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
  左忱罕见的无措了一阵。
  从她开始养苏惊生,她没有一次毫无缘由地发脾气,这是头一回。
  左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站了一会,她在床边坐下,试探着拍拍苏惊生的被。
  “苏惊生,天凉了,别光着睡。”她说,“把衣服穿上,有什么问题好好解决。”
  “……”
  苏惊生一个字儿的回应都不给她。
  坐了一坐,左忱掐掐眉心,手从被子底下伸过去,想把苏惊生抓出来穿衣服。她猛地一缩,离左忱更远了。
  “……”
  左忱张了张嘴。
  她本想命令苏惊生转过来,就像小时候一样,她也知道苏惊生最终会遵从命令,可话到嘴边半晌,就是说不出来。
  试了两次,左忱意识到这不行,她没法像以前一样呵斥苏惊生。
  她今年三十七了,但当面对苏惊生,她还不如二十多时披荆决断,杀伐坚冷。
  左忱把手缩回来张口想说话,视野余光里的红却让她低下头,让她肃起脸。
  是血。
  “苏惊生。”
  左忱不再犹豫,她展臂把挣动的苏惊生半拖半抱揽进怀里,把她的头脸挖出来,轻拍一拍。
  “苏惊生,你怎么了,说。”
  她边问边打开那个棉做的茧,发现床上也有,被上也有,血就是她身上的。再往下展,左忱一下怔住了,下意识地抿紧唇。
  不等她再问苏惊生,门忽然打开,左忱立刻把苏惊生藏盖住,抬头才发现进来的是陈礼。
  陈礼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血,瞪眼说:“妈呀,这不是让谁打了吧?”
  苏惊生这时候也不挣扎了,她抱着自己,半身蜷在左忱怀里。左忱低头看她一会,慢慢地说:“苏惊生,你是不是来潮了。”
  片刻,苏惊生闭着眼轻轻点头。
  陈礼一下笑了。
  “哎,你看。”她说,“果然是个女孩儿嘛。”
  “……”
  苏惊生忽然哭了。
  她紧闭着眼,眼泪从睫毛间渗出来,顺着脸颊滑下,落在被上,落在左忱的高领毛衣上。
  左忱动了动眉头,抬眼冲陈礼说:“你,滚蛋。”
  陈礼:“……”
  要是现实中能发表情,她真想打个吉祥三套大礼包甩左忱脸上。
  陈礼摊手:“我说啥了?”左忱理都没理理她。
  她把苏惊生裹紧,指尖蘸走那些眼泪,落颈在她头顶,用所知的所有温柔和声说:“你去浴室泡个澡吧?我去给你放点水,今天早睡。”
  陈礼在边上听得搓了搓胳膊。
  苏惊生摇头。
  左忱问:“肚子不疼吗?”
  苏惊生幼猫一样地哼:“疼。”
  左忱低低地说:“那我叫红姨给你放水,我去拿止疼药。”
  苏惊生还是摇头,手在被子底下抓着左忱的发梢,连着她的衣角。
  左忱的温柔太稀有了,超越白银,贵过黄金。何况这温柔不是为了补偿。
  苏惊生无法抵抗的丢盔弃甲。
  她轻易的原谅了。
  苏惊生小声说:“你别走……。”
  陈礼妈呀一声,“这可真是个小娇娇,小忱儿你把她宠的够呛啊。”不等左忱眼锋扎过来,她连忙又说:“哎要不我去吧。”
  左忱说:“你不知道地方。”话落她低头,对苏惊生轻声说:“我去让红姨拿点吃的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放水,五分钟就回来。”
  苏惊生还是摇头,修长的手抓紧左忱发梢,拽疼她的头皮。
  她呼吸停一停,叹气说:“苏惊生,你不要闹。”说着她拉开苏惊生的手,要起身走。
  扛不住了。
  苏惊生伸出胳膊,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左忱,刘主任今天找我去他办公室了。”
  左忱猛然回头。
  第28章
  左忱的眼神让苏惊生莫名涌起股胜利感。
  苏惊生把胳膊缩回来,左忱也跟着它坐回来。她让苏惊生重新靠在自己怀里, 搂着她问:“他找你干什么。”
  “他……”
  嘴一张开, 惧怕轻松压过那缕胜利感。
  苏惊生垂下眼, 左忱说:“不要紧, 他做什么你就说什么。”
  苏惊生慢慢说:“他叫我进屋,先问我学习跟不跟得上, 后来还问我为什么穿裙子了。”
  左忱问:“你怎么说。”
  苏惊生说:“我就说小时候穿男装是因为身体不好,奶奶让我穿的, 当男孩养, 现在好了就换回来了。”
  “嗯。”左忱说, “还有呢。”
  “他还说,听说我作文得过奖, 要给我得过诺奖的书, 我没要。”
  陈礼也胳膊肘撑着床头柜, 弯腰问:“还有吗?他碰你了吗?”
  左忱看她一眼。苏惊生小声说:“他就是……拍了拍我肩膀……还跟我说别在走廊上跑。”
  陈礼舒口气,“那就是了。”她对左忱说:“小玩意儿当时身上不舒服, 第一次嘛,肯定又出汗又冷的, 误会人家了呗。”
  她笑问:“哎小时候儿欺负你那个,是不就他儿?”
  苏惊生轻轻点头。
  陈礼说:“嗬,那回可把小忱儿气得够呛, 这个刘主任估计给你放心上了。”
  左忱静了片刻,再次向苏惊生确认:“ 他真的没有碰你,也没说任何肮脏的话。”
  苏惊生顿了顿。
  刘国才确实没说任何难听的话。
  她摇头说:“……没, 他就是……不让我在走廊上跑。”
  左忱从鼻端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左忱把苏惊生裹好,说了句进来,门一开,丁零当啷地滚进来一团肉。
  是刀祖。
  刀祖也认识苏惊生,就是没说过几次话,他伸出肥手摸摸苏惊生,扭脸问陈礼:“嘛呢?还不出门儿。”
  陈礼把刚才的事情简单一说,刀祖挠挠头,说:“这哥们儿认识啊,教育口干了小十年儿了,长得人模狗样儿的,没听说出过啥事儿啊。”
  陈礼扭头对左忱一拍手,”你看吧,放心行啦,没事儿。”
  左忱想了一会,终究没再说什么。
  放下苏惊生,她起身要出去,苏惊生还是拉着她的毛衣下摆,羊绒让她拉得变形。
  陈礼笑说:“哎哟,这小娇娇。得得,我给你去外头说,你在这儿陪她吧。”话落不等左忱再做反应,转身她就走了。
  门在左忱面前关上,她只得又坐回去。
  不一会外头人声小了,陈礼送客轰人的声音交杂着,麻将哗啦啦入袋,很快厅里就安静了。
  过了一阵陈礼拿进来杯热水,还有止疼片,后边跟着端餐盘进来的红姨。
  把热水递给苏惊生,陈礼顺带撸了她一把,又跟左忱说:“看吧,还说我找不着,你什么习性我还不知道似的。”
  左忱平淡地说:“谢了。”
  陈礼笑嘻嘻地要亲她,结果苏惊生忽然拽了一把左忱,陈礼扑了个空,差点闪着腰。
  苏惊生倒在床上,左忱向后半压在她身上,陈礼正当面扑在左忱身上。
  “啊。”
  “陈小姐!”
  “卧槽!”
  “嘶……”
  “水!小心水!”
  “啊!小玩意儿你大爷的我这毛衣沾血洗不出来!哎哟我的腰……”
  陈礼撑着床爬起来,弄了一手淡血,左忱的头发缠在了陈礼裤子皮带扣上,红姨放下餐盘去扶所有人,刀祖听见声音又进来了,也伸手过来,房间里一时间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