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行,行,你有种!”袁厚咬牙切齿的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安知的电话。
  “安主任,我承认一个错误。对对,我是袁厚,事情是这么个样子的……”
  袁厚一通电话打了过去,把甘甜甜不能正常入学的情况一一的说明,末了还说道:“这事儿都怪我,让别的学生挤掉了甘甜甜的名额。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这么做是不对的。我宿舍里还有相关的文字资料,我先和你报备一下,敢回头的空了,我把相关的文字资料全部给您拿过去。对对对,这就是我的失误,到时候认打认罚,您说这么处罚,咱就这么处罚。”
  “行了。我知道了。”电话那边,安知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你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出来?下次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别留下那么多的把柄被人撞见了。”
  袁厚打完电话,捏着手机给萧雨看清楚:“看,我已经和安主任说了这件事了,安主任已经知道了,你……你在做什么?!”
  袁厚一边说着,一边惊讶的看着萧雨,只见萧雨正拿着一个苹果手机,正对着自己进行摄录。
  ——妈妈的,白展计这新式手机的功能就是强大,萧雨心中想到,是到了也应该给自己换个手机的时候了,。怎么说现在自己也是百万富翁了,当然要有百万富翁的样子。总是拿着那个三四千日元的破机子,人多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掏出来,有损身份和形象。
  “我在做什么你看不出来么?”萧雨笑着说道:“当然是留下证据,你就不能反悔不认账了。”
  袁厚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萧雨想象的还真是够全面的,把自己的最后一丝退路也打断了。
  原本事后不认账,也在袁厚的事先设想之内。可是经萧雨这么一说,袁厚心里就更紧张了。这小子好像能看破自己的心事一样的,竟然连自己想的是什么都能一清二楚。
  “我认了!”袁厚咬着牙说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能出发了呢?现在我们——不是,现在我自己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我父亲就要承受关胸缝合的下场,这事儿算我求求你了,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你能救活我的父亲,其他的就算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也一起应承下来了!”
  “这还差不多。”萧雨满怀兴奋的把那张支票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兜兜里面,随即跟着袁厚去停车场取了车子,然后袁厚把那辆车一溜烟的开到了最高限速的时速,风驰电掣的向着阜外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至于游泳馆的建设,让他白展计自己操心去吧。
  袁厚一边开车,一边看着自己的腕表。距离院方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了。以自己这个速度,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就还要十分钟左右。
  袁厚一边想着,也顾不得超速什么的扣分罚款了。毕竟那些小钱与自己的父亲袁石开的生命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现在袁厚最希望的就是萧雨应该能像伯尼说的那么好,如果萧雨的手术水准还不能挽救自己的父亲的生命的话,袁厚甚至想直接把车子开到立交桥下面,把自己个这个该死的萧雨摔成一滩肉泥不可。
  袁厚一边开车,一边漫无目的的瞎想着,忽然萧雨提醒道:“小心!开车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
  不远处的路边,两辆面对面行驶的车辆咣的一声撞击在了一起,顿时,烟尘漫天。
  而就在这时,红绿灯路口的红灯,忽然间亮了起来,把袁厚的车子隔离在对面。紧接着,十字路口两边便匆匆的忙碌了起来。人是越聚越多,车子再也难以前行一步。
  “该死的车祸!”袁厚一拳头锤在汽车方向盘的喇叭上,发出滴滴滴的蜂鸣声响。
  “我就说过,事情还是不要太着急的好。”萧雨露出了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反正我的时间现在充足的很,我们可以等一等,我不着急,真的。”
  不远处的车祸现场,已经无力瓦屋里瓦的聚集了三四辆警车和救护车,这堂堂帝京再处理这种事情的反应速度,果然是比其他省市高明的不少。
  而红灯依旧一直是红的,等了好长好长的时间,还没有处理清楚。
  ——
  ——
  阜外医院。
  心胸外科手术室。
  袁厚的那个朋友,焦急的而在走廊里面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低下头去,看看他自己的腕表。
  “还有二十分钟。——还有十五分钟。袁厚啊袁厚,你怎么还没有回来?”袁厚的朋友焦急的心里想道。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绝不能算长。
  至少现在看来,袁厚的时间还是不够用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天蓝色一次性口罩的医生在手术室门口探了探头。忽然道:“你和这个手术的患者,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是袁石开袁院长的——儿子的朋友。”那朋友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袁厚回来了么。”医生连连问道。
  “还没有。”袁厚的这个朋友随口应道:“不过现在也快了,无论说什么,这个手术现在也不能继续进行,袁厚走的时候有交代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那就再等等?”医生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个等待,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袁石开的朋友觉得自己就像孤军奋战似的,看他们那一副没我的责任的表情,觉得这当医生的简直比自己和袁厚这两个当老师的容易多了。都是折腾医学的或者被医学折腾的,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正这么想着,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还是那个医生冒出头来,说道:“咱们专家组的专家说了,时间已经到了,没有等到病人家属的回应,就当做病人家属同意进行关胸手术。让我通知你一声,手术这就重新开始。”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袁厚那个朋友毫无形象的怪叫起来,指着自己的腕表说道:“明明还有七分钟零二十七秒,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再等等,再等等。躺在里面的病人不是外人啊,他是帝京医学院附院的袁石开袁副院长,我们的同行啊。现在病人家属,袁厚又不在场,你说如果他回来了,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你们别着急,真的别着急,我这就给袁厚打电话,看看他为什么还没有过来。拜托了,再等等,只要再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之后你们愿意做手术就做手术,愿意关胸就关胸,也就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医生笑着说道:“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有道理——这一件事是伯尼先生确定的,我们都是听他的。几个医生也只不过是眼看着,等着下任务而已。”
  “快来!”
  手术室里面,忽然大声的叫了出来。
  第119章 尽力了!
  “啪!”袁厚的那个朋友忽然纵身一跃,抱住那医生的大腿:“绝不能放你走!这手术暂时不能开始!”
  那医生扭着头笑笑,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同行,你也应该知道你抱着我的腿也是没用的。就不要像其他的病人家属一样用这种法子阻止我了。实话说,这里面的手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没有我,他们一样可以开始。”
  “反正就是不能让你走。”作为朋友,他觉的自己还是很尽职的,虽然不一定管什么用。
  “叮!”那个“手术中”的红灯亮了起来,医生苦笑一声说道:“你看,我说的什么,没有我,他们一样可以开始。”
  “不行啊!”那朋友松开抱着医生大腿的手,就准备往里面冲。
  “这可不行!手术区严禁进入!”医生马上上来阻拦,两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滚在一起。
  袁厚一路小跑冲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朋友披头散发的,使了一个夺命剪刀脚的绝技,绞住那医生的脖子。那医生也是不甘示弱,一招猴子偷桃,抓住了对手裤裆里面的两个大桃,嗯,桃核差不多大小。
  那朋友满脑袋的冷汗,看到袁厚来了,连忙招呼道:“快,快,里面已经开始了……”
  袁厚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看着身后迈着四方步的萧雨。
  萧雨笑咪咪的道:“开始了有什么要紧,关胸之后再开胸就是了。”
  ——你当做事开橱子那!开了关关了开的!活生生的人,能经得住几次这么折腾?
  不但是袁厚的那个朋友,连阜外的这个医生都被萧雨震惊了。
  在萧雨的示意下,那医生摁住了手术室大门左边的一个按钮,通知一下里面正准备手术关胸的众人。
  进了手术室的大门,穿过一条走廊,在有细菌区刷了手,隔离区换了手术衣。
  “你穿反了。”负责照顾换衣服的护士小声的提醒道。
  手术衣的正确穿法,就像穿肚兜一样,带子系在身后,而萧雨却像平时穿衣服一样,刷的一声就把手术衣披在身上,然后开始穿袖子。
  “哦。对不起,第一次穿这东西。”萧雨笑道:“下次不会了。”
  于是,更衣护士也像门口那个医生一样,震惊了。
  第一次穿手术衣,就能参与到国际大能伯尼先生的手术中去,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伯尼先生会要你这种新手做手术?”小护士一边照顾萧雨正确的穿衣,戴帽子穿手套,一边很惊奇的问道。这种连手术衣也不会穿的水平,别说伯尼先生了,就算在科里当个实习生都会被一脚踹出去。
  “伯尼非要给我打下手,我也没办法。”萧雨很无奈的说道。
  小护士看着萧雨已经走进手术室的背影,嘴巴张开久久没有并拢,他说什么?伯尼给他打下手?
  “这孩子,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吧。”小护士对一边的巡查护士长说道。
  “他说的是真的,这是伯尼先生要求的。”护士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巡查别处了。
  “……”
  ——
  ——
  手术室里,萧雨戴上了自己带来的那个特制的墨镜,这个举动,也把除了伯尼在内的几个医生吓了一跳。人家都是用显微镜做血管手术,这位倒好,带着个墨镜假装黑社会,还混进手术室来了。
  萧雨也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戴着墨镜,径直来到伯尼的身边,顺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我说让你做做样子,你就直接拒绝说做不了,让他们找我来不就结了。没想到你这个大鼻子更狠,直接把人胸切了才让家属过来找我。”
  萧雨原本的设想是,伯尼来了,转一圈说自己治不了,然后把萧雨找来。不过最后的手术过程,还是在手术室这种密封的情况下进行,究竟是伯尼还是萧雨做的手术,袁厚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不能拒绝。”伯尼说道。“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就是不能。”
  “什么!”萧雨也被吓了一跳,原先只是想着自己装装13,这手术还是要伯尼来做的。萧雨并没有想过自己要动手参与手术中来。
  “你看这里。”伯尼分开手术区域,指着袁石开心脏上的一根血管说道:“这根血管,不但有着先天畸形,而且,这上面有一个先天性血管动脉瘤。我们从患者下肢截取的静脉血管,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血管吻合术。”
  “关胸算了。”一个医生建议道:“这种病中套病的情形,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切除这个血管动脉瘤,根本就不没有时间做血管搭桥,做血管搭桥,也同样没有时间处理这个动脉血管瘤。所以,病人的预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等死。反正都是死,不如就直接和家属交代清楚病情,由于患者体质特殊,手术没有办法正常完成。患者和患者家属都是搞医学的,我觉的他们应该能够理解。”
  “不可能会理解。”萧雨淡淡的说道:“如果躺在手术床上的是你的父亲,你能理解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说得好听,那你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现场研究了三个术式,可是哪一个都不能很好的完成这个手术。你以为等你的这一个多小时我们都是白混的么?”那医生不悦的说道。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关胸了。体外循环时间过长不进行处理,患者一样是保不住性命。”另一个医生说道。
  “你怎么看?”萧雨问伯尼说道。别人说的都是胡扯,现在伯尼的意见至关重要。
  “保守的方法,肯定就是关胸最合适了。”伯尼透过显微镜仔细观察着说道:“如果强行手术,我也可以同时进行血管吻合和动脉血管瘤切除的两个手术。只是在这两个手术同时进行的话,患者要抛弃体外循环半个小时左右。亲爱的萧,你知道的,没有人能够坚持半个小时没有心脏搏动——别说半个小时了,五至十分钟没有体外循环,患者就去见上帝了。”
  旁边两个当助手的医生便又笑了起来。伯尼的说法,好比对一个人说,你先死了吧,你死了之后我给你动刀子你就不疼了。——活体手术又不是尸体实验,哪有可能给你半个小时心脏不跳的机会?
  萧雨听到这里,眼前一亮,说道:“这就是说。如果患者死半个小时,你就可以同时完成这两个手术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亲爱的萧,上帝有的时候也不能阻止时间的流失。而且上帝也不允许死半个小时的情况存在——除非,不是死半个小时,而是死一辈子。”伯尼无可奈何的说道。
  “做吧!这个手术可以做。”萧雨坚定的说道:“你负责手术,我负责死活。”
  “什么?你负责什么?”一个医生问道。
  “我说,我负责死活。”萧雨很肯定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让他死了的,只有他活着,才可以让他亲口证实他是犯过错误的。”
  “你开什么玩笑!没有心跳半个小时,就已经是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那医生差点咆哮起来。
  “还好。是半个小时,而不是半天。如果是半天,我就真没办法了,半个小时,我还是可以的。”萧雨笑着说道:“准备,开始手术。”
  两个医生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说道:“我拒绝。”
  那边主刀的伯尼却说道:“……我,同意。”
  “上帝不会同意的!”那医生学会了用上帝的名义来威胁伯尼·贝恩。
  伯尼从显微镜上抬起了头来,很自信的笑道:“别的事情,上帝说了算。心胸外科的手术台,我说了算。别忘了我的名字,我是伯尼贝恩,我的称号是,上帝之手。如果两位不想做,两位可以退出,这里有我和萧雨两个人,足够了。”
  上帝之手伯尼贝恩,这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而是隐约已经成为心胸外科和微创外科的医生们,众所公认的事情。
  “我退出。”一个医生冷冷的看了看伯尼和萧雨两个人,坚定的说道。“你呢?”他问另一个给伯尼当助手的医生。
  “我要留下。”那医生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要留下。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在一边观察,也很长见识不是?”
  “我们开始吧。”萧雨和伯尼两人对视一眼。手术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