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
  心中想得再多,那也只是自己的推测,若是能得到文字证实,那是再好不过。
  那块残破石碑的旁边,还有着半截断裂的石龟,灵龟托碑,是墓葬中很常见的布局。
  我盯着石碑上模糊不清的字迹,发现上面并不是记载着墓葬主人的生平,而是营造陵寝的风水师,留下的自传。
  人过留声,雁过留痕。
  许多风水师终其一生,也没机会营造一座上规模的陵寝,那么在造完陵寝后,留下自己生平,供后人瞻仰,也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还真是我张家先祖,他在自传后面说,应墓葬主人的要求,将会帮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那心愿是什么?”我皱眉盯着石碑,可惜缺失了关键地方。
  “总算知道,那位画痴王爷,既不是唐朝人,也不是宋朝人,而是明末的一位异姓王。”老方头感慨了一句。
  “有些奇怪啊,各种版本中,关于那位画痴王爷的出生年月,好像被故意模糊掉了。”老方头接着疑惑自语。
  我没有说话,低头整理着脑中线索,从时间推算,那位给阮家后人,赠画传秘法的张家先祖,很可能与营造陵寝的风水师,是同一个人。
  “画痴王爷姓阮,难道先祖给阮家赠画,是为了完成对方最后的心愿?”我喃喃自语。
  “这样也能说通啊,王爷不放心后人,留下一副神异古画,让你先祖交给他后人,保证阮家后世富贵,可他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后人,还要绕一个圈子?”老方头在一旁说。
  “那只说明一点,这件事情,一定还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内幕。”我沉声回答。
  “既然是你先祖修建的陵寝,你一定知道进去的方法,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老方头侧脸询问。
  “虽然对死者不敬,但是我很想知道,能让大道祭念念不忘的古画,到底是什么画。”我点了点头。
  不管是为了搞清楚大道祭的秘密,还是还原出当年张家先祖赠画阮家的真相,我觉得都有必要,进去陵寝中一趟。
  也幸好这座陵寝,是我先祖修建,基本的格局,我在残破相经上都见过,知道陵寝的入口在哪。
  不过像这种入口,在墓葬主人下葬后,多半都会用断龙石封死。
  我伸手掐算了片刻,又去加固了下迷魂阵那边的封印,才抬脚向东方青龙位走去。
  那字号王穿山的土夫子,此刻满头大汗,不停在树林边缘转圈,被加固后的迷魂阵,迷得晕头转向。
  老方头跟在我身后,好奇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小半天的时间,他身体似乎又衰老了一些。
  我关切问了句,他直说自己好得很,活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看不破的。
  不出我所料,陵寝的入口,果然被断龙石封死,不过这也难不住我。
  第9卷 盘龙古镇“飞升”第三百九十九章 血肉蘑菇
  花费了一些时间,我总算将封死的断龙石,撬开了一点缝隙。
  也幸好残破相经上,记载了各种墓葬的暗门技巧,否则这千斤多重的断龙石,还真不好解决。
  缝隙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那墓葬也不知被封闭了多久,必须等空气流通一下,人才能进去。
  老方头的神色,有些兴奋,小心地探出半个身子,向墓道内探了探,捂住鼻子,说了句:“霉味好重!”
  “里面障气重的很,等到里面陈腐之气排尽以后,我们再进去。”我在一旁说着。
  老方头可能无法看到,我刚才开启了洞明眼,看到不断有黑色尸气,从断龙石的缝隙中排出。
  我下意识看了眼,被困在迷魂阵中的那位土夫子,说起来,我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否则这么重的尸气,他冒冒然闯进去,不死也要变成一个废人。
  这墓穴中的尸气浓郁程度,有些超乎我的意料,为了防止意外,我咬破手指,绘制了一张清心咒,递给老方头。
  大概一支烟的功夫,从缝隙中排出的尸气,终于变得淡了些,我招呼了老方头一声,向着墓穴通道中走去。
  在外面还没觉得什么,刚踏进墓穴中,陡然觉得四周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鼻子里嗅到的空气,有些湿润,带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像这种阴冷潮湿的环境,能滋养阴气,对活人很不友好,但是非常适合死人安息。
  我摸出勾玉剑,谨慎地向前面走去,这种几百年从未开启过的墓葬,谁也说不清里面有什么,还是小心为上。
  虽然是第一次下这个墓,但毕竟出自我先祖之手,里面的格局,残破相经上都有记载,甚至一些设置了机关的地方,我也能提前知道。
  老方头小心地跟在后面,哪怕是两世为人,他对于下墓探宝的勾当,也显得十分热心。
  后面传来咯吱咯吱的机关响动,那重达千斤的断龙石,在我们进入后,又重新合上,四周一下子黑了下来。
  “坏了,那石头重新封闭了,我们一会儿怎么出去?”老方头有些焦急的问。
  “没事,每一个墓葬,都有一个机关枢纽室,只要能找到那间暗室,我们可以重新开启断龙石。”我安慰着对方。
  洞明眼虽然能在黑暗中视物,但毕竟看不太清,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墓穴的通道十分狭窄,我们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着。
  前面隐约传来滴水声,我心里有些奇怪,墓穴的环境,稍微带点湿气,那是最好,可要是渗水了,那可就情况不妙,尸体被水浸泡后,会发生尸变。
  我暗自提高了几分警惕,向着墓穴主室的方向走去,脚下忽然踢到一个东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啊呀,地上躺了具骨头架子。”老方头在身后惊呼一声。
  我眼皮跳了跳,向着脚下看去,刚才没注意,踢到一个白惨惨的骷髅头,对方身躯,还些躺在一旁墙角。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墓穴,曾经被盗过?”我蹲了下来,打量着地上那具白骨。
  对方的衣服已经完全腐烂,无法从服饰上,看出对方是什么年代的人,骨架子因为受了潮,微微有些变黑。
  “应该不是盗墓贼,否则随身会携带工具。”我想起困在外面树林的那个土夫子,身上都斜背着一个包,估计就是装的盗墓工具。
  我用手机照了照四周,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暂时把这具尸骨的事丢开,继续前行。
  仗着对墓穴格局的了解,我本来以为这次下墓,会比较顺利,可没走几步,前方又出现了一具尸骨,这让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正常。
  “会不会是陪葬的家奴?”老方头试探着问。
  “估计不是,如果是陪葬的家奴,那是有一套仪式的,姿势和位置都有讲究。”我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
  我不是第一次下墓,也见过陪葬的祭品,甚至还遇到过更残忍的活蛹,可不管是陪葬祭品,还是邪恶的活蛹,都不会随意丢弃在墓道中。
  因为从风水学的角度讲,这个墓道,是整个陵寝进出的门户,就相当于自家的大门一般,无故弄些尸体,把自己大门堵住,着对于亡者来说,也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我皱眉盯着眼前的尸骨,受到墓穴中环境影响,那尸骨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还发生了霉变,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感觉有些不太好,咱们拿到画以后,还是赶紧离开吧。”老方头缩头缩脑地说。
  “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胆子还这么小?”我打趣着对方。
  其实,我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可不管是在任何环境下,一定要让自己保持乐观的心态,这样才能应对可能产生的异变。
  “谁说死过一次,就不怕鬼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老方头嘟嚷着。
  “你不是已经看淡了生死么?”我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
  “可能是因为了解的多了吧,无牵无挂的死,我不怎么怕,可知道有些邪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老方头有些畏惧地说。
  “没事,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我安慰了对方一句,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我忽然觉得不对劲,又回过头,转身向那具尸骨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向回走做什么?”老方头有些紧张地问。
  我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快步走过去,用手机照着地上的骷髅头。
  用脚尖轻轻碰了下骷髅头,那白惨惨的头骨,咕噜咕噜翻了个方向,一对空洞的眼窝子,无声地注视着我。
  “咦,这骷髅头的眼窝子里面,怎么会长蘑菇,还真是稀奇。”老方头大惊小怪地说着。
  “果然如此!”我脸色凝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什么情况,你发现了什么?”老方头凑过来,紧张兮兮的问。
  “这尸体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曾经有人进过这个墓穴。”我语气沉重地说。
  “那人想干什么?”老方头一脸紧张。
  “这死人眼窝子长出来的蘑菇,有些说头,名叫千年菇,活人吃了有剧毒,可对于一些灵体来说,却是大补的东西。”我解释着。
  “难怪我看见那蘑菇,就有种想吃的冲动,感情是这样。”老方头语气恍然。
  我瞥了眼老方头,他现在状态很特殊,非人非鬼非妖。
  而是一个残魂,附身在纸人身上,不过经历了这些年,他的身体已经和人毫无区别。
  但千年菇这种东西,对于他灵魂来说,依然有着很强的诱惑力。
  “我们走吧,千年菇分泌的气息,有很强的至幻作用,别在这停留太久。”我转身离开。
  “你说是谁这么缺德,用这种邪恶的手段养蘑菇?”老方头紧跟在身后。
  “我想,那因该是一个非常熟悉画痴王爷的人,否则他不会知道进入墓葬的方法。”我说着自己的猜测。
  若不是熟悉这个墓葬,对方也不会知道,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合孕育千年菇,更不会知道,打开断龙石的方法。
  “可现在蘑菇已经长成型了,他为什么没来取走?”老方头不解地问。
  “谁说他没来,说不定他已经来了。”我幽幽说着。
  老方头吓得一个机灵,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紧张兮兮看着四周,声音颤抖:“他……他在哪?你别吓我。”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声音有几分熟悉,老方头吓得一哆嗦,闪身躲到我身后。
  我回转过身,皱眉盯着空荡荡的墓道,说:“大道祭,既然跟到这里了,就没必要再藏头露尾了吧?”
  “你果然有些门道!”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虚空中走出,仙风道骨,正是升龙观的大道祭。
  “我是该称呼你画痴王爷,还是该称呼你大道祭?”我神色凝重。
  自从见到对方的一瞬间,一些以前堆积在心中的谜团,一下子豁然开朗,只有这样,才能把许多解释不通的巧合,串联在一起。
  “你是怎么猜到的?”大道祭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不是让那个土夫子过来帮你取画,而且千年菇即将成熟,正好需要活人热血完成最后一次浇灌,你是骗他过来当祭品的。”我死死盯着对方,沉声说着。
  “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聪明人多半会短命。”大道祭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身后的老方头,突然怪叫一声,转身就跑,口中还大呼小叫,别吃我,求你别吞噬我。
  我皱眉回头看了眼,见老方头情绪有些崩溃,一个人想着墓道深处跑去。
  大敌当前,我没功夫拉住对方,而且对方情绪莫名其妙崩溃,绝对与大道祭脱不了关系。
  “你可以说,是借助了老方头的血,完成了第一次重生,就这么报答自己恩人?”我语带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