧疚的枷锁,永远得不到解脱。
  唐晋川摇了摇头,不管俞玥再如何诱导,都不肯再继续下去。
  咚咚玩得满头大汗,跑过来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爸爸妈妈,我累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俞玥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事儿不能着急,便掏出纸巾给小孩儿擦了擦汗,笑着道:“咱们这就回家,洗白白,睡觉觉!”
  唐晋川沉默地抱起孩子,率先迈步往家的方向走。
  咚咚在半路上就睡着了,趴在唐晋川的肩膀上,小脑袋随着走路一点一点,看上去十分有趣。
  回到家,俞玥先帮小孩儿冲了澡,然后抱他回了房间去睡,这才出来坐在唐晋川对面沙发上,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水。
  唐晋川显然已经平静了很多,俞玥笑着起了个话头:“咚咚已经睡了,现在放假,可以让他陪你多过几天。”
  唐晋川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楼。”
  俞玥笑容微僵,叹息着问:“你真的不愿去见一见专家吗,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约到的,就当是为了我,去聊一聊怎么样?”
  唐晋川沉默地看着她,忽然问道:“你说过喜欢我,如果我一直是个哑巴,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俞玥愣了愣,笑着道:“当然了啊,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哑巴,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能说话的,可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所以你以后会不会开口……跟我喜不喜欢你没有一点关系。”
  唐晋川眼神微动:“可是,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要喜欢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你条件那么好,漂亮、有钱、善良……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找了个残疾的男朋友么……”
  俞玥惊喜连连地看着他,娇羞地双手捧脸,嘤嘤着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多优点啊!”
  唐晋川面色一黑:“重点!”
  俞玥连忙收起花痴,正了正表情,认真地开口:“我喜欢你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不会说话怎么了,正好可以避免吵架啊!而且……我不觉得应该用‘残疾’这种词来形容任何一个人,即便他们有些不足,我也不想用‘残’这个字眼,总觉得这种字用多了,就好像会消磨掉他们心中的斗志一般,硬生生将他们分离成一个种类……晋川,你在我眼里是没有任何缺陷的,根本和‘残’沾不上边,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完美的。哪怕你真的是个哑巴,我也不会在意!”
  唐晋川心中微震,就算是他,年少时候也曾因为无知而目中无人过,虽然他和哥哥的关系十分亲密,虽然很多时候唐晋渊让人感觉不到他是个聋哑人,可作为备受家长老师宠爱、同龄人追捧的轻狂少年,在亲兄弟面前,总会难以自控地带出那么一点优越感……
  可如今俞玥的这番话,不仅让他自愧不如,更让他为自己的过去而羞惭不已,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弟弟,那些被唐晋渊无条件包容着的骄傲,在这一刻看来是那么的可笑愚蠢。
  唐晋川脸色黯淡,微微垂下眼睛,遮住了满心的感动和愧疚,无声地叹了口气。
  俞玥没想到自己一番表白竟惹得唐晋川更加情绪低落,颇有点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怎么了……对不起,是不是我又雷到你了?唉,我真不是故意膈应你的,要知道真心话有时候听起来就是有点肉麻……”
  唐晋川不可抑制地笑起来,抬起眼看她急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就伸出手掐了一把。
  俞玥呆呆地看着他,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还十分薄,就这么轻轻揪了一下,脸蛋上就留下两个指头印,红红的格外喜感。
  唐晋川盯着盯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这样白嫩的肌肤,一定很容易留下痕迹,就是不知道得亲多大力气才会印刻上自己的吻痕。
  想着想着,唐晋川不由面红耳赤起来,忙甩了下头,把脑海中那些不着调的旖念都甩走,不自在地别开头,眼神四下游移,就是不敢再看她。
  俞玥眨了眨眼,一张小脸凑到他跟前,热热的鼻息扑得他面色愈发通红,认真地问道:“唐唐,刚刚我说了什么,让你忍不住爱抚我的脸?”
  唐晋川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笨拙地解释道:“不是爱抚,我只是想让你闭嘴!”
  俞玥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了:“其实掐脸跟张口没啥直接关系的,下次想让我闭嘴,你可以直接来堵啊!”
  嘿嘿笑了两声,俞玥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补充道:“直接用嘴来堵!”
  唐晋川居然真的开始在脑中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沸腾起来,强忍着拿嘴堵她的冲动,没好气地推开她:“你是个女孩儿,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
  俞玥不以为然地笑起来:“要是你来追求我,我一定会很矜持的,可没办法,谁让我是追求的那个呢?你这么闷骚,我要再矜持,那咱俩得耗到什么时候……”
  唐晋川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时候不早,你该走了。”
  俞玥不满地看着他:“既然都那么晚了,你就该留我住下啊,你这人怎么老这么不解风情?”
  唐晋川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比划道:“因为我闷骚啊。”
  俞玥:“……”
  临走前,俞玥不死心地扒拉着门框,可怜巴巴地哀求道:“那下周,你到底去不去见那个专家?”
  “我那么闷骚,见专家有什么用?”
  俞玥假意哭了两声,一副恨不能跪地求饶的模样,满脸忏悔地嚎道:“对不起大神,我错了,求求你忘了‘闷骚’那俩字吧!”
  唐晋川对着她那副可怜小狗的表情,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迟疑了一下,无奈地叹息:“我会考虑的。”
  只要没拒绝,那就还有戏!
  俞玥瞬间眉开眼笑起来,挥了挥手道:“甭送我了,这里我熟得很,你快回去睡觉吧!”
  俞玥刚要转身离开,唐晋川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了,不舍得我走是不?”
  唐晋川放开她的手,尴尬地垂下眼,慢吞吞地比划道:“明天你来,不用带早饭了,我来做。”
  这是变相的邀请?
  哎哟想和她共进早饭就直说嘛,这么拐弯抹角的,还说自己不闷骚!
  俞玥惊喜地笑起来,重重点头:“好!”
  愉悦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夜晚的风凉爽又舒适,草丛里若有若无的虫鸣,空气中清淡的花香,都让俞玥开心得恨不能飞起来。
  俞玥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去了工作室,此时早已下班,黑咕隆咚的一个人都没有。
  俞玥打开办公室的灯,从后面库房里搬来工具,然后对着画作开始选择最合适的边框。
  这么一忙,就是一宿,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才弄完所有的工作,一屋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全部用玻璃板小心装裱了起来。
  俞玥松了口气,倒在办公室待客的小沙发上就昏昏睡了过去,直到七点钟保洁阿姨来打扫,才将她喊醒。
  俞玥看了眼时间,忙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和保洁阿姨一块,将这些画小心搬到了车里。
  俞玥到的时候,唐晋川刚做好早饭,正在笨手笨脚地帮咚咚小朋友刷牙洗脸,俩人弄了满身水,开门见了她立马松口气,将小孩儿交到她手里,示意她去给孩子换衣服。
  吃完早饭,唐晋川看了眼外面的天,才八点多钟,太阳就已经照得人睁不开眼,可见今天外头有多热。
  俞玥见他面色犹豫,忙开口道:“你想带咚咚去哪儿玩都行,反正我开了车,不怕路上会太热。”
  唐晋川摇了摇头:“昨晚答应带他去游乐园,可那么热,我怕小孩儿受不住。”
  俞玥想了想,笑着提议:“不然我们去儿童乐园玩?那里是室内的,有空调,没那么热。”
  唐晋川立马去问咚咚的意见,小孩儿只要能和爸爸妈妈一块儿,去哪儿玩都成。
  “咚咚说可以,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走吧?”
  俞玥想起来了,连忙道:“先等一下,我车里有东西,你帮我搬上来。”
  唐晋川好奇地跟着她下楼,才发现是自己差点烧掉的那些画,一幅幅叠放在车里,已经被精心装裱在了玻璃框中。
  俞玥微微一笑,摸着微凉的玻璃道:“我想了想,这些画还是应该由你来保管,昨天看见你房间空了很多,我甚至都觉得不习惯……”
  唐晋川默默看着那些画,忽然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让自己的作品流出吗?”
  ☆、第31章 变相求婚未遂
  俞玥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我跟我哥都很爱画画,我妈妈说我们俩人都有天赋,不过我哥的想象力更丰富,画中蕴含的感情也更加丰盛。那时候我不服气,就拼命努力让自己的画超过他……后来我哥意外,慢慢的,我已经分不清画的东西到底是谁的感情,甚至不知道画上该署谁的名字,是‘唐渊’还是‘唐晋川’。”
  俞玥握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谁活着,你就是你,你的画永远是你自己的感情。”
  俞玥叹了口气,伤感地道:“我觉得,如果大哥还在世,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弟弟这么颓废下去,他一定更想你能自由自在地画画!”
  唐晋川沉默片刻,忽然微微一笑:“这些东西,还是你帮我保存吧。”
  俞玥迟疑地开口:“可是……”
  “把他们放在展厅吧,我想那里才是他们更该待的地方。”唐晋川一双眼睛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都已经付了钱,总不能让你的心意浪费。”
  俞玥惊喜地笑道:“你想通了,终于肯办画展了?凭你的名声肯定有很多人前来,到时候大家看了你的原创作品,一定会更喜欢你!”
  唐晋川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只是先存放在那儿而已。”
  俞玥立马满脸失落:“哦……”
  “行了,咚咚该等急了。”
  俞玥忙去开车,唐晋川先上楼带咚咚下来,三个人便欢欢乐乐地出发去玩了。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依依不舍地将咚咚送回福利院的时候,小孩儿眼圈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