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第332节
  萧宁亦还以一礼,是对这大气之人的礼。
  孙鸣起身,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殿下一曲《阳春白雪》弹得极好,就是不知道殿下除了琴弹得好,还会什么?”明鉴总是属于助攻的那一类,孔鸿开了一个好头,总得让天下人都看清楚了,萧宁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文能武,世上难求!
  萧宁不动声色的看了明鉴一眼,“闻明侍中亦擅琴艺,大好的机会,请中书令弹上一曲如何?”
  这几年,几位丞相的位置都变了变,孔鸿依然为左仆射,右仆射却变成了姚圣;水货、明鉴为门下侍中;铁全、顾义为中书省中书令。
  这会儿萧宁毫不犹豫地把明鉴卖了,这个时候了,还想让她继续,你来吧。
  她是要跟孔雀一般,打开所有尾巴,吸引所有的目光?
  就算真要挑个人嫁了,也不需要如此。
  萧宁立刻退下,以一个请姿,且让明鉴露上一手!
  明鉴......
  真是不懂他的心啊,他不都是为了萧宁好吗?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无奈萧宁才不管那许多,被孔鸿架上去,这是压根没有后退的余地,明鉴还想让萧宁继续出头,还是你自己上吧。
  孔鸿的心思萧宁看得出来,在场的何人不知。
  明鉴岂不知,这一场宴会就是萧宁的个人秀了。
  想想萧宁去参加别人的个人秀时,那是恨不得对方能消停些,将心比心,她其实还是一个很懂得体恤旁人的人。
  谁要是喜欢弹琴,谁自己去,千万千万别再推她上去。
  “你也没娶妻。自该表现一番,或许会遇上一个喜欢你的女郎,非你不嫁,叫你不娶都不成。”萧宁相请,孔鸿在这个时候凉凉地补了一句。
  一旁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面对明鉴瞪大眼睛,一脸不认同,孔鸿道:“请。”
  明鉴万万想不到,他以为萧宁该是孔鸿的目标,不料他竟然也成了孔鸿的目标!
  好啊,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目标,太可气了!
  然而一个镇国公主在旁边相请,一个左仆射也在一旁催促,他能拒绝?
  明鉴显然是不能拒绝的,乖乖地走了过去,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跽坐于琴前的明鉴似是变了一个人,一曲轻快的曲子响起,琴音绕指,扣人心弦,一曲毕,仍叫人意犹未尽。
  “好!”萧宁第一个叫好,弹琴的明鉴完全变了一个人,神色间尽庄重,再无往日的痞气。如同素日碰上正经事时,他便是这般模样。
  可惜啊,一听到萧宁的夸赞,这人就像变了一个。
  咧着嘴笑起,更是冲萧宁扬起眉头地问:“殿下,某还能上得台面?”
  言之所指,不过就是因为一张脸。
  想想萧宁是个看脸的,萧谌同样也是个看脸的。
  这父女二人欺负起人来,都不客气!
  哼!现在就让萧宁看看,他就算外貌不加分,内秀甚可。
  “为大昌之侍中,谁人敢说你上不了台面?”萧宁哭笑不得,这男人要是犯起小心眼来,女人都比不上!
  明鉴还是挺高兴的,这算是对他的认可。
  “某也想为殿下弹一曲。”这时候,一个气质邪魅的十七八岁郎君出现,一身黑衣,望向萧宁时,眼中含笑,又透着傲气。
  不过,瑶娘道:“这一位也是出处崔氏。”
  崔这个姓氏,萧宁是立刻想到了崔攸。
  “从未听闻。”萧宁对崔家仔细查探过,若是之前有这样出彩的一个人,她断不可能毫无印象。
  瑶娘解释地道:“此子出自崔氏旁支,而且年幼时流露在外,如今刚回来。算起来与扬州刺史是同族兄弟。却不知他们哪一位为长。”
  说到此,瑶娘注意到一身黑衣的男子行来,与素日规矩礼节皆是一板一眼的郎君相比,这一位倒是透着几分邪气。看萧宁的眼神,如同看着猎物。
  “敢问尊姓大名?”知是崔家之人,但不知这一位是崔家何许人也。
  “某崔伋,殿下敢听吗?”这就是激将法啊,某一位另有打算,于此时大声地询问。
  嘴角噙笑,扬眉问起萧宁,很是想看看萧宁如何应对。
  “为何不敢听?”挑衅也好,真心想让萧宁听一曲也罢,萧宁都没有不敢的道理。
  崔伋显得有些意外,萧宁是不懂,或是不在意?
  打量的视线落在萧宁的身上,崔伋一时看不透萧宁,亦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这或许只是萧宁虚张声势,他既然敢迈出这步,难道还会后退吗?
  “如此,某之幸也。”这你来我往的,谁都不让谁,敢提议的人,还能怕了萧宁愿意听吗?
  明鉴瞧着这一位,亦是十分好奇,不过,这一位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明鉴也不说让位,只管坐着,琴位有两处,崔伋还从他这儿抢位置不成?
  显然崔伋并无此打算,走向孙鸣方才所坐的位置,挥起长袖而坐下,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有多少人看着。
  众人亦不在意,且专心地等着,好奇崔伋想给萧宁弹的什么曲。
  崔伋调了调琴,这才开始弹起,只听了几个曲调,立刻都听出了这是什么曲-《凤求凰》。
  哈,还真是有意思啊!
  初次见面就弹起《凤求凰》,出人意表吧!
  萧宁低下头笑了笑,她这一笑落在旁人的眼中,意味可就不一样了。
  《凤求凰》啊,多少女子终其一生都没能听到过。萧宁现在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于此时,像崔伋这样俊美的郎君为她弹此一曲,情谊绵绵,有多少女子能控制住自己,不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先前萧宁同不少郎君往来,一个孙鸣让萧宁有了爱才之心,再到旁人,却只有一个崔伋弹曲能博之一笑。
  不过,萧宁竟然喜欢这样的类型的吗?
  听着崔伋弹曲,已然无人再在意崔伋弹的究竟是什么内容,更多是在猜测萧宁的想法。
  萧宁啊,要博她一笑自来就是不容易的,她这一笑起来,别说是旁人了,就算是在她旁边的瑶娘和萧颖,都有些拿不准,萧宁当真喜欢这样的郎君?
  崔伋弹毕,昂起头求夸奖地问萧宁,“殿下觉得好听吗?”
  “不错。”怎么说这也是萧宁生平第一回 听到《凤求凰》,来得虽然意外,弹琴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更不曾怀了好心思,那亦无妨。听曲罢了,曲好听就成了。
  “往后某日日为殿下弹可好?”得了萧宁的夸赞,崔伋亦不掩饰他的打算,有此一问。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萧宁随口一句便出来了,崔伋一顿,正欲欢喜,不想萧宁却道:“这样的话,旁人信,我却以为,这人生中最难得舍弃的是一碗白米饭,怎么吃都不腻,旁的菜色再好,也难以一辈子顿顿都吃。”
  这话,是拿崔伋比作其他好的菜色,偏萧宁却看不上所谓的好菜色,只想要一碗白米饭?
  虽说这稻谷推广之处并不算太多,但于世族中人而言,好吃好喝好玩的,都得先就着他们,白米饭对寻常百姓常年都未必舍得吃上一顿,对他们,从来不是奢侈之物。
  萧宁的反应亦是出乎意料,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娘子,怎么就不喜欢这长相出众,还能为你弹一曲《凤求凰》的郎君呢?
  人群之中,想不明白这一点的小娘子不少,恨不得以身代之。
  不过,不管是谁,与萧宁亲近的人,这个时候都欣慰于萧宁能不为这一曲《凤求凰》而动心。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只怕一辈子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萧宁之前跟顾承说起这些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可是谁都不曾松懈,只怕一个不小心,萧宁自己把自己给坑了,那他们不是哭得没地儿哭?
  萧颖设宴,这就是想让萧宁看看,这天下的男儿都是什么样儿,她若是不想随便叫人糊弄,定不能随便听人弹首小曲,说几句甜言蜜语便信了。
  男人,萧宁是不得不要,却不是非要与一个男人如何海誓山盟,更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半死不活;没了一个男人,或是这个男人没有之前表现得那样爱你了,你就不活了。
  于萧颖而言,萧宁现在是样样都好,不犯糊涂。可这情关,多少聪明人折在其中。
  萧宁就算说得再豁达,再怎么对男人没有太多的要求,也不代表萧宁真遇上喜欢的男人,当真能保持清醒。
  须知树欲静而风不止,萧宁的身份和相貌摆在眼前,就凭这脸,都能引得无数男人为她折腰,更何况再加上她的权势。
  赌,只要是一心为大昌的人,断然都不会愿意去赌所谓的万一。
  萧宁代表了太多人的希望,绝不会有任何人去赌一个可能。她的婚事关系太大,更不会有任何人敢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只为了完成萧宁这一段必经之路。
  不少人也在考虑一个问题,萧宁成婚是必须的,子嗣传承关系重大,除非他们父女乐意将天下传到别人的手里,否则萧宁不管是喜欢一个人也罢,不喜欢一个人也好,都要考虑婚姻大事。
  但,不管这个男人是萧宁喜欢的,亦或是萧宁不喜欢的,都要让萧宁保持清醒。
  至少别为了一个男人,或是这个男人的几句话,便葬送了大好的山河。
  那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很简单。让萧宁现在就长见识,看看这世间的男儿,有多少人是愿意为了博她一眼而费尽心思的;更要让她知道,男人的心思,男人说出口的话,永远都是比他能为女人做到的要好得多。
  崔伋啊,这算是如他们所愿的出现了,而且撩人得很。
  初次见面就是一曲《凤求凰》,瞧瞧一旁的女郎中,多少已然眼睛发亮。
  好在,萧宁还真是不负她一直的聪明,不傻,更是不犯蠢,她太清楚甜言蜜语一无是处,想听好话,她这样的身份太容易,何必呢?
  “殿下。”崔伋面上流露出了难色,万万想不到萧宁会说出白米饭的比喻。
  “难道崔郎君不喜欢白米饭?”萧宁似是完全看不到对方的反应,只是惊讶于有人的爱好竟然跟她不一样。
  崔伋现在需要的是向萧宁证明他们之间的相同,若是能有共同的爱好最好不过,况且这白米饭若说不喜欢的,又有多少人?
  “某自也是喜欢的。”不管什么理由,崔伋于此时只能是这个回答。
  萧宁露出笑容,“想来也是。这菜啊,可有可无,但这一碗饭可是保命的。”
  又是一语双关的话,崔伋自诩聪明,可怎么就觉得猜不透萧宁的心思?
  这一位公主殿下,纵然再能干,总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吧,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她这个年纪的女郎该有的样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绝想不到,在他们眼前年轻的小姑娘,人家早已经过了一个少女经历过的所谓情窦初开。眼前的她,正所谓阅尽千帆。崔伋的这点伎俩,换成真正的少女,确实会为之心动,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不对,萧宁对崔伋这媚眼还是看得到的,只是看到的同时,萧宁想得更多的是,这个人费尽心思地讨她欢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流落在外的世族之后,童年不知是如何的穷困潦倒,终于回到了家族,对于给他生命的那一个人,是怨是喜,只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最是清楚。
  面对曾经叫他仰望的人,他亦成了这些人中的一员,听起来是不是难免兴奋?
  可是,会不会有人在背地里笑话他?而他,哪怕有了这一层身份,在这些自小在家族中长大的人来说,他终究是卑贱的人,既不是同样出身高贵的人所出,又在市井中长大。
  每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会透着轻视,还会有一些不耐烦。
  有些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积累得越来越多,到最后,好的情绪荡然无存,只有怨恨,还有仇恨和报复。
  越是在底层经历过的人,越是明白权利的好处,更能明白,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让曾经都看不起他的人都畏惧于他,再也不敢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