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宠媳 第3节
  常缘得令,再次滚下楼。
  ☆、第04章 同归
  小儿痴傻,被认为是魂魄不全。
  当年给李英歌批命时,道士曾说她命格有异、福缘太轻。
  谢氏就命常福和常缘日夜值守,也允了谢妈妈所请,为李英歌斋戒,日夜叫魂。
  李英歌重伤将死的这七天,谢氏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李英歌醒了,谢氏再听谢妈妈堪比嚎丧的哭声,顿觉晦气。
  谢妈妈却意犹未尽,让常缘传话,“妈妈说,偏方不能尽信,但也不好半途而废。英哥儿能醒,谁也说不准是药到病除,还是叫魂有用。等过了子时,才满七天七夜,请夫人允许,让她叫满时辰。”
  谢氏沉吟片刻,吩咐懂医术的婆子,“你下去看着谢妈妈,交待她动静小些,别再惊到英哥儿。”
  谢氏即担心李英歌,也担心谢妈妈。
  谢妈妈已经熬成了皮包骨头,只怕完事后心神一松,就要病倒。
  谢妈妈比谢氏还大两岁,已经四十岁了。
  婆子心领神会,也怕老姐妹出事,忙郑重应下。
  谢氏在外间交待完,领着常缘进内室。
  常福已经替李英歌换下汗湿的小衣,正端着药要喂她。
  李英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不用人哄不用蜜饯,豪迈地亮出喝干的碗底。
  常福和常缘大奇,谢氏啧啧出声,“小哭包能耐了啊。这是睡迷糊了吧,连药是苦是甜都分不清了。”
  谢氏从来不在言语上迁就女儿,正因为女儿异于常人,她就更要以常人相待。
  李英歌觉得谢氏即坚强又虞智,心中更添好感,闻言假作害羞地笑。
  “常青呢?”李英歌问,她知道谢氏骂起人来花样百出,但从不在女儿面前提及诸如叫魂、痴傻相关的字眼,所以她也不追问谢妈妈的哭嚎。
  听她不叫常青姐姐,谢氏皱眉,“你昏迷不醒,你阿姐又在新婚,不好狠罚常青。她看顾不周,先让她在东跨院关几天。”
  李英歌一听就知道,谢氏没有怀疑常青。
  常青将“她”摔下假山的画面鲜明如新。
  李英歌有自己的疑虑,确定了谢氏的态度后,就顺着话茬说,“您别怪常青。是我以为站得高看得远,能瞧见阿姐穿嫁衣的样子,才摔伤的。等我搬回东跨院,您就放了常青吧。”
  女儿说话条理清晰,谢氏暗暗惊奇,面上半点不露,眉头舒展开来,“娘答应你。不过你以后再敢调皮,娘也不罚丫鬟,直接揍你了事,往狠里揍,记住了?”
  “记住了。”李英歌点头,“以后我再不会让您担惊受怕。”
  她应得慎重,所说即所愿,真心不愿谢氏再因女儿担忧。
  谢氏这下再掩不住惊奇,挑眉看着一脸正色的女儿,眼中有惊喜,更多的是审视。
  李英歌打算慢慢变得“不傻”,见好就收,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小手搭上谢氏的肩头,在谢氏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谢氏的眼中顿时柔光一片,抱了抱又变得腼腆的女儿,只当刚才是错觉,轻声道,“睡吧。”
  李英歌假寐沉思。
  前世她出身淇河李氏,而京城李府隶属于澧县李氏一族。
  前者是本族,后者是分出去的旁支,血脉早就远了。
  澧县李氏声名渐起后,才重新和淇河李氏有了来往。
  相较于本族的内五房外十七房,澧县李氏只有一房,京城李府这一支最尊贵,是唯一的官身。
  当家老爷李子昌入阁时,正逢嫡母刘氏七十大寿,两喜并一,在澧县大摆宴席。
  当时她陪着祖母前往澧县道贺,因此和谢氏有一面之缘。
  彼时谢氏膝下无子,刘氏当众百般拿捏打压,吃相十分难看,祖母看不上刘氏的恶婆婆嘴脸,却很喜欢谢氏的不卑不亢。
  于是刘氏打一次谢氏的脸,祖母就当众帮谢氏踩回去。
  刘氏气得半死,却拿她们没办法。
  因为她和祖母代表着本族的宗房内二房,刘氏惹不起。
  谢氏感激祖母,直到祖母去世才断了书信来往,但四时八节的节礼依旧年年送。
  她和族妹同名,谢氏虽没刻意结交她这个小辈,但年节里总有单独一份礼给她。
  她和谢氏,可以算神交已久。
  族妹每年生辰,她也会送上贺礼。
  一朝重生,真可谓殊途同归。
  等她身死的消息传到澧县李氏,得知内二房家破人亡、宗房地位被夺时,也不知谢氏做何感想。
  李英歌想到这里,不由自嘲一叹。
  静谧的内室,同时响起另一声轻叹。
  李英歌猛地睁开眼,看到帐外有一团白雾似的人影。
  她原来不信鬼神,但前世她死后做了五年鬼魂,今生又重生,直觉告诉她,帐外是族妹的灵魂。
  子时已过,正是族妹死后头夜。
  李英歌没有惊动外室的丫鬟,掀起帐子,低声试探,“英哥儿?”
  ☆、第05章 内情
  英哥儿转眼出现在帐内,娇娇地笑,“你就是那个每年送我生辰礼,和我同名的族姐呀。”
  李英歌就知道,她刚才所想,族妹都“听”见了。
  作为曾经的鬼魂同僚,前世她因仇恨而魂魄阴冷,族妹的魂魄却又淡又暖,让人丝毫不觉得害怕。
  于是她也无声地笑,用思想和族妹交流,“你不恨常青害死你吗?她为什么害你,你知道吗?”
  英哥儿皱起鼻子,“我不知道呀。常青将我扔下假山后,似乎还说了句话,但我已经听不见了。如果查不出背后主使,你仍有性命之忧。你不是痴儿,能保护好自己。留着常青比揭发她有用,不然背后主使知道常青暴露了,你会更危险呢。”
  她苦恼于帮不上忙,绞尽脑汁地劝说。
  李英歌看得心头发软,忙赞同。
  其实试探过谢氏后,她就知道常青编了和她相似的说辞,蒙混过关。
  不是谢氏好骗,而是常青这三个丫鬟来历特殊。
  早年有丫鬟仗着伺候的是嫡小姐,心气渐高渐大,私下为家人谋利,谢氏察觉后,根本懒得费心调教,连着家人一并打出府,女儿身边直接不再用家生子。
  私下另外买了一批孤女,令心腹暗中培养,专门留给女儿用。
  谢氏行事泼辣,换到常青这一批,全都是为主卖命的死忠。
  而常青此人,是在谢氏确定女儿痴傻后,特意多添的丫鬟,性子稳重还会功夫,比常福、常缘更得谢氏信任。
  能买通常青背主杀人,背后主使的能耐和用意,都令人心惊。
  李英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族妹另一重贵重身份。
  族妹三岁时,启阳帝御旨赐婚,将她指给四皇子萧寒潜,定为四皇子正妃。
  萧寒潜彼时已经出宫建府,赐婚的同时获封乾王。
  两道御旨接连砸下,启阳帝成功为四儿子刷新了两项记录最早封王的皇子,未婚妻最年幼的皇子。
  两人相差十岁,朝臣觉得启阳帝八成是抽风,才会乱点鸳鸯谱。
  不过单论家世身份,算得上门当户对。
  李阁老府因此鲜花着锦。
  萧寒潜因此风头无两。
  也因此,乾王府和李府都更遭有心人嫉恨。
  英哥儿知道李英歌心中所想,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娘发现我是痴儿时已经晚了。娘和阿姐最疼我,总觉得不到绝路,就要保我到底。娘和阿姐并不怕我做不成皇子妃,只怕我过得艰难。所以才死死瞒住,连乾王哥哥都不知道我的秘密。我很少见乾王哥哥,但他对李府很敬重的,不会是他要杀我。”
  李英歌再次点头赞同。
  这也是她没有怀疑李府人的原因。
  这门赐婚对李府有益无害。
  而谢氏和李姝早就私下商定,等瞒不住时,就设计让族妹“残疾”或“暴毙”,等尘埃落定,再偷偷送走族妹。
  谢氏觉得,既然错过了最佳时机,不如让女儿无忧无虑地活着,多苦多难都由做母亲的承担,不到死路就不退缩。
  毕竟从三岁到及笄出嫁,岁月漫长世事难料,最后关头制造变故,即好布置又好遮掩,甚至能完美地摆脱欺君的罪名。
  痴傻可不是好断言的病症,如果在族妹四岁多、赐婚刚两年的时候爆出来,启阳帝不会赞赏李府大义诚实,只会怀疑李府居心叵测,玩花样抗旨不尊,打皇室的脸。
  同时还会令族妹早早活在异样目光下,名声尽毁,一生艰难。
  谢氏护犊子,为了女儿能活得简单快乐,敢拿整个李府作赌。
  母爱总是浓烈而偏执的。
  谢氏很大胆,但并非有勇无谋。
  李英歌相信谢氏和李姝,对乾王府却持保留态度。
  族妹相信未婚夫,李英歌就隐下对乾王府的想法,只愿她走得安心,“我会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娘和阿姐,也会维护你的乾王哥哥。不叫人伤害你在意的任何人。”
  英哥儿一下子就笑开来,明亮的笑容耀眼夺目,语气透着欢快,“这样我就放心啦。其实我死了也好,你代替我,没有我的拖累,娘和阿姐会过得更好更快乐的。族姐,谢谢你呀。”
  李英歌听得心揪成了一团,眼角又酸又烫,努力笑着问,“你要走了吗?”
  “我要去曾经给我批命的道士那里呢。”英哥儿伸出手,明知触碰不到,仍旧去摸李英歌发红的眼睛,轻轻道,“我现在不傻了,但还要在人间逗留一阵,才能转世投胎呢。是那个道士告诉我的。你别担心,我很好的。”
  李英歌前世死后做过五年游魂,她觉得阎王不收她,是因为她有牵挂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