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何鸢没说话,而是坐在了凳子上。
  她原本气势凌冽,出场活像要来取时迁狗命,每回揍了他一顿之后,又淡定的坐到一边。
  时迁心道:踩着高跷演戏呢,半截都不是人。
  何鸢不急不缓,她大刀阔斧的压着时迁抽了一顿,又警告威胁时迁时日无多,最后慢吞吞的坐在凳子上,什么话都不说。
  时迁点开手机录音:“我不管你和何姑是什么关系,何小姐,鉴于你的行为可疑,我现在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回答。”
  何鸢看了他一眼。
  她手指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捏在手心。
  何鸢甫一有动作,时迁就条件反射后退一步。
  只见她拿出了张面值较小的人民币,放在凳子上,示意时迁可以取走这五块钱。
  时迁指了指自己。
  “给我的?”
  何鸢看着他,没说话。
  时迁心道:简直是个锯嘴葫芦。
  何鸢盯着他拿走了五块钱,半天没有动静,便开口。
  “你应该拿东西和我换。”
  时迁并没打算把这五块钱放进口袋里,他拿在手上,想看这个古怪的锯嘴葫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鸢盯着他,似乎不解,时迁拿走钱之后,为什么不拿东西给她。
  她又提醒一遍。
  “你应该给我一点东西。”
  时迁问她:“你想要什么东西?”
  何鸢:“吃的。”
  ……
  一阵沉默。
  时迁万没想到,这么一个天仙模样的冰山美人,给了他五块钱,问他要吃的。
  分外接地气。
  他摸了把口袋,只有一小条士力架。
  时迁抛给她。
  何鸢撕开,吃完之后,补充了一点体力。
  她旧话重提。
  “你手腕的黑气会蔓延到心脏,一个礼拜之后,你就会成为一张人皮。”
  时迁:“骗鬼呢?”
  何鸢:“你已经看到周国昌的死状,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时迁一顿:“宾馆里死的男人叫周国昌,你认识他?”
  何鸢:“你话太多了。”
  她吃完士力架,站起身便想走。
  何鸢身上疑点重重,时迁当机立断的拦住她。
  何鸢扣住他的手腕:“你拦不住我。”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时迁:“我只是想问一下,光吃一条巧克力,能吃饱吗?你一天没吃饭了,对吗。”
  何鸢有三天没有吃饭。
  她性格孤僻,身上向来没几个钢镚儿,为了混个张氏的会员,把身上有的现金全拿去交了会费。
  起初在小区里胡乱开点儿维生素c,还能混口饭吃。
  这几天出门,身无分文,仅有的五块钱还是地上捡的。
  何鸢没钱,她就尽量减少自己的体能消耗。
  但今天晚上和时迁缠斗两场,撑不住了,才从兜里翻出一张人民币,坦荡荡问时迁换了一条士力架。
  她冷漠的盯着时迁。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如果想活命,就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时迁:“你别人不提醒,偏来提醒我,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一个骗子。”
  他心道:难不成是看上了哥的美貌?
  时迁:“先是从何姑的房间里走出来,冲到我房间里揍我,走廊里的笑声是不是你搞的鬼,还有何姑,你把何姑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你们房间的窗台会有脚印……你别走!”
  何鸢留给他一个背影。
  时迁快步追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人不是你杀的,想要说服我,你总得给我一点儿你的不在场证明。你从头到尾都写着‘可疑份子’四个字。”
  何鸢:“我提醒过他,他不听,死了。你很快也会死。”
  时迁心道:盲人聊天——瞎扯淡呢不是!
  他换了个话题,打不过何鸢,还不能用其他方式把她留下来配合调查吗!
  时迁挂上标准的,奶味儿十足的笑容。
  “不急着走,你说我要死了,我害怕的不得了,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你一定要救救我。
  时迁扯道:“不如先坐下来吃个饭,烤个串,然后您在仔细的观摩一下,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他的模样真诚,好似真的害怕自己死掉。
  何鸢沉默半晌,开口:“去哪里吃。”
  看来真的饿坏了。
  这个时间点,只有烧烤店开着门。
  时迁三下五除二的胡点一通,盯着何鸢吃饭的同时,拨通了顾翎电话。
  后者一接上电话就问他刚才出了什么事。
  时迁轻描淡写的带过,和顾翎很快步入正题。
  “会员我弄不到,一月八号晚上八点张成辉在国贸大厦有个私人宴会,我托朋友给你弄了个风水大师的身份,你自己买套衣服拾掇拾掇。
  “风水大师?你搞什么飞机?”
  “张成辉信这东西信的不得了,我保证,你要是假扮成风水大师,你叫张成辉给你生个儿子他都答应!我这边就只有一个办法,你要是不干,你就自己卖点儿保健品,从初级会员混成高级会……”
  “劳驾,您收收,我对风水一窍不通,你要我怎么装?”
  “迁儿,我这不是考虑到这一点了吗,你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晚上八点,还有二十个小时,我相信你能临时抱佛脚,一会儿我把身份信息发给你!”
  顾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两分钟不到,对方的邮件已经发了过来。
  香港知名风水大师:杨白真。
  兴趣爱好,尺寸三围,幸运色,等等。
  可见做邮件的人龟毛程度一斑。
  顾翎最后还给他发了个附件文档:《二十四小时速成风水大师:你不得不看的风水入门学》。
  时迁看了半晌的资料,隐约觉得缺少什么,他突然福至心灵,猛地一抬头。
  对面已经很久没有声响了。
  此时,他面前哪儿还有什么女人的影子,只有空荡荡的瓷盘儿提醒他,刚才这里坐了一个人。
  时迁猛地站起来,问老板:“老板!刚才这里的女人呢!”
  老板笑道:“噢哟!女朋友跑啦,现在的年轻人嘛低头族,天天盯着手机,女朋友跑了么都不知道……”
  时迁啧了一声,付了钱往外追出去。
  大马路上空荡荡。
  何鸢已经消失不见。
  他暗骂一声:……操!
  第6章 装腔作势
  时迁抓到的这个女人跑了。
  他郁闷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时迁到商场里买了一件唐装褂子,又花了二十在地摊上淘了一条一百零八颗紫檀手链。
  装模作样,装腔作势。
  收拾了鸡窝头,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位风水大师。
  他晚上那点儿时间,全拿来琢磨何鸢是个什么人。
  顾翎给他派发的那本二十四小时速成风水大师,他连点都没点开。
  一月八日晚上八点。
  时迁准时来到国贸大厦十五楼会所。
  张成辉的私人会所做的奢华至极,但却没有现代化的娱乐措施,放眼望去,全都是古董:瓶瓶罐罐,山水字画。
  透露着一股古玩爱好者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