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靖王牙关紧咬,垂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眼泪吧唧的软乎乎的小姑娘,见她一脸天真懵懂,偏偏眼角微微上挑,流露几分不自知的媚意,顿时就冷笑了一声。
  靖王殿下突然就开始相信这隐隐听过的那些传闻了。
  狐狸精。
  九条尾巴的那种!
  早前照妖镜竟然没照出来这只胖狐狸。
  道行不浅啊。
  第207章
  今天占了靖王殿下好大便宜的十姑娘翘着尾巴好得意地走在靖王的身边。
  就跟才祸国殃民完回去狐狸洞跟狐朋狐友炫耀的胖狐狸似的。
  见她仰着小脑袋十分高兴,靖王的嘴角就勾了起来。
  “很喜欢?”
  “喜欢!”阿妧说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
  她喜欢这样毫无阻隔的亲密的接触,唇齿相亲,那种美妙的滋味儿叫她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小东西。”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还是一个不知道害臊的,靖王就摸了摸她的小小脑袋。
  阿妧急忙把头往靖王的掌心蹭了蹭。
  “真是,我要快些长大才好呀。”她垂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开始有起伏变换的小胸脯儿,小小地哀叹了一声,又忍不住去抱着靖王的手背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小声儿说道,“殿下你等等我,往后我就长大了,然后我一定快快地嫁给你。”
  她觉得嫁给靖王,不过是从宁国公府里换个地方住,就比如从前常驻宁国公府随便儿去靖王府住两天,变成往后常驻靖王府时不时回娘家来住几天。
  那一定都是一样儿的。
  因为在阿妧的心里,这都是她的家来的。
  狐狸们的窝都多。
  “我等着你。”靖王的声音有些黯哑地说道。
  他掌心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不吃掉简直不是人!
  连禽兽都不配做了!
  只是靖王殿下没有在宁国公府给人看全套儿的想法,就一门心思地拐带自家小姑娘去靖王府里好好儿吃吃她,见阿妧仰头信任地看着自己,靖王就咳了一声说道,“最近这么忙,我难免冷落了你。待过些时候,你来我的王府来,我什么都不做,就守着你,好不好?”
  阿妧见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一贯冷峻坚硬的棱角都软和了,哪怕知道赐婚之后自己再大咧咧地去靖王府会叫人说道,却还是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去。
  “好。”她软软地应了。
  那些流言蜚语和她心爱的人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就因为赐婚之后的不自在,就离靖王远了?
  “还有殿下,你帮我给三姐姐相看一个好人家吧。”见靖王垂头看来,阿妧窝在靖王的怀里,小爪子捏着他的衣角小声儿说道,“再,再给我姐姐也相看一个好男子。还有,等我姐姐回来,若是我姐姐不想嫁人也就算了。我希望若她想要嫁人,就要嫁给最好的男子。”
  她垂了垂杨低声说道,“我觉得自己的幸福有罪过。我姐姐……”她把小身子往靖王的怀里钻,声音有一瞬间的嘶哑轻声说道,“三姐姐没有说我姐姐在南边儿过得不好。可是我想,一定很辛苦。”
  “我知道,你不必为你姐姐担心。”
  “大姐姐二姐姐都嫁给了好男子,殿下,我不是嫉妒两位姐姐。只是我总是想,这样好的男子,我也希望姐姐能遇到。”
  阿妧坦诚自己心里的小阴暗。
  她看着元英和孙词,就想着,她姐姐阿萝,其实也应该嫁给这样好的男子,被捧到天上去,幸福地,被丈夫珍重地过一生。
  “我觉得这些话,除了殿下的面前,没有地方可以说。”
  “你是我的妻子,自然都该跟我说。”靖王殿下的目光温情了一瞬,陡然又嫉妒起来问道,“你还想跟谁说?你姐姐们?”
  “不不不!”阿妧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见靖王这才露出几分满意,顿时抖了抖小身子,只觉得这男人嫉妒起来也蛮令人畏惧的。她心里小声儿哼哼,又觉得靖王对自己的在意令自己好得意,就越发痴缠着靖王要他陪着自己。
  两个人一块儿在宁国公府的园子里亲近,宁国公大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帝陛下面对七公主和自家二儿子时的那心酸的心情了,他就蹲在宁国公夫人的门口儿黯然神伤,神伤女大不中留,靖王这坏蛋还有心机叼走他闺女啊。
  虽然他是路人甲,可是好大一坨蹲在宁国公夫人的门前,宁国公夫人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锦乡侯夫人已经走了,阿宁也回去见林三老爷,她一边弯起眼睛温柔地看着蹲在门口画圈圈的宁国公,一边对身边的南阳侯夫人笑着说道,“弟妹今日来是有事儿?我瞧着你心事重重的,莫非府里头还有人叫你不痛快。”
  叫她说,如今南阳侯夫人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虽然儿女们都没在身边,可是讨厌鬼的庶女们也都离开了侯府。四姑娘五姑娘都嫁人了,七姑娘阿妤叫林三老爷捆巴捆巴给送到了百越去跟她亲爹团聚,如今还有什么叫南阳侯夫人为难呢?
  且叫宁国公夫人说,南阳侯夫人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她的女儿们都嫁到了好人家儿去,独子林唐如今在南边儿混得风生水起,也被赐了爵位,这在勋贵之中的小辈里头也是难得的。
  这还发愁什么?
  “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孙家对阿妧太好了。这心里不自在,想着和嫂子说说。”南阳侯夫人犹豫了一下就轻声说道,“虽然十丫头是阿馨的妹妹,这看在阿馨的面上,庆阳伯府对十丫头多几分刮目相看也是好的,起码是看重咱们阿馨,只是是不是也太过了?”
  见宁国公夫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侧耳倾听,南阳侯夫人就皱眉说道,“前些时候仿佛还把伯府里的秋千给拆了,专门儿送到靖王府里去。”
  “这倒是极便宜的,靖王府岂不是省了做秋千的功夫?”宁国公夫人就笑着说道。
  “可是他还把魏阳侯给打了!”南阳侯夫人就有些不悦地说道,“虽然魏阳侯府那丫头的确叫人不喜欢,可是庆阳伯这再三非要跟魏阳侯闹事做什么?”
  虽然魏阳侯府在京中如今风评不怎么样,可那到底是累世的勋贵,哪里是庆阳伯这等暴发新荣之家能抗衡的。说句不好听的话,魏阳侯府的联姻遍布京中,说起来,他和诚王世子还是连襟儿呢,这庆阳伯一再闹事,岂不是再跟人结仇?
  换了别人家,南阳侯夫人也就不理会了,可阿馨如今是庆阳伯府的当家奶奶,日后生下的是庆阳伯府的继承人,庆阳伯得罪一圈儿勋贵,不是都落在了阿馨的头上?
  “这有什么。”宁国公夫人就笑了,见南阳侯夫人忧心忡忡,垂了垂眼睛,伸手就握住了南阳侯夫人的手温煦地说道,“庆阳伯喜欢阿妧,这倒是难得的缘分。至于说你以为的结仇……前些时候靖王殿下把魏阳侯府都给抄了,就算结仇,也还有靖王顶在前头。且叫我说,明理的人都能看出魏阳侯的不对,庆阳伯这样做虽然鲁莽,可是弟妹也想想……”
  她皱了皱眉,这才违心地对南阳侯夫人说道,“他为阿妧出头,虽然得罪了魏阳侯府,可是却与咱们林家更加亲密。你不要忘记,阿妧是我的女儿。”
  “她是……”
  “她是我的女儿。”宁国公夫人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的。”南阳侯夫人就轻叹了一声。
  “谁家不喜庆阳伯府,也都有我这个做母亲的说话!”宁国公夫人拍着自己的胸脯看着眼前面容骄傲的贵妇人,脸色认真地说道,“他得罪多少人,我给他补回来多少人。就算我这个皇后的亲妹子不行,还有阿妧她两个哥哥两个嫂子,还有靖王!这一水儿的人家儿加一块儿,不比魏阳侯的那些转折亲要强出许多?庆阳伯吃不了亏,只会叫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对他好感更甚,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依仗。”
  魏阳侯府的姻亲算什么。
  宁国公夫人在外头最不怕跟人比的就是姻亲。
  她吃肉,汤都不给人喝呢。
  “且阿妧是未来的靖王妃,庆阳伯不亲近阿妧,这不是傻子?”
  “我只是觉得他对十丫头太好了一些。说起来,这林家的女孩儿多了,也没见他这么喜欢过别的丫头。”
  南阳侯夫人见宁国公夫人笑而不语,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在嫂子面前说心里话,嫂子也不要怪我。只是道理我都明白的,只不过是觉得,觉得孙家对十丫头太看重了些。”仿佛是从庆阳伯第一次上门,他就对阿妧充满了与众不同的关注,那种关注令南阳侯夫人心生疑虑。
  看着南阳侯夫人茫然的眼,宁国公夫人就宽和地笑了笑。
  “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她含糊地说完,又岔开话题问道,“昨儿我见阿姣回门儿,仿佛人苍白了些,莫不是病了?”
  “是给气着了。顺昌侯府里也不太平,她那个大伯子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一个身世可怜的丫头,说是什么家里头遭了难了,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做人奴婢,还很有志气地喊什么誓不为妾什么的。你说你既然不为妾,你正经做丫鬟的,怎么还总在人家大公子面前晃呢?那个大公子口口声声她是个冰清玉洁格外有风骨的姑娘,奉承得不得了,平日里都不敢叫那丫头拿针线的,就在一旁立着看着。”
  “顺昌侯夫人可说了什么没有?”
  “侯夫人也说那是个有志气的姑娘,既然这么有志气安心做丫头不做妾,唯恐府里的男人们坏了这姑娘的清高风骨,因此把这姑娘支使到城外庄子柴房里去,叫她好好儿清高个够儿。这两天正闹腾呢,阿姣这心里自然也不痛快。”
  见宁国公夫人叹气,南阳侯夫人就撇嘴低声说道,“若叫我说,顺昌侯夫人倒是个厉害的人,只是大公子是个不明白的,今天一个明儿一个的,这顺昌侯府往后可怎么办?”
  “侯夫人自然有她的心思。”宁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就对南阳侯夫人柔声说道,“弟妹也叫阿姣安守本分,不要生事。她如今只一心服侍夫君,就是极好了。”
  “这个我知道。可是嫂子,她怎么还怀不上呢?”南阳侯夫人就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们才多大。你若是总在阿姣面前露出这样的焦虑,只会叫她心思重,越发不好有孕。”宁国公夫人劝着南阳侯夫人,就觉得头疼极了。
  她觉得和从前南阳侯在府里头的日子比起来,南阳侯夫人如今过的日子也够舒坦的了,何必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她劝了一会儿,见南阳侯夫人到底迟疑地应了,这才笑了笑,就见门口的宁国公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那我走了。”南阳侯夫人见宁国公进门,就侧身说道。
  她和宁国公一向没有什么可说的话,一则是因她目下无尘,觉得宁国公这废柴实在叫自己看不上眼,一则也是为了避嫌。
  到底,她曾经差点儿嫁给宁国公,若是与宁国公太亲近了,只会令宁国公夫人不痛快,影响人家的夫妻之情。
  她自己遭受过被其他女人在面前碍眼的苦头,就不希望自己也膈应别人。
  哪怕是她想多了呢,避嫌总是没有错处的。
  宁国公也没有多看南阳侯夫人,仿佛有些气闷,宁国公夫人笑着送了人走了,这才见他窝在一个大大的椅子里仿佛生闷气,就上前弯腰捏了捏他的耳朵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谁给咱们国公爷气儿受了?”
  她笑容温柔,宁国公就把自己往妻子的怀里一塞不高兴地说道,“你说说弟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庆阳伯对阿妧好一些,碍了她的眼不成?她还不痛快庆阳伯为咱们阿妧做了什么,手也伸得忒长了!”
  叫宁国公说,庆阳伯是个大大的好人。
  给他闺女撑腰的都是好人。
  “都是弟妹一番慈母心肠,咱们立场不同,因此心情也不同。你一心为了阿妧,自然是觉得痛快。可是弟妹为了阿馨忧心,这也是情有可原。”
  宁国公夫人公允地说道,“她也是一心为了儿女罢了。只是庆阳伯既然敢这么干,自然是有所依仗,不然你看庆阳伯动手也不是一天两天,这陛下面前可有弹劾他的折子?庆阳伯并不是一个鲁莽只知道逞凶斗狠的人,他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就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她觉得南阳侯夫人虽然不明白庆阳伯的心意,可是维护阿馨的心,却不能叫人忽视。
  “就比如往后,靖王殿下为了别的小丫头去往死里打人,你心里会乐意?我心里会乐意?”
  宁国公夫人就摸了摸宁国公的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咱们的心情都是一样儿的。”
  “可阿妧是二丫头的妹妹。”
  “这么说,你乐意靖王往后为了阿静去打人?”
  阿静是三房庶女,说起来,也蛮贴切的。
  宁国公不吭声了。
  “什么打人?”他正觉得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喜欢南阳侯夫人这两年对阿妧的冷淡排斥,就听见门口传来了靖王冷淡的声音。
  他牵着眉目精致可爱的漂亮小姑娘,立在门口微微抬了抬下颚冷淡地问道,“打什么人?”
  “我们在说庆阳伯把魏阳侯又给揍了。”宁国公就急忙说道。
  他就见本眼角流露出几分愉悦的靖王,慢慢地绷紧了自己坚硬的脸,开口问道,“庆阳伯?”
  “他又打了魏阳侯?”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庆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