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节
  他抬起头来,眸光深浅不明。
  陆淮的面容平静,他的情绪也被隐藏了起来。
  阿越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陆淮转身锁门,同时,也锁住了门后面的秘密。
  阿越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瞥向那道门。
  仿佛在窥探着真相。
  陆淮已经让人给阿越安排好了房间。
  待到阿越进了房间后,陆淮快步走下楼。
  和平饭店外面下着大雨,冰冷潮湿的气息钻入每一寸空气中。
  思绪太乱,层层叠叠,他仿佛坠入一张黑暗的网中。
  这张网裹挟着陆淮,要拉他坠入一个深渊。
  陆淮不知道如何面对阿越,他离开了和平饭店。
  夜色愈加灰暗,水汽涌了上来。
  他驱车离开。
  黑色汽车驶进了重重雨幕中。
  车子破开了雨,却往那更深的痛苦而去。
  ……
  阿越在外漂泊多年,自小就会察言观色。
  方才陆淮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但是依旧被阿越捕捉到了。
  虽然陆淮将情绪隐藏得极好,但阿越依旧觉得不对劲。
  待到他匆匆离开后,阿越立即往方才那个房间走去。
  他知道,刚才陆淮的一切反应,皆是从看到那份资料的时候开始的。
  阿越心中莫名产生了不安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件事同他有关。
  阿越没有惊动和平饭店中的任何人,悄声无息地来到了陆淮的书房。
  尽管阿越没有房间的钥匙,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开了锁。
  房门合上,走廊重新恢复安静。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另一头,陆淮的车子已经开始驶往督军府。
  成片的雨水冲刷在车窗上,一切景色都看不分明。
  天地间尽是昏暗之色,白雾弥漫。
  陆淮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
  他的嘴唇紧抿着,下颚的线条绷直,眼底一片暗沉。
  这时,雨势不曾转小,反倒愈发大了,徒添几分烦躁之意。
  万物静默,只有哗哗的雨声响个不停。
  今夜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
  下一秒,陆淮的车子猛地停下,他突然踩下了刹车。
  车子骤然停住,由于雨大地滑,车身微微倾斜了一下。
  一侧的路灯落下清冷的亮光,透过厚重的雨幕照在陆淮的脸上。
  陆淮脸色忽的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立即调转了车头,往来时的方向驶去。
  车速极快,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着。
  尽管陆淮面容镇定,但是他的眼底依旧闪过一丝慌乱。
  他希望事情并没有往他想象的方向发展。
  和平饭店。
  阿越已经进了陆淮的书房。
  此刻,房间里并未开灯,窗帘拉得严实,一丝光也不曾透进。
  阿越摸索着前行,他先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半。
  丝丝缕缕的月光照入,却仍旧看不分明。
  阿越记得陆淮在临走前,将资料放进了他的抽屉中,还上了锁。
  阿越越靠近桌旁,越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
  短短的几步路,仿佛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抽屉上的锁并不能拦住阿越,他稍微摆弄几下,锁就开了。
  咔擦一声脆响,落进寂静的房间中。
  阿越深吸了一口气,手覆在了抽屉上。
  他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抽屉被缓缓拉开。
  那份资料出现在阿越的眼前。
  阿越打开了档案袋,一张白纸被他抽出。
  他的视线落在纸上,却再也移不开了。
  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眶已经红了。
  阿越捏住资料的手指微微泛着白,不安和紧张顿时漫遍全身。
  窗外的雨落个不停,不愿停歇。
  阿越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
  董鸿昌。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而那三个字却映入他的眼中,再不能忘。
  阿越一直都知道陆淮和叶楚在帮他寻找自己的家人。
  他虽不曾提起,但是心中却依旧隐隐期待。
  如今,突如其来的真相却没有令他感到半分欣喜。
  阿越听过董鸿昌的名字,自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长期以来,董鸿昌都与陆督军为敌,两人水火不容。
  而董鸿昌早已被权利蒙蔽了双眼,他作恶多端。
  董鸿昌和陆督军的斗争中,他多次陷害陆家,甚至执行暗杀行动。
  多年来,阿越从未享受过安定的感觉,他仿佛一直在汹涌的海水上沉浮。
  直至遇到了叶楚和陆淮,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当他试图伸手抓住那抹光时,却发现底下竟是万丈深渊。
  阿越回过神来,他将资料放回了抽屉。
  此时,歉意,恐惧和不安瞬间侵占他的身体。
  陆淮和叶楚对他这般好,桩桩件件都被他牢记心中。
  但是他不值得他们这么做。
  也许现在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抽屉重新被落了锁,阿越的脸上犹带着泪痕。
  他最后看了一眼书房,随即转身离开。
  大雨侵袭而至,将外头和里面隔出两个世界。
  阿越毫不犹豫地走进雨中,他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从街角疾驰而来。
  车子停在了和平饭店门口。
  陆淮从车子走下,眉眼沉沉。
  他没有撑伞,雨水沾湿他的肩膀,他却恍若未觉。
  陆淮去而复返,回到了书房中。
  陆淮伸手按下开关,光线照亮整个房间。
  陆淮扫了一眼房间,他立即发现房中的窗帘被拉开。
  除了阿越,不可能有人会进来。
  陆淮眸色渐沉,快步走到书桌旁。
  此时,外头的雨势愈发大了,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陆淮无心理会,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一张纸条上。
  惨白的灯光将纸条上的字照得分明。
  陆淮认出,那是阿越的字迹。
  陆淮将其拿起。
  他的心绪纷杂,太阳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