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第368节
  由卢氏亲自出面教训萧颐,既是她为人母当为之事,旁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也能让萧谌和萧宁的心里多念着卢氏几分,不至于将来萧颐真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最终却连让人顾念的情分都没有。
  萧谌也懂得这一点。卢氏虽知一家人是一家人,总是不能不断地消磨情分。
  至此,萧颐留在雍州一事算是通过各方达成共识,甚至卢氏更果断,与所有人都叮嘱,不到起程之前,且让萧颐以为一切如常。
  这也让唐师意识到,他原以为卢氏是个聪明的掌家之人,聪明,不就是聪明点,想想萧谌和萧宁,有那么一个聪明人坐镇萧氏,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完卢氏吩咐后,唐师瞧了一眼卢氏,感受到一股寒意往上蹿,让他明白什么是胆颤心惊。
  卢氏能对萧颐如此狠得下心,可见是一等一的果断之人。往后对这样的人物,绝不能轻视。
  当然,唐师在想,像卢氏这样聪明果断之人,怎么会教出萧颐如此不辨是非,或许更应该说是不识好歹之人?
  这种问题,借唐师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卢氏或是萧家人面前问出。
  不过,如今唐师面对双目通红的萧颐,卢氏不给萧颐留脸,谁要是想留,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这只是限于萧家人,如唐师吧,面对萧颐更是以安抚为主,“太后是为长公主好,长公主若是想明白了,愿意同太后认错,且往后定改之,想必太后断不会为难长公主。”
  要唐师说,卢氏确实是用心良苦,为萧颐谋划甚多,若不是萧颐实在过于作死,更是想拖萧家后腿,卢氏也不至于出手如此迅速狠绝。
  “我哪里错了?”在卢氏的面前萧颐也仅仅是哀求,从来没有认过错,如今当着唐师的面,她更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
  “长公主若是如此认为,且留在雍州吧。”唐师好言相劝,且都给萧颐指出一条明路,若是萧颐非不愿意接受,或是认定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聪明,最厉害的那一个人,天下人也都欠了她的人,一定得忍着她,让着她,且让她自己瞧好了,究竟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唐师算是一个极好脾气的人,样样都能忍得让着,萧颐听不进劝,他亦不能与萧颐争之,且由着她闹。
  “你是我的郎君,难道你就这么看着我受此委屈?”萧颐知道家里真正做主的人是谁,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明了既然是卢氏发话,她就是寻兄长们怎么哭闹都没用。
  连父亲萧钤都要听卢氏的,其他人还需多言?
  恰是因为如此,萧颐知求旁人是无用,能让她有希望的人,只能是唐师。
  然而她以为指望有用的唐师,人家怎么可能会在卢氏出手整治萧颐的情况下,作死的把萧颐带在身边,继续像这些日子以来一般,处处为萧颐善后?
  这般不聪明还自作聪明,甚至要给家里招祸的人,要是换成旁人家的闺女,二婚唐师都要和离。
  “你知我为何同意与你的婚事?”唐师丧偶多年,一直不曾续弦。不续,那是不知二婚之人禀性如何,且他已有儿有女,比起陷于情爱之中,他更乐意为权势努力。
  娶萧颐,若萧颐不是有一个当皇帝的兄弟,更有一个能干的侄女,唐师是不愿意惹这麻烦的。
  萧颐总是大家出身,无论想再怎么装糊涂,她心里也比谁都要清楚,装是没有用的。
  比起装傻这回事,倒不如在临行前,他们这一对半路夫妻好好聊一聊。
  乍然听此一问,萧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确定唐师此问并不是一时兴起,终是答道:“因为萧氏如今是皇族。”
  “长公主并不傻。”唐师闻之,立刻有了结论,这不是一个傻子。
  既不是傻子,偏一次又一次的犯蠢,何尝不是更让唐师无奈。
  “我本就不傻。是你们想让我成为傻子。”萧颐气得望向前方,她所怨所恨的究竟是何人,怕是只有她自己最是清楚。
  “此话不知长公主从何说起”唐师细想萧谌与萧宁,这两位一向喜欢聪明人,从来不想与蠢货打交道,又怎么会希望自己的亲人成为那样一个蠢人?
  萧颐道:“家里的公主不过就三人,独我一人是例外,难道还不是想让我成为蠢人?”
  如此理由,唐师一噎。好半响才缓回一口气,“长公主只知道与魏国长公主、镇国公主比之不同,你计较的仅是权势和地位,从未想过她们能行亲王之权,皆因她们为国之栋梁。
  “且不论其他,我只问长公主一句,若让长公主治理一州,不,只是一县,长公主自问能担起重任吗?”
  治一家或是治一国,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儿,萧颐在索求时,就不曾想过,她可以给到人什么?
  无功于大昌,只因她是皇帝的姐姐,便为天下人所奉养,她怎么就能觉得一切那么理所当然呢?
  “郎君。”萧颐脸色一变,唐师眼中尽是失望,本以为萧颐同萧颖、萧宁已然极是不同,如今看来,这一份不同,简直是云泥之别。
  卢氏想让萧颐清醒,但就只要有这长公主的身份,人人须得敬萧氏三分,终此一生,只怕萧颐都难改。
  “长公主以为,我能有今日,全赖家族吗?”唐师也是一个靠自己的人,也正是因为靠自己,更敬重像萧宁这样凭本事一步一步改变命运的人。
  比起萧宁来,唐师明白哪怕是自己处在萧宁的位置上,都未必能做得比萧宁好。
  所以,萧颐一个因为是萧宁这个靠自己打拼下来一个江山,成为长公主的人,有何资格妒忌萧宁?
  “自然不是。”萧颐还是了解唐师的,自明了唐师所拥有的一切,虽然开始或许是因为家族,如今与家族却是相得益彰。
  “可长公主拥有的一切,就连这长公主的身份,皆因家族。看,如今太后出手,不愿意长公主往新都长安去,长公主除了哭泣哀求外,再无他法。”唐师想将局面同萧颐说得更清楚些,好让她能明明白白地知道,她根本没有资格同萧宁比。
  “若是换成镇国公主,亦或是魏国长公主便不一样,她们不会哭泣哀求,若她们想回去,自会凭本事让人不得不同意她们往长安去。”唐师不介意道明萧颐同萧颖和萧宁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儿。
  萧颐脸色一变,直问:“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或者,若是你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定求娶于阿姐也断然不会是我?”
  唐师......
  真的好想骂娘啊!
  萧颐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她怎么就想到这一层了?
  对,不能否认唐师对萧颖确实推崇,谁让人家确实能担事?
  扬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事事都安排得甚是周全,如今大家同为六部尚书之一,两人亦打过交道,相互对彼此都有了解。
  唐师知道,萧颖虽为女子,手段谋略,绝不逊色。真不是萧谌和萧宁用人唯亲,否则你瞧瞧萧家人不少,可是六部之中,独一个萧颖罢了。
  当然,萧评这个京兆府尹当得亦是不错。好在已然是亲王的人,守的是天子门户,亦不在意升官不升官的问题,只好好地当他的京兆府尹。
  “长公主以为,魏国长公主会愿意再寻一个麻烦?”唐师觉得,萧颐的脑回路不同寻常,能想到这一茬,他倒是不介意叫萧颐知道,人家萧颖压根不想再嫁。
  也就只有像唐师这样的人,想更上一层楼,为了自身着想,不得不考虑再结一门亲。
  结果证明,果然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
  萧颐可不管,只捉住一句重点地道:“你若是当真有此心,我们和离就是。”
  作为长公主,就算一生不嫁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当初见了唐师,萧颐是欢喜的,成婚以来,唐师待她亦是不错,然而她以为夫婿亦会是她的依靠,结果却不然。
  萧颐只要想到唐师对萧颖的夸赞,心里一团团火不断往上蹿!
  得亏唐师不知萧颐所想,否则必是要问一问她,他夸的分明是萧颖和萧宁,萧颐是怎么自动把萧宁屏蔽了吗?
  面对萧颐脱口而出的话,唐师沉下脸。“若是长公主想清楚,你我即刻往陛下,太上皇,太后跟前,立刻说个分明。这门亲事,非是我强求来的,长公主威胁于我,难道以为我会受长公主要挟?”
  开什么玩笑,唐师一直忍着萧颐,萧颐若是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放出和离的话?
  和就和,他虽想借姻亲向萧家示好,成婚后与萧颐相处,萧家知他所求,亦知他交好之心,和离的话是萧颐提出,萧家上下未必不会答应。
  第176章 新都长安城
  萧颐气急之下才会出言威胁,不想话音刚落下,唐师竟然动怒了。
  成婚以来,不管萧颐做出多少于唐师看来不妥的事,唐师从来不曾与萧颐黑过脸。
  显然萧颐这一番话惹怒唐师,毕竟和离二字本就不是轻易该脱口而出的,但既然说出口,一个男人,面对女人的质疑和威胁,无人能容。
  “郎君,是我失言。”萧颐舍得唐师吗?自然是舍不得的。
  眼前的唐师,比之她第一任丈夫要俊美,也要温柔小意,处处顾及于她。
  有心之人和无心之人一比,一目了然。
  若是从未拥有过,或许不会认为该有。
  反之,得到过,便舍不得撒手。
  萧颐泪如雨下,伸出手拉住唐师道:“我错了,我是委屈,委屈得不知同谁说。郎君只帮着别人不肯帮我,我才口不择言。”
  这控诉得,一切都成唐师的错了?
  “我娶长公主为妻,无论初衷为何,我的妻,我自护着。可我也希望你能心系于我,多为我着想。我不求你为唐氏诸多谋划,为唐氏争来什么,只盼你能不为唐氏招来祸事,如此要求,过分吗?”唐师亦放软了语气,还是想跟萧颐好好说话。
  萧颐惹了唐师不喜之极,哪里还敢再乱说话。
  喊出和离二字的人,从来不是真想和离,她只是生气,气极了,口不择言。
  唐师面对萧颐低下头不作声,亦是无奈,他是想跟萧颐好好过日子的人,压根不想同萧颐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岂会之前一直为萧颐处处善后。
  “非我不想让你一道往新都去,太后吩咐,你既有失态之举,当改则改。”唐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亦是希望萧颐能清醒些,能改的,该改的还是改了吧。
  萧颐抬起头唤了一声郎君,唐师最终还是如实道一句,“无论是萧氏,亦或是我,都不喜欢长公主的不明是非,不懂分寸。萧氏得天下,要这天下太平,而我,更要位极人臣。但凡拖我们后腿的人,为何不能舍之。”
  这一刻,萧颐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寒意。是啊,这是最现实的一句话。无论萧颐愿意或是不接受,这都是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萧颐就算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至少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他们后腿。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断不可能无底线的纵容于她。
  在之前萧颐或许并不能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来日,若是萧颐还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便莫怪萧家,唐家将她弃之。
  萧颐若说先前未必体会得到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她被留雍州,这不仅仅是萧氏的态度,同样也是唐师的态度。
  无论萧颐再怎么哀求,都断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改变他们的决定。
  往后,萧颐且好自为之。
  “起驾。”于此时,那边传来一阵叫唤,与百姓辞行毕,萧谌这皇帝便要起驾往新都长安去,萧颐这一回更是急了,捉住唐师的手,“郎君。”
  唐师一个户部尚书,能被萧颐缠着不必去理会旁的事,都是因为听闻萧颐被留下之事。
  若说之前有羡慕唐师娶了长公主的人,如今是不是还羡慕,可就不一定。
  不过,就算不羡慕,看唐师还是一如从前得萧谌器重,这长公主好与不好,其实也无关紧要,但凡唐师为人做事挑不出毛病,萧氏不会为难唐师。
  “你知道做决定的是太后,而我,想让我为你求情,我也与太后一般。”唐师的心冷吗?
  一个喜好权势,为权势而斗的人,岂会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利。面对拖他后腿的人,他在第一时间考虑的更是这个人能不能救?救,又是要救几回?
  卢氏的做法干脆利落,将唐师想做但一直顾忌萧家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就凭这一点,唐师是感激卢氏的,至少卢氏不曾想让他一直处于两难之境。
  那么萧颐就算想让唐师为她求情,在她没有改好之前,唐师会把这么一颗明摆着要坑他的石头抱在手里,稍有不慎便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唐师凝望着萧颐,“长公主很幸运。”
  幸运于萧家出了几个有用的人。当然,也有卢氏这样的聪明人坐镇,后辈们就算再想闹腾,卢氏不必旁人出手,已然早早将人拍老实。最好的证明就是萧颐。
  其实萧家的那么多儿子里,独独萧颐一人敢闹腾,皆因她是女郎,自小有萧钤和兄弟们护着,护着护着,便让她觉得这世上的事,都是理所当然。
  卢氏从前能护也护着,毕竟萧颐那时候争的不过是一家之长,一人之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不一样了,萧家打下这天下江山不容易,卢氏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毁掉这大好河山。
  萧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幸运吗?郎君竟然觉得我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