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全食
  2008年8月1日,孟初第一次见到了日全食,其实那天还发生了很多新鲜事,但是孟初逐渐想不起来了,她的记忆里只有隔着墨镜抬头望见的昏黄的太阳,以及阳光穿越光年到达她眼中的环状光晕。
  唐仕羽伤愈后第一次下楼,孟初第一次尝到精液的味道……都在这一天。当然,彼时的孟初对扑面而来的命运浑然不知,她正拼命怂恿着唐仕羽到城市广场去,陪她看那一分钟的天昏地暗。
  唐仕羽躺了这么些天,身体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况且还有日全食可以看,他根本没想过拒绝。不过,姐姐放低姿态求他本身是件难得的事,不如多享受一会儿,于是他继续打着游戏,任由孟初在他身旁撒泼打滚,揉乱他的发。
  孟初私下里疑心唐仕羽割了个包皮把运动细胞给割坏了,之前他都很愿意出门玩儿的,也爱凑这些热闹,但这次怎么劝都不管用。
  不过日全食这样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她是不会放过唐仕羽的。
  唐仕羽虽然在打游戏,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孟初气冲冲进房间的声音、摔门的声音、跺脚的声音……他一样也没漏掉。估摸着她衣服快换好了,唐仕羽丢掉游戏手柄从地毯上一跃而起,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上随便收了件白t套上,就去玄关的小凳上叉开腿坐着等,边等边猜孟初今天会穿哪条裙子。
  水红色带刺绣的那条?姐姐好久都没有穿过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很适合那样的宽领?显得锁骨很好看…总之她穿着刚刚好。
  孟初打开房门,对唐仕羽的等待没有丝毫诧异,她走到玄关,一只手扶住唐仕羽的手臂保持平衡,抬脚换鞋。红丝绒的绑带鞋有点不好穿,孟初一只手搞不定,刚打算蹲下身,唐仕羽就已经蹲下,将绑带搭扣调整固定在挂钩里,然后向她讨要另一只脚。
  果然是这条裙子。唐仕羽心想。
  下楼之后,孟初和唐仕羽才发现原本空旷的小区已经坐满了戴着黑墨镜的,等待日全食的人。车也比往常要多,还没出小区,唐仕羽的眉就皱起来,不着痕迹地将自家姐姐挪到了人行道内侧。
  也正是在人行道内侧,孟初感到自己的肩被人用力撞了一下,力道之大,让她差点跌入唐仕羽的怀中。撞她的那个人拍着篮球,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球衣,没有一点刚刚撞过人的觉悟,径直向前跑着,健硕的背影看起来嚣张又恶劣。
  孟初气不过,在那个人身后喊出来:“你等等!你还没有给我道歉!”
  那人猛地回过头来,好像突然意识到她在这里一样,抱着篮球,迎着夕阳,脸上是扩大的笑意。
  孟初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每天在楼下喊刘紫荆的那个,他的同学嘛。
  想到刘紫荆还没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同学过,孟初突然有些担忧这大嗓门的第一印象,话说回来,如果今天唐仕羽真的不跟她出去,她说不定会被刘紫荆带去见他同学。
  怎么这么巧呢。
  那人走到她面前,孟初才发现他身板厚重,长得比刘紫荆还高那么一点点,再加上运动发带将头发向上束着,虽然笑容耀眼,近身竟然有些压迫感。她不由地抓紧了唐仕羽的手臂,低声说:“你刚刚撞到我了。”
  唐仕羽的身体刚刚好转,不可以给他惹事。孟初这样想着,就想拽着唐仕羽从旁边离开。那人却笑着开口,好像也察觉了自己离得太近,后退了一步,微微弯下身直视孟初的眼睛问:“你想我怎样给你道歉?”
  孟初心想惹不起惹不起,嘴上却说“没关系没关系”。那人抢过话头,转头假装张望了一下,眼神停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无不轻佻地说:“我请你们吃雪糕吧。”
  孟初和唐仕羽交换了一下眼神,唐仕羽是拒绝的,但是孟初还是投身便利店门口的大冰柜,在里面捞了一根棒棒冰,递给唐仕羽。唐仕羽在这方面已经是一个熟练工种,他将那根棒棒冰掰成俩半,较长的半根拿给姐姐,自己吃另一半。
  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沉粼都没有和他俩聊天的时间。
  这是沉粼第叁次,用肩膀撞这个女孩子的肩膀。前俩次生怕伤到她,力气都用的小,今天是真的忍不住一定要认识她,她也真的如他所愿叫住了他。
  但是依然,没有认识。
  只有在他俩走出便利店,已经隔着俩叁米的距离,沉粼才追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孟初回过头,一方面觉得这个人确实有些唐突,一方面吃人家的嘴软,还是说了。
  “我叫贾西贝。”
  “贾雨村的贾,嗯。”
  孟初前一秒还带着笑撒谎,下一秒就回过头瞪了一眼一脸问号看着她的弟弟,然后悄声让唐仕羽在前面跑起来,自己也跑着追,总算逃脱了那个男生眼神的辖域,一路跑到了城市广场。
  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戴着墨镜望着天,等待日全食的时候,孟初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荒诞。
  想象一下,这个星球上的一部分人,不分种族性别,都或坐或倚,将身体和眼睛暴露在阳光下,望着天,只因为在这一天、这一准确的几分钟,太阳会变得和平常不一样。或者说不上不一样,对太阳来说,只是在漫长的时间概念下的日常而已。
  但是这是太阳,而人只有这一生。
  孟初望着太阳,问身旁的唐仕羽,“唐唐,你觉得太阳离我们有多远呢。”
  “一个天文单位。”
  “不是问你地理啦。”
  “那是什么?”唐仕羽看着姐姐认真的侧脸问出来。他发觉她思绪游走时的情态特别动人,即使这时候,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好像心有千言,又好像一无所想。
  月亮在这时候遮住了太阳,广场上好像来了一朵名为月的云,惊叫的喜悦声此起彼伏,唐仕羽看着光线在姐姐脸上明暗推移变化,直到完全消失。
  太阳被完全遮住的瞬间,孟初感到了另一片云的来袭。唐仕羽在吻她,在广场的人潮里,在月亮的遮蔽下,吻她。
  那么,就吻下去吧。
  她一点都不想拒绝了。
  至少在这几分钟里,她不拒绝。
  唐仕羽不知道他们俩是怎样回家的,他单知道他们在广场的长椅接吻,然后手牵着手。
  到家之后姐姐就进了浴室,他再进浴室的时候,一旁的架子上挂着孟初今天换下的水红色裙子。唐仕羽赤裸着身体,喘着粗气将裙子环抱,那裙子上还留有淡淡的香,是姐姐身体的味道,他将那味道环在了臂弯。
  在他的动作下,裹在裙子底下的、属于姐姐的内衣,落到了唐仕羽的脚背上。
  姐姐的内裤这样小,又这样紧。
  他的手摸着蕾丝质地的外缘,把它捡起来,想象着属于女性皮肤的滑腻触感和他曾在迷乱的夜里亲手揉捏过的,属于姐姐的软肉。不由自主的,唐仕羽的指尖按在小小的棉质底裤的档部,终于将它拿到了鼻尖,深深浅浅地嗅。
  另一只手在身下撸动。
  虽然术后更容易受刺激勃起,他却鲜少会有射意。
  现在,是真的想射。
  射到姐姐的底裤上。
  然而等那阵阵的白浊终于释放在小小的布料上,等到高潮的快感平息,唐仕羽看着那污浊的液体,突然想起前几天他从姐姐的头发上摘下来的东西。
  唐仕羽的手微微颤抖着,或者说,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扔下怀抱的衣物就冲进了孟初的房间。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疯狂地跳着,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愤怒席卷了他,他意识到自己正孤身一人,冲向陌生的命运。
  “孟初。”
  “你认不认识这个?”
  光是唐仕羽全裸着拧开她的房门就已经够惊悚了,更别说他还叫着她的全名,她真的好久没从唐仕羽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了。
  不过一切的一切,和唐仕羽手上的精液相比,都显得没有那么可怕。
  那天他从头发里摘出一团白色胶质,问她是什么的时候,她心惊胆战,假装不知道搪塞过去了,她当时也奇怪唐仕羽为什么这么好糊弄,难道他一次都没有自己撸过吗?可是现在?
  几乎是怒吼的,唐仕羽走到床沿,鸡巴在两条大腿之间毫不掩饰地甩着,又一次将手举到她面前,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孟初只觉得自己现在才是死到临头。
  她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本质上有什么错,但是在唐仕羽面前,好像确实有错。
  天呐。
  孟初脑袋里一片空白,只余下感官能感受到的,男性肉体的正面暴击以及变声期男孩暴虐而又愤怒的声音。
  一滴精液滴在了孟初的手上,明明早已没了温度,孟初却像被烟头烫到,指尖一颤。她觉得,她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唐仕羽看见属于他的精液滴落,又看见姐姐盯着她手上的那一滴,问他,“这是什么?”
  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继而送入口中。
  有一团烟花一样的东西,被浅粉色的舌尖点燃,在唐仕羽的脑海里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