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锋_58
  整个后院都被包下的好处就是清静,侍者们都自觉退到了前厅,轻易无人进来打扰。
  及至到了花坛边上,祁重之无意间扭头,不知看到了什么,惊异睁目:“奇了,他怎么会来?”
  护卫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注意到身旁祁重之的眼神一凝,继而就被一记手刀重重砍在了后颈上,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祁重之托住他软倒的身体,吃力架起来,扔到了茅厕边上。
  他脱下自己花里胡哨的外套,里头竟是件黑色劲装,左右一看,确信四下无人,他再不是那个瘸腿的病秧子,闪身飞掠在屋舍之间,沿路从袖中洒下某种金属细末,接着掏出两块石头,两厢碰撞,擦出一线火星。
  细细火苗沾到粉末,只一霎那,忽地窜起极高的火焰,随着粉末的走向蜿蜒燃烧,如一条游走奇快的火蛇,御风而行。
  与此同时,雅间内还热闹非凡,李兆堂感慨道:“李某只身在外,很少能回一趟故乡,这张药方是外公亲手所写,可否在献与大人之前,再让李某看上一眼,权当睹物思人,聊以慰藉?”
  孟凡林笑说:“当然可以,李先生拳拳孝心,令人感动,来人,呈给李先生。”
  下人捧起装药方的盒子,送去给李兆堂,或许是思乡情切,他未等下人走近,就迫不及待站起身,主动迎了过去。
  李殿冷眼旁观,直觉有些奇怪。
  李兆堂的手刚沾到药方一角,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扭曲的尖叫:“啊——!着火了!”
  四座人皆是一惊,李兆堂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起药方,迅速退到门边。
  李殿霍然起身:“师兄?!”
  孟凡林的酒登时被吓醒了一半,马上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案:“混账!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药方抢回来!”
  他话音刚落,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惊道:“祁钧呢?!快,把他给我找回来!”
  两个护卫扑上来抢药方,李兆堂把纸一折,牢牢护在胸前,像只刺猬一样弓起身。
  拳头即将要落到身上,李殿一个箭步冲近前,握住了其中一个护卫的拳头,任另一个实打实捶在了身上。他闷哼一声,朝李兆堂吼:“你是要拉整个济世峰陪葬吗?!”
  李兆堂匆匆把药方塞进怀里,对师弟为他挡拳头的事儿毫无波动:“你们舍我,我舍你们,很公平!”
  门砰然被推开,先前被祁重之打晕的护卫灰头土脸地爬进来:“大人,祁公子跑了!”
  李兆堂狠一咬牙,以头撞开本就站不稳的护卫,跌跌撞撞冲出了门外!
  孟凡林暴怒:“抓住他!”
  李殿眼睁睁看着师兄弃他而去,眼眶逼成了赤红,回身死死合抱住一个护卫的腰,以微薄之力牵扯住了他追赶李兆堂的脚步。
  但也仅此而已,孟凡林带来的护卫,少说得有十来个。
  李殿太失策了,将济世峰的人都隔在了外头,因为他绝没料到,李兆堂胆子大到居然敢想出这等计划——是要连他的命也赔在里面!
  倘若今日来的是老峰主呢?!
  李兆堂不会武功,跑到半路便被摁在了地上,眼见药方要被抢走,从天而降一人,飞身两脚,将压着他的护卫凌空踹翻了出去!
  李兆堂惊喜:“祁公子!”
  祁重之赤手空拳,与护卫们打在了一起,抽空厉喝:“跑!”
  李兆堂不再犹豫,狼狈爬起来,头也不回奔向马厩。
  片刻后,一匹骏马载着他,从正门横冲直撞逃了出去。
  祁重之见势,疾退数步拉开战事,朝门板扔出一把硝石木屑,拔出一枚火折吹燃,甩手扔了过去!
  爆炸声轰然响起,冲天的火舌倏地窜出,由红木精雕细刻的前门成了助长火势的最好加持。
  几个护卫被炸得头晕眼花,再想追已被大火彻底拦阻。祁重之早就地一滚,利索爬起来,蹬地跃上房梁,朝孟凡林所在疾奔去。
  呛人的浓烟徐徐升起,孟凡林正被一行人护送着往外跑,被前门响起的爆炸声惊得一抖,慌张问:“怎么了,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他喊完,两个护卫应声前去查看,过会儿返回,各自脸上都是惊恐之色:“大人,出不去了,全…全烧着了!”
  孟凡林浑身发软,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墙…架梯子呢?”
  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那你会死得更快。”
  孟凡林一哆嗦,扶着护卫的手站起来,转身去看——说话的正是祁重之!
  他连日来消瘦不少,此刻背倚漫天烈火,眼底蕴起的恨意吞没所有光亮,如一缕踏风前行的幽幽鬼魅,缓缓向他们走来。
  “我已经封死了所有退路,今天,是你们为五年前死在边疆的百姓,偿还性命的日子。”
  五年前?边疆百姓?!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慌乱。
  他们在孟凡林还在边境做守城大员时就跟着他,当年弃城逃逸,堵死城门,害满城百姓烧死的事,当然也有他们的一份。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机会尝尝,被烈火活活烧死的滋味?”祁重之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弯腰看向站不住脚的孟凡林,“我问你一件事,你告诉我,我让你死得更痛快一些,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急,下章我们的狗子就会正式出来帮祁哥咬人了!
  第43章 第四十一章
  “你、你到底是谁?!”
  盯着祁重之近在咫尺,犹如索命阎罗的脸,孟凡林腮上的肥肉不自然地瑟瑟抽动,下一瞬,突然瞳孔骤缩,发出声变了调的杀猪惨嚎,捂着肚子踉跄倒退。
  祁重之慢条斯理垂下手,一枚薄薄的铁片夹在他指间,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温热的血。
  孟凡林的肚皮被划了一道极深的豁口,汩汩鲜红从他指缝间不住往外冒,他惊恐万状地瘫倒在地,面对逼近眼前的死亡,彻底变成了卑微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