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没什么,中元节刚过不久,这里应该出过车祸,就是想找个替身陪葬的。”张小僵嘴上说着,从口袋摸巧克力,掏出来一看湿漉漉的嫌弃的反手塞给张导,面上乖巧十足说:“导演,这个给你吃。”
  张导握着一颗化开的巧克力一路。
  之后一路顺畅无阻,直接到了剧组所在的镇子上,此时雨已经停了。
  张导订的酒楼是镇上出名的百年老字号,徽式建筑,门口挂着两只红色灯笼,风一吹光线摇曳,在这阴雨天,尤其是刚刚经历过灵异事件的几人都觉得有些瘆得慌,张小僵顾不上身后几人的脸色,率先踏上台阶推门,想了下,转头看向身后,“张导先请。”
  二楼包厢,饭菜香味扑鼻,张小僵没客气,低头吃饭,他今年才刚过二十,还在长身体,脸蛋几分婴儿肥,塞着东西吃,两颊鼓鼓的,露出小虎牙显得又可爱又有几分黠猾,他一个人吃的专心致志,方辉在旁边都快愁死了,好在张导并不介意,跟着方辉谈这次工作。
  《剑侠》是部古代武侠片,张导筹谋了四年,戏里本来有个富家小公子角色的,因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再加上这个角色跟男一有些暧昧不清,是打擦边球的意思,张导有所顾虑,所以就将这个角色给删了,不过现在一看,倒是挺适合张小僵的。
  “……不管什么角色,小僵能上您的戏就是福气,您放心我们小僵一定会尽力的。”方辉陈恳的拍着张导马屁。
  俩人聊得差不多了,回头一看张小僵脸有些发红,面前白瓷小碗只剩下碗底了,方辉察觉不对,闻了下,是桂花醪糟酿。
  “没醉,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张小僵杏眼微微上挑很不满的瞪着方辉。
  方辉看到面上薄薄绯红的小祖宗只觉得头疼,连忙哄着说:“没醉、没醉。”
  张小僵很不满,这显然就是哄小孩,旁边张导笑呵呵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
  剧组住的宾馆离酒店不远,从小巷子穿过去就是了。张小僵为了证明他酒量很好没有醉,压根没让方辉扶,走在前头,等方辉领了房卡到了三楼,就看到他家小祖宗挂在一个高大男人身上!!!
  第2章 剑侠剧组二
  方辉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小祖宗双手撑在对方胸口,有点像吃人家豆腐。
  “你一天到晚脑袋里就不能装点别的东西?”张小僵说完方辉已经从人家身上站好了,微微退后了步,抬头看向对方,“谢谢。”
  男人低着头看了张小僵一眼,点了下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准备要走。旁边的方辉此刻看清了男人的样子,惊得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程、程影帝?!”说完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膜拜大礼,激动的脸上潮红说:“这位是我们家小僵,刚才多有冒犯打扰您了。”
  “冒犯?”张小僵挑着字眼皱着眉头,方辉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说的他跟花痴一样。
  旁边方辉猛打眼色,意思现在可不是挑刺的时候,可他忘了张小僵这人压根不会看人眼色,尤其现在还喝的有点难受。
  “你眼睛难受就去看医生。”张小僵语气不善,见方辉没出息的谄媚样子,哼道:“都二十八的老男人了还整的跟少女怀春一样原地蹦跶,我脑袋疼要回去睡觉。”
  方辉都快哭了,急急忙忙的想追小祖宗又转头对着男人鞠躬,连连道:“对不住了,小僵平时不是这样的。”说完赶紧追上张小僵步伐。
  程北敬站在原地,盯着渐远的背影,笑了下,轻声道:“二十八的老男人?”
  到了房间,方辉一想到刚刚遇见的程北敬就兴奋不已,喋喋不休跟张小僵科普,“祖宗啊!咱们这次要火啊!张导加上程北敬就是票房和口碑啊!一定是我今年烧的高香起作用了,竟然真遇贵人……”
  “闭嘴。”张小僵从床上摸了个枕头扔了过去,脸趴在被子上蹭了蹭,哼唧磨牙,“我一定要开了你。”
  方辉一点都不怕,接了枕头笑呵呵的坐在床边,跟个老父亲似得,语重心长的嘱咐,“明天早起,在张导和影帝面前刷刷好感,我有预感,咱们今年不做咸鱼了——”
  张小僵撑着脸看向方辉,气鼓鼓的脸露出一抹笑,两颗小虎牙闪着亮光,慢悠悠说:“你的肩膀上有只鬼。”
  沉浸在走上人生巅峰的方辉愣了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床上小僵笑嘻嘻的说:“你回头看看呀,是只女鬼长得还挺漂亮的,正趴在你耳边说话呢。”
  “祖、祖宗,你、你别吓我。”方辉牙齿打颤,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感觉耳边幽幽的冷风,以前小祖宗嫌他啰嗦也这么说过,但他从来不信,脑子中瞬间想起车底猩红的眼,吓得哇哇大叫直接蹿到床上。
  “喂!”张小僵不满了,盯着瑟瑟发抖窝成一团的方辉哼了下,“让你以后再啰嗦,快下去,我要睡觉了。”
  方辉浑身上下都贴着不想要留下一起睡的想法。
  “你想都不要想,再不下去我就叫它出来陪你一起睡。”张小僵现在困得要死,不想在逗方辉玩了,拉着被子团成一团,嘴上含糊道:“好了我让它走了,你快点走,不然我让它陪你一晚上。”说完已经睡着了。
  方辉吓得不敢动弹,见张小僵睡着了想着还是赖着不回他房间了,就听到幽幽声在耳边响起,“来陪我玩啊……”
  回头一看一张女鬼脸贴了上来。
  “啊啊啊啊!!!!”
  已经睡着的张小僵唇角上扬了几分,哼唧唧小声道:“让你睡我床!”
  方辉跳下床发现女鬼不见了,只要一靠近床女鬼就会出来,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鹌鹑似得站在原地,抖抖索索的小声可怜巴巴说:“小祖宗,我错了,你让她走开好不好。”
  房间安安静静,方辉怕的要死不敢回自己房间又不敢靠近床,只好在宾馆沙发窝了一晚上,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女鬼没出现之前他想跟小祖宗说什么来着?
  第二天六点方辉就站在床边半米远,手里拎了小笼包和豆浆,乖巧十足的叫醒服务。
  张小僵闻到香味自然醒来,洗了把澡随便换了件卫衣,啃着包子喝着豆浆。旁边方辉抓着头发,发愁的盯着吃的高兴的小祖宗,第一天去剧组穿这么随意,要是平时早都絮叨了,可是想到昨晚的女鬼,愣是将话憋了回去,乖巧.gif。
  他好像对小祖宗有什么误会。
  方辉想到这次的戏份,还有昨晚剧组统筹发来的时间表,《剑侠》开机已经小半个月了,但戏份进度很有问题,除了前三天拍摄地点在山里外,之后几乎是暂停没有拍摄的,而且男一号不是徐浩然的,可是影帝程北敬怎么会在,难道是打酱油?
  想到昨晚种种,方辉有种错觉,张导请他家小祖宗拍戏倒是其次。
  因为雨天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剧组现在将山中的戏份放后,先拍摄镇上的几组镜头。张小僵和方辉到的时候现场机器灯光什么的都架好了,众人有序的忙着,不过气氛有些严肃,方辉是个话痨,憋了一早上这会忍不住了,夸道:“看看,果然是大导手下的团队,大家都好敬业,小祖宗你先去跟张导打个招呼,这次要好好表现。”
  “你拍马屁真是有一手。”张小僵笑着看了眼方辉,方辉顿时吓得跟鹌鹑缩了起来。
  张导见张小僵到了凝重的眉宇不由微微松开,热络的冲张小僵招手,“来,我给你介绍个人。”又冲旁边坐着的男人说:“北敬,这就是我提过的小僵。”
  方辉满脸涨红,激动的就差钻到小僵耳朵根喊抱大腿了,再看他家小祖宗一脸不认识的淡然样子,都快哭了,你昨晚还乱摸人家胸口,今天就提了裤子不认人,张小僵你还是人吗?!!!
  不是人的张小僵伸出手礼貌道:“您好。”
  程北敬看着面前这只白嫩修长的手,果然是年轻,笑了下,伸过去握住,说:“你好。”很快松开。
  “北敬这次合作要麻烦你多带带他,他年纪小,经验浅。”张导转头又对张小僵说:“你戏份少,不过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没事的话还是多留在片场看看。”他说这话有自己目的,但对着礼貌乖巧的少年也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
  跟影帝简单打过招呼,张导跟张小僵去了休息室说话,方辉在旁跟着,张导见状迟疑了下,张小僵倒是不在意道:“没事,您说吧。”
  “……进山第一晚化妆师就说撞到了鬼,第二天吊威亚的时候突然出现状况,幸好是武替身手比较好没出什么问题,还有一个女演员失踪了,结果在不远处的山头找到的,旁边都是死野鸡,血淋淋的。”张导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头疼,“我也请了些道长来看,不过安生了没两天,三天前徐浩然摔断了腿。”
  徐浩然就是原本的男一号。
  方辉在后面站着已经蒙圈了,这拍的不是武侠片,拍的是恐怖片吧!
  张导揉着额角,想到什么画面脸色及其难看,“因为前面的事情,剧组从山里回到镇上,先拍一些简单的打斗戏,徐浩然那场是从饭桌摔下来的。”
  从饭桌掉下来能摔断腿。
  简直是有鬼。
  “有镜头拍摄的画面吗?”张小僵问道。
  张导将手机递了过去,方辉站在小僵后面看到内容,觉得背后一阵冷汗,徐浩然打戏很漂亮,从桌上一个翻身已经站稳在地上,此时画面里静止不动八仙木桌突然高高升起在空中翻了下,徐浩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扑倒在地,脸上呈现惊恐害怕的表情,人却躺在地上不动,眼睁睁看着八仙桌径直砸下来。
  先后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我会留在片场的,张导按照您自己计划来拍摄就好。”张小僵将手机递还给张导,想了下说:“别怕。”
  张导握着手机听到这两个字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不怕,平时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就是觉得烦躁,一天天耽误剧组行程,不过看到张小僵一本正经的安慰他,还是点头哄着说:“好。”
  说完事,张小僵要去化妆,拍定妆照,方辉跟在后头,欲言又止,张小僵见不得方辉这一脸便秘样子,“想说什么?”
  “张导请你拍戏就是因为要你捉鬼?”方辉想到刚才的对话,只能说他猜对了。
  张小僵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解决剧组闹鬼事件,片酬给打个八折好了。”
  方辉:……
  这种小咖上张导的戏就是三生有幸了,他哪里还敢要什么片酬,给多少都是张导说的准。现在只好胡乱点头,方辉以前觉得张小僵是个孩子,现在觉得是个牛逼哄哄的孩子。
  不过两天,他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俩人说这话进了化妆室,方辉苦逼的脸见到椅子上的程北敬整个人跟吸了春药一样,张小僵看了眼,“你就不能不丢我面子吗?”
  “这可是最年轻的奥斯卡影帝啊!”方辉一脸羡慕道:“也是刚满二十就拿了奥斯卡,轰动了整个电影界,小祖宗你啥时候才能让我躺一把,也不用二十,三十也成。”
  张小僵:好气。
  第3章 剑侠剧组三
  小祖宗张小僵鼓着脸,旁边方辉根本没有察觉到,沉浸在程北敬辉光战绩中,末了添了句,“影帝也是十八岁出道的。”最后还叹息了下,颇有种你看看人家孩子,再看看你的样子。
  张小僵磨牙,这人看来昨晚还是不够怕。
  方辉满眼都是程北敬,屁颠屁颠上前,“程老师早上好。”
  这个马屁精。
  程北敬正在弄头发,听闻也只是点点头示意。方辉一脸受宠若惊,满心满足,程北敬程大影帝对他点头!旁边女化妆师跟张小僵打招呼,让其坐过去,方辉这才想起他家小祖宗也是要化妆的,连忙回头看。
  张小僵冲着方辉露出两颗小虎牙,什么话也没说却吓得方辉一个激灵。
  他家小祖宗还是小祖宗啊!
  张小僵懒得管方辉忏悔,心里拿出记仇小本本将方辉名字写了一遍,后头又跟着将程北敬的名字写了三遍,加粗划横线重点强调那种。
  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要记仇。
  《剑侠》背景是明末南方,讲的是江湖剑侠高手陈松白出仕入朝廷到最后退出江湖的故事。
  “好了程老师,您看还成吗?”造型师眼冒桃心,夸赞道:“您底子真好,简简单单弄了下,效果却出奇的好。”
  张小僵闻声看了过去,此时程北敬正好站了起来,他身材欣长,只穿了件青色简单的长袍,衣服材质很薄,衣角飞扬,脸上妆容很淡,却衬托的这个人像是出尘入世的高手。
  他正出神,对方就看了过来,视线在空中正好对了个正着,张小僵默默的将视线扫到旁边,佯装自己压根没看,很自然的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什么了不起,一点都不帅,还没他帅。
  “程老师真是太帅了。”方辉在旁边真心实意道。
  张小僵:……
  决定小本本上再记一笔。
  程北敬盯着前面小孩白皙的脖颈,轻笑了下,转头冲造型师道过谢。
  张小僵听到那声轻笑,气得脸都鼓起来了,这个程北敬一定是在笑话他。
  “您太客气了。”造型师脸颊绯红。
  造型师跟程北敬去找张导定造型,化妆室只剩下张小僵他们,方辉眼睛还没收回来,感叹道:“影帝真不愧是影帝,人帅没架子。”
  给张小僵化妆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听闻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小声说:“确实,剧组出了这种——我是说徐老师摔坏了腿,导演临时请人救场的,影帝从美国飞过来,昨天才到的。”
  化妆师可能还不知道他们知道内情,剧组闹鬼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发生当天就让全组人禁止乱传。
  “不过说真的,程影帝可真好看。”化妆师姑娘就差脸上写着比徐浩然还要更适合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