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惨烈真相
  轩辕耀辰沉冷如石,并没有什么震惊之色,相比之下,轩辕闵浩脸色苍白如纸,清冷的月光照过来,清晰的映出他眼中的绝望与悲凉,他站在那里,忽然显得有些单薄,身子微微一晃,轩辕耀辰伸手扶住了他。
  轩辕闵浩回头看了看他,什么都没有说。
  三个人轻手轻脚离开上书房,回了轩辕耀辰的住处,轩辕闵浩站在光影里,地上的影子被拉得瘦而长。
  房间里很静,静得可以听到窗外风过树叶的声音,可是此时在轩辕闵浩的耳中听来,却无异于惊涛骇浪。
  他无法相信方才所听到的一切,可是,那些话却又是由他敬爱的父皇和慧锦皇后亲口说出,一字一字,字字如刀,狠狠的割着他的心,痛,像无边的浪,席卷了他。
  “六弟,”轩辕耀辰慢慢的开口说道:“今天的事……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吧?”
  轩辕闵浩回过头,目光如深潭一般,盯着他问道:“五哥,今天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轩辕耀辰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问是否是自己刻意安排,是否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心中仍旧存着怀疑。
  轩辕耀辰笑了笑,只是笑意苦涩,他拍了拍轩辕闵浩的肩膀,坦诚的说道:“今日道长进宫之事,的确与我有关,如果不是这样的安排,皇后也不会心生中慌乱,到父皇面前说出那些话。”
  “只不过……”轩辕耀辰顿了顿,看着轩辕闵浩苍白的脸说道:“我只是想让慧锦皇后担忧,让父皇说出不会废除太子的话,进而让你明白,父皇的宠信根本靠不住,他不过是把你我都当成为太子铺路的石子罢了。关于你的母妃之事……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真相,和你一样。”
  轩辕闵浩慢慢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留下淡淡的暗影,他的精气神儿似乎一瞬间被抽离了身体,只余下满身的落寞。
  轩辕耀辰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洛九卿。
  洛九卿只觉得他那一眼中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但是太快的闪过,让她没有抓住,没想来得及想明白,只觉得心惊。
  轩辕耀辰慢慢的开口道:“六弟,说起来你与我的命运还真是相似得紧,想当年我亲眼看到父皇和慧锦皇后一起联手杀死我的母妃时,我比你还要激动,还要绝望,你只是事隔这么多年才明白真相,而我……”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亲眼看着它发生,却无力阻止,我想要冲出去救我的母妃,却只能生生的停住脚步,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忍住,到时候就是我与母妃一同去了,父皇只会轻描淡写的下一道旨意,随意为我们母子的死找一个理由,等到多年之后,彻底被人遗忘罢了。”
  “可是那样不行,”轩辕耀辰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激动与愤怒,却让感觉到渗骨的凉,似冬日里坠入了冰窟,一丝温度也无,“我得活着,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哪怕被人以为是骄纵、嚣张、霸道,我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才有机会,报仇。”
  他最后两个字加大了力度,似带了淡淡的血腥气,似在心中千疮百孔浸了血液之后才拎出。
  洛九卿心头一跳,呼吸跟着滞了滞,她一直觉得轩辕耀辰心中对景铭帝有怨恨,但是又不像是仅仅因为被当成了棋子,或者是为太子挡灾,原来!背后的事情真相竟然如此的惨烈!
  洛九卿不由得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
  轩辕耀辰的手指微微一颤,侧首看了看她,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之色,冲她浅浅的笑了笑,烛光跳动中,似一朵透明的花。
  轩辕闵浩则是瞪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你……你是说当年瑾瑜郡主是……被害身亡的?”
  “正是,”轩辕耀辰点了点头,“所以我说,我们兄弟还真是有相似之处,同样被父皇当成棋子,同样被慧锦皇后害了母亲。”
  轩辕闵浩听到最后一句,眼睛里的唯一一点光彩也似草原上的星火,摇摇晃晃,最终还是暗了下去。
  他转身向轩辕耀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轩辕耀辰想去追他,洛九卿拉住他,低声说道:“算了,让他静一静吧,这个时候别人说什么也无法开导,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转过这个弯来才行。”
  轩辕耀辰沉默着想起当年的自己,他深知洛九卿说得有理,也便没有再去追。
  一夜的功夫很快过去,次日清晨,太子的伤病好没好不知道,倒是传出拓拔部没有的使团提出辞行,关于和亲之事也没有再提。
  十公主母亲欢天喜地,连连说墨道长真的太灵验,十公主的母亲向道长求了一道符,这件事情居然就真的化解了。
  慧锦皇后听说之后,心中愈发觉得神奇,想着昨天夜里的事情和景铭帝的保证,她更加觉得一定是神灵给了自己提示。
  墨道长说已经渡法完毕,要离宫去了,临行之时又给了慧锦皇后一瓶丹药,说是可以强身健体,对太子的身体颇有帮助。
  慧锦皇后欢天喜地的接了,对墨道长自然是千恩万谢,又添了许多的香油钱,这才派人送墨道长出宫离去。
  所有的这一切铺垫,不过就是为了让翼王轩辕闵浩看一出戏,明白事情的真相。
  后宫之中波澜不惊的发生着这些变化,而前朝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朝上到了素州知县千里差人送来的折子,说是云州近日连连受了匪患,仅凭官府的势力难以剿灭,为了避免让山匪横行,危害百姓,请朝廷下旨出兵援助,以解云州之难。
  一本折子如巨石一般惊乱了朝堂上的一池深水。
  一时间百官都纷纷献策,众说纷云,热闹成了一团。
  景铭帝高坐在九龙宝座上,听着下面的人讨论,脑仁都有些疼,他转头看了看站在队伍中的轩辕闵浩,脸上浮现亲切的笑意道:“翼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他一开口,众百官都闭上了嘴巴,眼风扫向轩辕闵浩,那些老奸巨滑的,心中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
  最近翼王殿下的风头很劲呐……
  轩辕闵浩没有想到景铭帝会突然问他,他想着昨天夜里亲耳听到景铭帝说把他当成棋子,此时又看着他脸上那亲切的笑意,突然觉得十分讽刺,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以一腔爱父之心扑到别人的阴诡之心上。
  他抿了抿嘴唇,胸腔里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几分愤怒几分悲凉几分酸涩几分痛楚。
  他正欲上前,忽然感觉有两道目光看向他,他用眼角扫了扫,正是轩辕耀辰。
  刚刚涌起的情绪,瞬间又慢慢如潮水般,纵然不甘,但也退了下去。
  “父皇,儿臣以为,在距离云州最近的朝廷兵力,当属总兵越厉,可下旨派他去剿匪。”轩辕闵浩沉声说道。
  “越厉,”景铭帝沉吟道:“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距离事发之地也是最近,只不过……”
  景铭帝面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越厉久在云州,他对那些山匪自然也是最为熟悉,但是,做为山匪来讲,恐怕对他的战术战略也是熟悉,这样的话,或许就不太合适了。”
  轩辕闵浩垂着头,他听出景铭帝话中有话,想必是心中早已经有了安排,不想让越厉去罢了。
  向来兵家讲究的是知己知彼,哪里有害怕对方熟悉就不去应战的?真是闻所未闻!
  他心中寒冷,也不想再争辩,只是拱了拱手说道:“儿臣愚昧,只能想出此法,望父皇恕罪。”
  “说出心中想法而已,哪里用得着什么恕罪,”景铭帝一笑,摆了摆手,语气温和。
  他沉吟了片刻,转头对轩辕耀辰说道:“安王,依你之见呢?”
  轩辕耀辰走出队伍,施了礼道:“回父皇,父皇方才的忧之事也不是不可以解决,兵还是云州的兵,兵向来只听将令,既然那些山匪熟悉越厉的作战风格,不如就派人前去接下指挥权,用其它的战术剿匪。”
  他这话一出,众臣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气,派人前去接下越厉的指挥权?那岂不是要临阵换帅吗?
  这个主意——还真是让人震惊。
  但是,方才是景铭帝提出的什么越厉战术被山匪所熟悉的问题,轩辕耀辰这样说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换掉越厉这也未免太……
  “噢?”景铭帝却来了几分兴趣,“那么安王以为,何人去比较合适呢?”
  轩辕耀辰拱了拱手正要说话,景铭帝却继续说道:“若是朕派你前去,你可有把握办好这件差事?”
  方才还觉得翼王风头正劲的那些官员又把眼风扫向了轩辕耀辰。
  安王殿下似乎也是不错啊……而且,如果这件差事真的办好了,那对于他的地位来说,可是太利了。
  还有一些人暗自摇头,说得容易,前去接替越厉,指挥那些兵士,岂是一件容易的事?越厉是什么人物?一贯的狠辣手黑。
  轩辕耀辰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立即猜出了景铭帝的意图,恐怕是想着给自己出难题呢吧?
  他想到此处,向上叩拜道:“父皇,如果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定当皆尽全力办好差事,为父皇分忧!”
  “好!”景铭帝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立即一击龙椅的扶手,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下朝之后去准备一下,明日就出京去往云州吧。”
  “儿臣遵旨。”轩辕耀辰跪倒施礼道。
  这件事情定了以后,很快便下了朝,轩辕耀辰刚刚走出宫门,轩辕闵浩随后跟上来,低声说道:“五哥,你为什么要接下这差事?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老六,你也许还不知道吧?”轩辕耀辰清冷的一笑,“就在前段时间我刚刚从长庆回来的时候,就曾见过越厉。”
  “什么?”轩辕闵浩立时一惊。