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23.日出东方(1)
  别的公社徐灵灵不知道,但是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在他们公社属于雷声大雨点小,仅在队长那个层面转了个圈儿就走了,并没有后世传说中的连家里养几只鸡都要规定的惨烈程度。徐灵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功劳,不过石碑上的功德点一下子多了一百多。
  她还帮村里弄了个大订单呢,谁知道是哪件事情触动了石碑神秘的神经啊!她根本就搞不清楚石碑给她功德点的规律,要做的事情太多,她早就不怎么关注石碑的功德点变化了,只是偶尔才看一眼。
  徐灵灵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在县城吃得好喝得好,学习努力,成绩优异,还得了第一名,随信寄回家奖状,至于笔记本钢笔啥的奖品,就自己留下用了。让爹娘放心,我会牢记嘱托,绝不放松的。对了,麻烦跟队长叔说一下,让他别忘了组织人手编筐。要是能多编些更好,人家都要。
  徐灵灵早就想好了,即便张阿姨那里不要都不怕,她可以自己留着用,反正她也买得起,用的也多。
  不过她很显然低估了张阿姨的人际交往能力和热心程度,她所在的县委办公室每个人都接到了几百个柳条筐的任务,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门路的,见她第一个表态说已经找到了货源,自然就来求帮助。
  张阿姨目前在单位的人设是神通广大人员一枚,能够为大家弄来不少紧俏农产品,他们主任已经郑重考虑提升她当办公室副主任了。
  张阿姨只能来找徐灵灵,徐灵灵自然会说要尽力帮忙,然后去找队长。队长乐得走路都要飘起来了,别的不说,就徐灵灵给村里找的这个大订单,能让他们村今年的收入翻上一番。
  不管是张阿姨还是徐灵灵,双方都觉得加强联系比较好。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升温,具体表现为徐灵灵知道了张阿姨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张阿姨也知道了徐灵灵目前就读于高一。
  着实吓了一跳好吗?她一直以为这小丫头才上小学来着。继续交往下去之后,她慢慢发现了这小丫头除了神秘的身世和出色的成绩之外,还有太多让人惊叹的地方。比如说那一笔书法,还有工笔画。
  徐灵灵在寒假期间由于热衷于学习柳编技术,没有参加文艺宣传队的训练,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有喜新厌旧抛弃队友之嫌,就给那些知青们画了几幅画。而且受他们的委托,换了不同的角色。比如说王红星选择的就是《红色娘子军》里面的洪常青那个角色的造型。徐灵灵觉得有趣,最重要的是不用费心构图,直接把原画里头人物的脸换成王红星的就行,于是在寒假期间用这种方式给知青们一人画了一幅。
  工笔画费时间,她又画的仔细,七八幅画画下来,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占了。所以过年期间除了编筐,她也就干了这么一件事。
  她觉得《红色娘子军》可供入画的人物形象比较多,她虽然没有看过这个芭蕾舞剧,但是小人书有啊,其中有不少画面美极了,那人物造型,那身材,太棒了,必须画!
  于是在某次练手的时候,她就顺手把其中一个人物的脸画成了张阿姨的,再加上背景,不要太好看啊!
  画都画了,难道还自己留着?当然是送人。
  张阿姨看到那画的时候,激动得都快哭了,从来没想到自己也能被画出来,还能画得这么美,拍照片也拍不了啊,那造型她可摆不出来,人家是跳芭蕾的好不好?
  张阿姨立刻买了一个大镜框,把自己的芭蕾舞造型的画像装起来挂在了家里,还是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充分满足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颗文艺少女的梦想。
  每个客人都以为是照片,因为太逼真了,不可能不是照片啊,还问她是在哪里拍的?是地区还是省城?咱们县城里的照相馆,可没有这个水平。
  这幅画像极大地满足了张阿姨的虚荣感,所以总觉得该给徐灵灵点儿什么,接触的多了,也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于是,在某次会面的时候,就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地区卫校又要招生了,这次招的可不是护士,而是妇产科医生。如果成绩好的话,没准儿就能留在地区的人民医院当医生了。
  名额是给县里的,县里则把名额分配给了下面的公社,每个公社一个。
  徐灵灵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无奈地说:“我知道这是个好事儿,可是公社里那么多人呢,我也拿不到啊!”
  张阿姨笑:“傻孩子,阿姨既然告诉你这个,还用你去抢公社的名额啊?这件事情是你王叔叔负责的,他手里还有富余的呢,我给你要了一个。”
  徐灵灵对人家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感谢,不过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名额她是肯定不会要的,但是她可以拿来送人。
  张阿姨做好事做到底,连报名表都直接拿来了,上面连公章都盖好了。只要把表格一填,就可以直接拿着表到卫校报道了,后面的一切迁户口粮食关系什么的手续,自然由卫校统一办理。
  徐灵灵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人家好了,想了想自己还编瞎话骗人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着也得报答一下人家。人家需要什么啊?买她的东西都是花钱的,人家夫妻俩都是当官的,她一个平民百姓……
  等等,当官的最怕什么?尤其是现在的官员,最怕什么?
  徐灵灵搜索了一下自己脑子里残存的记忆,本来知道的就不多,能记住的也几乎记不住具体时间,呃,那个谁是什么时候摔死的来着?也快了吧?
  于是,徐灵灵就跟张阿姨透了个口风,就是提个醒,在公开场合,表忠心是没问题的,但是请一定要关注某位人士,尽量不要太表忠心,小心以后让人抓住小辫子。
  张阿姨懂了,再次坚定了自己对徐灵灵神秘身世的看法,肯定是某个大领导家的孩子隐姓埋名到农村去锻炼的,否则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别说他们县城了,就连地区、省城,也没人有能力打听到这么高层的隐秘消息。
  好吧,两个人在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上背道而驰,越来越远,却诡异地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一方,真是个有趣的误会。
  出于安全的考虑,徐灵灵并没有把报名表夹在信里给家里寄回去,只是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她觉得吧,这个妇产科医生的培训名额,爷爷应该是会给两个堂姐其中的一个的,人家毕竟是高中毕业,还是天津来的知青,老窝在农村,爷爷肯定以为她们是受委屈的。
  果不其然,徐丽珍很快就背着铺盖卷儿找她来了。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拥抱,表达了自己无比感激的心情。
  能不兴奋吗?公社里就一个名额,那些干部家的孩子都不够分的。她都没敢说自己拿到名额,得到消息之后,背着铺盖卷儿就来了。
  徐灵灵笑嘻嘻地把报名表给了她,把她送上了开往地区的公交车。俩人都没说这个名额是怎么给徐丽珍的,徐灵灵只是祝福了她,而徐丽珍也表示自己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不会辜负她的一片好意。
  送走了徐丽珍,徐灵灵唏嘘了许久。徐丽珍或许是幸运的,得到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其余像她一样上山下乡的知青们呢?他们的命运怎么改变?在时代的洪流面前,她毫无抵抗之力。因为知道有希望,加上自己的年龄不大,所以她还可以优哉游哉地过日子,做好那一天来临时的准备。可是别人并不知道啊,他们是如何面对这一切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后世对这一代人的评价毁誉参半了,经过时代浪潮的冲刷,能够搏击到顶峰的,无一不是有着坚强意志和心中有大爱的人。那样的人,能够成为祖国崛起的脊梁,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她,何其幸运地和他们同处一个时代!
  攥攥拳头,给自己一个加油鼓励,徐灵灵跑回去刷题了,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终极梦想,她要去要提升全国小麦亩产量,拯救全人类的!
  突然发奋读书的并不是她一个,因为上半年,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刺激了一众学子的好学神经。
  一个是四月份,东方红一号地球卫星的成功发射。喜悦的狂潮席卷全国,城市,乡村,工厂,学校,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敲锣打鼓的人群。徐灵灵也第一次参加了学生的游行活动,好像也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表达内心的狂喜和自豪。很多女同学相拥而泣,现在的祖国,太需要这样的事情来为许多人指明人生的方向了。
  游行回来之后,班里的学习氛围一下子浓了许多,尤其是物理课和英语课,格外地受到大家的欢迎。物理课受欢迎好理解,至于英语课受欢迎,跟徐灵灵还真有点儿关系。徐灵灵在班会课上发表感想的时候说,我们一直在说要赶英超美,怎么赶?怎么超?最起码你得会和人家交流吧?我们的卫星是上天了,可是我们的科研人员在从中所付出的努力,报纸出于保密因素没有报道,但我们可以想象他们的艰苦。如果我们熟练掌握了英语呢?是不是就可以利用他们的资料,让我们的科研之路不那么坎坷?还有,联合国的席位还被国民党反动派占据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把这个席位抢过来?这些都是需要英语这个交流工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