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白家来人
  一时鼎食堂终于安静。
  两位在门口站了良久的公子这才不紧不慢的步履走了进来。顾掬尘目不斜视。那两位公子向玉衡先生见完礼,与众少年书生一起坐到大食案上坐下用膳了。窗外,夕阳如灿,窗内,一时安静,三桌用饭的食客只余极其轻微的咀嚼声了。
  顾掬尘刚才一番蹦哒,也是累了。不但将一盘的香酥鸡吃了。还连吃了两大碗饭。一时吃饱喝足,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呵呵,吃撑了……先生家的菜食味道真不错。”
  对面的玉衡先生不知不觉也多添了一碗。费力扔了那么多的杯盘碗碟,他也累了,不知不觉饭量涨了不少。玉衡先生瞪着对面吃饱了摸着肚皮的顾掬尘,冷冷道:“关键是不花钱……”呃,顾掬尘抬眸,看着上首玉衡先生瞟过来的眼神,难道顾掬文这小子说的话,这么快传到玉衡先生耳朵里了。哎,大宅门就是这点不好,什么叽角旮旯都藏着人呀。顾掬尘目光闪烁,突觉脸有点发烧,真是都对顾掬文瞎说什么实话。哎……丢人了……
  顾掬尘用膳速度很快。玉衡先生看着对面的小子,他明明吃得很快,但一点也不显粗鄙,用餐仪态居然能称得上优雅。玉衡先生如潭的双眸闻了闪。顾掬尘知道长者都没有离席,她还不能走。她其实是明白玉衡先生好意的。将她特意叫来与他坐在一桌用膳。这证明了玉衡先生对她的重视。这样以后她在钟鸣院修学时,也能少与那些世家弟子产生冲突了,至少在表面上让那些世家少年不会对他太过排斥。
  真是用心良苦,顾掬尘心存感激,脸上原本的赫然之色散得无影无踪。呃,脸皮厚什么的,也是天赋啊……
  为了感激这老头子好心,顾掬尘决定了,她以后一定,必须,特别……多气气他……气一气十年少嘛……古人有没有说过这句话来着?……
  这位玉衡先生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毕生的精力都在那些书海中了。这位玉衡先生修馔了许多了齐太祖时期留下的著作中诸错漏之处。他更是著有多部经书子集多部。他还是大齐著名的书画大家。他终日伏案著书,时间长了,身体素质方面是不好的。要多运动些才好。生命生于运动啊。
  顾掬尘目不斜视,后背挺直,坐姿端庄,垂眸敛目,这样看去,竟透着几分乖巧出来。玉衡先生一抬眸,就看到刚才还皮得跟猴的小子,居然正襟危坐起来,有些奇怪。看向最后进来的两个后辈,难道是与这两人有关。这小子莫不是也惹了他们两人。哎,真是个麻烦的小子。
  没想到后来进来的那个穿月白长衫的公子居然就是刚才见过面的男子啊。她才在了空寺后山遇到过他,他就是那个被她撞上正在沐浴的男子……哎……那男子也定是认出她来了,顾掬尘心中想着,当时临走之时,弹出的那一声小石头,定然是被他发现了。那时她就大吃一惊觉男子有些面熟,现在想来,这人前世她也应该是见过的。只是在哪里,她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他好心出言提醒她。她却朝他他扔了石头。真是十分的不厚道。顾掬尘目不斜视,执起公箸给玉衡先生布菜。
  玉衡先生挑眉,看着眼神躲闪明显有些紧张的顾掬尘,又看看最后进来的自己的大孙儿云楚,和白家的白暮小子。这小子倒底是惹了哪一个?臭小子,见了老夫也没见他怕,怎么会怕这两个小子?玉衡先生觉得自己居然还没有自家孙子让人畏惧,十分不爽,脸色更黑了几分。
  一时用完膳。众人跟着玉衡先生后面鱼贯而出,然后就各回各屋,各找各妈。
  只有极为苦逼的顾掬尘,终于尝到了这次胡闹的成果:罚抄云氏家规一百遍,一百遍。那么三百多条的云氏家规,再抄一百遍……顾掬尘扶着额头,从玉衡先生书房走了出来。
  顾掬尘并不知道,从隔着书房的另一个厢房,在她离开后,也走了出来,两人看着她的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慎之,见人气你他爷,你怎么也不管管?”
  “我只看到爷爷被气得面色红润了,还多添了一碗饭。”
  “呃,慎之此言何义?”
  “爷爷不会随便就收一个人为弟子的。而且,我云家的云氏家规向来不会让外来抄的?”正在为抄云家家规的顾掬尘不知道,在云家人眼中,她一个乡野小子,能罚抄他们云家家规居然是莫大的荣幸。真是己之蜜糖,彼之蚍霜……
  “我打听过了。这个小子,原是猎户之子,拜在怪医赖公门下做弟子,自称神医,自称能为人接断臂。他倒底是不是吹牛我不知道。我过来时问过云泊了。刚才我爷爷吐了一大口瘀血出来。听说爷爷吐出这口瘀血之后,就跑过去训了我六弟半个时辰,说话中气十足。……我也略通歧黄之术。观爷爷气色果然好了不少。爷爷这十几天一直食欲不振,气色亦不佳。……你也知道,爷爷俯上常驻有御医。他们一个个皆是杏林高手。可是这些行医几十年的人,天天为我爷爷请平安脉,也没有诊出他腹中有瘀血。而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子却一下就诊了出来,不但诊出来,而且一粒药没用,只用言语逼出了我爷爷腹中的瘀血……如此手段,确实当得神医之名……”
  “你是说,他是故意在气你爷爷,目的却只是为了他身体好?”
  “因是如此……”
  “真是古怪的小子。他竟有如医术,定是吃喝不愁的。却为何又要的拜入你爷爷门下,难道他竟是想入仕不成?现在的朝堂,象世家大族出身的尚不能有如何作为。他一个寒门仕子能有什么出头之日……不过也是,他是怪医门的嘛……不怪怎配称为怪医门的?”
  “……且不说这小子了,……寒林,你是打算入仕了吗?”
  “这事,我还在考虑。当念之世,朝纲不振。皇上又被了空大师气得一病不起。太子党和四皇子党斗得不可开交。我们白家推我入仕,也只是想在朝堂上拥一份话语权罢了。只要这些争斗没有牵涉了我琼州白氏的利益。族人是不会管的,我在朝堂上处境如何的。倘若的有官员联合起来打压琼州族人的利益。那我的处境就堪优了。受夹板气还是好的,就怕……哎……”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哎,这话各大世族如何不知。特别我大齐几大世家,你争我夺,却又互相牵涉。可是大齐的国力却一年比一年势微。”
  “各自为政,又互相牵制。这就是如今世族之间的关系了。”
  “此次你大姑的死,你可查出有什么不妥?可否也牵涉世家之间的利益纠纷。”
  白暮摇了摇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明面上,是因为我姑姑开的布施堂引来了大量的佃奴,乡民,甚至流民前来领取米……据说因为有人抢米粮之物拥挤起来,将我姑姑挤倒,恰逢有一队巡衙兵抓捕恶匪。一时有人喊了’有匪徒来了‘,以至百姓恐慌,胡乱拥挤,而将我姑姑踩踏而死的。”
  “哦,你说的是明面上。那事实上呢?”
  “哎,其实哪用查?我姑姑肯定是补人害死的。只是也不知向来精明的姑姑,为何会亲自过来给人施粥。还有一向谨慎细致的姑姑,为何没有让白管家看那些来领粮的百姓的户籍。不管怎样,这背后之人之心思可谓深不可测。历来法不责众。月神节那天,来乌云镇的观灯之灯,怕是不下二三万人,如此多人,到哪里去查,就是的齐太祖在世,也不可能将这几万人全部抓起来处罚……”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说起话来也很直接,“那寒林猜这幕布后黑手会是谁?”
  “原先我想有可能是丁三爷,丁绍,只是他这一阵都不在陈州。……”
  “……听说你那外甥伤得很重,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可是情况并不太好……这辈子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要不,请刚才那小子去看看。他不是吹能断臂重生吗?也不知她能不能接断腿。”
  白暮摇了摇头,“月神节那天他就已看过了。他说外甥腿骨已全部已碎掉了……”
  “我刚赶回来。你等我换件素服,跟你一到陈家庄去吊唁。”
  “……今天还不行,过几天吧。那里正闹着……我父亲祖母与外甥女都过来,和陈家在如何安葬一事发生了分歧。正式吊唁,还要过几天。”
  “哦,何至如此?”
  “我祖母希望我姑姑能葬入陈家的祖坟。可是陈家族人皆出来反对,不愿将我姑姑的尸身运转京里祖坟安葬。”
  “不是听说当年你姑姑还救了陈氏族人吗?当年的军粮在岷州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而运粮的官兵却无一伤亡。堪称当年的一大奇案了。要不是你姑姑以大部分嫁妆发卖为陈家重新筹得十万担的军粮,那陈家族长,陈源早就人头落地呀……陈家一个延误军情的罪是怎么也脱不了的。如今只不过是要求的葬入祖坟,为何这般阻拦?”
  “哎……人走茶凉,自古皆如是……我姑姑乃是横死之人。再加上最近有流言说,我姑姑是生来不祥的之人,命犯贪狼星,如若让她葬入祖坟会给子孙后代带来血光之灾……不过是些有心人放出来的无根无据之言罢了。”
  “哦。这流言倒底是从何而来?可能找到那放出流言之人。只要找出此人,定然就是与你姑姑被害之死有关之人了,也定是月神节踩踏事件的主谋了。”
  “啊,说是这么说。可是此种谣言本来早些年就有了……那时传出此言的是刘家。你也知道我姑姑是寡妇再嫁之身。当年刘姑父与姑姑成亲三载都病死了。那些刘氏族人就说我姑姑乃是天生不祥之人了……硬是将我姑姑休回了娘家,只留下了她二岁的女儿在刘家……哎……早些年我祖父更是因为此事,生生气死了。也因为这事,这谣言就传得越发得广。如今再查这源头只怕是不可能了……”
  “也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走,白兄今夜就留下。我与白兄把酒畅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