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乖孩子,你跑什么?嗯?嘘——老师会对你很好的。”
  她是应该想哭的。
  可她忘记了哭的方法,即使现在没有消除游戏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了,她已经能够感到痛苦。
  “刘主任……唔——!”
  刘主任。
  主任,主任。
  主人。
  “乖——”
  苏惊生从没听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甜腻成这样,低沉的声线拉成糖,她挣扎着一脚踩下去,就越沾越多。
  发腻到令人从胃的深处作呕出来。
  她听到他用这种这种声线叙叙而言,听他诉说她对他有多么特别,她是他灰暗乏味的教学生涯中,多么亮的一道色彩。
  她听他说他喜欢了自己多少年,听他说自己忍耐了多长时间,听他将自己比作朝起的露,比作《辛德勒名单》中唯一的那件红大衣,听他渐渐喘息起来,听他的话语奔出野兽。
  他的语速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多的事,他只说了十几秒。
  “原来是这样的……”
  她听他说。
  “既然能来潮,就能进去吧。”
  她听他说。
  三角的内裤在安全裤后陷落。
  内裤是左忱给她买的,她是猪年生的,她就给她买很多小猪。前面有耳朵,后面有尾巴,棉质的尾巴秃着,慢慢被赶到大腿以下。
  苏惊生仰面看着,感到滴着汗的刘老师比她更像一头猪。
  之前怎么没想过,原来他梳背头是为了遮掩斑秃,原来好看的人也能这么狰狞。
  还有没想到的,没想到讲台有光环加持效果,能将人渣捧成游戏里给人加血的圣牧师。
  口被捂住,腿被压住,小猪耳朵已经被赶到脚踝。
  左忱从来不喜欢玩牧师,她根本就不喜欢玩游戏。她有时间就在看书,连洗澡都在看。
  她总教她多看一点书。
  即使有偏见,可她总教她很多。
  是的,很多。
  所以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荒园中狂风咆哮,打人柳猛地抽醒她,和刘老师那肮脏的,青筋毕露的东西一起抽醒她。
  她无比剧烈地挣扎起来,捂在脸上的掌挣开了,乱打的手猛然抓住那个东西,像攥住一只勃勃跳动的心脏。
  男人的第二个心脏。
  她也有,可她的从不曾这样,心室肥大一样地喘着粗气跳动过。
  这是第一步,左忱教导过的。
  她说的什么来着?
  她说——
  【苏惊生你记住,再有人碰你,你就反抗。他们有很多目的,有的只是想欺负你,但大多数是为了彰显控制欲。你要冷静,你要告诉他们——】
  “把你的脏玩意儿拿开,瘟猪。”
  年轻的脸上显出残酷来,像另一张冰冷的面孔重生在她脸上。
  苏惊生的心为模仿到十足十的左忱而热烈跳动。
  啊,你看,果然起作用了。
  刘国才愣住。
  他愣止了一瞬,接着笑起来,嗤嗤地,一两星唾沫从他口中喷出来,落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
  他说:“惊生乖,小孩子不要乱学大人的话。”
  然后。
  然后呢。
  【然后,你要尽全力挣扎。】
  尽全力,她说。
  所以苏惊生用尽全力,狠狠攥紧了手里那根心脏,像扭紧一把卷起来没捏过的塑料泡泡纸。她的腿乱蹬着,被赶到脚踝的小猪和她一起用力。
  抬起——
  踹!!!
  运动鞋底猛地砸在刘国才的脖颈上。
  刘国才大叫起来。
  苏惊生感到手中的心脏迅速缺血,跳动速度也慢了。
  120,80,60,40,0。
  滴——
  她好像听到了一道直线。
  放开手,她喘着气撑起上身。刘国才像玛丽莲梦露掩住裙子那样掩着自己,踉跄地后退,痛苦地哀嚎。
  苏惊生跳下桌子,提上小猪,推窗就跳。
  她没忘记上锁的门。
  一楼办公室外面是郁郁葱葱的花坛,她跳进冬青林,打了个滚,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向校门冲过去。
  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在隔壁楼层,但她压根想不起来去找,她只想出去,只想去找她的打人柳。
  挣扎了,然后呢。
  【然后苏惊生你记住,你永远可以靠着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
  苏惊生狂奔着,肺叶要炸开一样狂奔着。
  跌跌撞撞。
  跑啊。
  跑啊!
  跑啊!!!
  突然——
  【噗】
  苏惊生被路边伸出的什么绊了一下,她跑得刹不住车,猛地栽在走廊上。不等抬起头,她忽然感到头发被人拖拽,视野摇摆,一切都在尖叫剧痛。
  “你这个人妖杂种!”
  一个声音骂道。
  “别在这。”
  另一个声音说。
  苏惊生被三只手拽着头发拎着脖领,拖到了办公楼的教师厕所里。隔间门一关,她让人一把掼在地上,全身的血都在发抖着。
  “你他妈刚刚是不是打我爸了?嗯?说话!”
  苏惊生猛地被掐住下巴,抬起脸,视野映入刘漳俊美的面孔。
  旁边一个人苏惊生不认识,看着也不像同年级的,高个子,身材壮,照面之下冲苏惊生吹了个口哨。
  “好看。”
  他说,说完笑了笑。
  苏惊生的声音颤得难以维持,和大男孩的叠在一块。
  “我……没有……刘主……主任要……”
  “你爸眼光真好。”
  “…………要上我……。”
  啊……
  原来是这样的啊。
  世界原来是一体连胞的。
  刘漳笑了,他歪斜过头,拉拉胸前的领带,露出两颗虎牙,带痞气的笑容天真又纯粹。
  “当然了,不上你叫你去办公室干嘛。”
  他按了下苏惊生的头,舔舔唇,还是那么纯粹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奇了怪了,你说——二椅子的下边儿都长什么样?啊?”他扭头眨眨眼,“德男,你好不好奇?”
  李德男耸耸肩,“当然了。”
  “我……我不……”
  刘漳又转过头。
  “哎,别哆嗦了,哎!”刘漳给她扑掉脸上的头发,笑嘻嘻地竖起两根漂亮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