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第30节
  萨里伯爵看着被对方关上的大门,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他一把抓住桌上的小天使像用力一挥,把它在地上摔的粉碎。
  第49章 闹剧
  “您答应他去进攻城堡?”德·埃普内尔男爵的副官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他放低了声音,“您知道我们的情况……这完全不可能。”攻占一座城堡需要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功夫,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城堡可以坚持数年之久。而残余的法国军队既缺乏攻城装备,更缺乏时间。
  “我答应他试一试。”男爵烦躁地抬起头,看向城堡巍峨的身影。在城堡上空,太阳的光芒终于穿透了云层,笼罩着城市的薄雾已经散去。如今日头已经偏西,而根据估算英格兰大军黄昏时分就会抵达。“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您明白吗?”他看向自己的副官,跑了这么远,蒙受了这样惨重的损失仅仅为了来向英格兰国王投降?他和法兰西的国王都会成为笑柄。
  象征性的攻城两个小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副官腹诽。“那当英格兰军队到来之后……”他试探地问道。
  男爵似乎不愿意考虑这个问题,“谁说的清楚呢?”他耸了耸肩膀。
  ……
  爱德华松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把扶手椅上。“刚才可真是惊险。”他对罗伯特·达德利笑道。他们从国王的卧室出来,沿着城堡的密道来到了一间小书房里,书房里的壁炉里已经生起了炉火,虽然外面还在下着雪,屋子里依然温暖如春。
  “你最后还是收服了他们。”罗伯特说道,他拿起旁边柜子上的酒壶为自己和王子各倒了一杯酒。
  “毕竟我手里有他们要的东西。”爱德华喝了一口酒,沉默地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
  “你觉得陛下……”罗伯特看着自己手里的威尼斯雕花玻璃杯,杯子里暗红色的酒液就如同鲜血一样。
  “我不知道。”爱德华感到一阵头疼,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如果国王现在驾崩,那么时机实在是不能更差了。
  “所以你会选谁?”
  “我想我对此并没有最终的决定权。”爱德华拿起杯子,喝干了里面的葡萄酒。他如今的支持固然是一个重要的筹码,然而却还到不了一锤定音的地步。“不过我想并不会有一个明显的胜利者。”如今宫廷里各方的势力基本算得上是平衡。赫特福德伯爵本来因为征服苏格兰风头大盛,但是这场叛乱他终归是留下了污点,加德纳主教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再加上忠于他的达德利一家,王子完全可以扮演幕后的平衡手的角色。
  “您可以指望我们家族无条件的忠诚。”罗伯特看着王储,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他单膝跪地,亲吻了王子的手。
  “我对此毫不怀疑。”爱德华笑了笑。
  “那么我们之前提到的关于摄政时间的事情……”罗伯特抬起头,有些忧虑地问道。亨利三世的摄政持续到他二十岁,亨利六世亲政是十六岁。归根结底,赋予摄政议会权力并不困难,然而再从它手中把权力夺回可就是另一码事情了。
  “归根结底,这还是由国王的意思决定。”爱德华本来计划让国王在遗嘱里把亲政的时间定为十四岁,然而如今国王能否留下遗嘱已经成了未知数。“一旦没有遗嘱……我想我手里也并没有什么筹码。”赫特福德伯爵和加德纳主教虽然能为了谁在摄政会议当中执牛耳而互相撕咬,然而他们对于尽量延长摄政时间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手里的权力被凭空夺走。而在做了几年最高领导人以后,也不会有人会享受自己头顶上又多了一个主子的感觉。
  “我想我最多能接受到十六岁。”王子冷冷地说道。在英格兰历史上,所有的摄政时期都和内斗与王权的衰弱互相挂钩。
  罗伯特伸手摸了摸王子的脑袋,同时在心里真诚的为国王陛下的健康祈祷。
  ……
  法国军队在城堡对面架起了几尊火炮,炮口对着对面的城堡黑色的高墙,在城堡的墙上,几十门火炮已经做好发射的准备,这简直是一副令人绝望的场景。
  德·埃普内尔男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可悲的局面,毫无疑问,当国王和王室从大教堂里及时脱逃的时候算起,这场可笑的叛乱已经彻底失败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弗朗索瓦国王真的是老了。这位“骑士王”统治的四十年里法国四处征伐,然而结果却仅仅是徒劳的消耗国力。二十几年前,在意大利的帕多瓦,法国军队遭受到灾难性的失败,当弗朗索瓦国王被西班牙人俘虏时,他就是国王身边的士兵。与国王在西班牙一起度过的囚徒生涯为他这个酒馆老板的儿子获得了男爵的爵位和国王的宠信,然而这一切都要在今天结束了。他的仕途兴起于国王一次心血来潮的失败军事冒险当中,也将在另一场失败的冒险当中结束。命运总是以这样嘲弄的态度对待凡人。
  男爵微微笑了笑,他看向身边的副官,“准备好了就开炮吧。”
  火炮的炮膛里填充了黑火药,而炮弹则是六磅重的实心铁球。炮手把火把凑近捻子,捻子开始燃烧起来。
  六门火炮几乎同时开火,实心铁球飞向城堡的高墙,猛烈地撞击在墙上,激起一阵阵烟尘。
  在城墙上,赫特福德伯爵望着对面冒着烟的法国火炮。他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是微微抽搐的脸部肌肉暴露了他内心的怒火。在争夺摄政会议支配权的长跑当中他一直领先,这场对于苏格兰的征服本来为他赢得了巨大的筹码,然而转瞬之间优势就转为了劣势,这场叛乱他实在是脱不开关系。如果加德纳主教让国王相信他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那他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即使他成功洗清这个罪名,一个失察之罪也是板上钉钉的。当然这是国王活下来的情况,如果陛下就此……伯爵微微摇了摇头,即使国王现在去世,他的处境也难以有什么改变。这该死的叛乱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阿基里斯之踵,而他的对手,那位毒蛇一样的主教,可是利用这种机会的高手,毫无疑问他会以此为武器来攻击他。伯爵的双拳紧握,该死的诺福克公爵!这只臭虫死到临头还不让人安宁。
  “火炮准备好了吗?”他冷冷地问道。
  “听您的命令。”他身旁的军官在环绕着伯爵的低气压当中如同惊弓之鸟。
  “把法国人那些该死的火炮毁掉。”伯爵冷冷地说道,并没有看身边噤若寒蝉的军官一眼。
  城堡上面对着法国人的火炮有十二门之多,恰好是对面法国火炮的二倍。而这些固定在城堡上的火炮因为不需要运输的缘故,比起对面的法国火炮要更大更重,发射的八磅炮弹也优于法国人的六磅。现如今,这十二门火炮都已经对准了对面的法国人。
  一名传令兵举起了一面蓝色的小旗,用力一挥。
  炮手们点燃了捻子,连忙后退,捂住自己的耳朵。
  十二门火炮同时开火的声音震耳欲聋。在城堡内的书房里,爱德华看到房间的窗户都在颤抖着。
  十二颗八磅重的铁球落到法国人的火炮阵地里。炮弹砸在地上,弹跳起来,再落在地上,犁出一条深深的沟渠。当这些冒着热气,被烧的通红的炮弹终于停下来时,法国人的火炮已经只剩下一半了,而还能继续开炮的炮手则剩下的更少,那些受伤的人痛苦的呻吟着,空气中黑火药燃烧的烟气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不由得感到恶心。
  “接着开火。”赫特福德伯爵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场景,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
  诺福克公爵醒了过来,他感到自己的喉咙里一阵干渴。他虚弱的用胳膊撑起身来,伸出右手,试图抓住床头柜上的酒壶。他握住酒壶的手柄,壶比他想象的要轻。公爵试图倒出里面的酒液,然而酒壶里面却空空如也。
  公爵沉重的喘息着,松开手让银质的酒壶落在地上。他拉住挂在床头的铃绳,试图召唤仆人。
  过了许久,当公爵以为他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房间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身影走进了房间。公爵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对方的脸——
  “父亲。”萨里伯爵的声音为公爵省去了这个麻烦,“您有什么事?”
  公爵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伸手指向床头柜上空空如也的酒壶。
  萨里伯爵笑了笑,拿起酒壶走到了房间另一头。当他回来时,酒壶里已经盛满了波尔多葡萄酒。他拿起床头柜上一个没有用过的水晶杯,为公爵倒满,把杯子递到诺福克公爵的嘴边。
  公爵贪婪地吮吸着杯子里的酒液,就如同溺水的人渴望空气一样。喝下去半杯酒,公爵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口的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儿子。“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四点,我亲爱的父亲。”
  公爵抬起头,看向窗外,他的房间的窗户对着西南方向,在那里冬天的太阳已经距离地平线不远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你占领城堡了吗?”他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有。”萨里伯爵的声音云淡风轻,就仿佛是在讨论晚宴的菜单一样,“我们彻底失败了,斥候已经发现了大军的前锋,他们正在进城。”
  公爵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门再一次打开,几个穿着斗篷的高大身影走进了房间。
  “扶公爵大人起来,我们要离开了。”萨里伯爵吩咐道,并没有看他的父亲一眼。
  ……
  当最后一门火炮被摧毁的时候,法国军队的士气已经崩溃了,当城外英格兰军队的前锋抵达的时候,德·埃普内尔男爵并没有犹豫多久,就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在城堡前的广场上,法国军队的残兵败将被团团包围。他们看起来疲惫不堪,但显然十分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在勒阿弗尔登船的法国人有四千多人,而如今剩下的连一千人都不到了,其中大部分都葬身在北海冰冷的海底。
  德·埃普内尔男爵孤零零地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脸上面无表情。男爵对于自己的悲剧命运早有所料,然而让他惊奇的是,当这一时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内心里却并没有多少痛苦的情绪,更多的则是解脱——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他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一个笑话,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从舞台上离去。
  城堡的大门打开了,一队人马从里面走了出来。几名骑士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少年,他看上去极其漂亮,在火把光线的照耀下,少年法国式的五官显得更加俊美。他骑着马,缓缓走到男爵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地上的男爵。
  “我是法王弗朗索瓦陛下的军官,德·埃普内尔男爵,我向英格兰国王制定的代表投降。”男爵的声音被火药的烟气熏的有些沙哑。
  “我接受您的投降。”那少年用流利的法语回答。
  “我希望知道我是向谁投降。”男爵抬起头来直视着对方,“我不能随便的向某个人投降。”
  周围的骑士看上去十分不满他的无礼,那少年挥了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他对其中的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那骑士策马向前几步,走到男爵面前。“你面前的是英格兰,苏格兰,法兰西和爱尔兰王位的合法继承者,威尔士亲王殿下。”
  男爵的眼睛睁大了,过了片刻,他向骑在马上的少年鞠了个躬,“我很抱歉,殿下。请您接受我的投降。”他解下自己的佩剑,和自己的手套一起高高捧起。
  那少年挥挥手,之前那个骑士接过了男爵手里的手套和佩剑。“我接受您的投降,您会得到贵族相应的待遇,您的手下也是一样。”说罢,那少年调转马头,向城堡疾驰而去。
  第50章 投石
  穿着黑色斗篷的骑士们打着火把,如同流星一般四散到城市的各处,国家的各处。无数的逮捕令被签发,而监狱里的刑讯室里的哀嚎每一天都变得更加刺耳。当国王终于在三天之后醒来之时,完整的报告和摞成一堆的未签字的死刑判决书已经被放到了他的面前。
  国王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吃力地看着面前的报告,一位侍从把这份冗长的文件用手托举在陛下眼前。国王看上去脸色惨白,他左半边的身子几乎失去了全部的知觉,而他的左手则无意义地抖动着,他必须用他的另一只健康的手将它控制住。
  对于刚刚从中风当中恢复过来的陛下而言,这份文件的内容显然起不到什么正面作用——他手下备受冷落的大贵族勾结了法国人和苏格兰的叛逆,要把整个都铎家族连同他们的宠臣和奴仆一起炸上天去,之后还要引来法国人的侵略。随着国王的视线一行行的下移,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引得在国王身边的医生如临大敌。
  当国王终于看完这份文件之时,他显然已经怒不可遏,白色的泡沫从国王的嘴角流出,他的喉咙里传来诡异的嗬嗬声,如同铁匠铺子里的学徒在拉动风箱。御医帕格尼尼博士连忙走上前来,掏出一个装饰着宝石的嗅盐瓶子,把它凑到国王面前。
  国王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看上去终于平静了一些。亨利八世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医生走开。他抬起头,用他那双被周围的肥肉挤压着而显得尤其小的眼睛,环顾着屋子里一声不敢吭的廷臣们。
  距离最近的是爱德华王储,国王的眼神有些复杂,平心而论王子做的很好,事实上这场叛乱完全是由他一手粉碎的。然而问题在于,他实在是做的有些太好了,好到可以随时取代自己父亲的地步……国王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孩子的外祖母是诺福克公爵的妹妹,也许他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也许……谁说得清呢?
  国王突然感到一阵头痛,他转过脑袋,看着另一边的他的女儿们,玛丽女士高傲地站在那里,她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那西班牙式的穿着还有她胸前挂着的巨大的耶稣受难十字架,她倒是从来不怕她自己天主教徒的身份会带来麻烦,国王心想。所以会和她有关吗?也许她想为自己的母亲报仇?让国王为自己的无情付出代价?也许这个阴谋是罗马,西班牙和法国人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让天主教公主统治这个国家,之后再让她嫁给一个天主教徒,八成是一个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子,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不是吗?难道诺福克不是那些倾向于陈旧的天主教信仰的食古不化之徒的一员吗?他的确是玛丽女士母亲毁灭的推手之一,可谁说过去的敌人如今就做不了朋友呢?至少国王自己可不缺乏这样的经验。
  在玛丽女士身边,国王的小女儿伊丽莎白公主看上去十分怯弱,这个红头发的少女仿佛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一般。安妮·波林的一双儿女,儿子继承了母亲的黑色头发,而女儿则和她的国王父亲一样有着姜黄色的头发,事实上她的颜色要更深,有些发红。所以和她有关吗?也许无关吧。不过她也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怯懦,不是吗?她的母亲可是安妮·波林,在国王的一生里可从未见到过第二个像她一样大胆聪明而又野心勃勃的女人了。也许她也带上了一点波林家族的气味?
  在他们身后的是内阁重臣们,他们恭敬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国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些人会如此对待任何一个坐在这个宝座上的人。难道他们不是对自己的儿子也同样的言听计从,如同一群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狗一样吗?他们一个个争先向王储献媚,想必是早已经想好了退路。是啊,他快要死了,这个国王一直逃避的念头终于从他脑海深处无可抑制地钻了出来,直面着他。也许他们早已经厌恶了亨利八世国王的时代,而迫不及待地要换换口味了?赫特福德伯爵,苏格兰的征服者,一贯以王储的舅舅自居,虽然他不过是国王续弦的哥哥,与王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想必盼着小国王赶紧登基,他好成为摄政吧。加德纳主教,虽然嘴上从不敢说什么,内心里毫无疑问还是个天主教徒,也许他会更支持玛丽女士上位,所以他会有胆量去勾结法国人吗?还有达德利父子,这两个自己儿子的人,他们自然是盼着做从龙之臣的,罗伯特·达德利和自己的儿子让他想起他年轻时候和萨福克公爵的友谊……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些什么呢。国王又想到,正是罗伯特·达德利发现了这个阴谋,从而拯救了王室,难道一切真的这么巧?
  国王又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王后,她站在国王的床边,眼里满是关切,仿佛真的深深担忧着国王一样。国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然而转瞬即逝,没有任何人看见。他已经听说了自己昏迷之后王后的所作所为,如此急于揽权……如果他真的驾崩了呢。凯瑟琳·帕尔,一位以温顺贤惠出名的寡妇,谁知道她有这样一面呢?这位第六任王后不过是国王为了有人照顾他而找来的保姆,她在朝廷里毫无根基,把国王和他的孩子们照料的很好,而她富有学识的优点也让她成为国王一个良好的聊天伙伴,国王也乐于给予她一些政治影响力作为报酬。看起来,也许他给的有点太多了?这些女人们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的贪婪,不过要摆脱她们也实在是非常简单,不是吗?毕竟这已经是第六位王后了。也许应该到了提醒一下她自己的位置的时候了,国王心想。
  国王终于打破了屋子里令人冒冷汗的寂静,“做的很好。”他说道,伸出自己正常的右手,指向那一叠判决书,“法院已经给这些叛徒定罪了吗。”
  “是的,陛下。”赫特福德伯爵连忙回答道,事实上爱丁堡法院的法官们这几天几乎没有闭眼,有几位年老的法官甚至在审判期间因为劳累而昏倒,终于在国王醒来之前完成了全部的法律程序,“这些叛徒的头衔将被废除,而财产则收归国库。”
  国王不置可否,“诺福克和他的儿子跑了?”
  “是的,陛下。”赫特福德伯爵回答,“我们正在追捕,我相信……”
  国王挥挥手打断了他,“废除他们的头衔,没收他们的财产。”
  “这些已经列在判决书里了。”赫特福德伯爵抬起头看了看国王的神色,看上去陛下神色如常,“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呢?”国王冷冷地说道。
  “诺福克公爵的女儿,里奇蒙公爵夫人,也是您的儿媳,陛下……”
  “我知道他是谁,我私生子的遗孀。”国王有些不耐烦,“她怎么了?”
  “您应该还记得……她在这之前就已经向您表达了自己的忠诚,并且愿意检举诺福克公爵的不法行为……”伯爵的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所以她似乎认为她应当继承诺福克女公爵的爵位……”
  “哦,是吗?我还以为她应当足够庆幸我留下了她的性命呢,没想到她想要的并不止于此呢。”
  “您也知道,陛下,这毕竟是全国历史最悠久的公爵之位,一贯极其尊贵,我想也许没有必要贸然废除……”
  “那您想要这个爵位吗?”国王嘲讽地看着伯爵。
  “我,陛下?”赫特福德伯爵有些怔忡。
  “是啊,您征服了苏格兰,不是吗?而且正是您的指挥若定,才保住了这座城堡,我想我们都欠着您的情呢,不是吗?”
  现在连一个白痴都听得出国王语气当中的嘲讽之意了,赫特福德伯爵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单膝跪地,“陛下,我完全没有资格跻身公爵之位……这次叛乱我毫无疑问有着失察之罪,我向陛下忏悔我的罪孽。”
  “啊,是这样吗?那可真是遗憾。”国王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儿子,“既然这样,爱德华,这是你舅公的头衔和财产,自然应当由你继承,不是吗?”
  爱德华感觉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他对这种局面感到很不舒服。他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危险的境地,毫无疑问,国王在试探他,可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引起了国王的不满,是因为他羽翼渐成以至于国王感到了威胁吗?一直以来国王都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以至于让王储忘记了他君王的身份,从而敢于在国王昏迷之时大权独揽,也许他做的有些过火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带毒的诱饵都必须马上推开。
  “您实在是太过慷慨了,父亲。”爱德华说道,“然而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有权利继承的人。”他看向自己的姐姐,“伊丽莎白也有继承权。”
  国王看上去不置可否。
  “我所拥有的爵位和财产已经够多了,威尔士亲王,康沃尔公爵,阿盖尔公爵……我想这爵位和财产应当归属于伊丽莎白,她也到了准备嫁妆的时候。”
  国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她看上去有些吓呆了,陛下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些许,“很好,就这么办吧,伊丽莎白公主成为萨福克女公爵。”他又看向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另外从今天起,玛丽女士获得长公主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