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言崇烨一直觉得周氏是不错的妇人,只因为他前世最后一次见苏婉仪的时候,苏赟与他说的。苏赟说她是沈家唯一对苏婉仪好的人,她生前曾极力阻止沈济先休妻。所以重生后的言崇烨,回京后得知周氏有可能是因为沈济先与苏婉仪退婚而死,他心里便没怀疑,后来沈家父子承认之后,就更确信了。
  这次他从周家下手查,却查到了一些别的事。
  言崇烨听了属下的汇报,心里有种千斤重量全都放下的感觉。对于周氏的愧疚,他受着便受着了,婉仪却似乎很*难走出来。这会儿知道她不是为婉仪而死,言崇烨是身心都觉得松快了许多。
  言崇烨从书房往正院走的时候,觉得脚步都轻松了。
  回到卧房,苏婉仪正和含巧一起做针线,她想将来孩子出生时穿的第一身衣裳是她亲自做的。
  见言崇烨脚步轻快,面带微笑进来,苏婉仪放下针线道:“有什么好事么,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言崇烨道:“倒也不是好事,只是我们以前都想错了一件事。”
  “何事?”苏婉仪道。
  言崇烨将丫鬟遣走,拉着苏婉仪的手道:“这两日我派人去查周家,查到了一些事。周氏并不是为着阻止沈济先与你退婚和沈氏父子起冲突的。”
  苏婉仪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苏婉仪不解。
  言崇烨叹道:“她对你的疼爱或许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但我们都忽视了一点,她再怎么疼你,也不会超过自家儿子,不会超过自家侄子的。”
  苏婉仪有些呆住了。
  “可……那……沈家,周家,他们为什么都说为着我……”苏婉仪呆呆地道。
  言崇烨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存着私心!沈家当初捂得很紧,一直说是病逝,周家也没有追究,就认了是病逝。如今想来,这就不正常。周家之所以不追究,因为周氏就是为着周家人与沈家父子起的争执,被沈父推搡,撞到头的。如今沈家父子定罪,周家见沈家父子这般措辞,便想钻这个空子来我们府上打秋风!”
  苏婉仪不知道该说什么,人有些呆滞。
  言崇烨继续道:“沈家原先从没说过周氏因为你的事过世的,只因周氏去世前,正好有你和沈济先退婚这事,所以你才会那么想。这次因为我们追究,要开馆验尸,沈家父子才认罪,但是他们却没有说实话,反倒攀咬上了你,反正人是他们害死的,他们认了,为了谁起争执,都不影响他们定罪。如今他们咬死了不改口,多半是知道这事是我们在查,不想让我们好过吧,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是因为你而死的。所以,婉仪,你可以怀念她,却不用自责是自己害了她。”
  苏婉仪听完言崇烨这一番话,心里五味杂陈,并没有像言崇烨那样即刻就变轻松了,反而有种很累的感觉。世态人心太复杂了,而她还太稚嫩。
  言崇烨将苏婉仪揽进怀里:“婉仪,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
  苏婉仪点点头,就算她想,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些事,就过去了,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不要再想了好吗?我们好好安胎,旁的事都与我们无关?好不好?”言崇烨温柔地说道。
  “好。”苏婉仪应道。
  苏婉仪虽说应了言崇烨,还是过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说是缓过神来,也是她没空去想了,她开始有孕期反应了,孕吐太厉害了。*不光吃饭的时候吐,不吃东西的时候也时不时要犯恶心,要干呕。
  这日见苏婉仪把刚喝下去的药又吐了,言崇烨难得冲御医和南星都发了火。
  “你们没看到夫人药又吐了吗?叫你们想办法,这都几日了!还没想到管用的法子!”言崇烨怒道。
  苏婉仪才吐完,人有些喘:“好啦……你不要冲他们发火,我,不要紧的。”
  言崇烨有些烦躁地叹口气,苏婉仪每吐一下,每干呕一次,他的心就要揪一次,只恨自己不能带她受这苦。
  “我娘怀我和我哥哥的时候,也是这样,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苏婉仪说着又喝了一口药,皱着眉咽下去。
  “那得多久?”言崇烨道。
  “到三四个月的时候吧。”苏婉仪道。
  “那还得有些日子呢!”言崇烨说着又瞪了御医和南星一眼。
  苏婉仪抚着小腹笑笑:“估计是个淘气的!”
  南星和御医后来给了一些方子,都无甚用,苏婉仪还是吃什么吐什么,眼看着都消瘦了。别无他法的言崇烨只有到定国公府找师娘的嫂子想办法了。
  “呀,婉仪有啦!怎么才告诉我们!”国公夫人闻言瞪了言崇烨一眼道。
  “就是!这么好的事,竟然瞒着我们。”世子夫人附和道。
  言崇烨无耐地道:“师娘,嫂子,你们有什么法子能让婉仪不吐么?”
  国公夫人笑道:“这种事,每个女子的反应都不一样的。不过倒是有听说过,吃娘亲自做的东西,或者小时候一直吃的东西会好一些。”
  “还有这种说法?”言崇烨愣道。
  “你知道什么,小娃一个,还是个男娃。”国公夫人笑道。
  言崇烨笑道:“我都要当爹了,可不是男娃了。”
  言崇烨和国公夫人没说几句话,就提出要回府了。
  “知道你惦记媳妇,回去吧。”国公夫人笑道,“等婉仪好了,带过来我瞧瞧。”
  “好。”言崇烨应了声便起身行礼告退。
  回到府中,见苏婉仪在吃点心,没吃几口,便又开始吐了。
  言崇烨叹了口气走到苏婉仪跟前,问道:“婉仪,你有什么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吃的东西吗?”
  “怎么问这个?”苏婉仪道。
  “师娘说,吃娘做的东西,或者从小到大一直吃的东西,可能会好。”言崇烨道。
  苏婉仪外着头想了想道:“一直喜欢吃甜食,也不挑食,倒没有什么是特别喜欢的。家里有厨娘,娘也不怎么下厨,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言崇烨有些泄气。
  苏婉仪笑道:“你就为这个还专程去了国公府啊?”
  “什么叫就为这个。”言崇烨叹道,“你都不知道我看着这样,心里多难受!”
  “我知道呢,你自己吃饭都不香了呢。”苏婉仪笑道。
  见苏婉仪虽然孕吐,情绪倒是不错,言崇烨心里稍稍感到安慰。
  “我只恨自己不能替你怀,替你吐。”言崇烨笑道。
  苏婉仪想象一下言崇烨大肚子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言崇烨见苏婉仪笑了,心里也没那么烦躁,笑道,“是不是瞎想呢。”
  苏婉仪笑道:“我真的没事,你也不用费心找什么偏方,也不要再为难方御医和南星了。过些日子肯定会好的。”
  言崇烨想了想道:“从今日开始,让他们做你家之前常吃的菜式。你可还记得有哪些?”
  翠薇在一旁道:“奴婢记得,奴婢这就去膳房交待。”
  也不知道是巧和还是真管用,吃了几日苏家之前吃的菜式和点心之后,苏婉仪的孕吐还真有些好转。
  苏婉仪抚着肚子道:“这孩子是个傻的,偏爱吃些粗茶淡饭!原先那些精细饭菜倒是不肯吃。”
  言崇烨笑道:“我看是个懂事的!将来不会是纨绔。”
  苏婉仪看着言崇烨笑道:“你也是个懂事的,跟着我吃这些,也不叫苦。”
  言崇烨捏了捏苏婉仪的脸:“身子好了,就开始调皮了,没大没小的。”
  “嘻嘻。”苏婉仪笑着躲了躲。
  也不知是到了时间,还是苏家菜式果真效果显著,苏婉仪有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孕吐彻底好了。
  虽然还没显怀,苏婉仪看着比先前圆润了一些,瞧着倒是多了一种丰腴之美。这些日子苏婉仪苦,言崇烨也苦。他这会儿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每日娇妻在怀,只能看不能碰,实在忍得苦。
  虽然御医暗示过,如今苏婉仪胎做稳了,身子也康健,适当的房事是可以的,言崇烨还是没用动那心思。不过,每隔一两日晚上在净房的时间都会略长些。
  这日晚间,言崇烨抱着苏婉仪,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言崇烨竟起了反应,一时忍不过,便去了净房自己解决。
  言崇烨从净房出来,苏婉仪道:“存之,你最近身子可好?”
  言崇烨不解道:“我挺好的啊,婉仪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怎么近来在净房待那么久?”苏婉仪道。
  言崇烨一时竟有些脸红。见苏婉仪一脸不解地样子,言崇烨便想逗逗她,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苏婉仪果然脸也红了。
  “你……怎么都不说啊?”苏婉仪道。
  “这种事还要说啊?”言崇烨笑道。
  苏婉仪看看言崇烨笑:“真是委屈存之了,听说在旁人家,莫说夫人怀身子了,就是来小日子,还得安排人伺候呢。”
  言崇烨忙道:“你可不要又乱想,我可不要别人。”
  苏婉仪朝言崇烨怀里靠了靠,故意道:“真不要呀?不想吗?”
  言崇烨虽然才在净房纾解过,可也经不住苏婉仪这般,哑着嗓子道:“想,但是只想你。”
  第52章 年年岁岁
  苏婉仪有孕四个多月后,孕吐完全好了,人也渐渐圆润了许多。
  自从苏婉仪有孕后,爹娘的来信多了许多。苏婉仪的娘似乎很不放心,想回来照顾她,被苏婉仪去信劝住了,只说等她生产的时候再回来。
  苏婉仪如今可以说的诸事顺遂*,只是有一件事,苏婉仪近来一直放在心上。苏赟好久没回来信了。苏赟去西荒之后,只给苏婉仪写过一封信,给爹娘也只写过一封信。
  这日午后,言崇烨陪着苏婉仪散步回来,两人坐在榻上说话。
  苏婉仪对言崇烨抱怨道:“哥哥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回信!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出去,真叫人操心。”
  言崇烨笃定地道:“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有事的。”
  言崇烨这么一说,苏婉仪忽然想到一件事,看看言崇烨,见丫鬟们在不远处,她便朝言崇烨勾勾手指。
  言崇烨笑笑,凑到苏婉仪跟前,轻声问:“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苏婉仪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在言崇烨耳边轻声道:“你那个前世里,哥哥,怎么样呢?”
  言崇烨倒是没想到苏婉仪会问这个,自从上次他们说过再也不提那件事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做大将军了哦。”言崇烨轻飘飘地道。
  苏婉仪瞪大眼睛:“真的?”
  “嗯,真的。”言崇烨坐直身子,不欲多说。
  苏婉仪略带不满地看着言崇烨:“难怪你那时候同意他去啊,原来你都知道。”
  言崇烨笑笑:“所以,你不用担心,虽然了吃了些苦头,不过确实是个将才。”
  苏婉仪问了哥哥,又想问爹娘,想想还是不问了,反正他们现在都好着呢。倒是有个问题,苏婉仪想问,他又朝言崇烨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