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本官会上报主考官,将你除名。”他的这句话如一道惊雷重重地炸开,震得阮夫人头脑嗡嗡,只有“完了”的念头。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阮郡守不止一个儿子,她可只有阮君白这一个希望啊!这一下子掐断了她所有的希望,她不晕过去才怪。
  阮郡守不理会阮君白那呆若木鸡的表情,看向晕过去的阮夫人道:“此女蛇蝎心肠,污蔑郡主,藐视皇威,败坏门风,教子不严,现本官遵从七出之条,在此休妻。”
  随后吩咐人拿来纸笔,当场写下休书,丢在了阮夫人的头上:“来人,将此女带下去。”
  然后他转头向萧樱草道:“郡主放心,本官会秉公执法,罪妇徐氏会择日升堂,按照大燕律例,判处相应刑法。”
  萧樱草不为所动,只是挑了挑眉道:“那令公子呢?阮郡守就打算这么算了?”
  依阮君白干的那些个龌龊事,就只是取消他科举的资格,未免有些太轻飘飘了。
  若不是踢到了她这块铁板,随便赖上一个女孩,那女孩恐怕也只能屈服于他这无耻的行径。
  阮郡守闻言面上闪过了一丝僵硬和尴尬,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嘴上是骂,实际也不忍真下狠手。
  萧樱草见阮郡守这个表情,不用问心中已是亮堂堂的一片,呵,果然是男人,自己的妻子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轮到宝贝儿子,就舍不得了。
  她心中不屑,对于阮郡守这种态度,她有的是办法去治。
  只见她从袖中抽出了一份文书,递给阮郡守:“郡守大人不如先看看这里面写的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
  阮郡守接过了文书,打开一看,顿时浑身僵住,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份文书,竟然是来自朝廷的免职文书,上面不仅有吏部尚书的签名,甚至还加盖了吏部的大印。
  他的面色一下变得惶惶然,一点也没了刚才的气势,他将目光投向萧樱草:“这……”
  “如你所见,阮郡守,不,如果这份文书的效力实现的话,我可能就不能叫你阮郡守了。”她朝他微微笑道,语气里分明听不出威胁的情绪,却让阮郡守背上的衣服一下子被打湿。
  “你有一刻钟的时间慢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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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进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阮郡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额头上汇聚了一大片汗水,开始慢慢地滴下。
  他手里拿着那份文书,眼里是惶恐焦急茫然,内心似乎在激烈地挣扎。
  终于,在一刻钟的时间即将结束之际,他颓然地低下头,做出了决定:“孽子阮君白,妄自尊大,造谣生事,将择期和徐氏一起升堂判罚。”
  他看了萧樱草一眼,发现她的脸上一片冷然,阮郡守的背脊抖了抖,又补充道:“阮君白此举,令祖宗蒙羞,家风被败,依照族规,当驱出阮家族谱,死后也不得葬入祖坟。”
  阮郡守说出这句话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亲手处置曾经最喜爱的儿子,是真的心生不忍,宛如刀割。
  萧樱草看着阮郡守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什么情感波动,早在阮君白企图做出那些龌龊事时,他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后果。
  还好她是一个心大的,对名声并没有世人看的那么重,若是换作寻常的姑娘,被这样恶意污蔑泼脏水,恐怕早就受不了甚至寻短见了。
  所以当她一查到这事是阮君白等人所为时,就立马写信给了太后,让她转告皇舅舅,帮自己一个忙。
  皇舅舅一向对她疼惜,知道这种事以后,也是勃然大怒,不过萧樱草不想劳动外祖母和舅舅,便只央了他们给她一份吏部的免职文书。
  郡守不过是一个四品小官,皇舅舅自然一口应允,当天这事吏部就办妥了,然后文书便同太后的信一起用飞鸽传过来,为的就是尽快解决这件事。
  萧樱草早就预料道,阮郡守虽然表面一副铁面无私,公正无比的样子,但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阮夫人或许他会秉公执法,不留情面,但阮君白就说不准了。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她便早备了一手底牌,如果阮郡守能够按规矩处理事情,她大概不会将其亮出来,若阮郡守企图包庇儿子,那就不怪她以此相威胁了。
  事实果然像她预测的一样发展了,阮郡守也果然在儿子和官位之间选择了官位和前途。
  其实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萧樱草都觉得阮郡守这个人很失败,将自己弄到了这个不上不下的境地。
  她轻轻扯了扯嘴,起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事情已经了结,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萧樱草的步伐极快,当她从阮君白的身边经过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绝色的少女依旧是容色动人,风华正茂,明媚得像那早春的阳光,映日的桃花。
  而他却像那烂泥一样,只能趴在地上,看着她那逐渐远去的裙裾。
  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了,从此以后,云泥之别。
  **
  萧樱草提起裙子,踏上了回府的马车,外面围观的群众纷纷凑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澄碧连忙拦在马车前,高声道:“阮夫人和阮君白造谣生事,污蔑郡主,证据确凿,将择日在官府升堂,各位可到时候前去旁听。”
  随后,也进入了马车,不再理会那些躁动的人群。
  侍卫在前面开道,两侧护卫,马车很快就行驶出了附近的范围。
  八卦的人们猛然听到一个消息,此时无暇再跟着萧樱草,而是纷纷去郡守府门口的守卫那里探听消息,萧樱草的马车很顺利地将大片人们抛在后面。
  经历了一番风波以后,萧樱草突然觉得有几分疲惫,虽然事情看似完美地解决了,但是她的心中忍不住对现在的生活起了几分厌倦。
  她望着马车窗外不断变化的街景,是自己看过许多年的,早已将每一处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回程中,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澄碧,你愿意和我一起进京吗?”她向澄碧问道。
  “澄碧自然愿意,郡主以后是想长留在京城吗?”澄碧听到萧樱草突然这么说,心中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她猜不准萧樱草为何忽然起了这个想法。
  似乎看透了澄碧的想法,萧樱草说道:“其实这个想法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我也考量了许久,只是这次才终于下了决定。”
  “大概是,年纪渐长,又看了许多世事,才想越发珍惜以后的每寸时光,在洛宁城里,我无亲无故,也是十分孤独,回到京城以后,我还可以有机会孝顺外祖母。”
  还有个原因萧樱草并没有说出来,之前,她一直独自一人呆在洛宁是想找寻父母当年失踪的真相,可这么多年来,一直一无所获,毫无头绪,让她不禁想到,是不是换一个地方寻找就能打开新的思路?
  洛宁城里能问的人被她问遍了,能寻找的地方被她寻找完了,能搜集的信息被她搜集全了,却还是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迟迟看不到那个突破点。
  然后那天太后来信以后,她忽然想到,当年军中的那些人,除了洛宁,就是留在了京城,还有战时的很多信报命令也只有京城有存档。
  让她意识道,或许到了京城,才能够解开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
  而且到时候她还可以向太后寻求帮助,当年华阳长公主的失踪,让太后悲痛欲绝,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问,世界上最希望当年的真相水落石出的有谁?那么除了她,就是太后。
  “如果郡主打算以后在京城定居,澄碧要和郡主一起去,澄碧自小就被人遗弃,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自然是郡主在哪里,澄碧就在哪里。”澄碧没有什么犹豫地直接说道。
  “嗯。”萧樱草听到她的回答,心中一片暖意,去京城的想法也彻底定下了形。
  **
  萧樱草做事向来十分迅速,不喜拖延,刚一回到府,她就叫来管家,让他把极乐园中所有的面首都喊到正堂里来。
  管家办事极快,很快就将一百左右的面首都叫到了萧樱草面前。
  正堂本来极大,但是这么多人同时聚集,也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萧樱草一眼望去,只看到乌泱泱的一片人。
  如果算上他们穿着的争奇斗艳的衣服,那应该是姹紫嫣红一片。
  这些面首都不知道萧樱草为何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有一个萧樱草曾经十分宠爱的面首犹豫了一番,大胆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其他人心里也有同样的疑虑,这次他们来的急,都没有时间好好打扮一番,有的人捂着自己素颜的脸,生怕让郡主看见。
  萧樱草清声道:“本郡主不日就要进京,以后应当会长留京城了,路途遥远,带着你们一起去不太方便,再者,京城情况复杂,你们跟我一起去也不太方便,所以我决定即日起,你们可以自愿出府,自行离去。”
  “离去之前可以领十两黄金,作为遣散费。若是不愿意离开的,可以继续留在府上,衣食住行,有管家负责安排。”
  萧樱草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抛出,许多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出何种反应,只能面面相觑。
  萧樱草说完话后,就转身欲走,这时,一个人跑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处。
  她抬眼望去,发现是顾经,那个一向羞涩腼腆的阳光大男孩。
  只见顾经涨红了一张脸,英俊的五官上满是害羞,他声音有些小地向萧樱草问道:“郡主能不能带我一起进京,我已经习惯了和郡主在一起的日子。”
  接着,又像生怕萧樱草不答应一样,偷偷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我会很听话的,绝对不出去惹事,我只是,不想离开郡主。”
  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愿望,但萧樱草还是无情地拒绝了:“不行,京城比你想象的复杂,我此次进京,谁都不带。”
  这个“谁”自然指的是极乐园中的那些面首。
  而且这也不是带不带他的问题,若是带了他,其他人都要跟着去怎么办,绝对不能开这个先河。
  顾经闻言,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不过,他沉默一会儿后,重新抬起了头,眼中焕发出坚定的信念。
  “郡主,我们一定会在京城再会的。”说完这句话,他就告退离开了。
  萧樱草呆了呆,他不会是像她想的那样,打算自己去京城找她吧。
  她没有注意到,此刻柳元梦也倚在不远处的墙边,将他们的对话完整地听了下去。
  他的眸子中一道光泽闪过,似是想到了什么。
  之前,他本已死了心,认输给了清君,可现在,清君突然消失了,那就不要怪他趁虚而入。
  是你自己先放手的。
  作者:男主:耶!她为我解散后宫了~
  女主:呵呵,跟你没关系。
  第39章 太子
  处理好面首的问题后,萧樱草又吩咐管家和澄碧下去处理府中的其他事务,安排好交接事宜,并叫人收拾行囊,准备不日进京。
  然后似乎是想告别一番一样,萧樱草在府中的各处漫无目的地散着步,看着四处的景儿,想着发生的事儿。
  每一处的台阶楼阁,每一处的山水画廊,都是她熟悉的地方。这里,她曾经玩笑打闹过,那里,她曾经采景绘画过。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自己的居所云水间,这里是父亲根据她的喜好亲自命人建造布置的,里面有人造小湖,有曲廊小榭,假山细石排列精妙,处处合她的心意。
  这里清晨时分有薄雾弥漫,行人的下半个身子都被掩在乳白色的淡雾里,恍如仙境。
  她在院子里走着,心思在天边飘着,直到她踏进一个门,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前几日都不愿踏进的地方。
  萧樱草的脚下,正站在清君之前居处的厅堂里,往右的一扇门进去,就是他的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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