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节
  “闹?”李鸿渊冷笑一声,“在父皇眼里,儿臣是三岁幼儿吗?”
  “好好好,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本来就身心俱疲,这事儿却是一件接一件的没完没了。
  “父皇要知道,直接问母妃去,问儿臣作甚,不知道。”李鸿渊像是被戳到了逆鳞一般,面上越发的冷硬。
  李鸿渊虽然没上惹乐成帝生气,没少跟他顶嘴,但是,乐成帝还真没见过李鸿渊这般模样,那些时候多是傲然,张狂,不像现在,掩藏在冷硬下的全是愤然与委屈,这样的李鸿渊,乐成帝还真没办法向以往那样摔东西怒骂,揉了揉太阳穴,“行,不说就不说吧,回头朕问你母妃。不管你母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归还是心疼你,你也别太折腾,在甘露宫歇会儿吧,然后出宫回府去,反正宫里也没你啥事儿。”
  至于苏贵妃请御医的事情,不管李鸿渊知道不知道,他都没提,就这儿子现在的气头,便是“示弱”迫使他现在低头了,后边的反弹只怕是更严重,还不如等他气消一些再说。所以说,乐成帝现在压根就没考虑苏贵妃的感受,根本就不管她会不会在现在见到儿子之后可能会好一些。显而易见,在苏贵妃与李鸿渊之间,乐成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儿子。
  靖婉作为旁观者,就感性而言,恨不得拍手,赞乐成帝干得好;但是从理性而言,今晚只能说,乐成帝渣得够可以,本来就辜负了一个又一个,现在更是不客气的干着在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
  而李鸿渊这演技,不是第一次见,然而,每一次见都叹为观止。
  几人从殿外进来,龚九,于仲擎,李素言皆在列,“参见皇上。”
  “起吧,这是查到什么结果了?”乐成帝最在意的依旧还是秦淑妃中毒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同时还可能关乎着他的生命安危,一时查不清楚,乐成帝就一刻不得安宁。
  “回皇上,另一半毒的来源已经查清楚了,是淑妃娘娘用的一个香袋,跟之前的预测稍有出入的是,这香袋淑妃娘娘并非只接触了一次,而是从参加晚宴之前,更衣带在身上,就一直都在。香袋的来源也查清楚了,淑妃娘娘用的东西都是来自内务府,基本上没有让人额外采买过,香袋也是一样,从内务府查证的情况,也确实在昨日往后宫送了一批香袋,只是,并非只有淑妃娘娘一个人,后宫中嫔位以上的娘娘都有份,而且香袋只是外面所用的布料以及绣的图案不同,里面的香料却是一样的。”于仲擎如此的说道。
  如此一说,那些高分位的妃子都有份,或者说,为了混淆视听,才弄出这样的阵仗,以免根据某些情况,很快的就查出幕后真凶?但是,内务府的东西出了问题,就是相当危险的信号。毕竟,整个皇宫,太多的东西来自内务府,一样出了问题,就可能有第二件,第三件,因此,乐成帝的脸色半点没见好转。
  “皇上,内务府并无问题,草民之前便说过,这另一半毒跟喂给鸡食的并不一样,药效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说,后宫中虽然诸多娘娘都的了香袋,淑妃娘娘的香袋应该是在使用之前才被动了手脚。”
  听闻龚九之言,乐成帝终于略微的松了一口气。“此毒易得吗?”
  “难,配置成成药,毒性过大,不易携带,稍有不慎,易伤己身,若非非常精通的人,轻易不敢沾染,而分开,哪怕只是将一味药分开,剩下的部分,则必须有另一味药在里面,正所谓成也是它,败也是它,此毒中有几味药较为难得,而且一经处理,失效也非常快,放入那味特殊的药,能延长这几味药的药性,延长的时间也不算多,然后同时失效,同时,它也是此毒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毒药,能使体弱的人出现一种回光返照一般的健朗,但是药效过了,会比之前的更为虚弱,持续的时间还会很长,严重的话,甚至可能折损寿数。草民在跟随师父学医的时候,见过一回这种草药,师父当时告诫,此药有害无利,轻易动用不得。这种草药多生长于西南靠近南齐一带,九成以上长在悬崖绝壁,不过,根据师父所言,有不知情的人,将此药是取名为‘回生’,而且被人栽种,借用它特殊的‘回生效用’,一度被当地人广泛使用,后来知道它的害处,才渐渐的被当地人所弃用,但草民听闻过几起病例,没有特定的地域性,感觉上却非常像是回生造成的。”
  “听你的意思,那叫回生的药,应该是跟那几味容易失效的药当是在晚宴之前被人在宫中临时配出来的?”
  “回皇上,必定如此。此毒的优劣都很明显,利用得当,威力无穷,但是稍有不当,就会前功尽弃。”
  乐成帝放心了不少。“大费周章的喂毒鸡,有必要?”
  “皇上,其实有一点可能想差了,将药配置好,和进鸡食中,熟练了,那就是准备鸡食的一道工序,能进皇宫的鸡,应该都是专门饲养,准备鸡食工序本来就不简单,多一道,算得上是大费周章吗?这些配药本身也易得。毒鸡还查不出问题,深宫大院都能轻易进得去,另一半的毒药,利用其药效散得快的特性,很容易就能毁尸灭迹,就好比今日,若是无人注意到毒鸡较易酥烂,或者不是草民恰好知道一些,要如何查出此毒的源头?”
  听在别人耳中,龚九有自夸的嫌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非常对。
  此毒的某些配药难得,却并不是一定得不到,而一旦弄到手了,小心谨慎行事,成功率很高,就算不成功,也很容易撇干净。
  “那只毒鸡呢,怎么来的,查清楚了吗?既然是多出来的,就不可能是在宫外混进去的。”
  皇宫中,每宫主殿侧殿乃至后殿其实都设有小厨房,某些后妃总能想方设法给自己弄点特殊的东西,后来也就成了一种潜在的规则,只是那些东西入宫的时候查的严,后妃也知道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基本也是相安无事,所以,有鸡的地方并不仅仅是御膳房。
  “回皇上,查清楚了,据说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从外面抱回来的,根据御膳房其他人的说辞,那太监还嚷着看管鸡的人如此不尽心,都给跑出去了,因为都是大家很熟悉的人,便无人多想。等追查过去的时候,小太监已经被灭口,线索断了。后宫之地,臣等不敢擅入。”
  乐成帝冷笑一声,“这幕后人倒是狡猾得紧,凡事先一步。毒鸡便是真的后宫,这时候肯定也没了。”而这种事,乐成帝其实也不乐意扯到大小老婆山上去,那样他会很没脸,查不出来更没脸。
  乐成帝的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皇上,坤翊宫来人,皇后娘娘撑着出席晚宴,染了风寒,病情加重,此时已昏迷。”
  乐成帝猛地站起来,不是多关怀皇后,而是刚刚知道了回生,就来这么一出?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可是仔细回想一下,皇后娘娘在晚宴上精神似乎的确不错。那么,是她吗?
  靖婉的关注点,还多了一点,皇室总要成员,今晚这是第四个倒下了!如果再来一个……
  第415章:迷雾重重
  “来人,摆驾坤翊宫。你们都跟上。”乐成帝径直的起身,大步的跨出甘露宫,气势汹汹的不像是去探望再次病重的苏皇后,更像是准备兴师问罪,吵吵了坤翊宫。
  靖婉侧头看向李鸿渊,用眼神询问——咱们要不要去?
  李鸿渊施施然的起身,自然是要去的,这件事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这种完全在情况外的事情,李鸿渊不怎么允许它的存在。按照乐成帝那意思,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去不去都有话可讲。
  李鸿渊要去,靖婉自然也跟去,虽然没她啥事儿,不用什么做什么,只需要当个完美的背景板,或者还能看看戏。
  靖婉走在李鸿渊身边,跟在乐成帝后面,他们后面是龚九等三人,一路上,自然没人话。
  没事的时候,自然是要么思绪放空,要么就想点有的没的,靖婉目前的状况出于后者。——那什么,秦淑妃中毒,乐成帝寸步不离的陪着;皇后病倒了,乐成帝立马就过去;独独苏贵妃,除了叫了两个御医过去,水花都没冒一个。如果苏贵妃得知了这情况,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反应,要知道,这三个人中,她才是最受宠的那个,虽然乐成帝去坤翊宫有原因,苏贵妃不知道啊!再看看李鸿渊,去坤翊宫都不去她那里,假病都要变真病,病都要变大病,乐成帝或许还有理由,李鸿渊完全没有啊,至少在所有人眼中,不会有。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丈夫儿子都是这样,承受能力差点的,怒气攻心,吐血身亡都不无可能,当然,苏贵妃的承受力不会那么差。——然而,站在某些人的角度上,她自然是越惨越好,死了更好。
  乐成帝驾临,整个坤翊宫的人除了皇后以及伺候在侧不敢离去的人之外,皆诚惶诚恐的接驾。乐成帝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去了内殿,除了龚九,其他人都止步,而内殿伺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龚九,因此,见到这么个非御医的外男进来,也没有露出异常神色。
  乐成帝坐在一边,示意龚九上前给皇后“诊治”,龚九自然知道要诊治的内容是什么。
  龚九先诊了诊脉,然后用银针在皇后某些地方扎了几针,因为不懂医,宫人们只以为他是在救治皇后。龚九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对乐成帝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乐成帝盛怒,直接打翻了刚才递到他手边的茶杯。
  宫人被乐成帝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同时又不明所以,只是本能一般的伏跪在地。
  “皇上息怒。”龚九不带情绪的道。
  乐成帝缓了缓情绪,他也知道,就算皇后服用了回生,这件事也未必就跟她有关系,虽然他对待全下大部分的人都能杀就杀,关就关,贬就贬,但是,已然还有那么一部分人,他必须拿出证据,那怕只是伪造的证据,才能对只定罪。在皇后这里,他并不想将她弄下去或者弄死,所以,并不会伪造证据,可是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皇后娘娘吃了什么,娘娘的凤体本来就需要静养,原本最多再有半月就能大有气色,一个月之后基本就能恢复七七八八,现在身体却急速的衰弱,照这情况来看,十有八九得影响寿数。”龚九一边给皇后施针,一边淡声的道。
  这些伺候的人闻言,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一个个还愣着作甚,还不素素道来,皇后若是有什么闪失,朕必将你们统统杖毙!”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的一应吃食,那都是万分的精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娘娘当真没吃什么特殊的东西。”
  “膳食上没有问题,那么药呢?皇后娘娘用的药有没有变动?”龚九继而问道。
  这一问,便有几人变了脸色,显而易见的是有问题。
  “还不快——”乐成帝大怒,一群没眼色的混账东西。
  “皇上,娘娘觉得精力不济,不想在万寿席宴上出现什么意外,就让御医开了一剂虎狼之药,那御医也是娘娘惯用的,他此药会让娘娘精神好一些,只是可能会有后遗症,娘娘病愈的时间大概要延后,并没有会折损娘娘的寿数啊。——那个杀的,那个杀的,他怎么敢,怎么敢……”那看上去较为年迈的姑姑,又气又怒,一边痛哭,一边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