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声夺人 第683节
  “你也知道祂是佛,我绝不会承认祂是我堂姐。”容娴斩钉截铁道。
  无我叹了口气,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可即使是笑着,也像是早就离开了这凡尘一般:“娴儿,我明白的,可我放不下。你知道的,我以前为了佛弃了她。如今我想为了她成为佛。”
  容娴闭了闭眼,倏尔笑道:“罢了,这是你的选择。”
  来此见故人时她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她转身朝着孽海外走去,无我站在原地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许久后念叨:“娴儿,保重。”
  曾经你堂姐扔下了我们离开,如今我也要离开了。
  小娴,姐夫不能再为你祈福,不能在与你互相依靠。
  就当我在两千年前便已经死去。
  此后一生,独留你一人蹒跚而行。
  抱歉,珍重。
  他周身亮起了一层层金色梵文,每一个文字都好似一把锋锐的刀,将他的七情六欲斩断,将他的六根断个清净。将他的因果烧的一丝不剩。
  待那层光芒消散后,他眼里再也看不见容娴,也看不见曾经的悲苦,有的是与那女菩萨一模一样的悲悯众生。
  他一步步上前,脚下步步生莲,最后与女菩萨并肩立于莲台上。
  二人客气又疏离的互相一礼:“见过大僧。”
  容娴走出孽海的脚步一顿,她下意识抬手,一滴泪落在指尖。
  她茫然极了:“我怎么会哭。”
  她沉默了许久后,朝着外面走去。将所有回忆都留在了孽海。
  记忆里的人都抛下了我,那我也不要你们了。
  容家,也终究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不孤单。
  我有山河万里,我有千军将士,我有儿有女,我一呼百应……
  我不寂寞。
  我只是,有些累了。
  拜别了,姐夫。
  第938章 孤寡
  当年最后一位故人的离去让容娴的情绪糟糕了起来。
  苍天斟酌着字眼,谨慎说道:“去不要去无望森林玩儿?那只猫应该要当上妖王了。”
  猫猫那么可爱,多撸撸可以减压。
  容娴偏偏头,一派纯然道:“你说的有道理,南荒部洲我会去的。但现在我有些迫切的想要见见故人来安抚下情绪”
  苍天:错觉吗?怎么总觉得你就等我说这句话了。
  容娴离去前,朝着前方空间道:“戒嗔大师,我先走了。若大师得闲,别忘了来容国一趟,朕请你喝酒。”
  说罢,她长袖一挥,整个人化为星光消失。
  容娴离去后,前方的空间一阵波动,无垢大师的身影从空间中显现出来。
  他低头道了声佛号,这才无语道:“先不提你请和尚喝酒这事儿地不地道,单单名字你就叫错了。”
  贫僧无垢,不是戒嗔。戒字辈的都已是老前辈了,贫僧还年轻呢。
  他转身回到了驻守的地方,继续盘膝念佛,心中一阵阵庆幸。
  好在煦帝没有闹事,不然西极部洲可就不安生了。
  容娴离开后并未前往南荒部洲,而是顺着那一丝感应来到了无心宗总部。
  无心宗总部是季书从佛宗抢过来的一处福地,为此将佛宗得罪的死死的,成为佛宗的眼中钉肉中刺。
  佛宗为此连旁的都顾不上了,只跟着无心宗死磕。
  容娴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她站在无心宗外,这是一处高耸入云的荒山。荒山上除了草木外就是一些野兔雀鸟,稍微有灵性的东西也没有。
  但这只是凡人眼中看到的景色,在容娴看来,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仙山,仙山山腰祥云朵朵,偶尔有白鹤振翅飞过。
  容娴不急着进去,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角,淡淡道:“出来。”
  一道黑影化为流光落在容娴面前,身着黑衣面容憨厚,他单膝跪地恭敬道:“拜见陛下。”
  容娴扬了扬下颔,这人会意站起身。
  “最近可有无心宗和佛宗的趣事?”容娴直白的问道,她目光在这人面上划过,一眼便看出这是易容了。
  不过这气息有些熟悉啊。
  探看司司事嘴角一抽,立刻回道:“佛宗捣毁了无心宗的十处姻缘祠,无心宗劝服了佛宗十座庙宇的弟子还俗。”
  容娴一听顿时惊为天人,语气赞叹道:“无心宗竟有此等人才,能说服那群倔强的小和尚。”
  当初她在西极部洲那么长时间,都是别人劝她出家的。那些和尚固执的很,万事还喜欢自由心证,你压根无法用道理说服他们。
  如今无心宗的人竟然能一举让十座庙宇的和尚还俗,这实在是太优秀了。
  如此人才,定要挖回去为她火里来水里去。
  探看司司事讪讪一笑,干干的说:“无心宗本来也是没办法的。但那一天,无心宗的强者们暴怒之下用自己的拳头维护了心中的想法,他们这才发现用拳头讲道理很方便,这才有了之后那十座寺庙的和尚还俗一事。”
  顿了顿,他还体贴的做了个总结:“之后他们遇到与佛宗有关的事情,都喜欢用自己的方式跟对方讲道理。”
  容娴听完后,半点没觉得对方用拳头讲道理有问题,毕竟她一直都是践行这条真理的佼佼者。
  容娴假模假样的松了口气,语气微妙的说:“吓朕一跳,朕还真以为有人舌灿莲花到如斯恐怖的境界,连朕都办不到的事情他给办成了。”
  顿了顿,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好像暴露了自己的底气不足,于是又画蛇添足的补了一句道:“朕只是觉得容国都没有这样的人才,无心宗若是有的话朕就要寝食难安了。”
  探看司司事:“……”您多补了一句话后,瞬间就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容娴得到想要知道的消息后,摆了摆手,探看司司事一揖礼后转身离开。
  “这季书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粗糙啊。”容娴心中感慨道。
  苍天语气没有半点波动:“你不也是他教的吗?”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嫌谁。
  容娴情真意切道:“您说的是,我当尊师重道。”
  一万五千年前她将季书坑个半死,若非当时在狴犴魔狱里留下的后手激活带着季书去了小千界,他怕是命都要没了。
  一千多年前被季书救回无心崖后,因为没有过去记忆的原因,与季书这个老师整天斗来斗去,你死我活。更是在其飞升时拦截下了狴犴魔狱。
  听说因为没了狴犴魔狱,季书在中千界混的很惨,还死了一次呢。
  等于说季书在她困难时帮了她好几次。
  想到这里容娴脸不红心不跳道:“季书是个好人,对我自幼爱护有加,我要他做我一辈子的老师。”
  苍天:读作老师的吧。
  回顾了下曾经与季书尊师重道的日子,容娴心想尊上想必也是想自己了,毕竟她可是尊上唯一的徒弟。
  容娴心里没一点儿数的朝无心宗内走去,脚步轻快极了。
  宗门内已有很多弟子,统一都是曾经小千界的衣着打扮,衣领、衣襟、衣袖、衣摆处都绣着漂亮精致的月光草,行走间飘逸洒脱,这可是季书当年为了膈应老对头才弄出来的这套东西,没想到在中千界又整出来了。
  容娴神色怀念的四处看着,有种依旧在无心崖的错觉。
  她身上的衣服逐渐被黑色侵染,衣服上一棵颗银色丝线勾勒的月光草图案映照了出来,诡异的是周围来来往往的弟子无一人发现她的存在。
  容娴就这么一路直接走到最里面的宫殿内,她心神微动,一丝气息泄露了出去。
  殿内,正安心修炼的季书猛地从闭关中惊醒。
  他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便道:“死丫头,又想突袭我……”
  话音未落,他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在无心崖的时候了,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了。
  季书蓦然生出一丝怅然。
  “老师,我跋山涉水,隔着千山万水前来看您,您就这么想我吗?”容娴的声音传来。
  季书面前一道星光闪烁,容娴的身影凝聚在他面前。
  她打量了下四周,抬步走到下方的小桌子前坐好,嘴角微翘显得心情极好。
  她心领神会道:“看您将这处福地建造的与无心崖格外相似,再想想您刚才说的话我便明白了。”
  季书:“……你明白了什么?”
  容娴撑着脸颊,一本正经道:“您想弟子了呀,老师莫要害羞,弟子不会嘲笑您如今是孤寡老人的。”
  “我孤寡老人?笑话!”季书被这话刺的差点没跳起来,“我门下弟子万数,各个尊师重道,孝顺可爱,哪是你这死丫头能明白的。”
  容娴黑袍锦衣,顾盼烨然,自有一番光风霁月的不凡气度:“我是不明白。毕竟我还年轻,有权有势有家室。老师若是愿意,我也愿意接您回家奉养的。”
  季书:“……”你今日突然出现的目的怕不是将我请回去吧?
  说的倒是好听,等我到了你的地盘,怕是生死都不由自己了。
  大家都相处几百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见季书沉默不语,容娴琢磨了下自己的说辞,觉得可能是态度不太诚恳,这才让老师犹豫了。
  于是她由衷道:“老师跟我回去后,我也不会吝啬对您彩衣娱亲的,到时定会让您颐养天年。”
  季书木着脸道:“说话就说话,别恐吓我。”
  还彩衣娱亲,颐养天年?你是在说鬼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