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说完,掸掸手又进了厨房,哼哼着小调把做好的菜端到餐厅。
  白洛因走到门口瞅了瞅,锁还是那把锁,昨天辛辛苦苦改装完,今天被他老母轻松破解了。外面保存良好,唯一的印痕还是昨天用螺丝刀划出来的,一看就没有经过维修师傅的手,完全是他老母亲力亲为的。
  顾海站在旁边冷笑一声,“我算是明白了。”
  白洛因抬起眼皮,“明白什么了。”
  “明白为什么你爸那么敦厚老实,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小人精。她不愧是你妈,你不愧是她儿子,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爸被套得这么牢实了。”
  白洛因黑了顾海一眼,似乎挺不乐意他把自己和姜圆相提并论的,虽然他不可否认自己的很多优良基因都是从姜圆那遗传来的。
  “我决定了,以后我每天都来这给你们做饭、洗衣服、搞卫生。找保姆我也不放心,再者我也没什么事,整天闲着,倒不如来这伺候伺候你们。”
  白洛因和顾海的脸色都很难看。
  姜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会在这待很久的,只有中午和晚上过来。”
  真会挑时段,怎么恶心怎么来……顾海的脸黑得都快看不见五官了。
  姜圆把饭菜推到白洛因和顾海的面前。
  “快吃吧。”
  白洛因没动筷,看着姜圆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以后能不能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这句话,顾海早就想说了,碍于姜圆是白洛因的母亲,便迟迟未开口。
  姜圆的嘴唇泛白,即便涂着厚厚的唇彩都遮掩不住。
  “洛因,妈妈想你,妈妈一天见不到你,心里就……”
  “你不是想我。”白洛因打断了姜圆的话,“你只是想趁机钻空子。”
  姜圆眼睛里蒙起一层水雾。
  “我在家住着的时候,十天半拉月不露面,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那会儿因为有人照顾你,现在……”
  “现在有我照顾他。”顾海插口,“你不是一向信奉西方教育模式么?我们已经17岁了,早就该独立了。如果你怕他受委屈,现在我向你保证,他的衣服由我来洗,饭也由我来做,再苦再累我都认了。只要你能保证不踏进这个门,我们一定会活得有模有样的,如果你非要来这打扰我们的生活,那我不保证你明天还能看到我们。”
  顾海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每句话恨不得都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响儿来。
  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姜圆真的没再来过,偶尔会派人送一些东西过来,譬如衣服、棉被,大多都用不上,直接被丢到储物室里。
  白洛因真的就在这儿住下了。
  而且一住就住了两个礼拜,除了周六和周日回家了之外,其余时间都待在这儿。两个人的生活都很有规律,顾海比白洛因早起半个小时,买回早点等白洛因起床一起吃。白洛因觉得过意不去,和顾海商量着俩人轮流去买,结果顾海当即拒绝,理由就是我会开车你不会,于是每天中午一有空,白洛因就会让顾海教自己开车。晚上回来吃过饭,休息片刻便去下面做运动,健身房、篮球馆,不弄得满身大汗都不回去……
  回来之后泡个热水澡,剩下的时间全用来腻歪。
  两个人从不吵架,出奇的和谐,原因也是没什么可吵的。屋子里脏没关系,两个人全都视而不见;洗漱用品乱摆没关系,看到什么用什么;从不会因为看哪个电视台而争执,因为两个男人的喜好如此相同……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吃饭上面。
  顾海亲口承诺要给白洛因做饭吃,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白洛因对顾海厨艺的最高评价就是“毒不死”。是的,合着眼捏着鼻子还是能吃下去的。当然,顾海也有个拿手好菜,那就是煮鸡蛋,每天必煮,每煮必熟,白洛因每次都会夸两句。
  所以周末回家,邹婶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儿子如同饿狼一样扑向饭桌,一口气吃掉十几口人的饭量,还总是嘟哝着没吃饱。周日走的那个下午,邹婶给白洛因和顾海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叮嘱他们回去放到冰箱里,足够吃一个星期的。尽管如此,只要有时间,邹婶还是会去给白洛因和顾海送吃的。
  当然,在洗衣服这一方面,顾海一直都是尽职尽责。
  他自己的衣服,直接丢到洗衣机里,白洛因的衣服他是手洗的。白洛因总是劝他直接用洗衣机洗,可顾海坚持手洗,为此白洛因很受感动。可后来白洛因发现,他的衣服顾海并不是都用手洗,而是选择性的。再到后来,白洛因发现,其实顾海只会手洗一件东西,那就是白洛因的内裤。
  每天晚上顾海都会站在洗手台旁,搓啊搓啊的。
  白洛因总算明白为什么顾海可以轻松自如地跑个十几公里,洗件衣服却让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13两人的平安夜。
  又到了周五,被窝里异常暖和,暖和得让人不想起床。白洛因睁开惺忪的睡眼,透过落地窗朝外望去,天已经亮了,好像又没有亮,灰蒙蒙的,让人判断不出具体的时间。
  想伸手去摸手机,结果胳膊差点儿拿不出来,原因就是被子掖得太严实了,怪不得这么暖和。
  “五点二十,还早。”
  白洛因嘟哝了一句,刚要闭上眼睛接着睡,无意间看到窗框上落了一层白。
  下雪了?
  白洛因强打起精神睁大眼睛,仔细朝外面看了看,的确是下雪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貌似还很大。虽然下雪会给生活造成很大的不便,但是看到鹅毛大雪从天空中降落,整个世界都变白了,还是会有种兴奋的心情。
  白洛因坐起身,摸摸旁边的被窝,已经凉了。
  顾海不知道出去多久了。
  下雪天路滑,开车要慢,所以肯定比平时起得要早一些。
  顾海刚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白洛因的身影在雪地中伫立着,脑袋和肩膀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冷……”
  顾海用手摸了摸白洛因的脸颊,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冰霜,很凉。
  “赶紧进去!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儿。”
  顾海浓眉拧着,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责备,像大人训小孩儿似的,一边骂着还一边假模假式地在白洛因的屁股上踢了一下。白洛因穿着长身棉衣,特别厚实的那种,踢在上面好像踢在被子上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倒是抖落掉一地的雪花。
  路这么滑,白洛因是怕顾海开车出什么事,看到他回来,心里就踏实多了。
  热腾腾的小包子,粘和软烂的粳米粥,放上一点儿咸菜丝儿,还有每天必不可少的豆汁胶圈一一摆上桌面。白洛因搓搓手,刚要动筷,结果发现顾海的头发开始往下滴答水,额头上都湿了,不像是雪融的,倒像是汗。
  “你怎么出汗了?”白洛因问。
  顾海用手擦了擦,漫不经心地说:“路上有车追尾了,一直在堵着,我实在等不及了,就下车跑了一阵。”
  白洛因心底溢出淡淡的感动,也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顾海瞧见白洛因不吃东西,光顾着瞅自己,忍不住勾起一个唇角。
  “感动了?感动就让我操一次。”
  白洛因刚暖起来的目光瞬间冻结,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顾海,你丫早晚毁在你这张嘴上。”
  顾海歪着嘴笑了笑,不以为然。
  吃过早点,整个身体都暖了,出门前,顾海还是让白洛因套一个羽绒服在外面。
  “你见过棉衣外面还套羽绒服的么?”
  白洛因嫌笨,又把羽绒服脱下来了。
  “让你穿你就穿上,你又不是娘们儿,穿那么苗条给谁看啊?”顾海语气挺硬,非要把羽绒服套在白洛因身上。
  白洛因抵死不从,“那你怎么不穿啊?”
  顾海特有气势地回了句,“爷不冷。”
  “我也不冷。”白洛因怒喝一句。
  顾海指着白洛因的脑门,“找抽是不是?”
  白洛因还是那句话,“你不穿,凭啥让我穿?”
  顾海磨了磨牙,手指在白洛因的脑门上狠戳了几下,然后大步走回里屋,又拿了一件羽绒服出来,穿在了身上,扬扬下巴,示意白洛因也穿上。
  白洛因不仅套上羽绒服,还拿了一条围脖儿,只不过是绕在了顾海的脖子上。
  顾海走在前面,脖子上突然就暖和了,低头一看,一条暗红色的围脖儿胡乱绕在了自己的脖子。
  回过头,白洛因面无表情。
  顾海如梦初醒,开口便问:“你是怕我冷,又不好意思说,才死活不肯穿衣服的吧?”
  白洛因没承认也没否认。
  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袭上心头,顾海一把揽过白洛因的肩膀,手的力道很重,说话的语气却很温柔,“因子,你对我真好。”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回敬了一句,“没你对我好。”
  顾海故意问,“我对你怎么好了?”
  “你对我好的都有点儿二了。”
  呃……这是个什么评价?顾海有点儿晕。
  白洛因的嘴角隐隐透着一丝笑模样,不明显,但是很生动。就像这满地的雪花,明明是静态的,可却让整个世界都灵动起来。
  两个人穿得像个笨狗熊一样,跑不起来了,只能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迟到就迟到吧,还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欣赏欣赏沿街的雪景。
  顾海注意到,路上的鲜花店和礼品店都早早地开门了,门口摆着包装精美的苹果。
  “今天是平安夜吧?”顾海问。
  白洛因也是模棱两可,“好像是吧。”
  顾海看了看手机,果真是。
  看来,身边没个女人还真是不行,老爷们儿谁会费心思记这些啊?
  来到班上果然迟到了,而且一个人都没有,操场上人倒是不少,可能都下去扫雪了。白洛因刚要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结果发现桌子上摆的都是苹果,再往抽屉里一看,抽屉里也都是。顾海那里也是如此,尤其更不例外,一连三个课桌看起来甚是壮观。
  白洛因和顾海找到了班级扫雪位置,参与到了扫雪的队伍之中。
  “顾海,给你换一把扫帚。”白洛因说。
  顾海一转身,一个冰凉的雪球砸面而来,在鼻梁处炸开,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等把眼睛睁开的时候,白洛因都跑远了。
  “你丫冒坏是吧?”
  顾海扔下扫帚就去追。
  这俩人玩得不亦乐乎,身边的同学也按捺不住了,三五成群地开始攻击,到最后成了大面积的雪仗。虽说是高中生了,可一个个全都童心未泯,玩起来谁也不让谁。
  最后的结果就是衣服全都湿了,这个时候白洛因觉得顾海特别明智,别人湿了只能缩着肩膀打哆嗦,他们脱了棉衣还有羽绒服。
  尤其送了白洛因一个苹果形状的打火机,白洛因默不作声地收了起来。
  顾海却一点儿都不避嫌,拍着白洛因的肩膀说:“有了女生送了我一条围脖儿,说是她亲手织的,你说她什么意思?”
  白洛因冷哼一声,“看上你了呗。”
  顾海很满意白洛因的反应,心里觉得不过瘾,还问:“那你说我还给她′送回去么?人家好心好意给我织的,我再送回去,多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