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公子林砚 第95节
  顾延凯抿着嘴,不说话。可这意思却很明白了。
  “你若想,姑母应了你便是。你父母那里也由姑母帮你去说?”
  顾延凯呆了好半晌,竟是有些不敢置信,“姑……姑母?”
  “傻了不成?姑母从小便同你说,只需你要的,姑母自会帮你想办法。”
  顾延凯喜上眉梢,可转瞬这笑意又垮了下来,“姑母,侄儿虽中意贾姑娘,不想委屈了她。却也不想再惹父母不痛快。父亲母亲生我养我,于侄儿恩重如山,他们如今既一力阻止,侄儿怎能用姑母的威仪去逼迫他们答应。这样不好。侄儿,侄儿也做不到。”
  皇后心里忽然松快了不少,眼底渐渐透出笑意,“自然要你父母心甘情愿。我们这头松了口,你的贾姑娘自然也不会吵着要出家了。贾家那边,姑母也会帮你透个气,再不会急着要将贾姑娘嫁出去。”
  “至于你们,却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也说,是彼此有误会,长辈们是对贾姑娘有成见才会如此。那么,姑母帮你时常宣她入宫。左右你母亲是每月都要进来请安的。到时候叫他们多多接触,时日久了,自然就甘愿了,是不是?”
  顾延凯心头大喜,“多谢姑母!”
  皇后眼珠儿一转,“只是你如今年岁不小了,恐怕……”
  顾延凯忙道:“姑母,侄儿等的!不论是一年半载,还是两年三年,侄儿都等的。”
  “贾姑娘年岁也不小了,你可知她等不等的?”
  顾延凯突然皱起了眉头。
  皇后却瞬间严肃起来,“延凯,你说你与贾姑娘的相交,是你主动在先,她被迫落入这般境地。我们且听着。你说她不愿为妾,是因为不想辱没门风,我们也听着。
  可倘或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连这么些时日都等不得,连她日后的公婆,你的亲生父母也不愿意去让他们认可。那么你便要想一想,她对你有几分真心,对这段婚姻是抱着什么态度?谁人不想婚嫁能得公婆喜欢?
  延凯,你已经做了身为男人该做的一切,也给予了她能给的一切,剩下的总要她自己来。这也是看你在她的心里,有多重要。你可明白?”
  顾延凯忙点头,“侄儿明白!姑母以往便说过,夫妻之间当同心同德,才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侄儿如此,贾姑娘自然也会如此。侄儿信她!”
  皇后满意笑了,“先出去玩会儿,你之前不是说,姑母宫里新栽的几盆牡丹不错,想画一画吗?这里也一直留着你的画具,让宫人搬了过去。等用膳的时候去再唤你过来。”
  顾延凯朝侧殿望了望,自知皇后这是要同顾太太说话,笑着应了,满面喜色离开。
  顾太太转出来,“是臣妇误会娘娘了!臣妇惭愧,延凯本是臣妇与老爷的儿子,却总叫娘娘劳心劳力。”
  “都是一家人,这些话便不必说了。只是延凯身边的人,该清一清了。”
  “是!臣妇省得。这些时日,已经在着手办了。只是想要寻个忠心,又会来事,还伶俐能劝着他,帮他看清人性的不容易。臣妇如今可不敢随便使个人来。”
  皇后点头,“你心里清楚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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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府。
  贾元春换了出门的衣裳来给贾母辞行。贾母言道:“你可决定好了?倘或……倘或顾侯爷不去呢?你有几成把握?”
  贾母不知皇后的提议,以贾元春的情形,若是皇家,怕就只能是庶妃了。因此,若能得安乐侯为妻,还真心相待,自是好了不只一倍。但妾却不行。既然都是妾,那么侯爷的妾室,不如皇家的妾室!
  可是……可是这法子,也实在险了些。
  几成把握?贾元春苦笑,坦白说,她并没有想到皇后会提出四品宜人的诰命来说服顾延凯。所以她也不知道如今这一招是对还是错,可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她深吸了口气,“我已拖人传信去给侯爷。只需他知道,不会不来梅花庵。我说了这么久的出家,却毫无动作,不说顾家不相信,再这般下去,只怕侯爷也要怀疑了。
  这一趟,我必须去。只需侯爷亲眼看到师太要为我剃度,没有不着急的道理。而如此一来,我在侯爷心中的地位自会更高一层。”
  贾母点点头,挥手,“去吧!”
  贾元春福身,这个“是”字才到嘴边,却听外头下人嚷嚷,“老太太,老太太,夏公公来了。说皇后娘娘宣您和大姑娘一同进宫!”
  贾元春心头一滞。竟是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
  顾家妥协了。她不用再去梅花庵演这出剃度的戏码。不必再担心逼不得已,假戏真做。
  可顾家也断了她用此计叫顾延凯产生愧疚之情从而加深她在他心目中地位的方法。
  而此时贾元春还并没有料到皇后的真实打算。待她从宫里出来,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
  婚事不议,名分不定,庚帖不换。就轻轻飘飘一句话,这能说是应吗?怎么能说是应呢?
  她年岁已经不小了。顾延凯是男子,又有皇后这个大靠山,自是可以不急。但她怎能不急?
  倘或有婚书在,她还能等。可什么也没有。若是一年半载后,顾家情愿了自然好。若顾家不情愿呢?
  这明明就是拖字诀!
  最气恼的人,即便明知如此,她却也再没办法同顾延凯说。皇后连她再对顾延凯装可怜的路子都给堵了!
  你想要嫁我,却连善待我父母,花点时间让我父母认可都不肯?你说不愿我与家里闹僵,可如今事情解决了,你却非得立马议亲。岂不是故意为难,偏偏叫我同家里闹僵?
  到时,顾延凯会怎么想?
  这还不算,往后被召入宫,皇后会再使出什么手段。
  贾元春想着,手握成拳,指甲一点点掐进肉里。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府的,又是如何回屋的。抱琴端了冰碗上来,想叫她凉爽凉爽,这才发现她手心全是血。忍不住惊呼:“姑娘,大姑娘,你快松手!”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比如沈沅,林砚在贾府时,那些不要命的送去沈家的玩意儿,她是知道的。比如苏瑾,三皇子待她的情谊,她在梅花庵时便看得出来。
  可为什么偏偏到了自己就这么难?
  她不就是想要一个身份,想要一份真情。到底哪里错了?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贾元春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下评论我都看了。关于贾元春。我理解很多人不喜欢。我有在标题注明。如果不喜欢的可以不买。
  另外,我要说明,没有卡文。大纲就是这么设计的。本身就是林家线为主,贾家线为辅。不是因为卡文故意开配角线。
  有说配角线和主线无关的。我想说一下,很多电视剧或者小说,有些配角也会有独立的支线,与主角无关。这个不稀奇。
  再有这个事并非完全与主线无关。与后续的一些发展是有关的。如果不写,后续的一些情节,可能就衔接不起来。但后续还没开始,所以会让你们觉得是多余出来的一条线。等后续展开了,就会发现是有关联的。但是相关联的一些剧情可能会比较晚出现。是藏在阴谋里的。
  再有,说比女主戏份还多的。贾元春戏份是不少,但也已经很久没出来了。
  对于女主,我一直在说,并且从开头说到现在,她就是个酱油。感情线薄弱。【当然这我也又说,是因为我不太擅长男主视觉的感情发展(其实女主视觉的感情线也不擅长o(╯□╰)o),写多了反而累赘会让人反感。只能冷处理。等我在这方面的能力强一些,我会适当加戏的。】
  再有,贾元春这事,目前就到这里了。下章转主角林家线。
  第89章 乡试
  贾家与顾家的官司闹了两三个月。林砚看了个前戏,后头是不知道的。因为考试在即,他已被闫炳怀和林如海勒令闭了关,开始了地狱式训练,从此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自顾不暇。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转眼至了八月,乡试之期。
  闫炳怀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准备了许多东西。沈家也送了些来。林如海却只有两个字,“去吧!”
  “爹,我要走了!”
  “嗯,知道了!”
  “爹,我说我要走了!”
  “听到了,听到了!我又不聋!你烦不烦!不是说要走吗?还不快走!”
  这态度,都不送一下吗?许多家庭不都是送到贡院门口的吗?他是不是亲生的!是不是亲生的!有这么当老子的吗!这可真是他亲爹!
  林砚撇撇嘴,很是不高兴。可最终离开时,身边还是只跟了一个秋鸣。入贡院之前,司徒岳满身风尘,骑着马儿赶过来,在他将进去时拦住了他。
  “总算赶得及!咯,给你!”
  那是个一尺见方的盒子,打开一瞧,竟是一只笔,他妈的笔杆子居然是金的!金的!而且还是扎扎实实的实心的!
  林砚满头黑线,直接甩回去,“你是嫌我每天捆沙袋练字练的还不够吗?知道这纯金的有多重吗?你到底是想我考好,还是不想我考好?”
  “当然是想你考好!不都说金榜题名吗?我特意定做的,给你讨个好寓意,好彩头!”
  林砚翻了个白眼,看着贡院门口乌怏怏的人,好容易忍住一拳砸过去的冲动。
  “殿试才叫金榜题名。我现在是乡试!”
  司徒岳嘿嘿笑着,“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想提前给你个好兆头,让你一帆风顺,高歌至金榜吗?”
  林砚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却被拉住,“你真不要?”
  “不要!你见谁人考试用金杆子笔的。你是想要我被人笑死吗?”
  林砚冷哼,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真的确定你是皇子,而不是暴发户?
  司徒岳也不再坚持,松了手,只道:“我前几日去狩猎,打了不少东西回来!给你留了好些,等你考完出来,去我府上一起吃!”
  林砚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入了考场。
  乡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
  这几日是都需在号房内,不许出来的。坦白说,号房条件并不好,尤其对于林砚这等两辈子都是富贵人,从没受过苦的。可以说简陋的很,尤其饮食如厕都很是不便。
  幸而不论是自家,还是闫家,沈家都是有经验的。一应东西都备的十分细致而齐全。
  闫炳怀甚至此前还特意教了他怎么用,怎么应对。倘或出了状况该如何办。相比起来,林如海后来竟是做了甩手掌柜,万事不管。让林砚无语的很。这到底谁是他老子!
  第一场,考得是墨义和帖经。前者为注释,后者为补句。相当于后世的名词解释、简答与填空。内容总脱不出四书五经。这对林砚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早在考取秀才之前,他便已烂熟于心。
  第二场,经义。应试作文,材料一般为儒家经典。相当于后世的读后感。这个问题也不大。
  然后是诗赋。一般为一诗一赋。这是林砚最为薄弱的地方。不过好歹也是学了这么多年的,尤其被闫炳怀和林如海两座大山折磨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因着“偏科”,这后头的三个月,由两座大山出题,他写的诗赋几乎已有几百篇。去掉被闫炳怀和林如海驳斥扔了的。怎么也剩个三分之一吧?
  所以,到得如今水平大涨,虽然依旧算不得拔尖,却也到了中上层次。林砚已经压根不觉得这是事了。
  最后是策问。这点,林砚便更不担心了。这可是他的强项。倒不是说他的文采比别人高多少,可胜在他有两世的经历,以及与众不同的视角。
  然而这次策问的取材很是微妙。
  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
  呵?现在边关正打仗呢!居然说五饵三表以制蛮夷!还未尝不效论?你他妈这是在逗我吗?
  三表是什么,总结来说就是怀柔政策。五饵又是什么!别和他说什么以坏其口,以坏其心等等。说白了,就是美酒美食美人不要命地给人家,妄图以此让他们向化,吸引过来,就不侵略了。
  林砚忍不住使劲翻白眼!
  未尝不效论吗?是的!确实未必没有效果。但总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贾谊献此计之时,汉初并无远征匈奴的实力。可今时不同。而秦穆公制约西戎,虽有用此道,可关键也是因为人家有硬实力啊。
  说白了,敌人在硬实力面前,才会屈服接受你的软政策。不把人打怕了,这些所谓的五饵三表,非但可能达不到效果,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换到后世,便等于是说,经济制裁重要吗?重要!但你没有军事能力,妄图纯粹以经济手段制裁别国。这不是说笑吗?何况,五饵三表与经济制裁还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