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劝她大度
  顶楼有一个休息间,是给宣书怀特设的。
  他最近老往药物研究室跑,动辄就在这里过夜,院方怕他累着,特意给他腾了一个休息间出来。
  里面摆着一张简单的铁架床,上面铺着柔软的床垫。
  他把她按到床垫上坐下,转身从抽屉里翻出药箱。
  每一个医生休息室里都会事先放置一个急救药箱,这是医院里的规矩。
  宣书怀扯过她的手臂,看着她手臂上的针口,鲜血已经凝固,但是扎针处有一大块红肿。
  他皱起眉头,这伤势看上去像是用蛮力把置留针拔下来所造成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宣书怀一边用消毒酒精擦拭她的针口,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苏蔓不想多说什么,这事毕竟涉及她的隐私。
  见问不出答案,宣书怀无奈叹一口气,“你这是在防着我呢?所以不愿意跟我倾诉,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看着宣书怀脸上失落的表情,苏蔓有些于心不忍。
  这段时间以来,宣书怀帮过她许多大忙,她拿拒人千里的态度来对他,确实太过伤人。
  她稍微松口道:“我妹妹苏离……回来了。”
  宣书怀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怎会如此突然?”
  “她一现身就攻击我,最后被陆裴打伤,送到这家医院接受治疗。”
  “那你怎么也住院了?她伤着你了?”宣书怀紧张兮兮的打量她,想看她身上有无重伤的地方。
  苏蔓摇头道:“她没伤着我……我之所以住院,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骨癌症状加重了。”
  宣书怀更惊讶了,“你也患上了骨癌?!跟爷爷一样的情况吗?”
  这还是宣书怀第一次得知此事。
  他只知道芮秋生过这病,后来又治好了,万没想到连苏蔓也中招了。
  “芮秋从来没有把这事告诉你们吗?”
  宣书怀说:“她假扮你的时候,甚少与我们说话。”
  苏蔓生病一事,只有陆裴知道,陆裴不爱在人前嘴碎,因此宣家人一直没有机会得知。
  至于芮秋,她为了减少露马脚的机会,只要没人提起此事,她更不会主动提及。
  宣书怀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
  骨癌这种病对宣家而言,就像是一种诅咒。
  每个出生在宣家的后代,都有得病的几率,这是嵌在他们遗传基因里的缺陷,除非是运气特别好,才能一辈子都避免发病。
  宣书怀和宣如意都没有发病,算是万分走运。
  往苏蔓的针口上贴了创可贴,随即,他去洗手台那边拧了一块毛巾过来,蹲在苏蔓面前,忽然抓起她的脚踝,擦拭她那脏兮兮的脚板心。
  苏蔓猛地的缩回脚,说:“我自己来吧……”
  让自己表弟为自己擦脚,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苏蔓俯低身体,试图去抢他的毛巾,她眼前忽然一黑,一股强烈的晕眩感涌了上来,不由得抬手抱住脑袋。
  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模样,宣书怀心疼的要命。
  他没有任何顾忌,抓着毛巾,托着她的脚,帮她把脚板心擦干净为止。
  他唠叨着说:“你以后怕是连弯腰都要很痛苦,这是每一个得了骨癌的病人都要经历的事,你这要是拖到晚期,搞不好连洗澡都要别人帮你,因为到那时候,你身体上的每一个关节都会很难活动。”
  宣书怀对骨癌的症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些年来,他沉迷在药物实验室,就是为了给爷爷研发抗骨癌的特效药。
  他把和骨癌有关病例资料全都看了个遍。
  苏蔓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消散。
  她莫名有种恐慌,如果只是弯个腰就这么的难受,那以后是不是要像宣荣翁一样,得弄个拐杖才能走路了。
  宣书怀从柜子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棉布拖鞋,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他把拖鞋穿到她脚上去,苏蔓的脚心顿时感觉一阵温暖。
  他关怀备至,“以后别光着脚到处跑了,生病的人很容易着凉的。”
  宣书怀走到洗手台那边,一边洗手一边说:“你一定还瞒着我什么,光着脚从病房里跑出来,怎么看都不正常,你肯定还遇上别的事了,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勉强你。”
  他擦干双手,站在她对面,姿势慵懒的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睛上下把她打量。
  他这目光让她不自在。
  苏蔓并不想跟他提及自己怀孕一事,这事跟宣书怀无关。
  就算说出来了,宣书怀也帮不上忙。
  也许他会跟陆裴一样的想法,劝她把孩子打掉,及早去接受治疗。
  苏蔓再也不想听到类似的话,此刻坚决保持沉默。
  宣书怀又说:“你上次跑出去后,爷爷担心的不得了,他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你还没消气吗?回家里看看吧。”
  “那不是我家,我不会去。”苏蔓固执的把头一扭。
  “你错了,宣家才是你家,你现在住的是陆裴家,而他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外人,他之前是跟芮秋举办的婚礼,不是跟你,他还不是你的丈夫。”
  苏蔓认真的看着他,“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回宣家的,你让宣荣翁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苏蔓眼神里的哀怨,宣书怀对此无可奈何。
  “我知道爷爷做了很过分的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爷爷多年前抛弃了你,这的确是罪不可恕,可是,他现在已经很努力在弥补你了,他的遗嘱作废了,他把自己的财产都拿了回来,如今,爷爷一心想把所有财产和家业都交给你,他只给我父亲和我二叔留了很小一部分,以后,你就是宣家的一家之主了。”
  “我不要。再多钱我也不要。”苏蔓拒绝的很果决,“他以为只要使劲砸钱,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吗?你也会说他犯下过罪不可恕的事,罪不可恕不就是不可饶恕的意思吗,你要我怎么原谅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钱都不能弥补你,哪还有什么能够弥补你?这世上最珍贵的不就是钱?你要爷爷那把老骨头朝你跪下磕头吗?他认识到自己做错了,这还不够吗?”
  宣书怀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