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凌冬至听到庄家两个字,愣了一下,随即就乐了,“你大概不知道。庄洲已经停职了,现在都不算是庄氏的员工。你说的那事儿,我们俩谁也不知道。”
  “不可能。”涂小北压根不信,“要不是因为我得罪了你,庄洲为什么要跟我哥对着干?”
  凌冬至反问他,“原来你也知道是因为你得罪了我?!”
  涂小北的脸色变了。
  “自作自受没听说过吗?”凌冬至觉得一看见他这张脸就没什么耐心了,“我跟庄家是说不上话。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去解决吧。你哥不是厉害的很吗?有他那么一尊大神在前面挡着,你简直瞎操心。”
  涂小北从后面拉住他的袖子,语气里透着隐忍的味道,“因为庄氏捣乱,我哥连着丢了好几个大单,我爷爷发火了,已经从他手里收回了决策权……”
  “做生意又不是办慈善,还需要对手放水……我说涂小北,你哥需要你来求情吗?如果他知道你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会不会直接气死了?还是说你的智力一直停留在幼儿园的水平,只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你的照顾,却从来没想过你惹出的麻烦最终会害死他?”
  涂小北垂下头,嘴唇紧紧咬了起来。
  “我不会管你们的事儿,我也没那个能力去管。”凌冬至一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有能力管我也不会管。我又不是什么圣人,挨了你的打还要扑上来替你挡子弹。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去摆平。”
  涂小北追着他跑了两步,“凌冬至,我向你道歉。”
  凌冬至拉开车门,微微皱起眉头回头看他,“你不觉得你的道歉来的太晚了吗?再说你的道歉是用来跟我讨价还价的。不值钱。我觉得吧,你与其来我这里撞钟,不如好好回去跟你哥商量商量,看看事情还有没有什么转机。”
  涂小北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灰败的神色。
  凌冬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别怪我幸灾乐祸。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公平的法则。圣人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79、老婆永远是对的 ...
  庄洲把自己家的小院划分出几个区域,沿着栏杆一圈要留出来种绿萝、爬山虎一类的东西,等它们都长出了长长的藤蔓,爬到栏杆上去,这院子就有了一道漂亮的植物墙。再往里一圈要种树,树坑之间的距离不能太疏,也不能太密。他还在西安的时候就考虑好了,要多种些开花的树,西府海棠什么的。剩下的地方除了种上花花草草之外,要得留出停车的地方。后园要架起葡萄藤来,还要种些小葱、青椒之类的纯天然蔬菜,或者种些薄荷、金银花一类的中草药也不错。还有露台,露台上也要收拾起来,夏天的晚上可以坐在那里乘个凉,喝个小酒什么的。
  庄洲很纳闷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自己的小院子光秃秃的很难看呢。似乎出门一趟,很多想法都悄悄的变了。自己的小家也变得重要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可有可无的、被他当成私人旅馆一样的存在。
  庄洲干劲十足地施肥、翻地,忙的不亦乐乎。三只猫没见过他翻地,都坐在一边看热闹,黑糖在石榴村的时候已经看过他干农活了,倒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不过它还是陪着家里的猫伙伴儿蹲在一边看热闹。
  黑糖觉得这段时间小日子过得特别滋润,它爹地白天黑夜都陪在自己身边不说,还有这几只猫伙伴儿,而且冬至也回来了。有他们在,每一天都过得特别热闹。而且家里好吃的东西也变得更多了,因为现在有两个人给它们买。黑糖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看到它爹地挖树坑,它兴高采烈的在一旁帮忙,跟着刨两爪子,或者帮他爹地叼个铲子什么的,玩的不亦乐乎。
  于是,当庄城言带着程安妮来到庄洲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身是土玩的正欢的一人一狗,旁边还有三只上蹿下跳的猫。庄洲看见停在门口的车和车里下来的两个人,刚要过来开门,就被那条大狗从背后一扑,脚底下绊住了铁锨,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冲着他老爹来了个标标准在的五体投地式。傻狗得意洋洋地站在它爹地的背上冲着观众吐舌头,三只猫见来了外人,一溜烟跑到后园去了,只留给他们三条晃来晃去的猫尾巴。
  庄城言,“……”
  程安妮见庄城言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欢乐啊。老二怎么想起来要刨地了,打算自己种粮食吗?想吃放心粮?”
  庄洲把疯闹的傻狗推到一边费力地爬起来一边拿袖子擦嘴上的泥,给老爹开门的时候表情有点儿讪讪的,“爸,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庄城言还没回过神来。他儿子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程安妮笑着说:“你爸爸刚去市里开了个会,正好我在附近,就一起过来看看你。怎么刚回来就忙活上了?”
  “正好有时间,想把地翻出来。”庄洲指了指空荡荡的院子说:“种几棵树,再种点儿花花草草。后园我还想搭个架子,种点儿金银花什么的。”说着脸上流露出几分得色,“过段时间你们再来,我这里就大变样了。包你们谁都认不出来。”
  庄城言不以为然。他觉得这种事情找人来做就行,没必要把自己折腾的一身泥。大概是女人对装饰自己的家有种天生的热情吧,程安妮倒是显得挺兴奋,拉着庄洲问了不少有关种花种树的问题。
  庄城言在庄洲家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看着已经挖好的几个树坑,不得不承认他儿子说的自己收拾院子,似乎是来真的了。这种变化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庄老爹的观念中,术业有专攻,他一个学金融的非要抢人家学园艺的饭碗有什么意义呢?就算能证明他确实比学园艺的人干活还地道,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看看程安妮,程安妮满脸都是赞叹的神色,还拉着他的胳膊发感慨,“亲手布置自己的家,真是太浪漫了。”
  庄城言没觉得浪漫。不过他经常觉得自己的思维跟老婆不在同一个次元,所以早早就学会了在没听懂的时候对她宽容地笑一笑。反正她也不需要他给出什么回答,只要表明他还在认真地听她讲话就足够了。
  程安妮自然熟知他这套把戏,不过她也不指望一个榆木脑袋理解什么叫浪漫。于是又追着问庄洲,“光种西府海棠啊,要不要种点儿苹果树樱桃树的?看完花开还能吃点儿自己种的纯天然水果。要不种枇杷吧,冬天开花,多好,一年四季都有花看。”
  “我得先找个专家打听打听能不能种活。”庄洲也有些无奈了,“不过我打算在后园种几株葡萄,回头再搭个葡萄架。”
  程安妮连忙配合,“多的葡萄还能酿点儿葡萄酒。这个我拿手,到时候我来做。”
  庄洲怀疑她的用意,“你是想拿我家不要钱的葡萄练手艺的吧?以前做过吗?”
  程安妮不干了,“练手艺怎么啦?跟你要点儿葡萄不行啊,我白给你出了那么多好主意啦?我白支持你啦?”
  庄城言咳嗽了两声,试着把话题拉开,“凌冬至不在?”
  庄洲很小心地瞄了他一眼,“他回自己家了。”
  庄城言板着脸又不说话了。
  庄洲看出他有话要说,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开口,稍稍有些疑惑地看程安妮。
  “是这样,”程安妮无奈,只能继续充当老公的发言人,“你爸爸跟我说,你们出去也快半个月了,好容易回来……嗯,让你自己选个时间,带小凌回老宅吃个饭。”
  庄洲怔了一下,不怎相信地看着他爸。
  庄城言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有问题?”
  庄洲傻乎乎地摇头。
  程安妮笑着拍了拍手,“那就说定了,你们商量好日子,我们在家等你们。”
  庄洲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以他老爹这个别扭的性格,能退到这一步已经出乎他的想象了。在回来的路上,他以为顶破天就是他爹不再过问他的私事,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他还能再退一步,试着接受他们。
  庄洲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庄城言的角度看过去,却很明显地看出儿子的眼底微微有点儿发红。这让庄城言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这是自己的儿子,不管他怎么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只有自己才能管,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呢。他没有以家族的发展为重?没有跟势均力敌的家族联姻?他为个男人连家族生意都放弃了?
  好吧,就算这些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他这个当爹的还没表态呢,轮得到别人炸刺吗?!
  他们也配?!
  何况老婆也是站在他这边的,临出门之前程安妮还揪着他的耳朵反复地嘱咐他,“上阵父子兵。父子齐心,其利断金。什么时候都是儿子最重要,别人的意见都是屁!咱们自己日子过得不痛快,就为了让别人看着好看?让别人看着舒心?他们配吗?为了不相干的人的看法跟儿子闹矛盾,那才是脑子有病!”
  庄城言从鼻子里哼了两声,“等小凌过来了,咱们跟他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选个时间跟亲家那边见个面。”
  庄洲张着嘴,傻了。
  程安妮笑着说:“你都见过那边的家长了,咱们要是还不表态的话,会让人家误会的。还以为咱们怎么挑剔冬至呢。这多不好。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是一家人,得处理好互相沟通的问题。”
  庄洲看看他,再看看她,扔下手里的铁锨跑进屋里去找电话。
  程安妮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了又笑得不行。
  庄城言心里却有点儿感慨,他一直觉得这个儿子少年老成,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心事重重的。似乎在遇见了这个凌冬至之后,他才慢慢地展现出了性格中与他年龄相符的活力。而在他和儿子之间一直存着的那层看不见的屏障,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融。
  庄城言回头看看程安妮,微微叹了口气,“老婆,你之前一直劝我,说孩子们有权自己选择生活方式。我心里对你这个说法一直是很抵触的。不过现在看来,不是你想的太少,而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我想了那么多的问题,社会的看法、家族的意见,却唯独忽略了我自己的儿子能不能过的高兴。”
  程安妮趁着周围没人,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早跟你说过,老婆永远是对的。”
  庄城言捏住她的手,笑着说:“是,你是对的。老二是成年人,我应该尊重他的决定。我现在对那个孩子很好奇,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发现老二跟他在一起之后,变得越来越有人味儿,这里也越来越像个家了。”
  “这是好事儿。”程安妮说:“以前老二过的像个苦行僧一样,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放在眼里。那么规矩刻板地过一辈子有什么乐趣呢?完全成了给你们庄家赚钱工作的机器了。我是希望孩子们能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生活,除了工作还要顾及自己的家庭、在生活中真正的喜好。老二能想着自己种花种树,布置自己的家,这就是个很好的转变。”
  庄城言板起脸,“难道你也希望我回家挖树坑吗?”
  程安妮歪着头想了想,“挖树坑就算了,不过等下我去上厨艺课,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庄城言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我也去的话咱家晚饭就没有惊喜了。再说我下午还有个会。”
  程安妮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庄城言知道她看出自己还有话要说,也就不再卖关子,“不过我可以把开会的时间提前,等你下课之后带你去吃一个冰淇淋。不带老三。”
  程安妮笑着说:“要哈密瓜味儿的。”
  庄城言握住她的手,“好。”
  80、初次见面 ...
  商议的结果还是把见面的地点从庄家老宅换成了庄洲的家。他老爹和程安妮可以假装是过来做客的。这样安排不会显得他是特意带人见家长,而且庄洲觉得这里是凌冬至很熟悉的地方,而且家里还有猫猫狗狗陪着他,他应该会不那么紧张。
  对于儿子煞费苦心的安排,庄城言抚额叹气,“果然儿大不中留,娶了媳妇忘了……呃,忘了爹。”
  程安妮则安慰他,“这说明老二是个体贴细心的好男人。”
  庄城言摇摇头,“那把老三也带上吧。他不是也认识凌冬至?人多一点儿,气氛也不会那么尴尬。”
  程安妮笑着答应。
  庄洲安排好了家里这边,给凌冬至打电话只说让他过来看他挖树坑。凌冬至觉得他非要自己种花种树,纯属吃饱了撑的。不过转念想到他现在是个失业人员,没有工作要忙,生活难免空虚,没事儿干挖挖地也可以当做是打发时间。
  话虽如此,他过来的时候还是带来了自己打印的几张单子,上面列出了滨海附近的几家花木批发市场的商品明细。学校过了正月十五就正式开学了,凌冬至没课的时候就上网替他搜罗需要的信息。
  庄洲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两口,“真贴心。”
  凌冬至嫌弃地拍开他,“你让我一下班就过来吃饭,结果你光焖了米饭。菜呢?你是把我诳来给你当厨师的吧?”
  庄洲带他看炉灶上的砂锅,“酸菜鱼。酸菜和汤料都是和宽店里自己做的,特别香。包你一吃就停不下来。排骨和鸡翅我也都化冻了,再搭配几个素菜,应该就够了。”
  “应该够了?”凌冬至狐疑地看着他,“咱们两个人需要做这么多菜吗?”
  庄洲嘿嘿嘿笑了两声,“我爸刚打电话,说要过来吃饭。”
  凌冬至愣了一下,“他们过来吃饭,那我……”
  “既然碰上了,那就见个面呗。”庄洲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劝他,“一家人,总会碰上的。”
  凌冬至心中忐忑,随即又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庄洲刻意安排。但是庄洲的样子太过自然,又让他疑心不起来。
  庄洲把他搂进怀里,像抱个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后背,“随遇而安么,别想那么多。再说还有我呢,我还能让你受委屈吗?”
  凌冬至默然不语。
  庄洲想起上一次夏末的事,蓦的有些心疼,“相信我。”
  凌冬至吁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庄洲望着他那双孩子似的清澈的眼睛,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客厅里,黑糖把脑袋收了回来,跟小灰嘀咕自己的新发现,“冬至还没吃饭呢,其实我爹地不用这么急着帮他舔嘴巴。”
  小灰趴在窗台上,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深思地看着厨房门口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西崽趴在它身边,嘀嘀咕咕地抱怨,“我觉得他们俩好像都很享受舔嘴巴的过程。我觉得冬至以前没有这么懒的,好奇怪啊……”
  小样儿跳过来,磨着爪子数落黑糖,“什么舔嘴巴,我看你是瞎说的吧。舔嘴巴需要把手伸进冬至的衣服里面去吗?你爹地缠着冬至,明明就是想交配!”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个小家伙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有种终于发现了真相的不可置信。良久之后,小灰甩甩尾巴,若有所思地说:“咱们都被黑糖误导了,所以才会以为他们俩还停留在互相舔舔嘴巴的阶段……原来已经发展到交配这个程度了吗?!”
  黑糖挨了数落,有点儿不服气,“冬至住在这里的时候,我爹地一直住在他隔壁。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什么……那什么……”
  小样儿反驳他,“反正不止是舔嘴巴那么简单啦。”
  “都别吵。”小灰制止了几个小家伙吵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等下黑糖它爹地的爸妈要过来看冬至,黑糖它爹地还故意瞒着冬至,我看这里面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