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隋禹的车大多是跑车,高调、嚣张,就连车身线条都能和风影相称,引擎响的令人尖叫;梁亦封的车则是低调的四驱车,陷在车海里极其普通,但那一串英文标志又令人望洋兴叹。
  “会不会太麻烦了?”钟念问他。
  她和隋禹的关系让她从不觉得麻烦隋禹,但梁亦封不一样,钟念怕自己麻烦了他,误了他的事儿。
  梁亦封很不喜欢她用这么见外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说的不客气一点,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半年的时间,她那个时候怎么没想过给自己招麻烦?
  而且他喜欢被她麻烦。
  如果她主动来找自己麻烦自己,梁亦封真的会开心的不行。
  梁亦封嚇笑一声,继而语气淡淡,气定神闲的说:“既然觉得麻烦,以后多给我做几顿饭就行。”
  钟念上车的动作一滞,越野车底盘高,她一只脚上去,另一只脚还在地上,上半身撅着,屁股微微翘起,从侧边看去,她发育良好的胸部裹在白色衬衣里。
  回眸一笑百媚生。
  但她连笑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姿势,在他的眼里,被解读成了引诱。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送过女人给他的。男人么,要么为钱,要么为女人,梁亦封不差钱,所以讨好他的人,经常送女人给他。最过分的一次是某次他喝的微醺,回到下榻的酒店房间,借着窗外城市霓虹灯光,看到床单隆起,他醉意浑然清醒。
  打开灯,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他当下冷脸,打开门吼着沈放,让沈放处理这个女人。
  后来的合作自然是没有成功,那家公司也被他拉入黑名单里。
  此一时彼一时,钟念于梁亦封而言,即便她全身上下不露半分,梁亦封也会为她痴迷万千。
  真的是命定的,钟念是梁亦封命定的万劫不复。
  梁亦封的喉结上下滑动,“怎么,不乐意?”
  钟念一口气上了车,她坐在车里,仍旧矮他一头。
  她仰头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行啊。”
  两个字,轻飘飘的砸在梁亦封的心上。
  如云过雨,如鸟过林。
  整个世界因她风声鹤唳。
  第20章 liangyifeng
  梁亦封参加附中的校庆可以说是令在场的校领导都吃了一惊,毕竟两个多月前校领导就已经给他发了无数封邮件邀请他,可每次的回答都是冷冰冰的“不去”。毕竟梁亦封不仅是附中最大的赞助商,而且还是附中当年的高考状元。
  校领导得到他过来的消息之后齐齐出动,全都跑到综合楼楼下的大厅来和他打招呼。
  梁亦封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好,没怎么摆脸色,淡漠自若的站在人群中。
  后来他们班的班主任过来,见到梁亦封的时候心下一喜,视线往边上移,不确定道:“这是……钟念吗?”
  梁亦封的班主任从高一到高三都没有换。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叫温文,教语文。大抵是每个老师都会偏爱那门功课成绩最好的人,温文也是格外的偏爱钟念。
  钟念当时的语文可以说是难寻对手。
  高一语文满分一百二,她甚至可以考一百一十五。在她那个年纪写作文都是抒情散文,要么是记叙文,她偏偏写议论文,论点论据铿锵有力,当时所有的老师都觉得这姑娘高考得出名。
  可没想到,她就上了半年学就走了。
  温老师一直以来都特别的遗憾,这么好的苗子,竟然出国去和资本主义作斗争去了。
  钟念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温老师。”
  温文眼眶微湿,“真是钟念啊?”
  钟念点头,“是我。”
  温文走过来,摸摸钟念的肩发,无不感慨道:“漂亮啦。”
  温文见到自己的学生,在所难免的有些激动。校领导们和梁亦封的相处始终的揪着心的,生怕哪儿说的不对,这位爷眉头紧蹙了,于是说了句:“既然你们班主任来了,我们就先走了,梁总。”
  梁亦封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牢牢的盯在钟念的身上。
  人一散,钟念也放松了不少。
  她站在温老师边上,颔首倾听。
  温老师叹了口气,说:“你们毕业了还是第一次回来吧?”
  钟念:“嗯。”
  她看了梁亦封一眼。
  梁亦封点了下头。
  温老师:“哎钟念,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钟念说:“就最近。”
  温老师:“那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钟念:“记者。”
  温老师眉头一蹙,“女孩子当什么记者呢?经常加班,又没多少工资,时间还不自由。”
  钟念笑笑,她低头看了下脚底的台阶,说:“因为喜欢啊。”
  “哎,你呀,自己有想法,别人都干预不了。”温老师带他们到了办公室,边开门边说,“你们也都这么大了,哎,钟念,你该结婚了吧?”
  钟念已经十分适应国内现如今的谈话内容了,神态自若道:“没。”
  温老师诧异的看了一眼,说:“要是遇到好的人,要把握住。”
  文化人催婚催的委婉些,不像是钟家隔壁的阿姨,十分直白的说:“这个年纪再不找对象估计就找不到了,二十五之前是女人挑男人,二十五之后就是男人挑女人了,钟念你得抓点紧,找个顺眼的就嫁了算了。”
  有的人随波逐流,将就一生,钟念听完微微一笑。
  有的话如风过耳,听过就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温老师说完钟念,又开始指责梁亦封。梁亦封这人虽然冷,但也是恪守尊师重教这一准则的人。这世上温老师大概是唯一会对他进行说教的,毕竟他的父母对他可从不上心。
  梁父说过:“女儿才要好好教,男孩只要能好好活就行。”
  温老师说:“你这人也真是的,钟念,你知道吧,你离开以后你的位置一直空着,当时班上来了个转校生,没位置坐,我让她坐到梁亦封边上去,嘿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钟念看了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梁亦封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温老师继续说,“我说班里没位置了,梁亦封看着我的讲台,说,‘那儿不还有位置吗?’可把我气坏了。”
  钟念低眉笑,她眉眼盈盈,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是装了星星一样。
  梁亦封又觉得没什么了。
  温老师谈起往事,微眯着眼似是在回味是的,“你的位置梁亦封一直没让人动过,后来毕业了之后,梁亦封把你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钟念看向梁亦封。
  他也看着她。
  光从百叶窗中清澈透出,投射在他们二人之间。
  像是一把刀,横空在他们二人之间劈了一刹。
  世界依旧清晰,他们两个人近的只要吻过光就能靠近彼此。
  ·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
  钟念的步子不快,梁亦封不知道是迁就她的步调还是其他的,走的也很慢。两个人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廊尽头便是他们当初所读的班级。
  钟念在前门停下,她往里看了看。
  桌子整齐摆放,有的桌子上放了很多书,有的空空荡荡,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差别。非要分出什么不一样的点,大概是人不一样了。
  梁亦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英国也这样吗?”
  钟念犹疑的看着他。
  梁亦封:“不这样坐着的吧?”
  钟念反应过来,“嗯。”
  国外的上课比国内要复杂些,每科成绩都有排名,上等圈的人坐在一起,中等圈的人在一起,下等圈的人在一起,以便更好的因材施教。
  国内的应试教育大概是有教无类。
  钟念垂了垂眸,问他:“为什么不让别人坐呢?一个位置罢了。”
  梁亦封侧脸清逸,“不习惯。”他只这样说。
  拐个弯便是楼梯。
  梁亦封慢条斯理的走下去。
  钟念跟在他的身后。
  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落下一地斑驳的碎光。
  梁亦封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闷闷的声响,钟念跟在他的身后,低头看着满地碎光。
  不习惯——
  这似乎是很梁亦封似的回答。
  但:“适应几天就好了。”
  梁亦封面无表情的说:“适应不了。”
  钟念:“为什么?”
  “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