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叔敬仪微微笑着,似乎在等韧子把话说完,当他发现韧子语塞时,便友善地接下去说:「参加什么?我是来度假的。」韧子一愣,说:「哦,度假,度假好啊。」叔敬仪瞥见了韧子电脑上的页面,便惊讶地说:「你也要去o城吗?」韧子敏感地捕捉到个「也」字,赶紧点头,问道:「叔先生要去o城度假?」叔敬仪点头,说:「那儿是c国少有的风景不错、商业化程度又轻的地方,很适合度假。」
  「这样啊……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韧子心里暗暗感谢叔敬仪,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去o城的合理借口。
  叔敬仪似乎起了兴致,问道:「你也是去o城度假吗?」
  韧子硬着头皮鹦鹉学舌:「嗯……对啊,我就觉得那个、风景不错、嗯,商业化程度又轻,挺好的。想去看看。」叔敬仪便问:「你想好目的地了么?」
  韧子茫然地摇头:「没有,我正在查看呢。」
  叔敬仪眉眼又弯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我倒是很熟悉那儿,若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做向导,你认为如何?」韧子想着,也不知道顾晓山什么时候从山里出来,横竖是无事可做,不如和叔先生去玩一波,便愉快地答应了。
  叔敬仪说自己熟悉o城,倒不是扯谎,随手在地图上一指,就说:「这儿、这儿和这儿都有我的物业。你想住哪一边?」
  韧子瞪大眼睛,说:「你在这个鸟不拉——这个这么偏僻的地方买三套房子住啊?」
  叔敬仪微笑答:「是的,原本只想买一套,可中介说买二送一,我便受不住诱惑了。」韧子眼睛瞪得更大了:「房子也能买二送一?」
  「当然不能,」叔敬仪笑着答,「骗你的。」仍是那个字正腔圆、播音一样的语调,「你还真信。」
  韧子一时就怔住了,才知道这个叔敬仪长得古板,但老不正经。韧子想了想,又说:「该不会你说有三套房,也是骗我的吧?」
  叔敬仪却微笑:「你去了便知道了。」
  韧子不疑有他。倒是叔敬仪翻了翻手机,又看着韧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韧子便答:「我是个闲人,随你。你什么时候出发,我就什么时候出发。」叔敬仪微笑点头:「这倒不错,我也是闲人。也是随时可以出发。」说完,叔敬仪又问:「你打算坐火车,还是飞机?」
  韧子愣了愣,便道:「你别让我做选择了,你做决定吧,我都听你的就行了。」韧子还真是习惯别人帮他安排好一切。他是也个心大的,叔敬仪忍不住说:「那你倒不怕我把你卖了。」
  韧子哈哈笑道:「你就卖呗,也没人买啊!」
  叔敬仪也玩笑道:「只要价格合适,没什么是卖不掉的。」韧子听这话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便问:「那我开多少价合适?」叔敬仪便说「那我得看看」,便凑近了韧子端详,大约是太近了,韧子都闻得见对方身上苦龙胆的涩味随着他的鼻息喷薄而来:「嗯,我看多少都很合适。」叔敬仪笑了笑,又很快退开,转动着手中的轻巧的黑色商务手机:「那就订火车票吧。你不介意的话。」韧子愣愣地点头。
  韧子出行很少坐火车,一般能选的话,都是坐飞机头等舱。
  当然,他偶尔也会乘坐火车出行,当他习惯性地走上一等车厢专用通道的时候,叔敬仪却拉住他:「咱们坐标准间。」韧子有些讶异,像是人生头一回听见「标准间」三个字一样。叔敬仪轻轻牵着他的袖角,往另一个方向走。韧子也随着他走去,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看见叔敬仪撇过头来,眼角泛着笑纹:「哦,你不满意吗?」韧子便说:「倒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没有试过。」
  叔敬仪答道:「我猜也是。」韧子好奇问道:「为什么啊?」叔敬仪停驻脚步,又是那样带着笑意的细细地打量他,缓缓地开口说:「你就是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这话字面上似讽刺,但从叔敬仪嘴里说出来,却柔柔软软的,仅仅是不痛不痒的调侃。
  韧子倒不明确,什么叫「娇生惯养」的样子。
  这是现代化的列车,设施本来就不错。叔敬仪自然是考虑到了韧子「娇生惯养」,订的也并非是最便宜的那种「标准间」,而是「标准一等间」,只是比「一等间」要次一等而已。「一等间」是一床一房,这个「标准一等间」就是两床一房的。由于的火车车厢,即使是一等间,也相对狭窄,床位与床位相隔就是一扇窗的距离。
  韧子对于摆放行李的位置也是非常疑惑,在他还没弄清楚之前,叔敬仪就眼明手快地打开了储物柜,将韧子的行李箱利落地塞进去,关上柜门。韧子道了句谢,才发现人家集团老总给自己干助理干的活了,也是十分汗颜。韧子再仔细一想,又发现一件问题,赶紧说:「这次的票钱、还有上次ktv的钱,我都赖着你呢!」叔敬仪笑答:「不过一点小钱,提这个有什么意思?」
  韧子也是不把钱当钱的主儿,可他是知道的,这些一个一个的总裁,一个比一个抠,钱算得极精准的。只有他一个不事生产的人挥霍无度。他和叔敬仪毕竟不熟,也不好乱花他的,只说:「小钱也是钱,还是算清楚的好。你们生意人难道不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还有,什么有借有还的。」叔敬仪便笑道:「这是当然,现在不急,有你还的时候。」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列车正好驶入隧道,一时四面都没透进光,只有他俩头顶悬着的灯发出微弱的光,映进叔敬仪的眼里,有种似丛林里野狼眼里的光。韧子打了个寒颤,却见列车又从隧道穿行而过,阳光再次洒入。明媚的光照在叔敬仪的笑脸上,仍显得美好无比。
  韧子定了定神,又有些不安地说:「啊,我当然会还?难道你要收我很高利息吗?」叔敬仪仍是笑:「不会的,而且,说钱有什么意思呢?你我难道都是缺那点子钱花的人吗?」
  韧子更好奇了:「那要算什么呢?」叔敬仪答道:「我在那儿有个庄园,你去亲手摘点葡萄,酿成酒,明年开春的时候送给我,就当偿还本金了。」韧子怔了怔:「就这样?」
  叔敬仪便道:「还有。」韧子好奇问:「还有什么?」叔敬仪便道:「就那儿有座小猎场,你去打一只兔子,烤给我吃。算利息。」韧子却脸露难色:「兔子啊?」
  叔敬仪以为韧子认为「兔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兔兔」,又问:「兔子不行,那野鸡总可以了?」
  韧子便道:「那更不可以了。兔子已经跑得快了,山鸡还能飞,我怎么逮?」叔敬仪不觉失笑:「原来是怕这个,这倒不碍事。我那儿有很好的猎枪。」韧子毕竟是个大男孩,一听「猎枪」,便两眼放光:「啊,是真的猎枪吗?」
  叔敬仪便道:「自然是真的,若那商家敢卖假的给我,我就要拿这枪抵在他头上,扣动扳机,让他试试假货的磨人处。」叔敬仪讲这话的时候,依旧是那朗诵似的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却听得韧子不寒而栗。叔敬仪看出这傻子竟真有些害怕,便又柔和地说:「开玩笑的。」
  韧子就侧卧在床上,面对着叔敬仪。叔敬仪也侧躺着,面对着他。
  阳光已经落下,月亮升起来。韧子侧躺着,原还能和叔敬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后来很快就觉困倦,话说到一半,居然眼睛一闭就睡着了。叔敬仪原也眯着眼,等着韧子把话说完了,没听见声响,他便睁开眼来,见微弱的灯光映着韧子极安静的睡颜,像个大孩子一样。
  作者有话说:看到有些读者反映剧情进展太慢…确实不是水字数啦,我的风格就是这样啦其实(之前的文也是很慢热的,《天攻地略》的正牌攻快4w字的时候才出现……)所以请大家对我有点耐心…我真的不是骗字数啦……就是我的style[笑cry]…当然也会根据读者的反馈进行一下调整…嗯,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双更为敬吧 么么哒
  第42章
  到了早晨的时候,韧子也被阳光刺醒,骨碌地爬起来,听见洗手间里的洗漱声,便不打扰。刚好手机也响起来了,韧子见是郁韫韬的电话,赶紧就接了,压着嗓子问:「怎么?是有小山哥消息了吗?」
  郁韫韬听韧子用压低的声音讲话,便狐疑说道:「做贼呢?」韧子便解释:「不是啊,叔先生在刷牙呢,怕他听见了。」
  「嗯???!!!」郁韫韬一时懵了,「啊???!!!」
  随后,郁韫韬摇了摇头,他相信自己是听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便像核对信息一样地确认道:「叔什么?你和谁在一起刷牙呢?」韧子诚实作答:「我没刷,叔敬仪起得比我早,他在刷呀。」
  「嗯???!!!」郁韫韬一时懵了,「啊???!!!」
  韧子似乎没感到任何不妥。郁韫韬却想起何君的事件来,只说:「老弟,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什么?」
  「你不是喜欢顾晓山,你是喜欢绿晓山吧?」
  「嗯???!!!」韧子一时懵了,「啊???!!!」
  郁韫韬也觉得自己这样批判对方不好,想着都是一家人,他又那么讨厌顾晓山,便安抚道:「这也没关系,哥还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给你帮助和支援的。」
  韧子疑惑不解,但听着郁韫韬如此暖心的话语,只能答:「谢谢老哥?」郁韫韬又说:「说什么谢呢,一家人,你要去o城了?」韧子答:「是呀。我刚好在酒店遇到叔先生,他在o城有房子,而且很熟悉那儿,就说给我做向导。现在我们坐火车去呢。」
  郁韫韬这才给听明白了,心想「这瓜娃子说话不清不楚吓死个人」,却又有些疑惑:「你俩还住一屋呢?」韧子答:「是啊,这样也有个照应。」郁韫韬点头:「你确实挺需要照应的。」
  郁韫韬又给交代了一下,说顾晓山还在山里,但已经确认了是哪座山头了,随后就给韧子发了位置。韧子拿出了叔敬仪给他画的方位,发现叔敬仪有个住宅是在顾晓山所在的山里的,真是惊喜不已,几乎立即决定要去那儿落脚了。
  叔敬仪从盥洗间里出来,居然不是他一贯的西装革履,竟然是穿着有些泛白的背带牛仔裤,黑漆漆的高筒皮靴,上身是白衬衫,大概是因为怕热,解开了上面几颗纽扣,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大概性感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露那么一点线条,似乎也很抓人。
  叔敬仪朝他笑笑:「待会儿下车了,就去打猎,怎么样?」韧子听了,两眼放光:「好啊!好啊!」韧子看着叔敬仪牛仔风的打扮,像个孩子一样仰着看他,雀跃地说:「我也要穿这个!」叔敬仪站起来比韧子高一个头,便微微俯下脸来,眼神从韧子又浅又淡的桃花痣掠过,对上了韧子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他笑说:「我确实还有衣服,但你穿着大概不会很适合就是了。」
  韧子也忘了找顾晓山的事了,心中被新奇感充满。
  他的爱好从来很大男孩,从小喜欢车子、玩具枪,长大了,家里跑车是多得车库都不够塞的。倒是因为法规的问题,他从未摸过枪。每次出国,他也是在家人或者助理的「监护」之下,竟然从来没有试过在国外狩猎。他想想也觉得太可惜了。
  他俩一下了火车,就有车子来接他们了。估计是叔敬仪一早安排好了。车子到达了猎区,那边也有狩猎俱乐部的向导等着了。平常叔敬仪狩猎是不请向导的,但因为今天有韧子在,便请了向导来。因为韧子一路上都在说自己没有学过枪,又一直问这样合不合法。
  叔敬仪便安抚道:「没关系,我就是专业的。」韧子看叔敬仪头发花白、文质彬彬的,自然是一脸不信。叔敬仪无奈笑笑,便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专业向导,叫他安心些。
  韧子见了向导,一看这个棕色皮肤满口土味英文肌肉爆棚的粗汉说两句「ok,ok,no problem」,居然比什么都好使。大概韧子也算是「偏见严重」的普罗大众,看着这人这么土著这么粗鲁,估计天天都是骑马上班、劈柴做饭的,一定很会打猎。
  同时,他也觉得这种西部牛仔的打扮很酷的,再拿一杆枪,摆拍一下,酷到没朋友,不发朋友圈简直天地不容。韧子穿的是叔敬仪的衣服,所以对他来说有点大,但这也无妨,长出一截的裤管塞进靴子里,袖子卷起来,衣领那块儿也学着叔敬仪解开两颗扣子,虽然没有胸肌线条,但也挺好看的——他自己觉得。
  他挺骄傲地摆拍了一张,又问叔敬仪说:「你看,这张好看不?」叔敬仪答:「好看的。」韧子笑着发了朋友圈。叔敬仪的目光在韧子的领口那儿荡了一下,问道:「你之前说的,身上比较深色的那颗痣,是指这一颗么?」说着,叔敬仪又伸手,往韧子的锁骨处轻轻点了一点。
  韧子也摸了摸锁骨上的那颗小小圆圆的黑痣,说:「是呀,虽然没有凸起,也不大,颜色却有点深,好像有点碍眼。」叔敬仪微笑:「并不会。」
  叔敬仪事先买了一张驯鹿票,因此他俩可以合法地猎一头驯鹿。韧子便问道:「不能多买两张么?」猎导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年下来,驯鹿票的配额才那么一百几十个,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多买两张的。」韧子听了一愣,又说:「这是保护动物啊?那咱们还是别猎了吧。」
  猎导心想「吗呀,有钱人装13啊,你那么爱护动物来狩猎呢还」。但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耐心解答:「没问题的,咱们这儿几万头呢,一年才猎一百多头,不会有影响的。」韧子才算放心了些。
  之后,韧子便跟随向导进行了射击的培训。培训非常简单,以至于韧子这么迟钝的人都觉得猎导在划水。猎导注意事项也是讲得又急又快,因为英语说得不标准,韧子也是听得糊里糊涂的。猎导见状,最后只是反复明确一句话「反正你就听我的」,最后给了韧子一把配了高端瞄准镜的「傻瓜枪」,就是傻瓜都能用的枪。
  韧子试了试,发现确实是傻瓜都能用,他自己也用得挺顺手的。瞄准镜已被叔敬仪预先校准了,韧子开开心心地靠着这个猎枪射下了10米内的一颗苹果,喜不自胜。猎导心想:「妈呀,有钱人真是煞笔。子弹不要钱啊?」
  子弹当然是要钱的。
  顾晓山狩猎倾向于使用弓弩过过瘾,偶尔遇见熊或者鹿才会根据情况考虑是否使用枪械。
  用枪射苹果这样的操作,顾晓山是想都没想过的。叔敬仪也是,可他看着韧子这样,也挺开心的。然而,他还是劝阻了对方,原因当然不是「子弹要钱的」,也不是「所带的子弹有限不要浪费」,只说笑着说:「这样会吓到猎物,也可能影响到别人。」
  韧子端着枪,脸蛋放在黑色的枪杆旁边显得又细又白:「啊?这儿还有别人吗?」他似乎不大担心惊吓到猎物,实际上他对打猎兴致不大,只是喜欢玩枪。
  「谁知道呢?」叔敬仪帮韧子把红色帽子的细绳系紧了些,「帽子戴好。如果遇到别人的话,对方以为你是猎物开枪了怎么办?这种事情也是有的。」韧子抚了抚帽子:「还有这种事啊?」
  叔敬仪点头:「所以该戴好帽子,对方就算在远处也该知道你不是兔子或者驯鹿。」韧子却笑了:「我怎么看都不像兔子或者驯鹿吧?」
  这林子里可见野兔、松鼠满地跑的,人却很少。只要韧子不乱开枪,还是很安静的。叔敬仪仍是柔和地劝告他,不要胡乱开枪,因为不知道林子里会不会跑出一个和他们一样的游客来。韧子便听话地点头。叔敬仪见韧子仍在车缘端着枪,便扶着他的手,以教导的语气说:「如果没有猎物,请不要端枪,如果不要射击,子弹不须上膛。」叔敬仪的脸贴得近,身上的气息又笼了过来,依旧是那股子苦龙胆的涩味蔓延,甚至盖过了林间的青草气。
  叔敬仪说得不错,这山林看着四下无人,但其实游客还是有的,只是丛林掩映,一时很难看清。丛林间一阵骚动,便有一辆高顶奔驰缓缓驶了出来。韧子忍不住看了过去,却见车门打开,走出了一个人来,依旧是打扮西部牛仔风的华人,却也是高鼻深目。韧子一见就丢开了手里的枪,雀跃无比地说:「小山哥!」简直是像三哈一样地就飞扑了过去。
  第43章
  顾晓山也讶异于韧子的热情。
  韧子跑到顾晓山身边,倒也不至于像三哈一样把爪子扒上去就舔脸,却是乖乖站定了,眨巴着眼看顾晓山,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晓山也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说:「你怎么也在这儿?」叔敬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答道:「我带他来的。」
  顾晓山微微有些错愕:「那真巧。」韧子也觉得这场面有些古怪,就解释说:「我哥嫌我碍事,叫我自己玩儿去。我在c国首都浪呢,恰好在咖啡馆遇见了叔先生,他说o城这儿他熟,可以带我来玩。」顾晓山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怎么想到来o城玩了?c国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这也确实。韧子挠挠头,笑着说:「是哦,我来之前也不知道o城可以狩猎。」叔先生便解释说:「c国有好几个完全开放游客狩猎的地点,却不包括o城。在o城狩猎手续上麻烦许多,但也因此,更加有乐趣。」
  c国每年吸引很多游客前来狩猎,导致有些猎区人满为患,商业化过于严重。所以高端一些的客户会来o城这样的地方,然而o城的配套娱乐设施没跟上。所以顾氏入股了这个园区,并在这儿兴建高级酒店和相应的娱乐设施。顾晓山也是为了这个项目而来o城的。
  顾晓山在山里考察,有点儿无聊,就用车载wi-fi刷着手机,百无聊赖之下,打开了韧子的sns主页,又少不得注意到韧子刚刚新发的照片。他皱起眉来,心想:「他怎么像是在这里呢?」顾晓山随后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来到c国?尽管来了c国,又怎么会来o城?来o城了,也不能来这座山啊!这山可不是随便进的。
  可顾晓山还是忍不住仔细观察那张照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说好了要和韧子分隔的,他心里又忍不住犯嘀咕,最后还是问了问陪同的经理:「刚刚园区进客人了吗?」经理查询了一下,告诉他确实进了一组客人。顾晓山点了点头,闭着眼睛靠椅背上打算假寐一下,终究是没忍住,又说:「让管理处发个定位。我去看看。」
  出于安全考虑,客人的车都会装上定位,猎导也会带定位。所以顾晓山要找到他们并不困难。
  能遇见顾晓山,对韧子来说真是意外之喜,但还得装作是「偶遇」。因为顾晓山也有点心虚,也在装「偶遇」,反而没注意到韧子的这份小心思。
  眼看着叔敬仪叼了一口烟,顾晓山阻止说:「这儿不能吸烟。」叔敬仪微笑,这副牛仔风的穿戴加上叼烟的动作,使平日文质彬彬的叔敬仪竟然显出几分痞气:「我当然知道,就是烟瘾犯了,叼着解解馋。」顾晓山不知怎的,也被说得有些犯烟瘾了,便看着韧子说:「你是不吸烟的。」韧子摇了摇头。叔敬仪对韧子说:「韧总,我们别打扰顾总工作了。还是去别处碰碰运气吧,说不定能遇上驯鹿。」
  韧子才想起顾晓山是来工作的,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可那么难得才见着了,舍不得就此道别,便眼巴巴地看着顾晓山。叔敬仪却说:「走吧,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了?」韧子想起还答应了给叔敬仪烤兔子呢,便朝顾晓山摆摆手,说:「那我先去狩猎了?」顾晓山心里一阵烦闷,说:「就你还去狩猎呢?」韧子不服气了:「我怎么不能狩猎了?我刚刚射落好几颗苹果呢!」顾晓山看着地上苹果的残骸和弹壳,皱起了眉,又忽然福至心灵:「你有枪牌吗?」韧子一怔:「什么?」
  叔敬仪的脸色也变了变,看了猎导一眼。但猎导听不懂中文,是不明就里的。叔敬仪就用英文跟猎导说:「你们新老板问客人有没枪牌呢!」猎导赶紧解释:「我有猎导证,全程带着他,他就算没枪牌,也是合法的。」顾晓山疾言厉色起来:「我可没听错吧?你还让不会枪的客人扫射苹果?」猎导这棕色皮肤的人听了这话脸都白了。顾晓山又横了一眼经理,经理也是噤若寒蝉,苍白地解释:「这、这猎导是兼职的……」
  顾晓山一把拉着韧子往奔驰上走,说:「行了,先跟我回酒店。」韧子莫名其妙地被推了上车,顾晓山又转头和叔敬仪说:「咱们韧子麻烦您了。」叔敬仪仍是叼着烟,眯着眼笑道:「你的车好像不错,我也能坐吗?」顾晓山也不能拒绝,笑道:「当然了。」
  顾晓山的车自然是非常宽敞,里头配备的是航空座椅,比较阔朗舒适。韧子一坐上去,就调成躺卧的模式,还熟门熟路地打开了按摩功能,把帽子盖在脸上,闭着眼享受,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经理坐在副驾,而后面两排首长席是面对面的,韧子睡着了,就剩下顾晓山和叔敬仪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气氛有点尴尬。顾晓山便低下头,拿出平板电脑,作办公的样子。叔敬仪便也打开手机,连上wi-fi就开始上网。
  还好路况平顺,车子很快开到了酒店。顾晓山想叫醒韧子,却见叔敬仪先他一步,用脚撞了撞韧子的膝盖。韧子也没睡得很沉,一下醒了过来,红色的帽子滑到一边,露出雪白的半边脸。韧子皱起眉,迷茫地睁了睁眼。叔敬仪朝他伸手,说:「起来吧,到了。」
  韧子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叔敬仪便要扶他,没想到顾晓山一个蛇行走位从叔敬仪的背后转到韧子的身边,将韧子扶稳了,还笑着责怪道:「你到现在还没学会走路吗?」韧子便开玩笑反驳道:「明明是你这路没修好,这么大一个坑呢!还高端酒店!」
  韧子这话是随口说道,顾晓山听了却仔细看了起来,发现果然有个浅坑,立即脸色一变,责问经理:「怎么回事?」经理赔笑道:「这儿本来是放了一个雕塑的,刚刚要换新的便移开了,留了个坑,正准备填上的。」顾晓山不知咋的,就是无名火起:「『准备填上』?那就是『没有填上』了!这不是影响我们酒店的形象吗?」
  韧子自然要与顾晓山同仇敌忾:「是啊,起码立个警示牌!」经理挺不自在的,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了。叔敬仪只是在一旁微笑,将警示牌扶了起来:「是有警示牌的,被你一脚踢翻了。」韧子闹了个大红脸,又跟经理道歉:「啊,对不起。」经理连忙说:「不、不、不,是我的疏忽。」
  叔敬仪看了看手表,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韧子讶然:「回去哪儿?」叔敬仪答道:「你忘了么?我在这附近有物业,自然是回自己的住处,免得顾总费心接待。」顾晓山听了叔敬仪的打算,还真的是觉得心里稍微有些舒缓,但脸上依旧笑:「这是什么话?叔总来咱们这儿消费,咱还能不欢迎吗?」叔敬仪也哈哈笑说:「可不就是不想消费么!」韧子愣了愣,心想:怎么我认识的总裁都是抠货。
  顾晓山愉快地跟叔敬仪道别,吩咐好安排韧子的住处后,他才乘坐电梯回房。顾晓山在房间里呆着的时候,才回味起自己今天所作所为的种种异常,又是一阵头痛。手机响了一下,他又拿起来,发现是叔敬仪的消息:「顾总,晚上好,能告诉我韧总的sns号吗?」原本叔敬仪在顾晓山的印象中是那个文质彬彬端着红酒的样子,现在一想到他,却想起他胸前衣钮扣开,嘴里叼着烟勾嘴笑的臭屁拽样。
  顾晓山想了想,回复:「这个……他没告诉你吗?还是得他同意吧,不然我也不好擅自说。」叔敬仪回了一条:「那倒是的。」
  韧子尚未发现气氛的微妙,只在自己的房间里累得只想躺着。然而刚躺下没多久,他就听见门铃响了。韧子问:「谁呢?」门外传来略带沙哑的答响:「是我,叔敬仪。」
  第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