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可怜的女人还在辩解,“不管他的事……”
  ……
  众人已经在商场苦苦等待了一个多星期,安华营地前来接应他们的人却迟迟看不到影子,食物和淡水在一点点消耗,所有人都焦虑了起来。
  □□骁绑住带回来的两个匪徒一个因为当时的“辐射”波及变成了堕落者,一个在一天前交代了匪徒团伙据点的位置,或许是因为审问出了结果,被王正阳派过来的安防队成员对人的看守松懈了下来,竟教那个人在晚上逃走了。
  干骁第二天再看到的只有一间空屋子了。
  两个负责看守的安防队员十分羞愧,“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想到他能挣开绳子,还敢在晚上逃出去。”
  干骁摆摆手,点开了他手表上的最新信息,眼睛接触到他效力的营地发来的信息后,干骁的脸色一变,直接夺门而出,找到了王正阳。
  “快带着大家离开这里,立刻!”
  王正阳知道他是白玉连的队友,身份特殊,对他的话十分重视,“发生什么了?”
  “路上再解释,快召集所有人。”
  王正阳没有迟疑,立刻照他说的去办。
  白玉连见男人风风火火地开始收拾东西,也有些紧张,“怎么了?”
  “长话短说,安华营地来接应的人半路上受到了放逐者团伙的袭击,全军覆没,我所在的海城营地一直在关注团伙的动向,现在那伙人正在向着这里靠近,如果不马上离开的话很可能和他们正面遭遇,他们自制的军火很厉害,营地里这两百多个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更糟糕的是,之前被我们审问的那个匪徒逃走了,他很可能与那群人汇合后暴露我们的位置。”
  又一次逃亡,众人走得莫名其妙,只能选择相信新上任的负责人的决定。
  按照情报,那伙人应该是正从北边过来,众人一路向东,打算到了海城营地再北上到安华营地,希望能够错开那伙人。
  然而,那群匪徒知道干骁是海城营地的人,毕竟当初那辆货车就是从海城营地开出来的,众人的愿望落空了,情报上说,那群人半路上改了道,咬着他们过来。
  拼的是时间,但柳城营地两百多号人声势浩大,不可能晚上赶路,又没有代步工具,终究是逃不过,只能期望海城营地的援军尽快到达。
  两方人马相遇是在一天下午,来势汹汹的匪徒们开了几十辆越野车,横冲直撞地冲入了人群,下车的大汉们直接端着枪展开了屠杀,那个逃走的匪徒赫然就在其中。
  他们想要抢夺物资,同时还想一雪之前的仇。
  人群间的王正阳红了眼,带领着安防队拼命反击,但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身手惊人,还携带着大量子弹和炸弹,营地里这些普通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白玉连和干骁同样加入了战斗,无奈眼前的局面不是靠单个人就能够扭转的。
  干骁把目标锁定在了匪徒的头目身上,那个头目并不像其他成员那般身强体壮,但他的一身枪法和刀法过人,要在短时间里拿下他并不容易。
  眼看着干骁身边围了一圈人,白玉连有心去帮忙,却被又不能对营地里处于危险中的人置之不理,只能安慰自己,那家伙是能徒手虐虫族的人,不用为他担心不用为他担心……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那个仿若非人类的男人终于一刀捅入了那个头目的心脏,在他的身边还躺了七八个人,这些人的手连带着枪一并被男人砍了下来。
  见男人搞定后朝这边走过来,一直注意着那边情况的白玉连放松下来,却见眼角刀光一闪,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男人怀里了。
  那持刀的的匪徒见一击得逞,还欲提刀再攻,却被闪身走出的白玉连拦下,愤怒之下,白玉连的刀深深地没入了匪徒的胸口,他使刀的姿势,与刚刚男人杀匪徒头子的时候如出一辙。
  白玉连有些发愣。
  “小子,比起感叹自己杀了人,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应该是帮我处理伤口吧。”
  刚才男人替他挡下了一刀,伤口在后背,长长的一道,血流了一地。
  白玉连脸色难看,连忙过去捂男人的伤口。
  “小子,你看上去就像快哭出来了。”
  “闭嘴。”
  援军终于到达了,白玉连扶着男人退出战圈,想撕开男人后背的衣服给他处理伤口。
  “喂喂,我只是说说而已,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弄吧?”
  “你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还是后背长了手?”
  “不是,但我自己可以的。”
  男人的态度很古怪,白玉连不由分说地撕开了被男人称作入乡随俗的防护服,入眼的却是大片的烧伤和扭曲的伤疤。
  白玉连咬紧了唇,心中突如其来的酸痛让他十分难受,他疯了一般去掀男人身上其他的防护服。
  “不用看了,都一样……”
  男人的话音顿住了,因为他感觉有凉凉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背上。
  男人不是神,也不会金钟罩铁布衫,当时飞船的那场大爆炸给他造成的伤害并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松 。
  他不是超人,不能轻而易举地在灾难中如履平地。
  “不准回头。”
  “好,不回。”男人的声音温柔极了,像是怕吓到身后的青年。
  白玉连颤抖地撕开防护服给他包扎,一圈一圈,每次都要环住男人的胸口将布带拉过来,就像是在温柔地拥抱着男人,这种小心翼翼的动作让男人体会到了被珍视的满足感,男人很享受这个过程。
  第81章 外星人拯救地球18
  白玉连一边为男人包扎,一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在看见男人浴血的伤口那一瞬间, 胸中翻涌的情绪难以平息,他似乎再次陷入了自己混乱的精神世界, 眼中闪过了无数错乱的画面。
  原来他还是这么在乎这个人,但他真的经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蓦地, 他在脑海中错综复杂的记忆线团中抓住了一个线头, 在基地醉酒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现。
  当时,大概是因为史莱姆特殊的体质, 喝了酒的他体内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欲望,男人把他拎到了浴室, 往他身上冲凉水。
  浴室里,花洒下的青年眼中有那么一两秒的茫然, 片刻, 秀气的眉峰微微蹙起,表情再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而是带着忐忑的卑微与不安的讨好。
  “对不起……”青年舔了舔唇, 是紧张的表现。
  干骁放水的动作顿了顿, 讶异于青年反常的神情, 片刻后,他了然, 那双黑色的眼睛有些涣散,青年不是在对他说话,他是在透过他, 看另一个人。
  在青年的世界里,冰冷的凉水一直流一直流,水,全是水,眼前逼仄的空间发生了变化,记忆的碎片被时间的洪流冲上了岸。
  大雨突然下了起来,初春的雨水带着刺骨的寒意,这种季节,最易感冒。
  天空被厚重的云笼罩着,雨水击打着雨棚,划过窗面时,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痕迹,刷刷的雨声十分密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校园里的行人有将衣服扣在脑袋上匆忙奔逃的,有站在小店屋檐下耐心等待的,还有放弃抵抗自在地往宿舍楼走的……
  “阿嚏——”
  缩在被窝中的少年伸出手,从床头抽出一张纸。
  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少年握着手机,终于编辑好了明明只有四个字的短信。
  “你在哪儿?”
  一条信息发出去,短信页面却出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信息,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在他点发送的同时,收到了一条内容相同的信息。
  发件人,孔嘉佑。
  少年将手机扔在一旁,没去理会。
  将脑袋埋在被子里躺了好一会,手机没有传来任何震动提示,半晌,少年烦闷地掀开被子,拿过手机,点出收件箱,往孔嘉佑的短信界面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寝室。”
  页面出现了三个点,另一端很快有了回复,“没被雨困住就好。”
  少年呆呆地看着窗外,雨越来越大了,天空阴沉得近乎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少年一个激灵看过去。
  一行简短的信息。
  “实验室,没带伞。”
  少年睁大了眼睛,内心涌上一股喜悦,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揣上手机,临走时,他的视线在寝室里挂着的两把伞上转了几圈,最终还是选择了只拿一把。
  粗劣又可怜的小心机。
  b市气候干燥,是典型的北方城市,排水系统并不完善,道路旁没有引水渠,只有一个个稀稀拉拉被秽物填满的水沟,水沟上面的铁架子几乎被黑色的不知名物体填堵得看不见一丝缝隙。
  这种程度的暴雨在少年南方的家乡根本算不了什么,雨水很快就能够被排走,然而在排水系统简陋的b市,连下了几个小时的雨很快便在地面上制造出了高过膝盖的积水。
  少年几乎是淌着水在行走,很快,他意识到这场暴雨将会是一场灾害,他的手机不断地显示着红色预警。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常下雨,连制伞业都不发达,少年在学校超市买的这把伞很快就承受不了暴雨的摧残,开始从伞的正中心漏水,他的头发和身上的衬衫顷刻间便湿透了。
  少年有些懊恼,他应该拿另一把大一点的伞的,这个城市里的人很多都不备雨伞,他们寝室也只有两把而已,但他不用为其他室友担心,那些家伙在假期开始的时候就带上几个妹子去b市周边的一个城市旅游了。
  雨维持着逐渐猛烈的趋势,他的伞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了,雨打在身上,又疼又凉,风刮起来,少年几乎要连人带伞被掀倒了。
  跨越了大半个校园,少年终于来到了生命科学院研究生实验室,他手上的伞的骨架已经变形了,少年窘迫极了,觉得自己傻透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迈进了这座在风雨中孤零零立着的小楼,一楼最里面的那间实验室里还亮着灯光,这让少年安心下来,略显急切地往里走着。
  实验室的大门开着,少年走进去,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材和标本,但是没有人。
  还来不及疑惑,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少年连忙转过身。
  实验室的铁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下一秒,灯光骤然熄灭。
  他被骗了。
  有人用黎煜的手机给他回复了信息,骗他到这里来,只是想整他,做这件事的人身份呼之欲出,孔雪莉。
  窗外的天光是在太微弱了,周遭一片黑暗,少年凭借手机的灯光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要求救吗?向谁呢?室友都在外地,关系一般的同学大概不会愿意在这种鬼天气下出门,孔嘉佑?不,他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什么瓜葛。
  黎煜的手机现在在他自己手上吗,他向他求救他会看到吗?他会管吗?
  少年颓然地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困境,更可怕的是,外面隐隐传来了雷声。
  他不怕黑,不怕高,但他怕打雷。
  滚滚的雷声从天际传来,那么响,似乎近在耳边炸裂了开来,声波令得地面上的建筑物都在震颤。
  每一道雷声都令得少年浑身一抖,以前那个会在打雷时温柔地陪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人,不敢去想他的妈妈。
  这里只有他自己,少年因为恐惧,意识变得模糊了,然而那惊雷依然锲而不舍地环绕在他耳边。
  睡吧,睡着了就没事了,一觉醒来,那个女人满意了就会放他出去的。
  少年皱着眉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