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将概念图展示在大屏上,部门经理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那,那个,我们对绿化面积进行了缩小,同时也拉近了楼房之间的距离,关于停,停车场,我们也……”
  “重做。”讲到一半,迟骋彦就用两个字打断了他,“加大绿化面积,提高楼房之间距离,保证家家户户的采光,停车场也多建一个,把收够的地全部用上。”
  手里的笔在送来的概念稿上勾画几笔,昨天所有提出需要更改的地方再一次被否定。
  企划部的经理们一个个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掉出来。
  盯着坐在前面的迟总,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为什么”都不敢说出口。
  迟总这是被谁灌了迷魂药了?
  昨天会议上定下的方案可以省下七八亩的地皮啊,要是用来建造商场肯定能获利过亿,就这么让给了普通老百姓?唔,这好像不是他“一毛不拔”的风格嘛。
  “拆迁款也给我补上,由半年一发换成一个月一发。”
  “绿地项目也开始进行,绿化不够的都给我加上,把自个儿头上的绿帽子摘下来也得把面积给我凑够。”
  “现有工程全部开始检查,要是有偷工减料的,直接换工程队!”
  这次会议,对所有的消费者而言,简直就是一场“跳|楼大甩卖”、“放血大回馈”,迟骋彦恨不得把昨天省出来的那一点利益全部搭进去。
  一改往日勤俭(抠门)的作风,迟骋彦竟然坚持实事求是,所有可以省钱的地方全部不在乎,一切都站在顾客和拆迁户的角度。
  之前所有商定好的方案,经过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全部被推翻。
  换做平常,迟骋彦手底下的员工就算口头上答应“改改改”,心里也会暗自偷骂老总“麻卖批”。可今天,从会议室出来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哪怕是要重新返工,也不觉得疲累。
  “迟总,”将会议上所有计划内支出全部算下来,财务部的副经理眉头越缩越紧,“如果真的要按照现在的计划施行,咱们的利润可能要缩减1\3。公司马上就上市了,如果流动资金和各项资产都不够,恐怕……”
  “没关系。”将手里的钢笔丢在那一沓文件上,迟骋彦放松地舒了一口气,“凭我们公司的实力,早晚都能够上市。但现在,我们需要让老百姓放心,未来才能发展得更好。”
  说完,整间会议室掌声雷动,没有阿谀奉承,所有的员工都是发自肺腑的钦佩!
  说了一大串昧心的话,迟骋彦都有被自己感动到了。
  老百姓的支持和利益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只有做一个积极向上、遵纪守法的好老板,迟骋彦才能陪在自己女儿的身边更长久。什么上市、什么钱?都不重要。
  从办公室出来,七八个经理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项目部经理:“咱老总变了啊,怎么现在这么大方?”
  “母鸡啊,我猜呃,八层似sei跟他讲了好多呢。”市场部的经理接了一句。
  迟骋彦对员工的态度依旧严厉,不过冲他对老百姓那尽心尽力的态度,大家都忍不住要为他点赞。
  起码在他的带领下,不会再觉得自己是个压榨老百姓利益的“吸血鬼”帮凶了。
  迟骋彦的助理怀里抱着一份文件,匆匆忙忙地从前台回来,看他强忍着笑的样子,一看就有八卦。
  “喂,过来过来。”企划部经理朝他摆摆手,“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市报要来找咱们老总要一个授权,你们猜猜是什么?”助理故意卖弄关子道。
  所有人一齐摇头。
  “是一张照片的授权,说什么是肖像权,因为要登报纸,所以需要咱们老总同意。”说到这,助理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张照片?肖像权?
  说起来还真觉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平常报纸上印了那么多照片,也不都是要了肖像权授权的,网页上那么多配图也不见得有多少是正经授权。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来要授权?在他们看来还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在他们看来,如果只是老总的照片被盗用了才和肖像权扯得上关系,登报而已,哪用得着这样折腾。
  “这还不是最好笑的,”助理举起那份文件,挡住半边脸,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关键是市报还让一个高中生来给老总做专访,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
  “啊?”众人异口同声。
  迟骋彦大大小小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之前不少财经杂志都对他进行过采访,算起来也上过几次电视节目,怎么说也算是有一些影响力。
  让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来给他做专访?听着就觉得像是一个笑话。
  市报是现在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曾经还被评为省级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之一。
  如果能登上市报的财经板块,那对公司来说,无疑就是一次免费的宣传。
  可偏偏是让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来进行专访?唔,真的没有问题吗?
  “森磨丝候啊?”市场部经理问。
  助理:“好像是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吧。”
  今天注定又是要加班加点赶文案的一天,下班后要是有一场好戏来助助兴,倒也算是一项福利。
  不过,大家都对这个高中生充满了好奇。到底他是怎样的一个少年?竟然能让市报的主编安排让他来进行专访。
  ——
  “这个公式不能这么用,你得审一下题。”将迟微微写的一大串过程全部划去,韩卿泽熟练地按了下圆珠笔的按钮。
  大课间,全班一半的学生都跑去食堂补充能量,另一半学生都在低头做题复习。
  坐在韩卿泽旁边的空位上,迟微微也只有这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问他物理题。
  言樱宁在文科重点班,对物理、化学和生物一直停留在高一的水平,所以只能麻烦韩卿泽这个“未来姐夫”亲自教学。
  中午的两个小时,还有晚上的一个半小时,迟微微都会自觉地走开,给她们独处的空间,所以问题的时间就更加短暂。
  “我发现你跟樱宁一样,”用圆珠笔将题中的关键词圈出来,韩卿泽一字一顿道,“这么明显的条件都没有用上:重力加速度只有之前的一半。”
  将整个过程罗列下来,迟微微这才从其中发现自己的错误。看到最后的结果,迟微微瞬间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启发感。
  “哇!谢谢姐f……”迟微微赶紧将最后那个字给咽了回去,“谢谢韩同学!”
  姐夫两个字让韩卿泽十分受教,每一次从她嘴里讲出来都仿佛是一种特殊的魔法,既让自己面红耳赤,却又给他一种得意、兴奋的满足感。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韩卿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咳咳,低调低调。”
  韩卿泽可是班里一等一的学霸,平常来找他问题的人不少,哪一个都不像迟微微一样恨不得霸占他整个课间。
  不就是会几道别人没做出来的题吗?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好几个没做出来的同学都觉得刺耳。
  尤其是暗恋韩卿泽的女同学,哪怕迟微微和韩卿泽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也同样是眼热心馋。
  刚才看到迟微微刻意压低声音时的样子,心里的妒忌更是燃起了三丈高。
  只顾着看前面的韩卿泽,稍微加大手摆动的幅度,手里的抹布顺着那张“人脸”就蹭了过去。
  “你慢点,别把好不容易描的轮廓给毁了。”正在画画的女生推了一把刘佳的手,赶紧用粉笔把她擦掉的地方补上。
  快到体育艺术节了,每个班级都要在后黑板设计一副黑板画。可以没有字,动漫内容也没问题,不做强制要求,算是给高三学生枯燥的生活多一点趣味。
  高三六班的黑板画由文艺委员袁琳负责。这两天,她设计了一副动漫《多啦a梦》里众人对着月亮许愿的画面。
  将图片打印下来后,用了好几个课间好不容易才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画这张图片的难度不算高,其中半块黑板都不用画东西,只需要在另外半张黑板上将人物依次画出来就好。
  这周轮到第三组值日,趁着课间,小组成员都在忙着打扫教室卫生。就只有迟微微,一直黏在韩卿泽旁边。
  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刘佳继续擦拭着后面黑板上脏污的地方。
  “这几道题是我从咱们卷子上抄下来的,你给樱宁送去,等我中午吃饭的时候给她讲。”从演草纸上撕下一页,上面是韩卿泽抄录的数学试题。
  为了让言樱宁做题的时候更舒服,韩卿泽的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中间也留下了合适的空行。就连上面的图形,都是韩卿泽隔着纸一点点描下来的,看着和卷子上的一模一样。
  文科班和理科班的数学难度不一样,很多题文科班的数学老师都不会教。
  只是韩卿泽觉得这几道题相对而言比较重要,所以也会私下里教给言樱宁解题的方法。
  换做之前,他都是第一天晚上把题写出来,夜自习下课的时候才给她,等她写完后第二天再交给自己。
  这样一来,需要一次性抄录的题数量很多,言樱宁有时候一晚上都写不了几道,学习效率很不容易提上去。
  迟微微的出现,倒是给他们俩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
  韩卿泽不方便直接去找言樱宁,但迟微微不一样啊。两人都是女生,就算是不同班级的学生,去找她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怎么又出这么多题啊,我宁姐怎么可能写得完?”看一眼上面的几道题,都是陈铁成讲过最难的几道。迟微微替言樱宁抱不平道。
  将笔放进文具袋,韩卿泽又掀开了演草纸后面的两张,同样是密密麻麻誊写的几张题,“让她写一张已经很少了,快点送去,一会就该上课了。”
  说完,又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根阿尔卑斯柠檬味的棒棒糖。
  迟微微撇撇嘴,听话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楼上跑去。
  就算韩卿泽和言樱宁是天上的牛郎、织女,迟微微也愿意做他们之间的鹊桥。
  她喜欢看他们这样的小幸福,喜欢替他们传递紧张生活中的一点小快乐。
  从后门跑出去,刘佳看了眼迟微微手里攥着的那张纸。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能让她笑得这么灿烂?
  “叮叮叮~”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宛如赛马场的信号枪。
  在老师宣布下课的一瞬间,所有的学生都像是野马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迟微微,记得把黑板擦一下。”收拾好书包,刘佳从抽屉里抽出一片白色的东西塞进口袋里,“我先去趟卫生间。”
  背起书包,迟微微一脸疑惑,“不是下午上课前再擦吗?现在急什么?”
  “下午直接考理综了,到时候怎么来得及擦黑板,你先擦了吧。”走到教室门口,刘佳突然灵机一动,“记得啊,两块黑板都要擦。”
  迟微微:“啊?”
  扭过身看了眼教室后面的黑板,所有动漫人物都已经有了雏形,右下角的“小夫”更是已经画了一半,衣服也被涂成了蓝色。
  考个试而已,就要把后面的黑板擦掉?
  “你确定?两块都擦?”迟微微再一次确认道。
  刘佳捂着肚子,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骗你干嘛?”
  说完,便急匆匆地朝卫生间跑去。
  拿起讲桌上的黑板擦,迟微微用力地挥舞着手臂,白色粉末被粗糙的板擦蹭掉之后,还留下了一些印记,不得不用湿抹布重新擦一遍。
  正在等楼上的言樱宁下来,韩卿泽闲来无事就帮她把两块抹布给沾湿放在一旁。
  “用不用我帮你?”韩卿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